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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阳筠的意思,母后的目的应该在东宫内斗,欲坐收渔利。顺便贬低卫氏所出之子,等待时机才会将试睟之事宣扬出去。
而所谓的时机,无非是阳筠薨了,太子妃之位空悬。卫氏有子意欲相争。
到时候怕也不会说实话,随便编个谎散出去,例如算盘、胭脂之类,对瓀哥儿总会有些影响。再有个钱氏淑女适时而出,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无论怎样。眼下武承肃不参与其中,才是上策。
他觉得母后的如意算盘怕要落空了,对阳筠他自然要尽力回护,钱氏、卫氏,他一概不要。
东宫里有儿子的太多,有的人虽然位份低,行事又让人无法抬举,儿子却是实实在在的。
徐昭训不知道太子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如今天冷,她不好每日带着璟哥儿往外跑,多半的时候只能在自己殿内消磨。
也不知是不是骗别人骗得久了。假的也有了三分真,她觉得自己倒真的有些害怕,入夜便总想起楚奉仪自缢一事。
徐昭训嘴巴严,她连对陪嫁侍女都未曾提起,楚奉仪自缢前,她其实看到了不少事情。
只是这事不能说,若被人知道她知晓内情,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楚奉仪死得冤枉,被个阉人的几句话就逼得自缢,死后还背上了“善妒”的名声。
这些本来也没什么。徐昭训没觉得楚奉仪会因此死不瞑目,直到月前听说楚奉仪生母因思念女儿郁郁而终,徐昭训才真的有些慌了。
她明知楚奉仪要自缢而没加阻拦,明知是谁兴风作浪、与宫外通消息却不敢说。甚至还意图利用楚奉仪的死,给她们母子谋一个锦绣前程,原本也都罢了。如今连其母都因此亡故,谁知楚奉仪的冤魂会不会恨上她?
徐昭训虽没亲手杀人,却与杀人无异,甚至想踩着死人谋富贵。她心中自然怕得要命,在屋子里供佛烧香,贴了不少符咒宝器,这才稍稍安慰。
段良媛把去探望徐昭训,却见到满屋子符咒的事跟阳筠说了。
“还真被殿下猜中了,徐昭训果然古怪。”段良媛接过印儿奉的茶,啜了一小口,叹气道,“若真有冤魂索命,她贴那符咒又有什么用?”
“贴符咒不过为了心安,左右太子殿下极少往她那里去,由着她折腾吧。”阳筠淡淡道。
段良媛缓缓点头:
“倒也是。免得她疑神疑鬼起来,把自己弄得不成样子不说,再吓坏了璟哥儿。”
阳筠微微一笑:“正是呢!璟哥儿倒乖巧,可惜生错了地方。”
段良媛闻言抿了抿嘴,她那么喜欢孩子,偏偏生不出半个来。若不是小时候淘气,妹妹不会死,她也不会就此与孩子无缘。
阳筠知道她心里苦,却不知苦到这般地步,故意岔开了话题,说回徐昭训身上。
“从前她是装作害怕,如今是真的怕了,也不知为何。”
临水城内,除了宫中的消息段良媛知道的少,别的事情多半瞒不过她,尤其东宫众人的娘家府上。她把楚奉仪之母亡故的事跟阳筠说了,末了还感叹了一番。
“那楚冀才原本也有些朋友,虽然交情不过泛泛,年节事故从未落下。”段良媛苦笑,十分感慨道,“可见世态炎凉之甚,楚奉仪一死,没了和东宫的关系,竟被人嫌弃至此。”
阳筠怕她伤怀,由人及己,想到自己娘家,忙摆了摆手,正色道:
“要我说,也是他自己作得太过了。且不说楚奉仪手书言为父所弃是真是假,就连楚奉仪那生母究竟为何而死,是真抑郁还是为人所害,也未可知。但凡自己端端正正,哪会有人厌弃,哪能有鬼上门?”
