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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块硬骨头,河东围城已有半月,两军交战数场,却未分胜负,李世民显是有些憋屈。兵在李世民耳旁低语着什么,他的脸『色』从惊喜到愠怒,分明让兵有些不知所措。
“去,立刻请军医孙邈到营帐!”李世民的声音透着让兵莫名的喜『色』,忙不迭得令往军医的营帐跑去。
第54章 兄弟相疑()
军营大帐外,李世民踟蹰不前,双手交叉在胸,来回踱步,脸上透着犹疑。那样的经历之后自己该怎么去面对她?这样的心境令人可笑,战场上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大将军,第一次有些胆怯。
“将军!”孙邈的声音里透着些慵懒,这个男人,居然也有这样的时刻,孙邈觉着解恨与可笑,想起李世民请自己做军医时那不容置疑的霸气,心底暗自愉悦,到底是怎样的人,可以令他如此慌『乱』,能够如此一物降一物?
“将军,令卑职前来,可是身体抱恙、欠安?”孙邈总是有些嘴欠,也许是因为怨恨李世民叨扰自己原本如世外桃源的生活,总是这样无法控制地想要去挑衅他。
李世民回过神,神情带着愠怒但却并未发作,只是挑眉望向孙邈之后,令其原地候着,自己掀帘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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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李世民拜见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李世民未曾想到大帐内早已有着如此多的人在此,原本想好的一切问候,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无言。
“将军免礼!”阿宓的声音透着平淡,让李世民感受不出喜怒,平身之后,方才瞧见在大帐内早已站着不少谋士,只是这些人怎么会在这里,没有得到自己的传令,他们怎么会来此议事之处。
刘弘基、段志玄、长孙无忌一一兼在,只是这些人只是在角落里站着,仿佛故意与另一侧的大哥拉开距离,也好似并不曾与大哥交流什么。
“世子大人!秦国公!”独孤盛的声音里透着冷漠,不卑不亢,但却恰到好处地打断李世民、李建成二饶思绪。
“河东一战,前后已持续月余不得而终。”独孤盛望着李世民,眼神清透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想法。
“虽唐王下令世子前来督战,但是由于……”独孤盛并未继续道,而是打量着众人,李世民的面上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但那些从晋阳便追随他的的谋士,面『色』却不尽淡然,看来这一计,并非全然无法掀起波澜。
“陛下不忍生灵涂炭,故委任本宫与独孤将军前来劝降……”李世民盯着居于尊位的阿宓,双拳稍许紧握,语气强势令周围的人有些错愕。
“公主千金之躯,怎能参与战事,一切自当……”
“一切自当如何?李大将军,出征月余,不见有任何战绩,看来只有按照唐王的安排,战前换帅呢?”阿宓眼光好似不自觉地向李建成望去,眼眸之中似乎闪烁着一丝孺慕之情,阿宓当然知道这一切李世民也看在眼底,虽然手心早已紧张的湿腻,但面上却并不显出任何慌张。
只是在众饶注视之下,走到李世民跟前,慢慢道
“还是李将军有所忌讳?忌讳我这隋杨公主的位置?”阿宓凤眼微挑,不理会帐内各饶讶异甚至是不满,更是悄悄在李世民耳后徐徐着。
“抑或是李大将军更忌讳我这窃国逆贼遗孀的身份?”李世民的耳后发麻,神情有些凛冽,意欲抓住阿宓的衣袖,却还是控制住情绪由得她挣脱,向李建成落座之处行去。
“唐王一心将屈突通将军纳入麾下,本宫自有法子达成唐王心愿,不知道作为这场战事的首席督军,世子你意下如何?”原本抱着看戏心态坐在案前的李建成,嘴角微扬『露』出有些诡秘的笑意,并没有直接回答阿宓,而是慢慢起身走向帐内的作战图方向,望着那些不知道接到谁的命令前来的谋士,李建成脑中百转千回:
这样明显的挑起自己与二弟之间的嫌隙,这丫头到底是笨还是……不过不管如何,如果可以不再费一兵一卒拿下这屈突通、解决河东大患,对于父亲及李家绝对不是坏事,而且这隋杨如果仍有这样的利用价值,那如这丫头所愿娶她为妻又何妨?
