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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实还有隐瞒,当时她去找伏兰亭,当着几个侍女的面出言羞辱,说伏兰亭是“好人家的女儿,未出阁就让男子惦记”,又说阳曦总不让人扫院子里的雪,问伏兰亭可知道是为了哪个。
伏兰亭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且她一直当高氏是姐妹,被她阴阳怪气损了半天,不禁羞得满脸通红。(。)
第二二三回 心有亏()
伏兰亭被高氏骂了一顿,但因伤于自己德行有亏,又从未与人争辩过一句,乍一见如此阵仗,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氏也不一直骂她,说了一会儿便不说了,只站在那盯着伏兰亭看,令其愈发难堪。
屋里的侍女都是俩人贴身服侍的心腹,谁也不好躲出去,就那么大眼瞪小眼起来。
正僵持时,阳筠忽然进来了。她虽未听见高氏的话,也猜不到发生了何事,却轻易看出几人面色不对。
见母亲哭了,阳筠忙上前柔声安慰。
高氏一听阳筠软软的声音,更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指桑骂槐,连阳筠和年仅五岁的阳筱也骂了进去,一口一个“狐媚”,说她们“不知羞耻”。
伏兰亭这才急了,让人把阳筠带出去,与高氏吵了半天,指责高氏如此行径不合身份。
因怕再吵下去会被阳曦知道,高氏只强自争辩了几句,便不得不住了口——若阳曦听闻,情急之下定会赶过来,事情则必然要传开。
这话说出去毕竟难听,若果然被人议论起来,阳曦这个国主也就不要做了。
高氏骂了一顿,觉得解了气,之后便不再去闹,只在心中盼伏兰亭顾及颜面,等她自行了断了去。
果然便如她所愿。
伏兰亭在三五日内打发了身边服侍的人,把首饰、银子赏了人,放她们出宫去,诸如琴谱、古籍、残简、书画一类便都留给了阳筠,嘱咐她以后好生待妹妹,之后趁着夜里无人,便一根白绫吊死了。
阳曦听完浑身发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只丢下一句“你很好”,连衣服也不换,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事已至此,再看高氏一眼,他都觉得恶心。
高氏再顾不上许多,在后面又哭又喊,求阳曦回来。阳曦穿着中衣出去,外头的人便是傻子也能瞧出不对,她还有什么颜面可言,又有什么要顾忌的?
她跌跌撞撞追到了殿门外,却连阳曦的身影也不见,两腿一软,再也追不动了,便又跌倒在地。她心中又慌又怕,干脆伏在地上不起,嚎啕大哭起来。
高氏知道,无论再怎么追,她也无法将阳曦追回。
其时已过子正,阳楌等人早已睡下,可是父母这边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哪还有人不醒的?阳楌、阳槿、阳杺很快便赶了过来,阳枍年纪尚小,睡得较熟,比几人来得略晚了些。
见到高氏倒地痛哭,阳槿等人不禁着急,只顾着劝高氏起身回房里去,并来不及思考许多,也不敢问发生了何事。
阳楌却猜到了与阳筱书信有关。他跟着众人一齐扶高氏回房,嘱咐阳槿好生陪伴,便急忙往阳曦书房里去了,想要问个清楚。
田安顺跟在阳楌后头,心如擂鼓一般,总觉得今日的事还没完,不是高氏丢脸那么简单。
及到了书房,却听人说阳曦不在书房里头。
“国主刚回来过一次,急忙换了身素色衣裳出去了。”书房里当值的内侍答道,心知今夜必然出了大事,只是不敢多嘴。
左右明天天一亮,就会传出些风声来,满宫里的人都会消息,大家私下里议论议论,也就能知晓个七八分了。
阳楌急忙问道:
“可知道国主往哪里去了?”
