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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月为什么高兴,高氏心里也清楚得很。虽然觉得儿子过分,但一个侍女如此嫌弃主子,高氏却觉难忍,到底又折腾了采月一番,怂恿着阳枍拿茶壶打破她的额角才罢。
阳筱来领侍女时,高氏还假意劝了两句,说采月笨拙不堪,又喜欢躲懒,前几日做活时自己撞破了额角。阳筱早瞧见采月额角破了,她瞥了阳枍一眼,见阳枍一脸得意,便知那伤又是阳枍弄的。
眼见着高氏教子无方,阳筱心情竟变得十分好。
“所以侄女才非要讨了摘星过去,帮忙管束奴婢。”阳筱再三谢过高氏,将两个人带了回去。
之后数月,阳筱当真只让摘星帮着管束侍女,别的一概不提。偶尔天气好了,她便带着众人在王宫里面玩耍,虽不像从前那般淘气惹祸,却还是一副大大咧咧、不务正业的样子。
高氏派人出去打听,听说阳筱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落霞见高氏疑心,心中不禁有几分忐忑。她与摘星最合得来,从前偶尔说漏过嘴,也不知摘星是否存了疑,将事情都记在心里。可转念一想,这事毕竟也怪不得主母高氏,就算摘星说了什么,二王主想必也是无可奈何。
更何况二王主马上就要嫁去燕国了。
阳筱看着侍女嬉笑,分明十分热闹,她却觉出几分萧瑟之意。
终还是定了婚期,要入临水,这些个陪着她淘气的侍女并不能都带着,而这一遭分离,便是永别。或许人世间多少事都是如此罢?
阳筱苦笑。幸好她还能见到姐姐,也不知姐姐如今过得如何,可还如从前一般艰难,时刻都要防着别人的算计。
阳筠最近总睡不好。
想到钱皇后正虎视眈眈,她便无法安睡。月前段良媛来坐了一会儿,阳筠还托她去打听钱氏如今的情况,看有无悉心教养的淑女,年龄多大。
不打听还不知道,原来外头盛传武承思请旨不婚,正是为了躲着钱氏女。阳筠听说有个十三的钱惠雯,心里十分不安,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起初阳筠让她去打听时,段良媛还以为阳筠心中吃味,直到听说武承思不婚,又打听到钱惠雯其人,这才明白了阳筠的用意。钱惠君没能嫁到东宫,卫良娣如今又有子傍身,一年之内害怕,怕过了这一年,阳筠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了。
见阳筠变了脸色,段良媛竟也跟着难受。对阳筠她的态度实在复杂,但对阳筱与武承肃,段良媛只有爱惜、怜悯。阳筠对他两个既然重要,段良媛也自然上心。
自从段良媛把钱氏女的消息告诉她,便时常来八凤殿坐着。阳筠料想她是猜到了几分,但兹事体大,除了陪嫁的几个,她对谁也不敢说。所幸段良媛并不多嘴,只陪着她聊天解闷。
及过了端午,天气愈发热了起来,阳筠便时常犯困,心情也总是不佳,有两次几乎就要忍不住跟武承肃哭诉。
阳筠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便耐着性子抄经作画,旨在分神,不让自己太过焦虑。
到了六月,天气愈发炎热,阳筠竟整日觉得焦躁不堪,只得强迫自己背诵些诗文,偶尔调香怡情,倒颇为见效。
这一日,她忽然想起延芳殿里冰镇的梅子茶来,竟一刻也等不得,换了衣裳直接往延芳殿去。
人还没出八凤殿,才刚走了十几级台阶,阳筠却猛地站住了脚。(。)
第一三六回 神不宁()
珠儿随侍身旁,见阳筠忽然站住了脚,还以为她忘带了什么东西。
“娘娘可是要带什么东西不成?奴婢回去拿。”珠儿问道。
阳筠只愣愣地站着,半天才回过神来,转身又回了正殿。
坠儿正在同金花一起,看着宫人打扫正殿,不想阳筠又折了回来。
“娘娘不去延芳殿了?”坠儿上前搀了阳筠,关切道,“虽说是春末,可灰尘还是很大,刚吩咐了人打扫内室,恐怕里头一时半刻呆不得人。”
阳筠闻言咬了咬唇,犹豫道:“那就打扫干净,我去书房里呆一会罢!”
