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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殿下耍起赖来没人能够招架得住,何况是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的燕云度,只有投降的份儿。
两人在路上打打闹闹,谢逸华总算将骗他的那一节混过去了。
反倒是快到京里的时候,燕云度自己想开了:“其实……你自小防备心很重?不想留在京里,对外营造出自己一门心思钻研学问的样子,也是为了不与太女正面对上?”
谢逸华目光顿时深沉下来了,拉着他的手不住摩挲:“还是阿云懂我。可惜太女殿下根本不觉得我在退让。我虽然一直在退让,可是也要有自保的能力,她把我『逼』急了我也不能任人宰割。再说我还有父君跟妹妹要保护,总不能当真一门心思去钻研学问万事不管?”
生在皇家,总有许多迫不得已。
燕云度与她之间该讲的都讲明白了,余下她不愿意讲的,大约就是真的不能再讲了,比如她跟蓝贵君之间的父女矛盾,那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只能装不知道。
但与她相处愈久,他心里胡思『乱』想的越多,总是忍不住去想一个问题,气氛这么好,他到底忍不住问了出来:“我很想知道,殿下当初娶我,当真是因为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的身份背景?”
问出来之后,他又有点后悔。
本来都是准备把这个疑问压在心底的,可是面对着袒诚的她,他到底还是没忍住。
他在对方愕然的目光里突然觉得泄了气。
论身份他固然有军方背景,可是论样貌论『性』情,他哪有一点大家子的温婉坚忍,贤良持家?
他这样的人,就合该在军中蹉跎一生。
哪怕是端王因为他的身份而娶他,善待他,时至今日他也觉得自己身上尚有能令她入眼的东西,想要利用的价值而窃喜,至少……她选择了他,没有选择别人。
“就当我没问,你什么也别说了!”他拿手捂住了她的嘴,生怕下一刻她说出什么让他伤情的话来,或者就算是口不对心的甜言蜜语,他也会觉得难过。
第七十四章()
端王愣愣的看了他好几秒; 忽然大笑了起来; 在燕云度几乎要恼羞成怒的时候才说:“阿云真可爱!”
燕云度被她这话给弄的一愣; 更加羞恼了:“你休想用别的话来糊弄我!”
谢逸华坐直了,端正了神『色』; 才道:“好; 既然你非要追根究底; 咱们就谈谈清楚。你大概也听说了,我每年回京的次数就那么几天; 母皇跟父君都想把我留在京里; 所以才要想尽了办法拴住我。我呢; 既没有拥兵自重的打算; 也没有谋逆的打算,所以当真没想过因为你的身份而娶你。相反的; 对你的人品还是很敬重的; 当初是父君跟母皇会错了意,以为我对你有意; 所以才作主让我娶了你。”
虽然这话比燕云度所设想的没那么让他难堪,可紧跟着他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你当初是不是根本就看不上我?”
谢逸华心道:真没想到五大三粗的燕云度多心起来想偏的厉害。这可是老婆跟老娘同时掉进水里的问题,稍不注意回答,就可能引起家庭动『荡』啊。
她连忙坚定摇头:“怎么会呢?要是瞧不上你; 我还能瞧上谁去?本王一向觉得; 男儿家也不必拘泥于后宅,整日只知涂脂抹粉不知家国天下之事,阿云这种才是我欣赏的。”她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歪打正着才让咱俩成了妻夫; 阿云难道从来没觉得咱俩是天生一对吗?”
“天生一对?”她的话成功忽悠住了燕云度,他甚至扭捏问她:“难道……你不觉得我生的丑吗?”
谢逸华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直打量的他面红耳赤,还是很坚定的摇头:“你哪里丑了?谁要是说你丑,我去揍她!揍到她磕头求饶为止!”
以前如果端王说这句话,燕云度定然觉得她在吹牛皮,可是自从揭破了她的身份,见识过了她砍山匪的勇猛,他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美滋滋的说:“我信殿下!”
哪怕全世界都说他丑,只要端王殿下不嫌弃他,他也可以昧着良心说全世界都眼瞎,只有端王慧眼识珠,别人如何评论他才不在乎呢!
端王殿下厚着脸皮凑过来,半边脸都快贴到他嘴上去了,眼神里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燕云度响亮的在她颊边亲了一口,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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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回去,莫愁已经提前写了封密奏派人传信给凤帝,凤帝看到消息大怒,却仍是将奏折不动声『色』的压了下去。
东宫太女正君寝房里,卫少真一大早起来就恶心犯胃,等宫人端了早膳过来,他闻到味儿直奔着屏风后面去了。
这已经是他第三天早起直犯恶心了。
身边侍候的宫人小心建议:“正君,要不要找个太医过来瞧瞧?您这几天都没胃口,再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
他想想,派了心腹去召卫家一系的郑太医过来,哪知道郑太医诊脉之后却是满面喜『色』跪了下来:“恭喜正君,贺喜正君,正君这是有喜了!”