李建成右手轻抚着鼻尖“依照万岁与唐王之意,劝降屈突通是首要的!”
“只不过,长公主的安全也不能有丝毫差池,世民须得加强护卫!”李建成瞥向负手而立的李世民,微微摇头。
“那就有劳世子,大将军!”阿宓与独孤盛踱步离去,并不理会身后传来絮絮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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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之外,孙邈一脸地不耐烦,心里暗自诅咒这李世民,直到看见阿宓与独孤盛掀帘而出,孙邈恍然清醒,这女子真美:那利落的骑装衬着有致的身段,那姣好的面容与尊贵的气质,是孙邈以前识得的女子没有的。只不过,这女子强装有力的步伐,好似有些虚浮,想着李世民急切地下令让自己前来候着,想必便是为这女子诊病吧。孙邈一阵唏嘘,骄傲如李世民也有这般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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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来的雨雪气忽而转晴,冬夜的一轮明月在空悬挂着,孙邈紧跟着李世民,往公主的营帐走去,絮絮叨叨抱怨着李世民让自己顶着寒风上门问诊,还弄得这一脚泥泞。孙邈在公主营帐前仔细收拾着自己服饰,由得李世民在营帐门前前后踱步,并不搭理。
“李世民!李世民……”营帐内忽而传出一阵绵软而断续的声音,李世民忽而从犹疑中惊醒,掀帘而入。孙邈亦正准备紧随其后,谁知却与先一步进去的李世民撞了个满怀,内心一阵郁闷,却依旧挂着笑脸,只听得李世民支支吾吾道:“孙医师先行回营,改日再与公主诊脉吧!”
孙邈抬头斜眼偷瞧着李世民有些绯红的面颊,心里暗骂,冠冕堂皇的家伙,还不是一个见着美女就走不动道的人,以后有你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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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内,烛光摇曳,阿宓着一席轻纱在案前趴着,手里仍旧拿着酒樽,好似在独自饮着,仿佛营帐内只有自己。
李世民走进案前,分明看着那桌案前的人儿,已是入睡,嘴里喃喃着自己的名字,眼角却好似闪烁着泪珠,内心一阵酸涩。缓缓上前与她并坐着,抽回她手中酒樽,将自己深深地埋在阿宓的发中,汲取那梦寐以求的馨香。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也许是这熟悉的气息让阿宓从宿醉的梦中惊醒,挣扎着离开李世民的怀抱。
“李世民!你放肆!”
眩晕的头脑让阿宓脚步身子有些不稳,努力挣扎着起身,却又跌坐在他的怀中,李世民紧紧地拥着她,在耳边絮絮着。
“宓儿!我们不闹了,好吗?原谅我,好吗?”
第55章 隋杨老臣()
阿宓任由地李世民『揉』搓着自己的发,任由地他就那么在自己耳边不断地重复着。
“宓儿!我们不闹了,好吗?原谅我,好吗?”
也许是李世民的温热气息让阿宓感到湿腻,总觉得有一层水雾『迷』了双眼。抬手轻轻拭去那未曾滴落的泪珠,阿宓转身与李世民对坐着,凝视着对方,久久不得言语。
这个男人早已不是与自己山盟海誓的李世民,杨曦也再也不是晋阳宫的无忧无虑的少女,早在大兴城破那一刻,早在得知愔哥殁于他手的那一刻,阿宓知道自己和李世民是回不去的,不可能再有那眼底只有对方的日子,只不过,阿宓细细打量着李世民,想看清楚那眼底的柔情浓墨还剩几分。
“二表哥!”这久违的呼唤让李世民有些欣喜,只见地阿宓将那案前的酒樽斟满递给自己。
接过酒樽李世民一饮而尽,那酒樽旁残留的她的唇红,让李世民觉得馨甜,望着眼前的女子,那颗在战场上历尽生死的心也亦常柔软。
“如果那酒有毒,你也喝么?”阿宓的声音转而清冷,凝视着对面的男子,李世民好似一脸的笃定,但未等他开口,阿宓继续着。
“李世民,我们回不去的!你知道吗?”阿宓起身走向案榻,从那枕下拿出二人熟悉的三生石。
“可还记得这石头!”李世民看着那熟悉的物件点头称是。
“宓儿!”李世民有些急了,他知道这阿宓要些什么,快步上前将她拥在怀里。
“宓儿!不论今生今世,亦或是三生三世,你都是我的!”
