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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念惜扭头看向太后，双眉低垂，叹口气：“这，您让我怎么说呢？”
太后一顿，似乎看出她有难言之隐，面上神情微微变化，随即正色道：“有什么你就直说，你若是有委屈，哀家给你做主，可你若是欺负人，哀家也一定不饶你！”
太后能这样说话，那就说明她对乔念惜是信任的，这话不是警告她，而是警告纪扬羽。
听着太后的话，众人脸色神情不由得微微变化，莫名的对这场落水的真想多了几分好奇。
特别是南阳王妃，从乔念惜的表情能看出她存着话留了后手，看戏的心里让她也多了几分好奇，加上对方是皇后，心里更是多了一抹期待。
“是！”
乔念惜余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眼底不经意之间飘出一抹冷笑，转向太后的功夫面上已经尽是紧张和委屈。
“纪小姐是过来跟我说话没错，当时我看着湖面听她说我们两个是一家人，一时没有明白想问，却不想转身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下！”
乔念惜这话说到一半停住，眼睛稍带怯意的看向太后。
推了一下不是重点，重点是纪扬羽跟人家说什么一家人啊！
众人但凡心明的都能抓住重点，顺着往下想，再看向皇后和纪扬羽的目光就微妙了。
难怪皇后常常将纪扬羽带在身边，原来是想着塞到凌王府啊！
在继子身边塞个自己的人，她再从中部署从而控制凌王府，皇后这个算盘打得真好！
众人能想明白的事情，太后自然也能想到，本来这件事情皇后提过被她否了，没想到纪扬羽竟然当着乔念惜的面说，他们丞相府也太嚣张了！
心里不痛快，太后脸上也拉了下来，扭头看向乔念惜声音里多了几分威厉：“你接着说！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是谁胆子大！”
太后这话是说给皇后听的，顾及全局不想当众给皇后难看，可也不能就让她有恃无恐的过去！
皇后一个激灵，偷看看着太后脸色不好看，一颗心跟着揪了起来，眼珠子暗自转悠几圈，盘算着怎样应对。
看着皇后脸色变化，乔念惜心里就痛快了，抿嘴假装带出一抹为难，思量片刻继续交代。
“您也知道，这段时间我跟着归云和祭月练拳脚，感官自是敏锐一些，感觉到有人袭击第一反应就是避开然后反击，我……”
我这是正当防卫，踹她活该！
这话乔念惜没有当着太后的面说出来，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你，你胡说！”
纪扬羽听乔念惜这话瞬间变了脸，不等别人开口，她先尖着嗓子喊出了声。
“不是这样的，是你将我推进去的！刚才有人在边上肯定看到了！”说着话，纪扬羽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搜索。
眼看着纪扬羽对人群中一个宫女使眼色，乔念惜挑了挑眉毛，眼底闪过一抹冷笑。
原来早有准备的啊？
按照纪扬羽在湖里扑通的紧张程度，当时定是以为湖水很深，按照个子衡量，若是自己落水没人管，今日可就成了湖里的水鬼了！
看来纪扬羽这是早就做了打算想要将自己淹死在这里啊！
好狠的心！刚才那一脚真是轻了！
乔念惜心里想着，脸色跟着渐渐冷了下来，不等那宫女出来，她先伸手指了过去。
“你，刚才是你在看到纪小姐落水后跑开的吧？你来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
宫女眼看着乔念惜的手指向自己，忍不住一个激灵，还不等说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太后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不知道啊！”
一边说着，宫女磕头跟不要钱似的拿着脑袋咚咚咚的往地上凿，那闷声传来，听着就疼！
皇后一凛，双手下意识地攥了起来。
之前看到这宫女报信的时候便知道纪扬羽有了动作，本想让她配合着往乔念惜身上推，可谁曾想乔念惜竟然认出来了，逼不得已，只能赶鸭子上架。
“你还不快说？你若是说实话还则罢了，若是有半句假话，直接拖出去杖毙！”
皇后瞪着眼睛朝宫女吼一声，在众人看起来是想查清楚事情真相，可实际上这是在给宫女施压！
宫女吓得浑身哆嗦，颤抖着身子迟疑片刻，似乎终于打定决心，抬起头来。
“回太后，皇后娘娘，奴婢方才刚好路过花圃，的确是看到霄阳郡主将小姐踢下了湖。”
宫女低垂着头，脑袋都快钻进地底下了！
说起来这宫女倒也有几分脑子，顺着皇后的意思说，却又只提及众人都知道的，不管怎么看，两边都不得罪。
然而，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皇后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之前的事情呢？”皇后瞪着眼睛，又是一声冷喝。
后面的事情乔念惜自己都承认了，谁用你复述一遍？现在关键是前面的事情，到底是谁推的谁，前面才是关键！
宫女身子一颤，抬头看着皇后眼睛里都散开了红血丝，一颗心紧张地砰砰直跳，知道自己是逃不开了，暗自咬了咬牙。
“奴婢，奴婢看到霄阳郡主喊纪小姐到湖边，然后趁着纪小姐不住将她踢了下去！奴婢不会水所以才想着去叫人，并不是有意隐瞒的，请太后和皇后娘娘饶命！”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宫女一边说着，又甩着脑袋往地上砸，看得众人直咧嘴。
