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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惊慌的挣扎着,他嘶吼了这么一会儿,嗓子已经哑了,只能发出兽类一般凄哀的呜咽声。
曲宴宁扭过头,低声对谢祈说,“我们回去。”
谢祈掏出手帕把手擦干净,闻言转过脸认真的看着他,“你在同情他?”
曲宴宁低低的说,“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如果金花当初没有选择把孩子生下来,又或者生下来了好好的对待,也不会有现在这个畸形的怪物。”
谢祈轻轻将手放在他肩膀上按了按,“这或许对他才是解脱。”
曲宴宁叹了一口气,说也是,这样不人不鬼得活着,换成是他,宁愿直接死了。
跟谢祈一起回家,曲宴宁想到怪物漆黑的眼睛,总莫名有点心里发堵,他揉了揉脸,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睁的圆溜溜的,
谢祈变回猫,从边缘钻进被子里,顺势又蹭到他怀里,也露出一张毛茸茸的猫脸,跟曲宴宁脸颊贴着脸颊。
曲宴宁跟他蹭了蹭脸,抱紧怀里暖呼呼的一团,轻声道:“晚安。”
谢祈也蹭蹭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曲宴宁依旧带着谢祈去店里,但是他心里总晃着怪物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做事都有点心不在焉。
“曲哥,曲哥?”薛离连着喊了他两声,见他也没反应,只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曲宴宁猛地的回过神来。愣愣道。
薛离无奈道:“”我喊了你两声了,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曲宴宁摇头笑笑,说没什么。
“你们昨天去抓那个怪物,抓到了吗?”薛离问道。
曲宴宁一愣,轻轻的说抓到了。
“那你怎么还不高兴?”薛离奇怪的看着他,嘟囔道:“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
曲宴宁皱起脸,斟酌着言辞,“就是大概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残忍的杀害者却也是无辜受害者,更甚至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曲宴宁明知道他犯下的过错无可弥补,但是却又总忘不掉那双黑漆漆什么也没有的眸子。
薛离听他说完,沉吟片刻,“是个很可怜的人,但是他毕竟杀了人,总要付出代价。”
曲宴宁点头说知道,“可是你说金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曲宴宁百思不得其解,不管从哪个角度去分析思考,也想不通,金花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
“想不通,就自己去看看呗,”薛离擦着桌子,随口道:“你跟那个王队长那么熟,这次又帮了忙,去看看应该问题不大?”
曲宴宁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他把猫抱起来,对薛离说:“那我先出去了。”
薛离笑着说好,让他晚上早点回来吃饭。
曲宴宁抱着猫出门,他轻轻的摸了摸猫头,说:“我还是想去看看。”
谢祈仰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甩甩尾巴,轻轻的喵了一声。
曲宴宁捏捏他的耳朵,抱着他往请湖区的公安局走去。
到了门口他才给王利打电话。
王利接到他的电话也惊讶,“你想看看金花跟那个孩子?”
曲宴宁嗯了一声,有些担心会麻烦他,“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王利说这倒是没什么不方便,曲宴宁算是重要目击证人之一,抓人的时候又帮了大忙,王利把他弄进来倒也不难。
王利说:“正好,金花今天被调过来了,我也准备把事情问清楚。”
他问了曲宴宁的位置,出来把人带了进去。
曲宴宁在审讯室里见到了金花,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皮肤白皙,身材丰腴,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深黑的眼瞳像含了秋水,一举一动都是风情。
不像他们之前在江虹路见到的充满风尘味的女人,金花身上有成熟女人的风情,却没有那股子散不掉的风尘味。
金花带着手铐在对面坐下,她脸颊有些瘦的脱了形,眼神沉寂,浑身都散发着暮气。
“你认识他吗?”王利把一张照片推到金花面前。
照片上是已经被抓住的怪物,怪物被迫抬着头,露出苍老褶皱的皮肤跟畸形的五官,他龇着牙,满脸怒气看向镜头。
死气沉沉的金花身体一抖,她往后退了退,抖着嗓子说不认识。
王利把在医院调出来的档案放在她面前,“十五年前,你生了一个男孩,男孩患有遗传性卟啉症。”
“就是他。”王利伸出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
金花声音的抖得更厉害,却坚决说不认识。
王利双手交叉,目光凌厉的投在她身上,缓缓说道:“你被抓进来后,他从地下室逃了出来,杀了两个人”
金花的双手又抖起来,手上的手铐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她咬着下唇,“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利没有跟她绕弯子,“昨天我们刚刚把人逮捕归案,你想去见见他吗?”
“我不认识他!”金花猛地站起来,歇斯底里的吼道,身后的警察按住她的肩膀,将人按在椅子上,她用手捂住脸,重复喃喃着我不认识他
王利的脸色一片漆黑。
旁边的曲宴宁出声道:“既然不愿意承认他,当初为什么要养着他呢?”