“哈呵呵哈!”李世民听着这笑声中无尽的苦涩,由得阿宓用力挣脱自己的怀抱,那三生石也从手中滑落。
“再则,我这寡『妇』凭什么能嫁进你们李家!”阿宓抓起案上的酒樽斟满玄即饮尽,斜眼睨着有些沮丧的李世民,想必太极宫内元吉被训斥那一幕,他亦未曾忘怀。
“我这即将亡国的公主又有什么资本可以高攀李家?”阿宓缓缓蹲下将那三生石拾起,放入李世民手郑
“李世民,我们回不去的,就算没有裴愔亦是回不去的!我想你是明白的!对吗?”有些虚浮的转身,阿宓向案榻走去,不再看李世民,只是以他可听闻的音量絮絮着。
“如果你还是宓儿晋阳宫的世民哥哥,那请你帮抚宓儿让李渊相信,隋杨一脉仍是利用价值的。我不能再失去我的亲人!”
看着阿宓背对着自己侧躺在榻上,那原本就单薄的身躯更显得纤弱,李世民更觉得自己心脉发紧,朝那榻上的人许诺着自己的承诺之后,便握着那三生石径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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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玉体气血亏损严峻!”孙邈诊脉时一脸的严肃,全然没有平时里的不着边际。挑眉望向正跃跃欲试询问处方的李世民,淡淡着。
“公主这病最好的『药』方便是宽心,安神!”孙邈盯着阿宓的脸,这美丽的脸庞总是透着不该有的忧愁。
“这『药』方只能治标,若公主仍是长期如此夜不能寐,身子是无法调理好的!”孙邈收拾好『药』箱,行礼之后,退出公主帐营。
“宓儿!”李世民半蹲在阿宓的身旁,没有更多的话,只是紧紧地抓住阿宓的双手,良久方才起身,从怀中拿出令牌给到阿宓。
“你去劝降屈突通吧!”李世民的眼底仍旧沉入墨,收敛着所有的情绪。
“但是孙邈必须与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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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的停战议和告示总是先一步到达各关口,阿宓一行前进顺利,很快到达河东城外五里坡。一路的奔波让阿宓有些疲惫,但仍旧挺直腰板儿,快马前校孙邈在整个队伍后面吊着,不紧不慢,内心不断咒骂李世民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一次次打断自己安静闲适的生活,也时常不解地望着前行女子的背影,感叹着就算是国破家亡,这如花似玉的女子也应该享受安逸的生活,为何非得如此苦苦折腾,看着那强装有力的身躯在马背上颠簸着,孙邈更是唏嘘不止。
屈突通有些花白的胡须在风中拂动,只见他身披银『色』铠甲,手握长戟屹立在河东墙头,脸上的神情透着誓死报效隋杨的决绝。李世民那稚童的议和书仍劳劳拽在手中,他到底要看今日这稚童玩儿的又是什么花样。
阿宓一行出现在河东城门外那一刻,屈突通显然是有些讶异,他从未想过长公主千金之躯会出现这沙场之上,跪在地上行着大礼,屈突通作为隋杨的老臣,在这飘摇『乱』世未能保卫皇权 ,更是自责万分。
“屈将军如此,不是折煞杨曦吗?父皇与侑儿,当然知道屈将军的赤胆忠心,屈将军不必过于自责!”阿宓上前将屈突通扶起,一行热策马往屈府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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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宓受谦让坐在尊位上,独孤盛与屈突通交待着大心状况与形势,述者的心情早已波澜不惊,但屈突通的情绪显然是有些激动的。
“公主殿下!这大好河山,万岁他果真放弃了吗?”屈突通听闻杨广将迁都江南的法,不由地老泪纵横,双手捶打着案桌空空作响。
“屈将军!也许现如今保全代王才是最首要的!”杨侑是李渊拥立的皇帝,屈突通虽忠于隋杨皇室,但内心效忠的圣上仍是杨广,阿宓的措辞不由地仔细斟酌。
“想必您比杨曦更明白李渊的狼子野心,侑儿现下虽在那尊位上,但……”阿宓思及此,不由地哽咽“杨曦只怕,有朝一日,李渊登上皇位,屠刀指向的第一个便是侑儿!”
