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廓尽头的办公室的门,周吉声音很轻。
望过去,向春早有些糊涂。
"唉,张科长眼瞅着就要退休了,却出了这样的事,不知道她会怎样?她可是把白云当闺女待!"白长生小声说道。
"我跟你们说,别自乱阵脚,到了医院,各做各的事。尤其是这个时候,一定要稳住,白云家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我们得帮好这个忙。"边走边交代,周吉的油滑劲儿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
"知道知道!"打开车门,李军看了一眼向春早,"上车!"
白长生轻轻推了一下,几个人随后都上了车。
一路上几个人说了什么,都听不进去,一颗心悬在半空,向春早觉得自己像一具空壳,没有了思维。
下了车,走进了医院。
远远地看见抢救室门口,十多个人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几个人奔了过去,悲伤恐惧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无以言表,催人泪下。
看着白云的父母闭着眼睛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向春早泪眼滂沱,一下子跪在地上,趴在了两位老人的腿上。
李军还是拍了拍向春早的肩膀,转身坐在了白云父亲的身边,握着老人的手,也是一动不动。
白云啊白云,求求你,活过来,你看看你的父母,你看看我们,活过来吧,白云,不要丢下我们,不要!
祈祷着,向春早不敢哭,不敢说话,唯有默默地祈祷。
焦灼等待的时间有多难熬?用一千年一万年形容都不为过。
“哐”门开了,抢救室的门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带着全身心的希望,都看着一个方向,然而,白色的单子永远遮住了白云的身影,她已经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嘶叫声划过长空。
循声望去,向春早看到两位老人眼里的绝望,这种绝望,像一枚细细的银针,直接就扎进了她的心里,小的不能再小的针眼儿,很久很久的时间里都火辣辣的疼,无法愈合。
“春早姐。”蓝妮泪水涟涟的喊了一声,“别说下去了,我受不了了。”
疼痛!这么多年,这种感觉一直藏在心底,以为会麻木会淡忘,没曾想一经重提,还是这么不能自己,向春早闭着眼睛,还是无法抑制夺眶而出的泪水。
原来,白云这样的存在过,怪不得老白他们从来不提起这个人,听起来都这么难受,何况是亲身经历过?王曼丽吸着鼻子,抽出几张面巾纸还在流泪的两个人。
第76章 绢布扇子与书签()
“春早姐,咖啡店门口的老大妈是谁?为什么你见了她会想起去世多年的白云?”蓝妮边擦眼泪边问道。
“她呀,是白云的婆婆。”向春早抬起泪眼,微微一笑,“多年前他们就失去了音讯,没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生活呢。”
“没音讯?老单位附近那几栋老楼还在,他们搬家了?”王曼丽想起了偶尔路过,重新粉刷过老楼还立在那里,人丁兴旺,还是一副热闹模样。
心里叹了口气,向春早摇了摇头:“那次事故,白云和她的小叔子去世了,其他人都好好的。我们都见过,她公公婆婆时不时地在单位门口转悠,还和我们说上几句话。”
“他们还到单位门口,不难受吗?”王曼丽皱着眉头。
“他们是忘不了儿媳妇!看到两位老人都有些魔怔,我们心里很不好受,可又帮不到他们什么。有几次,我都不忍心,躲开了他们。”向春早不再流泪,“后来觉得自己过分,想跟他们好好说几句话,可是,再也没见不到他们,听邻居说,他们搬到乡下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春早姐反应那么大。”蓝妮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宽大的帽檐遮住的半张脸,“咦,老大妈遮的那么严实,你是怎么认出来的?上次怎么没发现?”
绢布扇子!向春早眼前有一下一下晃着绢布扇子:“你们还记得我们几个走过去的时候,老大妈在那里扇着扇子吗?”
“对呀,我还奇怪,那么小巧的一把扇子拿在老大妈手里,也太不搭调了。”王曼丽挠了挠眉头,“我还特意看了两眼,那把扇子上好像是古装美女吧?对,是美女。”
你这大学是怎么读的,该不会是糊弄来的学历吧?仕女图不懂吗?真是的,偷偷白了王曼丽一眼,转过头,蓝妮看着向春早:“是啊,看到了,还是把绢布扇子。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因为现在用扇子的人太少了。”
“你们还记得扇子上的画吗?”向春早又问道。
“只看到是仕女图,没仔细看内容。”蓝妮眯了一下眼睛,“我的注意力都在老大妈身上了。”
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拿出一本《人生箴言》,递给蓝妮,向春早没有说话。
好老旧的一本书,狐疑着,蓝妮接过书,咦,这里还有一枚书签呢!连忙翻开来:“呀,扇子上的画!”
向春早点了点头:“这本书还有渊源呢,白云去世后,我接替了她的工作,和张科长在一个办公室共事了几年。”
“就是那个待白云为女儿的张科长?”王曼丽记得白长生说过这样的话。
“嗯,她对我也很好。这本书是白云的,她出事后,张科长就保留着,后来就交给了我,连同这枚书签,一直到现在。”慈祥的面容蓦地浮现眼前,向春早想起了张秀云,你在哪里?还好吗?我们还有见面的那一天吗?