“回大公子,奴婢不知,只是见国主往南而去,或许是去外书房,也许是出了宫门了。”
阳楌瞪了他一眼,心说都是些废话,嘴上却懒得说一句,急忙又往南边宫门处去。
看守宫门的人并不知后头闹得凶,见阳楌忽然来问,均一脸的茫然,异口同声说阳曦未曾出门。
阳楌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东边有人吵嚷。他想也没想便急忙奔了过去,一路循着声音到了湖边。
才刚到湖边,就听人说国主落水。
阳楌顿时懵了,也管不上许多,只盼着众人发现得及时,父亲还能有救。一路在心里求神告佛,拨开人群就往里冲。
见到阳曦的那一刻,阳楌就知道,父亲是救不回来了。
原来阳曦从高氏房中出来,一路疾步往书房去,心中不停想着与兄长的手足情分,与伏兰亭的青梅竹马,想着阳筠小心翼翼,阳筱被迫入燕,越想越觉得生无可恋。
即便有几个子女,也都夹在他与高氏之间。他不能让阳楌几个知道高氏的罪过,怕毁了他们一生,却实在无法面对高氏,不想与她共处,哪怕只是空挂一个夫妻的名分。
总不能杀了高氏,让子女们记恨一辈子罢?
阳曦万分为难,又愧疚自责,把高氏的过错算在自己头上,竟生了轻生的念头。
他想起兄长投湖,而高氏不救,愈发狠了心,便先回书房换了身素色常服。及到了书房,匆匆换好了衣服,却又瞥见书房墙上一直挂着的那柄剑。
那柄剑是兄长生前的佩剑,从父亲手中传下来,阳曦小时很是喜欢,兄长曾许诺赠他。然而还没来得及兑现,兄长便因高氏作祟,被逼到投湖自尽了。
阳曦自嘲一笑,将剑取了下来,带在身上,厉声将身边服侍的人遣散,一路往听水榭去了。
虽然夜深,仍有不少宫人看见阳曦往湖边去,只是没人敢出言相问。
大家都那么跪在地上,心中好奇猜测,却无一人多心阻拦,只远远地看着阳曦从西边“断桥”上往中间走。
及到了听水榭里,阳曦便盯着湖面发呆,有心怀念已经故去的人,却又害怕想起。
他求死心切,眼看着湖边有人往这里看,便没跟阳冀一样直接投湖,就怕有人把自己救活回来,竟先用剑抹了脖子,顺势倒在水里,就此了结了一生。
湖边偷看的几人这才发现不对,忙吵嚷起来,一边嚷着,一边往中间亭子飞奔过去。
附近的宫人听见了,自然都往这边赶过来,听水榭上登时乱作一团。
众人均以为国主不过是投湖,立即救起还来得及,从上桥开始,便有人陆续往水里跳,才一眨眼的工夫,竟有十几个会水的都跳了下去。
有几个举着火把的人到了亭边,急忙往水面上照,却照不见人影。
其中有人眼尖,一眼看到“鹊桥”地上血迹,忙大喊起来:
“有血!地上有好多血!”
第二二四回 惊霹雳()
众人循声去看,见血迹虽不算多,却也不少,愈发慌了手脚,喊着让水里的人快找。
举着火把的人便只照着水面,生怕看漏了什么,不一会儿便有人发现有偏东的一片湖水颜色不对,似乎略暗一些。
“看那边!好像在那边!”