坠儿觉得阳筠神情有异,忙向珠儿看去,珠儿却缓缓摇头,示意她也不明所以。坠儿无法,只得拦住要去书房打扫的宫人,并把阳筠的茶水都挪去了书房。
岂料还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阳筠又坐不住了,到底还是去延芳殿讨梅子茶去了。
段良媛不知阳筠是馋得不行才来的,还以为阳筠不过是心血来潮,或者想要找自己说说话,忙笑着迎了阳筠进门,又吩咐芙蕖亲自去准备梅子茶。
“娘娘来得倒巧,今儿正好熬了新的!”段良媛笑道,“早起妾身就让人备着梅子茶了,不过那东西要熬近两个时辰,才刚好了一会儿,需要晾凉再冰镇,要烦娘娘在此稍等片刻了。”
阳筠微笑着点了点头,竟忍不住咽了口水,幸好没人敢盯着她瞧,因此并未被人发现。
段良媛又命人端来些瓜果,阳筠却不肯吃。段良媛看着奇怪,但太子妃不吃便是不吃,她不能像普通待客一样,一直劝太子妃吃这吃那。见是珠儿和另一个面生的侍女跟着,段良媛请示过阳筠后,让人给她二人端一碗井水湃的瓜果,请她们到门外去吃了。
跟着珠儿进来的是秋云,她虽然听了话,跟着去了殿门外,却半天也不肯吃东西,仍旧和从前一样,言行规矩到有些刻板。
珠儿见状,笑着打趣她说良媛娘娘的东西没有毒,秋云怕延芳殿的人多心,这才勉强吃了几口,接着便又跟泥塑的一样,站在那里几乎不动,时刻防备着里头传唤。其他侍女、内侍见了,不免均觉好笑。
正殿里,段良媛询问起阳筱的婚事,难免又提起武承思如今的风光。
阳筠叹了口气,道:
“当初我就该听你的,受了太子殿下的好意,由着他去操办筱儿的婚事。那宁王世子我曾见过,实在是个有心机的。”
段良媛好奇道:“不都说宁王世子为人木讷么?都说是没大出息的一个,只能做个安稳的王爷,原来颇有城府?”
阳筠见问,便把除夕宫宴上看到的一五一十说了,独隐去自己曾经也那般装傻。不料段良媛听了却没立即开口议论,反而沉思了片刻才又说话。
“宁王为人不拘小节,这事人尽皆知,但那宁王妃如何,却少有人知晓。所幸臣妾婶母与宁王妃幼时便相识,臣妾在家中时,没少听到婶母称赞王妃马氏。”段良媛说着,把从自家婶娘那里听说的,关于马氏如何聪慧明理的事,全都讲了一遍。
才刚说完,芙蕖端了冰镇过的梅子茶上来,珠儿、秋云也忙擦干净手进来,站到阳筠身后服侍起来。芙蕖笑着端了梅子茶,段良媛却接了过去,亲手奉给阳筠。
阳筠微微一笑,道声“多些”,接连喝了几口。
段良媛眼珠一转,立即觉出不对来。她笑着不说话,让人再去取一碗梅子茶来,并教把寒瓜之类的都撤了。
阳筠见她折腾,脸上果然红了,装作没留意的样子又喝了两口,这才继续和段良媛说话。
“若宁王妃果如你所说,断不该教出个不堪的儿子来。”阳筠说着,又琢磨起来。
“便是世子不肖,总还有其母把持着,二王主嫁过去也不会吃什么亏。”段良媛忙安慰阳筠,想要让她宽心。
阳筠点了点头。宁王府上的事她插不了手,她只能好生嘱咐过筱儿,让她收敛着性子,再让武承肃帮忙盯着。诚如段良媛所说,若马氏果如外头赞的那么贤淑,筱儿若不过分,日子总能过得下去。
二人又议论了一会,说到阳筱年底的笈礼及来年的嫁妆,阳筠一边说话,一边把一碗梅子茶喝了个干净。说到阳筱长成,两人不免感慨,倒也有几分高兴。
正说着,侍女把才刚吩咐添的梅子茶奉了上来,阳筠足又喝了半碗才辞别段良媛,回了八凤殿。