金花捂着脸,瘦弱的脊背透过薄薄的囚衣,根根骨骼分明,她低声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想要他,可是他一直哭一直哭,我下不了手,就把他带了回来。”
“医生说他不能见光,我就把他养在了地下室里,可是他越长大,就越像怪物,”金花抬起脸,苍白的脸上布满泪痕,“他为什么不能像我一点,我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金花擦擦眼泪,咬牙道:“他这样活着也是受罪,不如死了干净了,可是不管我怎么对他,他就是不死,只会拿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瞪着我。”
“既然他不愿意去死,那我就养着他好了。”金花咬牙切齿了一会儿,情绪忽然平静下来,“就当养了一条狗,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曲宴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可是他是你亲生儿子。”
金花神情一滞,半晌她轻笑一声,“我没有儿子,我儿子早就死了。”
她的情绪明显已经有些不对劲,王利对旁边的警员打了个招呼,让他们把金花带下去。
人走了,审讯室一时安静下来。
片刻,王利叹了一口气,问曲宴宁,“那个孩子,你要去看看吗?”
曲宴宁迟疑片刻,点点头,说去看看。
王利沉默的带着他到了最里面的一间,人只是暂时收押在这里,怪物不能见光,就被关在了最里面。
怪物缩在缩在墙角,他的手上也带了手铐,听见人声,他猛地抬起脸,目光凶狠的蹬着他们。
“他以后会怎么样?”曲宴宁问道。
王利摇摇头,说还没决定。
第76章()
“他的情况送去少管所是不可能了,最有可能的是等鉴定结果出来后,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但是他这种病”王利说到一半停下来,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个烫手山芋,轻不得重不得,不管怎么处理似乎都在考验自己的良心。
他们正说着话,一个女警员拿着一袋血浆过来,她小心的将血浆穿过栅栏放进去,然后退到一边。
一直缩在墙角不动的怪物踉跄着扑过来,干枯变形的手指紧紧抓住血袋,迫不及待的送进了嘴里。
怪物的喉头上下滑动,殷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滑下来,场面渗人又绝望,曲宴宁有些不适的侧过脸,“他就吃这些吗?”
女警员说没办法,他听不懂话,不肯配合接受治疗,医院待不了,也没办法输血,只能把血袋给他,让他直接喝。
“他这样活着也是受罪,不如死了干净”
曲宴宁脑子忽然浮现金花说的话,他看着那孩子佝偻着身体,珍惜的伸着舌头把血袋上残留的血液舔食干净,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满足的神情,就忽然觉得,金花的话未尝没有道理。
“我先回去了。”曲宴宁转身,不愿再看下去,他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猫,感觉呼吸都是沉重的。
王利送他出去,曲宴宁走出警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曲宴宁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跟王利告辞。
王利拍拍他的肩膀,沉默的转身离开。
曲宴宁抱着猫,抬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深沉的叹一口气,缓缓迈步回家。
除了沉重的叹息,他似乎也无法为那个孩子做点什么。
一直到晚上曲宴宁都有点闷闷不乐,谢祈变回人形,给他冲了一杯奶茶。
“听说喝点甜的能让心情变好。”
“谢谢,”曲宴宁咬咬唇,伸出手将杯子捧住,小声的道谢。
谢祈也端着一杯奶茶在他身边坐下,说话的声音透着温和,“还在难过?”