段良媛点头不语,情知阳筠说得有理,却还是有几分兔死狐悲的伤感。
待段良媛告辞后,阳筠转身去了内室。
印儿跟在旁边服侍,将内室的茶水换了,便陪着阳筠说话。
阳筠看着印儿,方才听说“鬼上门”时,印儿那一闪而过的不安神色已不见了,如今还是和平时一样。阳筠翘了翘嘴角,问印儿道:
“你说,这人死后,鬼魂是直接被勾走入了轮回,还是在世上飘荡?”
印儿一怔,低声说“不知”。
“我瞧着,冤死的人若有坟茔倒还罢了,能得安葬,也算有个去处。”阳筠幽幽道,“若没处可去,或怨气太重,恐怕只能困在丧命之地了罢?”
(。)
第九十回 慈贻患()
阳筠故意以鬼怪之说试探,果见印儿神色露出一丝慌张。
既然知道害怕,怎么还要再害人?
阳筠觉得十分心寒,她没想到当初心软留着印儿,竟会有如此恶劣的后果。怎么说也是多年的姐妹,几人从高阳一路来的临水,最该相护扶持庇护。
不想印儿如此狠心,竟给钏儿下了五石散。
当初玉叶的事情过去,阳筠也曾叫人与医官查实核对。药物领用皆有备案,按照印儿口述的用量与剩余药量,倒与御药院的记录相符。
阳筠只当印儿恨玉叶,当真用了那么大的剂量,如今看来定是虚报了不少。
要想虚报用量倒也不难,左右她害玉叶的心思已经暴露,只需要承认了即可,再把五日一次说成三两日一次,每次的用量多说几成,确实可以攒下不少。
如此说来,印儿一早就有心再害人了。
而能让印儿如此处心积虑私藏五石散,又不会对她多加防范、方便下药的,必然是高阳过来的几个。
或许印儿的目标从来都是阳筠。
想到这里,阳筠忽然觉得脊背发凉,愈发不想和印儿独处。
内室只有她们两人,继续说下去,谁知道印儿会不会丧心病狂,直接扑过来掐死她?
阳筠虽也会骑马挽弓,却都是极轻的弓,自问没有侍女那么大的力气。
即便力气再大,面对失心之人,恐怕也难以抵抗。
可是外头的事情不知道办完了没有,她只能拘着印儿在屋里。
阳筠感叹了一回楚奉仪的事。
“也不知她生母究竟是怎么死的,我瞧着那楚冀才当真狠心,连亲生女儿都能舍弃。”阳筠摇了摇头,叹口气道。
“不止狠心,还糊涂得很。”印儿坦然道,“女儿已经入了东宫,再怎么也比他自己往上爬更稳妥吧?不说好好巴结奉承。反倒不顾女儿处境,帮人给太子打擂台,哪有这么糊涂不会算账的?”
“或许他一时蒙了心,忘了计较后果。也未可知。”阳筠淡淡道。
印儿闻言忙看向阳筠,眼神有几分警惕。
见阳筠靠在床边端详着手里的花样子,并无任何异常,印儿这才略安了安心,继续道:
“要奴婢说。那楚奉仪的生母究竟是怎么死的,也说不准呢!”