太女成亲多年,后院正君庶君无一所出,卫家一系的臣子们盼的脖子都快伸长了,还是没能盼来好消息,若是知道正君有喜,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卫少真面『色』霎时苍白……只有一回,怎么就有了呢?
他心烦意『乱』,又怕郑太医说漏嘴,忙向她使个眼『色』,示意她别嚷嚷:“宫中人多眼杂,此事还要请郑太医暂且为我保密,便是太女跟皇夫面前也不能让她们知道。只等合适的机会本宫再亲自讲出来。”
郑太医熟知宫中规则,一个来的合适的孩子也能在政治搏奕之时增加法码,她唯唯诺诺:“微臣今日只是来为正君请平安脉,正君身体康健,微臣这就退下。”
卫少真身后,他的心腹近侍忧心忡忡,拿了荷包打发了郑太医,回来就跪在了他面前:“正君,这可怎么办?”
他是从卫家一直跟着卫少真来到东宫侍候的,卫少真起居无不侍候在左右,太女跟正君有没有合房他最清楚。想太女跟正君根本就没有合房,那这孩子是从哪儿来的?
卫少真从前独守空闺,一夜夜数着更漏过日子,自从嫁进东宫之后不知道伤心了多久,可是唯有这一次,他心里涌上一种报复的快感。
“怎么办?太女成亲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生个一女半儿了。此事你不必管,本君自有办法。”
他在东宫这些年,总也笼络了一些人为自己张目,比如太女书房的护卫几个,所以才能知道太女与周钰来往过从甚密,周钰时常留宿东宫,与太女秉烛夜谈。
过得两日,他联络了心腹护卫,从太女书房的后窗里进去,藏在书房隔间卧榻后面的屏风处,想着此事总要跟太女摊牌,最好是无人之时才好理论。
他的设想很好,况且太女一向好面子,除了认下这个孩子,且看她还有别的路可走?
这些年太女冷落他,让他渐渐满腹怨气,总想着有一天要让她也尝到这么难受的滋味。
能把太女『逼』到这一步,卫少真竟然觉得这个孩子怀的也不冤。
他藏在那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脑子里禁不住胡思『乱』想,太女今天真的会回来吗?她不会在宫外留宿?
认真数起来,太女几乎不在外留宿,她对于安全『性』极为警觉,只在回到东宫才能睡得着一般,只是……不留在他房里罢了。
他脑子里想了千百种念头,天『色』全暗的时候,太女终于回来了。
卫少真站在屏风后面,听着太女脚步踉跄,身边还有人扶着她,正是周钰。
周钰的声音很好听,如果她不是跟太女走的那么近的话。
周钰说:“殿下小心脚下……殿下小心……”
听得出太女脚步不稳,抓着她不放手,直到榻上,她拦腰抱住了周钰,两个人一起滚到了榻上。
卫少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可是能听到周钰说:“殿下……殿下松松手……”
太女醉的含糊不清,声音缠滞:“周……周卿,你知不知道孤很喜欢你……”
卫少真脑子里轰隆隆直响,一直以来揣测的念头成真,他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更觉得这个孩子来的太是时候了。
他轻抚着小腹,才觉得心里没那么疼,那些被背叛的伤,被冷落的难堪,都在心里齐齐复苏,可是有了这个孩子,他竟然也能不再那么卑微,能够站在太女面前嘲笑她不容于世俗,居然起了这么龌龊的心思。
周钰不比卫少真的状态好多少,她虽然一直被太女吸引,越来越晚的留在东宫,陪伴在她身侧,可是心里是知道她们两个人都是女子的。
“殿下……殿下喝醉了。”她被太女紧紧抱着,心止不住的『乱』跳,只觉得眼前的人让她神思不属,嘴唇那么红,眼神那么『迷』离……两人的脸贴的越来越近,她还要极力的挣扎:“殿下……我们都是女子……殿下……”
太女不耐烦了,吼了一句:“屁的女子,孤明明是男儿身!不信你『摸』『摸』看!”
这句话宛如炸雷一般,是比方才还要可怕的消息,让卫少真脑子里有一瞬间的苍白——太女是男儿身?
外面的周钰傻了一般被太女揽着趴在她身上,被她——他这句话吓的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嘴唇贴着嘴唇,感觉到唇上的柔软,谢风华舒服的蹭了蹭,拉着她的手往下『摸』去:“你『摸』『摸』,我当真是男儿身!男儿身!”
不知道周钰『摸』到了什么,卫少真的世界却混『乱』了。
他想不明白,明明太女是男儿身,为何卫皇夫也要让谢风华娶他?
让一个男人娶了他,这么多年从来不碰他!
他心里多少年的困『惑』都被解开了,明明入宫之前谢风华待他也是很好的,可是自从两个人成了夫妻,谢风华却对他疏冷客气,完全不像夫妻的模样。
外间传来周钰混『乱』的抽气声:“殿……殿下当真是……当真是男儿身?”
