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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管我。”袁亮突然冒出一句。
九歌忍不住看他：“我何时说过要管你了？”
“没有就好，我这一生也算是个悲剧。”袁亮似是自嘲的笑笑：“想替叶氏翻案，结果这个案子压根翻不了，想为国效力，结果却不知道该为谁效力，眼下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这便是你活着的理由？”九歌看一眼他：“为了你的父亲，安西王？”
“怎么可能。”袁亮瞬间瞪向九歌：“我与他毫无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是吗？”九歌淡淡一笑：“那为何他的一番话便让你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叶氏，昭王，还有安西王当真是你生命的全部吗？”
“我的命是叶氏给的，我之所以忍辱负重寄人篱下也是为了给叶氏翻案。”
“那你的母亲呢？”九歌看向他：“她千辛万苦生下你就是为了让你活在别人的世界里的吗？”
“我不懂你在讲什么。”袁亮冷冷地转过脸。
九歌看向他，良久：“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叶大娘，也不会弃你于不顾。”
袁亮像是一怔，却没有回头，只是苦笑一声：“怎么可能？安西王不是傻子，你骗不了他。”
“我没有要骗他。”九歌轻轻一笑：“你放心，大不了我出去逛一圈再回来，你在此等我便是。”
“为什么？”袁亮突然转身看向九歌。
九歌愣住，有些莫名其妙道：“什么为什么？”
“我与你并没有什么交情，你为何要救我？”
“你是我上级，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九歌直接道。
“仅此而已？”袁亮不觉皱眉。
“不然呢？”九歌不觉笑道：“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企图。”
袁亮怔了怔，脸色有些讪讪，这个九歌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九歌见他如此，于是玩笑道：“不要觉得亏欠我，等回了营，你多批我几天假便是。”
袁亮听闻不觉笑起来：“你还真是心大，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笑也是一天，不笑也是一天，我与你不一样，我生来无父无母，所以我的人生信条便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九歌笑看向袁亮：“活着已经很辛苦了，何必再让这份辛苦雪上加霜呢，还不如笑着过好每一天。”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袁亮有些无语地看向九歌：“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让人耳目一新呢？”
“那是因为你把自己禁闭的太久了，人生就像照镜子，你不去看它，怎么知道镜子里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萧破那么维护你了，我来商地之前他还特地与我明示暗示了好多遍。”
九歌不觉一乐：“他是不是让你不要欺负我？”
“是啊。”袁亮忍不住轻叹道：“如今看来，他还真是杞人忧天了，我也小瞧了你。”
九歌看向袁亮：“倘若叶氏与姜尚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自然是叶氏。”袁亮毫不犹豫道。
“那昭王和安西王呢？”
袁亮似是一愣，稍后蹙眉道：“虽然都不是什么好鸟，但从大局来看，还是昭王吧。”
“那你对安西王当真没有一点感觉？”
“没有。”袁亮冷冷道：“从我母亲去世的那一天起，他便与我再无瓜葛了。”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九歌看向袁亮：“昭国几经战乱，百废待兴，百姓已经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安西王想要重修大业，必将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从我个人来讲，我是绝不将自己投入到这场无意义的牺牲中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血香之毒（）
九歌没有说话，良久：“解药我收下，你在这里等我。”
“九歌！”袁亮不觉皱眉。
“放心吧。”九歌将药丸装入瓶中：“我与安西王之间没有共赢，不是他放下仇恨便是我替天行道，我如今知晓他这么多秘密，即便我不回来，他也不会放过我。”
“这次算我欠你的。”袁亮看向九歌：“如果早知真相如此，我便不会把你拉进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其实没有那么悲观。”九歌笑道。
袁亮不觉轻叹一声：“有时候觉得你的心态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你就从没有过害怕的时候吗？”
“当然有，我怕死。”九歌看一眼袁亮，将手中的瓷瓶一扬：“转过身去，我要擦药。”
袁亮闻言脸瞬间又红了，良久方捏喏道：“需要我帮忙吗？”