“此话怎讲?”阳筠将花样子搁在膝上,坐直了身子问印儿道,似乎有几分兴趣。
印儿虽有疑心,却怕阳筠反过来疑她,自然和平常一样有问必答。
“楚奉仪那封手书早传遍了,且不说其母是否知晓,楚正奉必是知道的。他心中想是也十分难安,整日面对楚奉仪生母,自然更加无法安稳。”印儿话头一顿。略犹豫了一瞬,继续道,“为求心安,恐怕还是眼瞧不见才行呢。”
阳筠感叹印儿如此心机,却不能表露在外,只说这事太过烦心,直接揭了过去。
“都是些故事,与我们也无甚关系,想着让人心寒。”阳筠说着,又重重叹了口气。
印儿忙应和着。笑着问阳筠可要看书。
阳筠哪敢让她去书房取书?她借口说想绣个香囊,把膝上放着的花样子给印儿,让印儿先绣个轮廓出来。
“也不知怎样线头才能不乱,学了这么久竟还是不会。”阳筠苦笑道。“这幅最是简单,不过一支梅花,你照着绣出来,我看看针脚。”
印儿答应着,接过阳筠递过来的花样子,起身去案几取来针线筐子。按照阳筠的吩咐坐在胡凳上,认真绣了起来。
阳筠看着印儿绣花的样子,回忆着她方才说楚冀才“糊涂”的话,觉得印儿未必就会害人。
她忽然有些不舍,盼着一切不过是她多心。
昨日阳筠留下坠儿值夜,把自己的疑虑通通说了,不料坠儿与她想到了一处,阳筠只开了个头,坠儿便说了下去。
钏儿的反常大家都看在眼里,原以为她是累了,或是身子不舒服,并未想到是印儿作祟。直到昨日钏儿当中露出疲累,印儿抢着说是因为“小日子要来了”,阳筠和坠儿才怀疑起印儿来。
阳筠拘着印儿在内室,坠儿那边请医官来给钏儿瞧病。
一切都是暗中进行,她们怕打草惊蛇,把印儿逼急了,也怕冤枉了印儿,令其寒心。
医官奉命而来,原以为是太子妃殿下有恙,嘱咐身边的小内侍去通知太子殿下,自己匆忙来了八凤殿。
才上台阶,医官朝着正殿就走,却被坠儿中途拦住。
那医官往来八凤殿多次,直到坠儿是太子妃殿下十分得力的陪嫁侍女,言语间也颇为温文有礼。
坠儿示意医官噤声,引他往侍女休息的几间房去了。
也不知怎么,医官就想起之前隐约听说八凤殿里折了两个医官的事,其中一个辞官还乡,听说日子还算不错,另一个采药时失足跌落山谷,尸骨无存。
他不禁担忧起自己的前途来。
坠儿见他精神恍惚,并猜不到所为何事。她一心惦记着钏儿,只盼她当真只是不舒服。
若钏儿果真是服食了五石散,希望中毒未深,人还有救。
珠儿在钏儿房中,坠儿领医官进门时她正默默垂泪。
她就这么坐了半天,钏儿还只是熟睡,对她进门没有任何知觉。
坠儿看见珠儿的模样,心里十分难受,她只说让医官给钏儿瞧瞧,别的一概不提。
那医官见众人模样,还以为钏儿害了重病,有心打听太子妃殿下是否知情,却不知是否该开口。
宫中的古怪事太多了,别人不说的,自己不小心知道了,也要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哪还能主动去打听?
他坐在珠儿搬来的黑漆胡凳上,先给钏儿切了脉。
探到脉象后,他只觉头皮发麻,却犹不死心,反复看了钏儿眼、口、指甲,又仔细诊了一次脉。
结果还不是一样,明摆着服食了大量的五石散。
医官曾看过八凤殿领取药物的记档,清楚记得八凤殿领过大量五石散,不久后便疯了一个侍女,没多久又折了一个医官。
他觉得这一次果然轮到他了。
也不知这姑娘做了什么,竟然得罪了太子妃殿下,给她服了这么大剂量的五石散。
“可有救没有?”珠儿话一出口,她和坠儿便都愣住了。(。)
第九十一回 箭在弦()
坠儿与珠儿同时愣住。
原来大家早认定了是印儿捣鬼,只是不愿接受罢了。
那医官却不敢回答,装作为难的样子,半天也不吭声——他总要知道主子是什么态度才能答话吧?
珠儿着急,才刚要追问,却被坠儿拦住。
坠儿见那医官有话不说,知道他心中担心什么,直言道:
“是五石散么?”