"憨湘云醉卧芍药裀",书签上的史湘云沉沉的睡着,蓝妮的眼睛再次湿润,所谓睹物思人,不过如此吧?
“你就是通过这幅画认出了老大妈?”王曼丽挑起了眉毛。
“是的。当年他们搬家后,我去找过,邻居们说,那家人自从儿媳妇和小儿子去世后,就转不过弯来,住不下去就搬了,我一直以为他们不会再回来了。我问老大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没想到她说,她说。”向春早叹了口气,说不下去。
“她说什么,哎呀,你倒是说呀。”从书签上挪开眼睛,蓝妮着起急来。
靠着椅背,向春早皱了皱眉,禁不住鼻子发酸:“她说,这里不是有你们吗?”
“有你们?”王曼丽站了起来,“有你们?不就是说你和老白老李他们吗?”
“是啊,所以我心里才难受。”向春早的眼睛了又含满了泪花,“她还是没忘记儿媳妇,还是放不下过去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哎呦,他们年岁也不小了,这心里这么苦着,怪可怜的。”王曼丽啧啧有声。
站起身,轻轻地拍着手里的书,蓝妮偏着脑袋:“二十多年了,应该放下了,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春早姐不知道?”
“我也这么想,所以,尽快,我还得去找老大妈,不解开这个结,我心里不踏实。”说完话,向春早紧抿双唇,望向远处。
“我跟你一起去。”蓝妮立即接道,“其实,我一直挺喜欢这位老大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是觉得有眼缘。”
正说着话,门开了,李军和韩秋实推门而进。
“呦,你俩怎么凑一起了。”王曼丽睨起了眼睛。
“怎么叫凑一起?这不是上班时间吗?我在走廊里遇到秋实的,拉他上来帮我修修电脑,不行吗?”李军乐呵着,突然觉得异样,“你们是怎么了?金鱼眼?”
噢,糟糕!三个女人互望了一眼,哭过的眼睛,一看就露馅,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一时却找不到恰当的说辞解释。
“蓝妮,你手里的书我怎么觉得眼熟,是那本吗?”说着话,李军的目光转到了向春早身上。
点了点头,走到蓝妮身边,拿过《人生箴言》,向春早又走到李军面前,交到了他手里:“老李,我们今天见到了一个人,二十多年了,今天见到了。”
“谁?”李军吃惊不小,“这不是白云的书吗?”
这本书一直收在抽屉里,春早偶尔也偷偷拿出来翻翻,今天却是拿在蓝妮手里,怎么回事?三个人都哭过,发生什么了?难道和白云有关?
老李还记得这事?老李的病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一定是!向春早满怀欣喜,竟然忘记了回答。
“白云的婆婆。”王曼丽接上了话茬。
“在哪里?”李军瞪大了眼睛,“我要见见,我要见见,哎呦,当年一下子就没了影,我心里一直惦记着。”
“在咖啡店门口,明天吧。”向春早连忙应承道。
“为什么是明天?今天不行?”李军竟然迫不及待,“我得告诉老白和老周去,趁着我,趁着我,唉。”
站在一边不语的韩秋实微微一笑:“电脑不修了?”
“不修了,见人要紧。”李军急三火四起来,就要往楼下去。
“老李,今天老太太走了,明天确认她来了,再告诉你,这样行吧?”向春早连忙阻拦道。
“是啊,老李,我和你一起去找老白,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拉着李军的胳膊,韩秋实推开了门,回过头来,冲着三个女人点了点头,两个人走了出去。
第77章 谁人无心结()
"妮山小筑"里,故人见面,寒暄不已。
今天,白云的婆婆不再是咖啡店门口卖冷饮的老大妈,而是郑重其事的客上客。
向春早、李军、白长生、周吉、韩秋实、吴刚、王曼丽、蓝妮,围着白云的婆婆,满满的圆了一桌。
经过白长生的介绍,包括向春早在内,才知道白云的婆婆姓林名红,已经七十四岁了。
也是经过问询,大家知道了,她的老伴,白云的公公三年前已经去世,她就是在那之后搬了回来,如今和儿子,也就是白云的丈夫住在一起。
大致近况了解完毕,难得相聚,除了避开白云这个话题,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很融洽。
然而,酒过三巡,放下酒杯,白长生红了眼睛:"大嫂,你不知道,当年突然之间就见不到你和大哥了,我们几个心里难过了好一阵子,总觉得第二天就能见到你们。"
"我也不想搬家,是你们大哥坚持要搬的。"除却宽大帽檐的遮挡,林红的真面目很慈祥,只是眉心处深深的皱褶,显露着她内心里抹不去的哀伤。
"为什么要搬?"周吉的舌头已经打了弯。
叹了一口气,林红抬头看着向春早:"那时我都快魔怔了,总觉得云儿没死,还在单位上班,总想去找她。"
向春早点着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伴怕我继续住在那里,会真的疯了,就强迫我搬到了乡下。"林红接着说道。
"大哥做的对,换个地方,慢慢就好了。"端起杯,李军自顾自喝了一大口啤酒,"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啊。"
疗伤?林红顿了顿,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灵的药?我现在都没彻底好起来。"
心结!蓝妮说的对,应该是解不开的心结作祟!