九歌瞧他那模样顿觉好笑道：“不用，其实袁将军若是将九歌仅仅视作下属，无关性别，便不会觉得尴尬了。”
“可你毕竟是女的，男女大妨为历来古训，我倒无所谓，只是怕耽误了你。”袁亮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当然，若是你愿意，我也可以负责。”
九歌愣住，反应片刻后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袁将军要是觉得于礼不合那便在外候着吧，九歌稍后便好。”
袁亮似是一怔，转而起身向室外走去，九歌轻呼一声，这古人的思想还真是保守。
第二日出了雍福苑，九歌便直奔叶祠而去，一路上九歌都在思考着应对之策，她不会伤害叶大娘，可换作别人呢？安西王既然对叶大娘起了杀心，便不会善罢甘休。
叶祠傍边的小屋门是锁着的，九歌于是进了叶祠，找了一圈都没见到叶大娘的身影，就在九歌准备再去小屋看看时，
“你找我？”叶大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九歌身后。
九歌吓了一跳，有些发愣地看向叶大娘，心想她怎会知道自己在找她？
“你是九歌吧？”叶大娘淡淡一笑：“不用觉得奇怪，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所以我对你的气息印象深刻。”
“原来是这样。”九歌恍然地看向叶大娘：“大娘对叶氏真是尽心尽力，方才九歌去了您的歇处发现门是锁着的，所以便来了这里。”
“你找我有事？”叶大娘手中的竹杖一提：“我这个瞎老婆子倒是很少还会有人惦记着。”
“叶大娘可有说话方便的地方，九歌时间有限，说完便走。”
叶大娘面向九歌：“走吧，去我屋中喝杯茶。”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叶大娘的小屋前，在叶大娘开门的瞬间，九歌莫名的一阵恍惚，想要迈进的脚步突然停住，人也跟着不受控制起来。
“你怎么了？”叶大娘见九歌没有跟上，不觉转身道。
九歌目光恍惚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意识也跟着涣散起来，不由地扶住木门，身子随之在门槛上坐下。
叶大娘似觉得有些不对，忙走过来在九歌身边蹲下，拉起她的手一番试脉，
“你中毒了？”
九歌迷迷糊糊地点头，随之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叶大娘正坐在床沿，手中捧着一个瓷碗，里面似是装着汤药：
“醒了？把它喝了。”
九歌坐起身子，接过叶大娘手中的汤碗一饮而尽：“谢谢。”
叶大娘没有说话，手再次探上九歌的脉搏：“你怎会突然中了血香之毒？”
“血香？”九歌愣了愣，转而点头道：“我虽然知道我中了毒，但却不知是何毒。”
“这便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叶大娘缓缓道。
“那倒不是。”九歌稍稍坐直了身子：“我来是想让叶大娘尽快离开这里。”
“离开？”叶大娘愣了愣，转而笑道：“我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一只脚都埋进土里了，你让我到哪里去？”
“不管哪里都好。”九歌拉住叶大娘的手：“相信我，虽然不知道你与叶氏是什么关系，但我不希望你死。”
“这便是你中毒的原因？”叶大娘蹙起眉头：“有人派你来杀我？”
“没错。”九歌点头：“我也是被逼无奈，但我不会害你。”
“为什么？”叶大娘的目光温和道：“你与我仅一面之缘，为何要帮我？”
九歌淡淡一笑：“说不上来，就是不希望你死，可能是我太过善良了吧。”
叶大娘闻言不觉失笑：“不仅善良，也挺傻，今日幸好我出门之际没忘记锁门，否则你若是只身进入，眼下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九歌疑惑地看向叶大娘：“九歌方才还觉得奇怪，我虽服了毒，但却有两日的潜伏期，怎会突然就发作了？”
“因为你进了我的屋子，我的屋子里常年点着‘还乡’。”叶大娘说着将脸转向窗户的方向，像是在回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这‘还乡’又叫血香，是当年叶夫人提取滴血洞中血藓的根茎汁液制作而成，此香常人闻之清香宜人，十分舒适，但是一旦触及瘴气之毒，便会散发其暗藏的毒性，使人神志不清，甚至产生幻觉，轻则为用香者所操控，重者不治而亡。”
叶大娘说着转向九歌：“我虽不知你体内的瘴气之毒从何而来，但我此前把脉探知你体内貌似并非只有瘴气之毒，所以我一时也不得而解，方才给你服下的是解瘴气和血香之毒的汤药，至于其他的毒，若是没有相应的解药，大娘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九歌不觉心中一喜：“大娘懂得解毒之法？”
“学过一些，但你所中之毒倒是从未碰到过。”
“这个无妨。”九歌说着将此前袁亮塞给她的解药放于叶大娘手中，原本九歌是打算入宫找宗郢让他根据解药的配方看看能否再调制出一味同等功效的解药，没想到机缘巧合，叶大娘居然懂得解毒。
叶大娘将九歌递来的解药放于鼻下，试嗅几下后不觉眉头微微蹙起，然后又用指甲挑起一点放入口中轻尝，
“没错，这是解药。”叶大娘面向九歌：“这是谁给你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九歌要接过瓷瓶，没想到半路却被袁亮给抢了去，并且想也没想便一口吞下。