谢风华含混的声音传了来:“你不是『摸』到了吗?阿钰,我……中意你很久了。”
周钰情动:“我……微臣也倾心于殿下,只是一直以为殿下是女子,才……才克制着自己。”
谢风华开心的笑:“阿钰也喜欢我,我很高兴。”
房间里渐渐传出了让卫少真脸红心跳的声音,他也算是过来人了,如何不明白。
他失魂落魄的站在屏风后面,直等良久之后,房间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周钰与谢风华相拥而眠,两人还在断断续续的互诉衷肠,他总算是收拾了心绪,然后一步步绕过屏风,向着卧榻处走了过去。
床上的情形有些让人刺目,周钰揽着谢风华,而谢风华跟只小猫似的窝在她的怀里。
多么可笑。
第七十五章()
卫少真满面泪痕的站在卧榻前; 最先察觉到他的是周钰。
周钰心『潮』起伏; 虽然事出突然; 她与太女鸳鸯并蒂,可是终究心中难安。
太女是男儿身; 这可是宫中秘闻了; 想来这才是卫皇夫极力隐瞒的事情。她与太女两情相悦; 太女既要告诉她真相,她便做好了与太女共担风险的想法。
可是卫皇夫若是知道了; 却不一定能放过她。
周钰入官场这些年; 对宫里人的想法也大致了解一点; 对于宫里的人来说; 只有死人才能保密,活人的嘴巴哪里会那么严。
她心『潮』起伏; 便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她看; 睁开眼睛才发现,床榻前站着泪流满面的卫少真。
“卫……卫正君……”
被太女正君捉/jian/在床; 周钰虽然不知道卫少真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但还是彻底清醒了。
太女还当周钰提起了卫少真,便嘟囔:“周卿别担心,孤会补偿表弟的。”
“太女殿下预备如何补偿我呢?”卫少真含怨带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有一瞬间谢风华还当自己做梦; 再睁开眼睛才发现床前站着卫少真。
“你……你怎么来了?”
成婚这些年,太女在卫少真面前一向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形象,只有这一刻他狼狈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殿下在这里与周大人颠鸾倒凤,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谢风华只觉得这话刺耳,却无言以对。
他与卫皇夫父子俩瞒了卫少真这么多年,让他独守空闺,虽然知道他心里怨愤不平,郁结难解,却还是看着他在苦海中挣扎,不曾告诉他真相。
有时候他也觉得卫少真可怜,可是比起娶别人家的儿子入宫,只有卫家儿子成了皇夫,将来他做了天下之主,才有可能保守这个秘密,到时候再弄个孩子养在卫少真膝下,才能巩固他与卫家的权势。
“你……你你……”
卫少真拉过旁边的鼓凳居然坐了下来,擦干净了眼泪,声音里平静的连一点点感伤都听不出来:”我来是想告诉殿下一件事情,要恭喜殿下做母亲了。”
“做……做母亲?”谢风华懵了:“做什么母亲?”
“父君不是老盼着殿下做母亲吗?既然殿下没办法履行妻主的义务,我不得不想别的办法,还望殿下见谅!”
谢风华震惊的看着他——卫少真这是给他戴绿帽子了?
“你……你红杏出墙?跟谁苟和出来的野种?”谢风华震怒的看着他,从来没想到寻规守矩的卫少真也有失控的一天。
卫少真想到那个人,些微关怀的话,有力的臂膀,火热滚烫的心跳声,居然觉得万般安慰:“殿下说这句话之前莫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模样?甭管我现在肚里揣着谁的野种,殿下就不怕自己生个姓周的野种出来?”
谢风华蹭的坐了起来,但随即便感觉到了不妥,又拉过被子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声音冰寒:“你出去!”
卫少真站起身,施施然往外走:“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告退了,不打搅殿下休息了,毕竟我也是怀了殿下的骨肉,明儿还要进宫去向父君报喜呢,他老人家一向盼着我怀孕,这次要是一举得女,还不知道父君得有多高兴呢!”
他的声音温柔,倒好似个贤良的正君,哪怕抓到妻主跟别的人鬼混都不能让他失了风度。
谢风华跟周钰一直目送着他出了隔间的门,听到他拉开了书房外面的门,竟然还跟守门的侍卫说:“殿下酒醉已经休息了,你们可得小心些侍候着,不许偷懒!”
太女书房的护卫们一向站的比较远,但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提高了嗓音,力求能让声音传进书房的隔间,能让卧榻上的两个人听得清楚。
护卫们齐声应和。
谢风华头疼的坐了起来:“这可怎么办?”
周钰此刻才有功夫问:“卫正君……他不知道殿下是男儿身?”结合方才卫少真的话,她得出这么个结论。
谢风华『揉』脑袋,只觉得脑袋都要炸裂开来:“不知道啊,怕他说漏了嘴。”
周钰:“那……”当初娶他,全都是政治原因,两人没感情也就罢了,却原来……嫁了个妻主居然是男儿身。
哪怕周钰混迹宦海许久,也觉得卫少真有点可怜。
不说当夜太女跟周钰如何商量,但次日一早卫少真果真进宫去向卫皇夫请安,顺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父君很快就要做祖父了,儿臣已经有孕,太女马上要做母亲了,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