不能让老人家再承受无止境的折磨,向春早暗忖着,怎么开口问才好?毕竟是一经开口,等于是揭开疮疤,对年逾古稀的老人家来说,是不是太残忍?可是,不问个清楚,又怎么知道从哪里着手?对了,有了!
"大妈,那把绢布扇子是白云的吗?"打定主意,向春早轻轻问道。
"是她的,那是我儿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喜欢的不得了。"愣了一下,仿佛又看到了儿媳妇拿着扇子,开心不已的样子,林红嘴角扬起了笑意。
转回身,向春早从包里拿出了那本《人生箴言》,轻轻放在林红手里:“这是她留给我的书,还有书签,我一直保管着。”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见了那把扇子,就停住了脚。想想也是有缘,那天我也不知怎么,早上出门的时候,突然就翻出扇子带在了身上,刚扇了一会儿,你就来了。”打开书,拿出那枚书签,正面方面仔细看着,林红不舍得挪开眼睛。
“大妈,我想,是白云让我们相见的。”向春早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是啊,春早说得对。我们俩都保管着她的东西,看到这些就像看到她一样。"林红抬头看着向春早,布满皱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都怨我!二十多年过去了,我都放不下,我的云儿,还有我没命活着的孙儿啊。"
"孙儿?"向春早的声音很轻很轻,像一颗羽毛落了地。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云儿告诉我说她下午去了医院,检查出怀孕了,可把我高兴坏了。想着天气不好,怕冻着她,就多添了几块煤坯。谁知,谁知,就惹来天大的祸,一宿的功夫,三条命都没了。"泪花还在眼睛里闪烁着,林红的嗓子已经沙哑。
"林妈妈!"蓝妮扑了过来,趴在林红的腿上嘤嘤哭泣。
为什么?蓝妮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天大的祸!向春早立即联想到是这四个字触碰了蓝妮的底线,令她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痛失妈妈的无心之失!
蹲下身来,贴着蓝妮的后背,温柔地拍了拍,然后,直起身来,望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林红,向春早眼里满是痛惜:"大妈、蓝妮,听我一句话,行吗?"
"对,听春早说说。"白长生靠着李军,锁着眉头。
"其实,这句话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握着林红的双手,向春早开口道,"谁都不想犯错,谁都不想惹祸,可是,人无完人,谁又不犯错?谁又不惹祸?过,就过去了,逝者安息,生者坚强,没人逃得过烦扰,生活还得继续,好起来吧!别再自责了。"
"是啊,别再自责了。"李军边说边意味深远地瞥了韩秋实一眼。
"春早,别蹲着,快起来!你说的对,生活还得继续啊,大妈会好起来的,不能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可就真的误了我儿子了。"林红的泪花滴落在蓝妮的耳边。
抬起头,蓝妮泪眼模糊:"大妈,你儿子怎么了?"
"他忘不了云儿,直到五年前才结了婚,有了儿子。可我一看到那小小子就更加想念云儿和随她而去的可怜的孙子,常常地闷着不作声,不太敢去抱那小小子,自然的也冷落了儿媳妇。想想我真傻,明知道儿子心里不好受,这样不是给他添压力吗?"擦了擦蓝妮脸上的泪,林红忍住了自己的眼泪。
噢,原来是这样。不但是蓝妮,在座的每个人都这样想着,都深深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别老蹲着,快过来。"这可是准妈妈呀,不能动了胎气,红着眼圈的王曼丽拽起蓝妮落在了椅子上。
向春早也回到了座位上,一眼瞥见韩秋实正看向自己,连忙低下头,喝了一口水。
"好了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故人相见是多么幸福的事!都不要再哭了,来,让我们一起干杯。"白长生举起了酒杯,"刚子,麻烦你给大家都满上。"
吸了吸鼻子,吴刚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放下两个空空如也的啤酒瓶子,坐回了椅子上。
"大嫂说两句吧。"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了,白长生笑着看向林红。
"虽说云儿不在了,还能远远地看到你们,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有奔头,真的。谢谢你们,尤其是春早,你说得对,想必是云儿让我们相见的,她一定也是希望我能好起来,所以,我一定改过,不再自责,好好度过我的余生。"平静祥和的目光中泪花点点,林红笑了。
热烈的掌声响起来,心里充满了感动,每个人感同身受,想到了自己的过往,谁没犯过错?谁没惹过祸?改过就好,毕竟没有回头路,唯有继续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