曲宴宁抿了一口温热的奶茶,温暖泛甜的液体顺着食道落到肚子里,暖洋洋的缓解了心底的不适,他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就是觉得实在是太无力了。”
谢祈目光落在他身上,像在看一个陷入迷惘的小辈,手指在温暖的杯壁上轻轻摩挲,谢祈缓缓开口道:“这样的事情不会少,你接触的越多,会发现无奈越多。”
曲宴宁疑惑的看着他。
谢祈抿抿唇,继续说道:“我从出生,就继承了白虎一族的血脉,也继承了白虎一族的职责。我的祖父是上一任族长,我从会说话开始,就被他带着游历四方。”
“走过的地方多,遇见的人和事也多。”谢祈眼神有些悠远,“并不是所有作恶的厉鬼都是坏人,他们或许生前受尽冤屈,或许只是被人利用,但他们既然害了人,就要为自己行为付出代价。”
“这个道理,你要明白。”谢祈肃容道。
曲宴宁迟疑着说道:“道理我都懂,可是”可是看到这样的情景,还是免不了受到影响。
谢祈伸手揉揉他的头,缓声道:“你经历的还少,等见识的多了,就会发现,同情是最无用的。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下的事情负责。”
曲宴宁愣愣的点头,说知道了。
“等判决出来了,我再陪你去看看他。”谢祈说:“精神鉴定结果出来后,他最大的可能是被强制送去治疗,虽然未必是个好去处,但也比现在的处境要好。”
曲宴宁愣住,“你不是说”
谢祈笑着摸摸他的头,“你经历的还少,保留些同情心,也未必是坏事。”
曲宴宁呆愣愣的看着他,半晌释然的笑起来,说那就等判决结果出来,如果可以,以后就经常抽空去看看他。
谢祈变回猫,耳朵抖了抖,摇晃着尾巴率先进了卧室。
曲宴宁跟在他后面,一直压在心头的沉重乌云终于散开,他轻松的想,等判决出来了,他可以多去看看那个孩子,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
清湖区公安局,深夜里,犯人都已经陷入沉睡,只有最里面的一间牢房,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始终警惕的蹬着。
怪物缩在最里面的角落,背部靠着墙壁,眼里满是警惕。身处陌生的地方,又被限制住了行动,他情绪暴躁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发现挣扎反抗并不能逃出去后,才终于安静下来,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睛始终充满了戒备。
牢房里黑漆漆的,只有过道里微弱的感应灯还亮着。
一个白色的人影由远及近,缓缓走来,重重的栅栏障碍对他而言毫无作用,白色的人影一路同行,最后在怪物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怪物动了动身体,朝他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
白衣人面无表情,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牙齿倒是挺利。”
怪物发出沙哑的嗬嗬声,张着嘴来咬他。
“真是不听话。”白衣人语气有些冷,手上用了力道,怪物发出吃痛的声音。
“你动了不改动的人,总要受点教训。”白衣人轻声道。
他伸出手。苍白的手背上浮出青色经络,五指张开轻轻的放在怪物头顶上方。怪物蓦然瞪大了眼睛,他挣扎着扭动了几下,然后便无力的垂下了头。
白衣人收回手,手上虚虚浮着一团黑白驳杂的光团,他轻嗤一声,将那团黑色轻易地分离出来,“倒是还有点用处。”
将白色的光团随意扔在一边,白衣人将分离出来的黑气放进瓷瓶里,跟来时一样,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怪物的身体僵硬的瘫在墙角,那团白色的光团闪了闪,缓缓的如光点般消散。
第二天中午,曲宴宁忽然接到了王利的电话。
“人死了?”曲宴宁不可置信道:“昨天不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就”
王利说尸体已经送去尸检了,是半夜忽然就没了气息,监控也没有查到东西,不像是人为的。
死因还在调查中,最大的可能是病发猝死,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造成,但总之,怪物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死在了黑暗的牢房之内。
曲宴宁愣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走了也好,可以少受些苦。”
“尸体怎么处理?”
王利说,如果确定是意外死亡,会通知金花,她如果无法处理,就只能由警方送去火化。
曲宴宁让王利到时候叫上他,“我去送他最后一程。”
挂断电话,曲宴宁抱着猫蹭了蹭,心情复杂,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人没了,我也不用想那么多了。”
谢祈伸爪按按他的脸,轻喵一声,跳下沙发跑回房间里。
再出来时已经变回了人形,谢祈拿着一张写满经文的纸递给他,“去祭拜的时候在墓前念一遍,再烧掉,可以平息怨气,说不定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曲宴宁接过来,纸上写的是往生咒,用金色墨汁写就,字迹间还泛着淡淡的微光。他仔细的收好,认真跟谢祈道谢。
谢祈目光温和的看着他,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等回来了,这事就过去了。”
曲宴宁抿唇,认真的点头。
一个星期后,所有流程都走完,尸体被送去火化,王利给曲宴宁发了消息,曲宴宁赶过去送了最后一程。
人送进去,出来之后只有一个小小的盒子。
骨灰盒被存放在殡仪馆,王利跟曲宴宁一起凑的钱,算是最后尽的一点心意。
曲宴宁按照谢祈教的,先把往生咒念了一遍,又那张写满经文的纸烧了,最后拜了三拜,在心里祝他一路走好。
第77章()
从殡仪馆出来,王利点了根烟,“去喝一杯?”
曲宴宁迟疑了一下点头,“好。”
王利带他去了最近的酒,今天猫没有过来,曲宴宁一个人随意许多,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王利叫了两扎啤酒,
服务员把酒送上来,王利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干。”
黄色的酒液泛着白色的泡沫,曲宴宁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仰头将酒喝下肚。
冰凉的酒液落入肚子里,曲宴宁眯起眼,打了个机灵。
王利不是话多的人,两人一杯接一杯喝着酒,没一会儿就喝完了两扎啤酒。
王利酒量好,喝了这么一会儿脸都没红一下,曲宴宁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但是他喝酒不上脸,喝多了也不说话,就这么乖乖的坐着。
王利敬他,他就举起杯子跟他碰一下,然后一口干了。
喝到后半场,王利见他一直呆呆的不说话,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