“将军！”九歌大惊失色，一把夺回袁亮手中的瓷瓶，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昭何冷冷地看向袁亮，面无表情道：“叶九，取药。”话音刚毕，只见叶九一个转身便飞快奔去，瞬间便消失在视线里。
九歌呆立片刻，然后回过神来转向昭何：“袁将军一时性急，还望安西王赐他解药。”
“解药？”昭何冷哼一声：“他既然一心求死，又何必再浪费我的解药。”
“你想以我来牵制九歌？”袁亮嘲讽地看向昭何：“我告诉你，我宁愿死也不会如你所愿。”
“你在意她？”昭何意味深长地看向袁亮：“如果我现在就让她死呢？”
“你敢。”袁亮大喝的同时，一支飞箭不知从哪冒出直逼九歌而来，九歌身子一侧，险险避过。紧接着又是一支，九歌不禁皱眉，再次让过。
这时，两道防护突然从天而降，将昭何与袁亮分别护在其中，与此同时，不远处一块石壁上的机关骤然大开，一支支飞箭犹如脱了缰的野马，撒着欢直奔九歌而来，九歌心中暗骂一声混蛋，转而一个翻身滚至程烈身边，抽出他的佩剑便是一阵狂舞。
袁亮怒瞪着昭何：“你这个疯子，到底想干嘛？”
“怎么？心疼了？”昭何似笑非笑地看一眼袁亮：“既然想从我这里搏取生机，那也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
“卑鄙。”袁亮大吼：“她若是死了，你的算盘也就没戏了。”
“我的算盘里原本就没有她。”昭何轻嗤一声：“只不过她的出现可以令我的大计施展的更为稳妥些罢了，奈何你偏偏不愿配合，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到底想干嘛？”袁亮看着机关里源源不断，似乎永无止境的流矢，以及疲于应对，努力求生的九歌，终于双拳紧握：“你放了她，我答应你的要求便是。”
“很好。”昭何的话音刚落，所有的机关恢复原状，九歌手持长剑单膝跪地，长发散开，衣服上已是血迹斑斑。
“九歌。”袁亮立马飞奔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你怎么样？”
“我没事。”九歌笑着看一眼袁亮：“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不知道。”袁亮的目光里满是紧张与自责：“管不了了，他想怎样便怎样吧，我没办法看着你在我面前就这么死掉。”
“这样也好。”九歌淡淡一笑：“下次别那么冲动了，他虽是你父亲，但你若是仅仅把他当路人，他便影响不了你。”
“不说这个了。”袁亮看着九歌一身是伤：“你当真没事吗？”
“死不了，皮外伤而已。”昭何说着扔给九歌一个药瓶：“身手还算不错，今天晚上你便在此调养一番，明日午时之前你动身去叶祠。”
“解药呢？”九歌看向昭何：“我不想白忙活一场。”
“他死不了。”昭何淡淡道：“你若是真在乎他，便早些完成任务，他自然无事。”
“不行，口说无凭。”九歌瞬间冷了语气：“在确认将军无碍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昭何亦沉了脸色。
“我也一样。”九歌毫不示弱道，完全没有了起初的那份圆滑：“而且，因小失大的道理安西王不会不明白吧。”
昭何的眸子几番转折，然后一挥手将一粒药丸抛给袁亮，袁亮本能地接过，转而看向九歌。
九歌却没有理会袁亮，只是看着昭何平静道：“谢安西王。”
“你是第一个敢与本王讨价还价的人，本王既然满足了你的要求，那你也该知道完不成任务的后果。”昭何的目光渗透出阴霾：“那可不是一个死就能解决的。”
九歌心中一寒，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九歌明白。”
此时一阵轰隆声由远及近，只见叶九像头野兽般奔跑过来，九歌看着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叶将军的弟弟，原本应该也是一员虎将，没想到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昭何取过瓷瓶丢给九歌，九歌接过，然后将里面的药丸吞下，瞬间一阵异香浸透肺腑，若不是事先知道这是毒药，九歌还真难将它与毒挂上边。
昭何转动车轮转身的同时，旁边一处石壁大开，“今晚你便在此休息，好好想想明天的计划，那个叶大娘并不好对付。”说完，昭何便离开了九歌的视线，令人惊奇的是那程烈也不见了。
九歌扔掉手上的剑，起身向石门处走去，走了一半却发现袁亮还在原地蹲着，于是奇怪道：“你在干嘛？不过来吗？”
“你先歇着吧。”袁亮嘀咕一句：“男女授受不亲，我在这待着就好。”
“想什么呢？”九歌无语地瞧他一眼，然后一边走一边大声道：“过来帮我上药。”
袁亮被九歌这一嗓子嚷的顿时红了脸，百般踌躇之下终是跟了进去。
九歌好笑地看他：“换一个洞而已，有什么授受不亲的，看你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模样，思想还挺保守。”
“你的伤？”袁亮尴尬地扯开话题，转而似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更加尴尬了。
“没事。”九歌无所谓地掂着手中的药瓶：“这点伤比起你舅舅当初的杰作简直就不算什么。”
袁亮没有接话，却直接向九歌走去。
九歌愣愣地看他，转而似是想到了什么，立马讪讪道：“我方才是说笑的，这点小伤我自己上药就行，不用麻烦你了。”
袁亮却没有理会九歌，走至九歌身边直接拿起她手，九歌刚要抽手，感觉似有什么塞到了她手中。袁亮将九歌拉近身前，俯身在她耳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