众人目光再次落到了乔念惜身上，脸上神情变化，一时间难分是非真假。
南阳王妃斜眼撇着乔念惜，微微勾起唇角，脸上多了一抹玩味，心想人证已经出来了，看你怎么脱身！
瞧着众人看向乔念惜的目光已经不对了，纪扬羽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抬起头看向太后和皇后的时候，却换成了一脸委屈为难。
“都是扬羽的错，还请太后和皇姑母不要责罚霄阳郡主，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霄州赈灾的功臣的啊！”
说着话，纪扬羽还真就朝着太后和皇后磕起头来，声声真心句句实意，听起来还真有几分大度风范。
事不关己的时候，众人的感情向来只存在于最表层所见所闻，见纪扬羽这般，刚才对她的偏见瞬间就散了，再看向乔念惜，脸上又添了一丝微妙。
然而，乔念惜可从来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扭头看向纪扬羽，唇瓣不由得勾起一抹冷意。
刚才那几句话，别人听着是纪扬羽给乔念惜求情的话，当着太后的面儿说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赈灾的功臣就能嚣张到见皇后身边最疼爱的侄女推下湖吗？她这是居功自傲，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说得严重点，这就是藐视皇威，罪无可恕啊！
纪扬羽故意这样说，是想着将太后的思路往偏道上引！
太后听出几分深意，目光落在纪扬羽身上，眉心微蹙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乔念惜扭头看太后一眼，到这个时候她老人家都没跟自己瞪眼，这说明她是相信自己的，这样想着，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然而，都被人挤兑到了这份上，乔念惜再不开口，估计纪扬羽就要上天了！
整理好要说的话，乔念惜没有理会纪扬羽这茬，反而转向了宫女，微微摇了摇头，叹口气。
“你这样说，我也救不了你了！”
刚才皇后说了，说谎要杖毙的！
宫女全身一僵，下意识地抬头看乔念惜一眼，触及那清眸之间的凌厉，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有种不好的感觉。
众人也没明白，正诧异乔念惜这话什么意思的时候，却见她又扭头看向了纪扬羽。
“本来想着纪小姐许是跟我逗着玩，这件事也不用多说就这样过去，可谁知道我不搭茬你还没完了，既然这样，你可别怪我撕破脸皮了！”
纪扬羽被乔念惜这几句话说得后脊梁发冷，抬头想说话，可憋了半天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该说的最恰当的话，索性也就不说了。
看着纪扬羽犹豫半天最终放弃的模样，乔念惜抬脚几步走到纪扬羽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纪小姐是说我将你推进了湖里，而你没有动手是吗？”
在刚才乔念惜说那句话的时候，纪扬羽就莫名的多了几分紧张，如今又被乔念惜这样问，一下子慌了。
第194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本想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可刚才将那宫女拽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退路，如今还有缓和的余地吗？显然没有！
众人目光之下，纪扬羽僵硬的点了点头，低垂的头上刘海落下来，将她满脸的惊慌遮盖住。
乔念惜唇角一挑，清澈的水眸之间漾开一抹看不透的深意。
承认了那就好办了！
心里想着，乔念惜扭头看向太后：“启禀太后，今日天气寒凉，念惜外褂里加了一件飘絮软烟罗的小夹袄，听说这种材质有记忆的功效，如果真如众人口中相传这般，想必刚才纪小姐推我那两巴掌的手印还留在衣服上！”
不是如果，而是事实！
清晨出来祭月非得让穿上这小夹袄的时候，两人还玩儿一般的实验，这一点乔念惜再确认不过。
飘絮软烟罗的神奇之处在于这种材质的布料制成衣服，可以随着人的体型变化而改变衣服自身的尺寸，同时也能缓解外界的力量并留下痕迹。
正是知道了这一点，乔念惜在纪扬羽冲过来的时候才没有躲开，而是扎马步站稳了脚跟！
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要受你那一下子？就是为了留下证据！
众人怔楞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神情多了几分复杂，她竟然穿着飘絮软烟罗！这可是皇后念叨了许久都没得的东西！
皇后脸色更是难看，只是现在没有功夫想衣料，要紧的是纪扬羽这件事！
“这……”
太后觉得这样委屈乔念惜，本不想应允，可又看着她一脸坚定，脸上神情变化，终究叹了一口气：“来人，伺候郡主换下外衣。”
说话之间，太后跟前走出两个宫女，到了乔念惜跟前恭恭敬敬行一礼，伸手将她的外衣褪下来。
这里属于后宫内院，人群中除了夜玄非这个孩子，其他都是女人，连太监都没有，加上只是一件外衣斗篷，又是为了证明，所以这衣服便当着众人的面脱了。