阳筠恍恍惚惚歇了中觉,睡得十分不踏实,醒来后却听珠儿说,延芳殿刚遣了芙蕖过来,送了两包梅子茶的材料。
“一共两大包,都是用纸包好的,每大包里头各有十数个小包。”珠儿一面给阳筠拢头发,一面回道,“是打发芙蕖过来送的,还说如今天气闷热,段良媛怕娘娘不思茶饭,特意让人多送了些。”
“芙蕖可还说了什么?”阳筠抿了抿嘴,轻声问道。
珠儿略住了手,仔细想了一会才继续道:
“说那一个小包的料可以熬煮三回,不过后两回味道未必好,且如今天热,也不便保存,莫不如想要吃时煮上一包,头一道给娘娘用冰镇着,再一道分给宫人喝,之后倒掉了便是。”
阳筠睁大了眼睛,扭头看着珠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问道:“就说了这些?”
珠儿迟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就这些话。阳筠抿了抿嘴唇,吩咐珠儿继续梳头,自己却坐在铺了软垫的胡凳上,静静发起呆来。
待梳完了头,阳筠便让人去打听武承肃现在哪里、做些什么,坠儿和珠儿对视了一下,心中均十分惊讶,却不好出言劝阻。
若换做别人,随意打听太子起居行踪自是不妥,但一来太子殿下对娘娘确实与众不同,二来,她们也相信娘娘此举事出有因,不会不顾忌讳乱了规矩。
当听说太子殿下今日有事,从散朝后便一直在崇明殿议事,连午膳也没好好吃,阳筠竟坐立不安了起来。
坠儿、珠儿见状,也跟着莫名担心起来。(。)
第一三七回 欣难抑(三更)()
阳筠怀疑自己有孕,却不知道是否该请医官。
她本想先跟武承肃说一下自己的猜测,但又禁不住害羞,更怕其实不是有喜,害得他空欢喜一场。
宫中女子为求稳妥,不少人都是趁机托病,先叫了医官来瞧,证明了有孕在身再宣扬出去。
阳筠却不敢这么做。
找了个庸医倒还不怕,御医署那么些个医官,总有人是圣手,能分辨得清是否害喜。她怕的是有人存心加害,提前给她挖好了坑,请了个祸害来给自己问诊;又或者有什么她没想到的地方,无法交代清楚,回头被皇后知道了,趁机暗算于她。
说到底,她几乎认定是有了身孕,只是防着钱氏和卫氏。与被人陷害相比,她竟没那般害羞了。
阳筠好容易下了决心,让人去前头打听,看武承肃是否有空,想请他来之后再去叫医官。不巧武承肃今日正忙,估摸着要晚一些才能回来。
不过多等几个时辰的事,阳筠却莫名焦虑,竟有些沉不住气。
坠儿、珠儿不免跟着担心,问她究竟为何慌张,阳筠只抿着嘴看她俩,红着脸不肯说话。二人见状,立即明白了几分。坠儿忙问是否要请医官来瞧,珠儿则站在一旁捂着嘴笑,喜得眼泪都出来了。
阳筠见她二人如此,知道她们已经猜到,忙说尚未确定,要等太子从前头过来,请医官瞧过了再说。
“如今愈发艰难了,若我真有了身子,以后更要加倍小心。”阳筠示意二人噤声,低声对她两个道,“你们也都要打起精神,一应吃用都要防着点。”
珠儿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个想法,便对阳筠道:
“左右八凤殿里也有膳堂,从前为了宫里的膳房统一采办分配,又因着怕失火,这才都教关了。如今娘娘饮食上挑剔,又不定时要吃,更要防着外头做的不干净,不如请了太子殿下示下,重新开了罢?”