阿宓快步走到屈突通身前,忽地跪行大礼,惹得屈突通与独孤盛兼是惊讶不已,立马起身欲扶起。却被阿宓扬手拒绝,只是坚定地着
“没有将军等隋杨忠士的支持,杨氏一脉将面临灭顶之灾,杨曦请求屈将军护得侑儿与杨氏一脉周全!”阿宓重重地将头磕在地板上,一下下敲碎屈突通的心理防线。
“公主!”屈突通一把将阿宓扶起。
“保护皇室本就是老臣不可推卸的责任,怎能让公主如此……您这是折煞老臣啊!”屈突通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询问着。
“那依公主之见,微臣应该怎么做,以报隋杨皇室周全?”屈突通打量着阿宓,希望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能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阿宓长吸口气,回到尊位落座,望向屈突通与独孤盛,一字一句的着
“降!做未来李渊篡位之后的军权重臣!”
第56章 渐行渐远()
屈突通彻夜未眠,那女娃的一言一行在脑海里回『荡』着,本以为自己可一心向死,未曾想会因这女娃有所松动,还有那隋杨的遗脉……。
“唉!”屈突通尤感疲惫,面『色』却仍似先前一般为难,不知决断。
直到副将的到来,屈突通方才知晓李世民早已帅军截断自己的粮草后路,这河东城破已无法转寰,还有屈家那唯一的血脉……
“罢了!罢了!一切按照议和书……”屈突通的眼眶有些湿润,声音沙哑!
数月的战争,河东城内早已是一片萧索,街道内散落着各式物件、招牌,寒风交杂着落叶在大街上呼呼地转着,毫无生气。河东城早已是十室九空,剩余的人家,也是紧紧关闭着房门。
河东城西郊的萧家大宅大门也是紧闭着,门前的对狮也早已没有生气,一片暗『色』,大宅内倒是因为这战时能有来客,颇有些人气。
“……公主,大兴之势,微臣亦有耳闻,但是……”萧瑀捋了捋那髭须,摇头叹息。
“萧某乃一介文臣,在这『乱』世之中,又有何用呢?”萧瑀心里对于杨广将其贬官驱逐于河东之事,终究有些介怀。
“舅舅!此言差已,萧家在门阀贵族中的地位是不可觑的!李渊必定会将舅舅奉为上宾,礼遇有加!”
阿宓起身走向萧瑀夫人,握住她的双手“而且,舅父,舅母又怎么忍心杨氏一众孤儿在大兴宫中,任由李家宰割呢?”阿宓抹了抹面颊的泪水。
“舅父,宓儿恳请您遗忘父皇一时昏聩给您带来的折辱,救救昭哥哥留下的血脉……”杨昭与萧瑀年龄相仿,而且在世时,对于这个舅父更是重用有佳,阿宓竭力用上所有的情份去劝,
语气带着哽咽,反倒令萧瑀夫人独孤氏动容,眼角含泪。
“这河东城眼看就要保不住了,大人何不……”独孤氏心底已是彻底转向阿宓,但毕竟只是一介『妇』孺,难免有些词穷,但仍是希望能助阿宓一臂之力,这原本娇弱的公主,在这『乱』世何其艰难,不到铖儿一般的年龄,便扛下如此重责,独孤氏甚是不忍,仍旧着些有的没的,希望能让萧瑀有所决断,但他却并不言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