众人知道飘絮软烟罗是个中极品，却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有这样奇特的功能，除了对真相的探知，大家更对这衣服感兴趣，一时间均是面带紧张的看向乔念惜。
宫女的手拉着乔念惜的外衣往下，内里便是那件飘絮软烟罗的小夹袄，众人盯着看，随即脸上神情骤然变化！
淡紫色的小夹袄上，两个手印赫然印在上面！
南阳王妃眼瞧着乔念惜后背，眼底惊讶一闪而过的瞬间，随即唇角一勾：“哟，这衣服还真是奇特，连手上戴着戒指的痕迹都能印出来啊！”
众人一顿，随着南阳王妃的话往乔念惜后背上看，果然瞧见左手小指的痕迹上有一个戒指的印痕，扭头再看纪扬羽，却见她下意识地背过了手。
“伸出手来！”太后见她藏着，脸色一沉，声音也多了几分威厉。
纪扬羽没见过太后这般冷脸模样，吓得一哆嗦，半天没动，旁边的宫女却上来将她的手强拽出来。
众人目光齐齐落在纪扬羽被拽出来的手上，面色跟着起了变化。
她小手指上可不就是带着一个粉珍珠的戒指！
眼瞧着众人脸上已经是了然的表情，南阳王妃脸上多了一丝惋惜，一边说着，摇摇头：“啧啧啧，本来事情顺理成章都快成了呢，真是没想到，疏忽了！”
众人怔楞瞬间，明白过来，忍不住咧了咧嘴。
面上南阳王妃这话是向着纪扬羽，替她惋惜，细琢磨才看清楚这是大耳刮子往她脸上扇啊！
叫你装，露馅了吧！
纪扬羽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僵硬，早就做了安排本以为万无一失，可谁知道乔念惜还有这么一件倒霉衣服？
南阳王妃这话一出，皇后脸上也有些不好看，可又说不出话来，心里憋闷，扭头就朝纪扬羽瞪过去，正要斥责，却被太后拦了话茬。
“纪扬羽！你好大的胆子！”
太后眼看着乔念惜后背的手印，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扭头朝着纪扬羽瞪过去：“当着哀家的面，满口谎言，陷害诬蔑郡主，你们丞相府如今可真是嚣张得很！”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太后也顾不得皇后的面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敢做这个不要脸的事，就别指望别人再给你脸！
纪扬羽从看到手印的瞬间就傻了，全身僵硬的跪在地上，风吹过来也感觉不到冷，如今听到太后的一声吼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太，太后！扬羽是冤枉的啊！”
事实跟前，纪扬羽也想不到辩解的话，张嘴便是一声冤枉，咚咚咚的在地上磕头。
然而，到了现在这步田地，谁还信你？
“证据确凿，你还敢喊冤？”
太后朝着纪扬羽就是一声冷斥，不等她开口，扭头看向旁边的女官：“将丞相府纪氏扬羽送去教礼斯调教一月，从此没有特许不得踏入皇宫！”
众人听着太后话的忍不住心头一颤，虽然跟自己没有关系，可听到将人送到教礼斯，全身依旧感觉到嗖嗖的冷意。
送到教礼斯？纪扬羽这可不是学习，而是受罚！
教礼斯有个冷月门专门用来惩治犯了错的人，不管你是后宫娘娘还是千岁公主，一旦进了冷月门就相当于在鬼门关徘徊了，每日除了干脏活儿，还有定时的刑罚，受累，挨饿，挨冻不说还得挨打。
像纪扬羽这样没有吃过苦的人进去，别说一月，能待三日还活着就算是她赚了！
“太后！”
纪扬羽常年在宫中陪皇后自然知道冷月门，如今一听要将自己送到那里，三魂先去了两个，顾不得头上身上还滴着水，跪爬的到太后跟前求饶。
然而，这样污秽的样子，旁边嬷嬷怎么可能让她近太后的身？就在纪扬羽距离太后还有两步的瞬间，旁边走出两人将她拦了下来。
纪扬羽见近不得太后，扭头再看向皇后，苍白的脸上带着扭曲的表情，就跟地狱来的厉鬼一般。
“皇姑母！皇姑母您救救扬羽！”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冷，纪扬羽声音都开始哆嗦了。
皇后一张脸黑得不能再难看，额头青筋绷着，太阳穴直突突，可自己跟丞相府是不可分割的，更何况纪扬羽还有几分用处，她不能不管！
这样想着，皇后往前两步到太后跟前挨着纪扬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后，您开恩吧！扬羽这孩子向来不与人争，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啊！”
一边说着，皇后不着痕迹的伸手在纪扬羽身上一掐，在她痛呼之前，拧了她一眼。
纪扬羽跟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有几分本事，即便是慌乱，可瞧着皇后这一拧，瞬间反应过来，顺着身子又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扬羽错了，扬羽知错了！”
一边说着，纪扬羽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抽抽噎噎道：“刚才是我想跟霄阳郡主开玩笑拍她的，谁知道她反应这么大，一下子就将我踢进了湖里，我当时有些懵，一时间说了糊涂话，还请太后开恩，我再也不敢了！”
说完，纪扬羽朝着太后又是三个头。
将一切归给懵？“懵”可是冤枉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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