那人举着火把,沿着“鹊桥”往东边去,直接照在湖水的上头。
可是离得近了他才看清,湖水之所以略深,是因为有许多血流了出来。联想到方才地上看到的血迹,他的心忽然凉了。
水里的人一听,立即都往那边游去,果然便寻找了阳曦。
他们也来不及查看,忙拖了阳曦往没有护栏的“鹊桥”处游。
桥上的人七手八脚地将阳曦接过,因嫌“鹊桥”太窄,几人抬着阳曦,一路小跑着往亭子中间去。
刚想将阳曦放在亭中施救,排出其腹中呛入的湖水,就见阳曦颈上有一个深约七八分的口子,此时还有血缓缓往外流,而那张脸早已雪白。
离得近的人看得清,立即失声痛哭起来,后头的人却不知究竟,见前面的人站着不动,还急得一直催促,让他们快点救人。
阳楌此时已经到了亭中,听见有人吵嚷,便拨开人往中间挤。
众人见他来了,纷纷给他让路。
阳楌很快就见着了父亲,只是才刚他还跟自己说话,如今却没了气息。
他愣了半天,始终不敢相信父亲就这么死了,半晌才回过神,扑在阳曦的尸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没人安慰他。
大家都不知要说些什么好,想到阳冀也是在这里死的,宫人们都十分感慨,又觉得一片迷茫。连跟着阳楌的田安顺也不上前,只站在一旁抹眼泪。
阳楌只顾着哭,没法思考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要责怪谁。他只是觉得突然,不肯相信这是事实,却又不得不信。
有人心知事关重大,跟身旁的人说了一声,便往后头高氏屋里去,走到了一半他才觉出不对劲来——为何阳楌半夜不睡,会到湖边来寻阳曦呢?
这人脑筋倒快,心知后头必然有事,不然阳曦不会自尽,阳楌更不会那么巧就找了过来。他略想了想,转头去找夏恒去了。
今日不是夏恒当值,他早回自己房中歇下,来报信的内侍敲了半天的门,夏恒才穿了衣服开门。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夏恒并未出言责备,心知半夜砸他的门,必然不是小事。
因恐被旁人听见,半夜里恐慌,那人没敢大声吵嚷,只是一直拍夏恒的门罢了,敲门时也不敢说是何事。如今见夏恒问,他才把阳曦自尽的事小声说了。
与阳楌一样,夏恒先愣了半天,蓦地嚎哭起来,慌忙往湖边跑了过去,没跑两步便摔倒在地,爬了两步才又起身往听水榭跑。
夏忱与夏恒屋子相邻,早听见这边砸门的声音,心里便留了意。及听到夏恒大哭,他这才确信出了大事,十分利落地穿了衣服,立即跟着出来。
原以为追不上堂兄,没想到跑出来不过几十步,便看见夏恒在前头连滚带爬,旁边还跟了个手足无措的内侍,想必是方才来敲门报信的。
夏忱愈发不安,赶忙上前扶了夏恒,骂了来报信的内侍不长眼,让那人一起扶着夏恒,一路往听水榭去了。
才刚到了湖边,便看到听水榭上乌压压的一群人,似乎都跪在那里哭。
夏忱心中明白了三分,只是不敢相信死的是阳曦。
三人一路往前走,沿路跪着的宫人纷纷避让,低声说“夏总管来了”,田安顺听见夏恒来了,不禁有三分心安。
阳楌正呆呆地坐在那里,夏恒等人来时,他还在出神,不知想些什么。
夏忱眼睛尖,看到阳楌面前摊了一张纸,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封书信,只是上头一片模糊,想来不是国主有意留的手书。
事实上阳楌才刚止住了哭,一刻钟前,他还伏在阳曦身上哭,然而彼时他便已经过了初时的震惊,渐渐回过神来。
父亲与母亲之间定发生了大事,母亲那般苦留父亲,连颜面都不顾,定是犯了大错。
不知父亲究竟为何如此气愤,连他们几个也都不顾,将高阳国也不放心上,说扔就真的扔下了。
自从阳筱的书信过来,父亲神情便总是不对,阳楌其实也曾疑心,觉得父亲的情形不好,似乎随时准备离开他们。只是阳楌当时没反应过来,以为真是摘星犯错,才苦苦逼着父亲回房去住。
早知道会有如此后果,阳楌即便是死,也不会以自己性命为要挟,说什么“无颜面对双亲”之类的话,连逼带哄地求父亲回去。