“时间尚短,然剂量太大,有中毒之象。”医官见坠儿问得直接,心念微动。
想来这侍女中毒并非太子妃殿下授意,若有隐瞒怕会误事,但说的太多又似乎不妥,便简单答了一句。
珠儿闻言,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坠儿咬着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医官见状,情知自己所料不错,这三人都是太子妃的心腹,下药的必然不是太子妃了。
如今正是个讨巧的机会,虽然不指望从此顺遂,但表忠心的机会也不多,若她们再问到实处,他便可照实说了。
过了许久,坠儿才哽咽着问了一句:
“人可还有救?”
“剂量虽大,然时日尚浅,论理施救是不难的,只是需要不少难得的药材。”
见医官答得巧妙,坠儿知道他是不放心,依然对此事存疑,唯恐因此得罪了哪个贵人。她也不催他说实话,出去叫了春桃、秋云进来照顾钏儿,拉着珠儿领着医官就往正殿去了。
春桃有些吃惊,不知道钏儿得了什么病,惊动了这么些人不说,还引得珠儿落泪。殊不知珠儿可不敢此时去哭钏儿,唯恐触了霉头不吉利,她哭的是印儿心狠手辣。
因此坠儿不曾跟着落泪,她满心里都是忿恨失望,更怕留下印儿误事。
才刚走出门口,坠儿就折了回去。嘱咐了春桃、秋云几句,这才又带着医官去正殿。
医官跟在坠儿身后,心知是要见太子妃殿下,路上一直低着头。琢磨着话要说几分。
印儿见坠儿寒着脸进来,本想问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就看见后头的医官。
她不动声色,继续绣着梅花。
阳筠并未问钏儿所中何毒,只问是否能救。
医官照实说了。说救活的希望很大,是否能恢复如常,却要看个人造化。。
“请娘娘恕罪!臣自当竭尽全力,只是这五石散服食过量,对身体伤害巨大,怕会遗有失聪、疯癫、瘫痹之症。”
见阳筠面上隐约有怒色,医官哪敢一个人揽着,忙拖了几个同僚下水,说回去御医署找几个圣手会诊,甚至点了两个名字。
阳筠让珠儿送医官出去。请医官尽快开出方子,定要尽力治好钏儿。
医官拜辞阳筠,由珠儿送出殿门后,一路快步往御医署去了。
阳筠与医官的问答,她听的十分清楚,但她就是不想抬头。
还好,钏儿还能救活。
因为担心钏儿告状,她好些日子睡得不安稳,偶然开了柜子,发现从前剩的五石散。印儿一时迷了心窍,满心惦记着害钏儿。
她没想过要钏儿丧命,她希望钏儿就像阳筠设计玉叶那样,只需要有点疯癫就好。到时她再去太子殿下那边通消息时,就可以想办法让太子殿下赶钏儿出去。
这样,她就可以安慰自己,说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从未有过异心,继续好好服侍阳筠。
可是医官的出现。让她的幻想彻底破灭。
好在医官也带来了好消息。
珠儿送了医官,将正殿的人全部遣了出去,叫了两个力士守在门口,自己回到内室,关上内室的门。
内室一片死寂。
珠儿看了印儿一眼,发现她还坐在胡凳上绣花,根本一动没动。
阳筠则靠在床边,双眼直直地盯着地,不知想些什么。
坠儿跟阳筠一样盯着地面,双眼中的恨意却十分明显,轻易便猜得出她想些什么。
想起现在还昏迷着的钏儿,珠儿忽然有些茫然,不知众人当初心软、容着印儿,究竟是不是做错了。
可当初情分还在,总归是不忍心的,谁又能下得去手呢?
珠儿不禁苦笑,她们不忍心罢了,印儿可是狠得下心的。
“这梅花其实不简单,最不容易看出好,反倒容易让人瞧见针脚混乱。”印儿打破沉默,轻声道,“娘娘要绣香囊,不如从兰花学起。”
“你知道的,我绣过兰花帕子,绣得很不好。”阳筠淡淡道。
印儿有些出神。
阳筠的声音一如往常,让她回忆起许多事情。
她也不知道为何走到今天这步,似乎心思偏了,行为就有差池,而一错再错,终于步步都是错,直到如今无法挽回。
是真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