坠儿点头称是,附和着珠儿说要开膳堂。
阳筠却没立即答应,而是低头琢磨了起来。
重开膳堂要重新安排殿中人手,又要有人值夜,又要专人负责,且究竟派了谁去,能否保证妥当,都是很麻烦的事。钏儿见膳堂开了,不知道会不会着急,影响身体恢复。
且八凤殿的膳堂开了,其他各宫各殿若要纷纷效仿,可怎么收场?
阳筠重重出了一口气。
这些倒还不算大事,解决起来并不难。如今的难处在于,若她果真跟武承肃讲了,八凤殿的膳堂一定会再开,但如此一来未免太过惹人耳目。
卫氏与钱氏知道她有意提防,难保不会狗急跳墙,生出什么大的事端。而这样一来就是摆明了宣战,钱皇后与武承肃怕就真的要撕破脸了。
阳筠沉思不语,她虽更倾向于开了八凤殿的膳堂,但这事还要武承肃决定。
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出去打听的小内侍来报,说崇明殿的议事已散,太子殿下去了崇文馆。
阳筠只看了坠儿一眼,甚至未及开口吩咐,坠儿竟立即会意,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请了常安跑一趟崇文馆。
常安低声问要如何禀报,坠儿只说阳筠想问太子殿下要些香料。
“有几味是极贵的药材,娘娘不好托医官找来,且医官未必拿得到上好的。”坠儿悄声对常安道,“你就说娘娘想要麝香,还有其他几味记不清了,请殿下有空再来。”
常安觉得奇怪,却不敢多问,答应着就往崇文馆去了。
坠儿回到内室,把方才的话如此这般地给阳筠讲了,倒教阳筠又羞红了脸。
从前因觉得好笑,阳筠曾把武承肃送香料,却有意少给了麝香的事,说给几个陪嫁的侍女听,没想到坠儿倒记得这个典故,如今还派上了用场。
也不知道这暗语武承肃能否听懂。
崇文馆里,武承肃有些手足无措。
暗语他听懂了,但他以为阳筠已经叫了医官去瞧,如今不过特意知会他一声。然而才高兴了片刻的工夫,武承肃便回过神来。
若果然请过医官,那么早就有医官来报喜,来请他的内侍也必定开口就是恭喜,巴不得讨些赏赐。
武承肃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常安,见他一副心虚的模样,分明什么也不知道,唯恐这个说法请不动他走这一趟。
他定了定神,虽然分明急得不行,却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耐着性子又翻了一页书,这才起身说去八凤殿。
丁鑫在旁看着,虽不知殿下为何着急,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见武承肃装模作样,丁鑫不禁觉得好笑,却哪敢真的笑出来?
武承肃抬脚就走,脚步又不受控制,走得飞快,丁鑫赶忙挥了挥手,示意常随侍的几个内侍跟在后头,一同往八凤殿去了。
才到八凤殿,武承肃便直奔着内室去了。
阳筠正心神不宁,坐在胡床上发呆,见他进来,笑着就要起身。
武承肃几个大步走过来,一脸关切地望着她,眼中有难掩的喜悦。
阳筠看了看坠儿,坠儿略一颔首,把内室里服侍的宫人都带了出去,自己也退了出去,并虚掩了内室的门。青天白日的,大家都忌讳着,没的说二位殿下独处,还要把内室的门关严的。
“可请医官来瞧过了不曾?”武承肃问得直截了当。
“还不曾叫医官来瞧。”阳筠抿了抿嘴,低着声音道,“只是近来身子总是不对,有此疑惑,有心先找医官瞧过,再去知会殿下,又不知哪个医官擅长妇科,怕找错了人。”
武承肃闻言便知她担心何事,他当即唤了丁鑫进来,教他亲自去御医署请一位孙姓医官。
“这位孙医官从前竟没听过,可是常来东宫行走的么?”阳筠好奇道。
“倒是不常往来东宫。”武承肃笑道,“不过算得上是相熟的罢了。”
阳筠愈发好奇起来。武承肃素来对医官严苛,她还以为是因为郑氏的事,令他对所有医官都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