阳楌脑中渐渐有些清醒,他猛地想起阳筱那封信,忙在父亲身上摸索一番,终于在其怀中找到了已被水湿的信。阳楌双手颤得厉害,小心翼翼地把信打开,却什么也瞧不出来。
信上一团模糊,早被水把信都洇透了,墨迹和山水画的云朵一般,分不出个具体的形状,只有一些比划不多的字尚可辨认。
阳楌呆愣愣地看着那封信,要想知道父亲为何自尽,似乎只能去问母亲。
心中所讲必定不是父亲说的那样,只是摘星犯了错,惹得阳筱不快,阳楌觉得,阳筱信里说的必定是母亲。母亲犯了什么错,甚至设计陷害阳筠姐妹,被阳筱发觉,这才写信回来告状。
而父亲本想独自静一静,暂时不去见母亲,却因阳楌自以为是,拗不过阳楌的苦苦哀求,不得不回母亲屋里去。
这一见面,父亲就再忍不住,出言质问母亲,哪知道母亲好不知错,也不肯改正,父亲这才气急,不愿再面对母亲,却又怕自己再紧紧相逼,走投无路之下才选择了自尽。
阳楌觉得如此解释甚是合理,必然是因为他,父亲才会那般为难,不得不选择一死。
他呆愣愣地看着阳曦的脸,心中自责之情愈盛,若不是放心不下一家子女眷,阳楌恨不得跟了父亲去尽孝。
正在自苦,忽然有人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阳楌回头,看见夏恒哭得厉害,而唤他回神的,正是夏恒的堂弟夏忱。(。)
第二二五回 泪洗面()
阳楌定定地看着夏忱,仍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知他想些什么。
夏忱十分为难,有心劝阳楌两句,却不好开口。
他虽是个净了身的内侍,倒也懂些家国天下的大道理。如今阳曦忽然死了,高阳完全落在了阳楌身上,即便阳楌如今悲痛欲绝,也必须强撑起来。
这么多人瞧着呢,哪容阳楌如此失魂落魄?
夏忱一咬牙,高呼“请国主节哀”,给阳楌磕了个头,久久都不起身。
田安顺反应过来,跟着给阳楌行了大礼,口中高呼“请国主节哀”。夏恒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如今稳定局势才最要紧,便也强忍住悲痛不哭,向阳楌叩头不起。
站在一旁的人见了,忙跟着给阳楌叩头,呼声此起彼伏。
阳楌苦笑。他自觉还太年轻,根本撑不起昆吾一族,更担不起整个高阳国。可如今这副担子,他不背也是不行了。
他转过头,静静看着阳曦,泪水忍不住又滚落了下来。
虽说是阳筱的书信惹事,是母亲行为有失,终究还是他把父亲请回房中,害得父母争吵,以至父亲寻了短见。
这样内疚自责的他,真的能担负起高阳国来么?
阳楌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心中愈发怀疑起自己来,却不敢再想追随父亲而去的事,不得不强撑着吩咐众人做事。
他先扶起了夏恒,接着让众人起身,直言自己年轻,不知该如何处理,请夏恒帮忙处置。
夏恒恭敬应了,颤声吩咐众人做事,不难听出他正忍着哭。
众人得了令,各自忙碌了起来,找架子的找架子,抬尸首抬尸首,有人跟着夏忱去布置灵堂,有人连夜出宫去寻上好的棺椁。
夏恒自己则与阳楌一起往后头走,去给高氏报信去了。
高氏听说阳曦自尽,登时昏死过去,落霞一面哭,一面打发了侍女去请医官。
阳槿几人安顿好高氏,刚刚回到自己房中,还未及睡下,便听到这边又吵闹起来。众人来不及细问,以为高氏又闹起来,忙才穿好衣裳又过来看。
及过来看时,却见高氏昏死了过去,阳楌等人均一脸戚容。
阳槿、阳杺心道不妙,以为母亲不好,忙问阳楌高氏为何昏倒,是否要紧。
因高氏昏厥,阳楌还未来得及知会他们阳曦之死。见幼弟弱妹站在跟前,纷纷询问他发生了何事,阳楌再也忍耐不住,才刚强撑着的那股气霎时松了,只喊了一声“父亲殁了”,便又泣不成声。
三人立时嚎啕大哭,连平时嫌弃阳曦管束太狠的阳枍也哭得死去活来。待哭了一通后,阳槿先说要去见父亲。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