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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漪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变化,好像是在惋惜着什么。她明白,那不是动心,只是对一个总是赖着自己的事物的离去感到不自在而已,只是丢了一个无关风月的习惯。
是啊,无关风月。
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明漪定了定神,还是决定去屋里坐一坐,她的膝盖有些坚持不住了。
虽然屋外一片颓败,然屋内还保留了曾经生活过的痕迹,那方书桌上还依旧乱糟糟地堆放着书稿与纸笔,和她那天来到时看见的几乎无甚差别。只是靠近屋门的这一边桌檐上,多出一本那日她拒绝的厚重手抄戏本。
明漪走近去,随手拿起戏本子翻了一翻。
还没翻定,便有一张折过一折的纸条从中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把手中的厚戏本子暂且放回桌面上,弯下腰捡起那张纸条,摊开来看。
落眼之时为期洒金湖十日
明漪立刻就想明白了此事的来由,原是那天小狐狸想通过这戏本子约她去洒金湖幽会,但不想自己翻都未翻一下便拒绝了,小狐狸心中有梗结,于是还是自顾自去洒金湖等了她自行约定的时间。算算日子,今日恰好是第十天。
原来并没有离开,只是痴儿入痴,无端地去浪费光阴罢了。
一厢情愿的人总爱做这种感动自己的事。
明漪半是感慨半是讥讽地笑了笑,将纸条夹回书中,物归原位。
“看起来,就算是晚了十天,你也并没有打算去赴约。”
明漪回过头,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在门口探出半边身子,面上半笑不笑的。
她知道这是一直跟在屠酒儿身边的那只画眉鸟精,叫阿蛮,故不甚在意:“她已等了十日,不差这一天。今天过后,她左右都会回来的。”
阿蛮玩笑般啐了一口:“呸!铁石心肠的牛鼻子道人,真不晓得三三看上你哪一处,即使被你多次羞辱,还是那般鬼迷心窍。”
“她再如何,都与我无关。”明漪冷冷道。
“我瞧她十天前带着几大罐酒上山去了,今晨就该回来的,现在怕是醉倒在山头不省人事了,若是被路过的精怪看上她的金丹,剖腹开肠,你就等着妖尊来踏平你这破玉虚吧!”阿蛮吐了吐舌头,一转身化出画眉鸟的原型,扑棱扑棱飞走了。
明漪看着阿蛮消失的方向,正欲上前,稍稍提了提腿,膝盖骨骼发出清脆一声“咯哒”。
她弯腰揉着自己肿痛的膝骨,边揉边偏头看了看洒金湖的方位,竟开始下意识在心中细细算起从这里走到那里该需要多少时间。
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活生生的
第91章 【番外 篇 】一枕十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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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三三”屠嘲风强忍着抬起脸;向东南方指了指;“姑姑快去。”
琼华也顾不上看屠嘲风了;紧着起身就朝他指着的方向去。
此时已入了夜,她掠过几片树丛;朝黑黢黢的地方粗略看了几眼,都没见到那窈窕女子或是个鲜白色的小影子。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琼华都没找着屠酒儿,按理说不该再往远去找了;她只得原路返回,这次走得慢了许多,寻得也细了许多。
待经过一片矮木丛时;她才听到了点细微响动。
驻足;缓缓靠近,谨慎地撩开一片叶丛。
只见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兽气若游丝地躺在那里;身上深一道浅一道布满了血迹;腹腔剧烈地上下起伏;像是在努力呼吸。而那脖颈部位被一条金绳拴住;一片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琼华一步上前;唤了一声“三三”,第一时间去解她脖子上的捆仙索。
小狐狸被解开桎梏;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化为人形。少女狼狈地侧躺在地上;衣衫凌乱破败;一张小脸尽是血渍。
琼华满眼心疼,立即抬手拂过她脖间的伤,使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姑姑”屠酒儿哑着嗓子,虚弱地抬手轻轻捉住琼华的衣摆。
“怎么是你来?阿蛮没有去找你二姐么?”琼华单手将屠酒儿揽入怀中,急得语调都要比平常快了许多。
“没有”
“她怎么不长脑子!我说需要你大哥的血亲,那自然是要她去找你二姐来,你才几百岁?这么浅的功力,怎么可能耐得住道门法器的侵蚀?待出去后我再训她!”
“别怪阿蛮了她平日和我关系好,自然第一时间想到找我,”屠酒儿勉强地露出一个笑,不想叫琼华继续担心下去,“解开不就好了,我休息一会儿就痊愈了。”
“即便是为了救你大哥,也不该这么拼命,脖颈是什么部位,是可以随便交出去的?”
“姑姑为什么要这么说,”屠酒儿握住琼华的手,脑袋又往她怀里陷了半分,语气中是艰难充进去的点点撒娇,眉眼柔和,语气绵软,“哪儿的话呢,就算大哥不在这里面,就算林子里只有你,我也会这么拼命的啊。”
琼华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抱着屠酒儿,难得词穷。
此时屠嘲风亦循声找了过来,看到二人这副形容,发了一时愣,随即狠狠咬牙道:“该死的道士!若不是他们,三三怎会落得如此地步?虽不曾在我身上划一刀刺一剑,但伤了三三,却比于我身上刺千刀万剑还要令人生恨!”
屠酒儿脖子上已经结了痂,但看上去依然严重。屠嘲风心疼地坐立不安,直搓着手焦躁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转的人眼花缭乱。
“大哥,你别转了,我头晕。”瑟缩在琼华怀里的小狐狸可怜兮兮地说。
“三三,告诉大哥,哪里还不舒服么?”屠嘲风那么一个挺拔冷峻的大男人竟然合膝跪了下来,怯懦地勾住屠酒儿的手,五官都要皱成包子褶了。
“还好。就是担心,伤我的是道门法器”屠酒儿说着都要哭出来了,“那我会不会留疤啊?”
屠嘲风知道她最是看重自己的外貌,有时还甚于性命,忙安慰道:“没事,你跟我回一趟青丘,阿娘她会帮你祛疤的。”
琼华点点头:“回一趟也好,让她在家好生休养休养。”
“姑姑也去一趟青丘么?顺便看看阿爹,阿爹很是想念您。”屠嘲风恭敬道。
“即使你阿爹不想我,我也得走一趟,亲自送这孩子回去我才能安心。”
屠酒儿本极不愿意回青丘,但又一心梗着自己脖子的疤,不想叫明漪看见自己这丑陋模样,只能应下来回去一趟了。
她只暗暗想,养好后尽快再回玉虚便是。
琼华把捆仙索交给屠嘲风,自己把屠酒儿横抱起来,三人循着捆仙索的指引,疾步向迷阵外走去。
有了牵引物,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路。这林子本就不是非常大,更何况他们心里多少都急,走得快些,便更早就出了去。
外面的阿蛮正等得焦躁,左转一圈右转一圈,既担心着林子里屠嘲风和琼华的状况,又担心着屠酒儿身上绑的捆仙索,还要担心着紫清殿的会不会随时折返,可把她愁坏了。还好左不过等了两三个时辰,便在林子里隐约见着了屠嘲风的影子。
“嘲风哥哥!”阿蛮忙跑过去。
“你啊你,果真是个孩子,和三三一样不懂事。”屠嘲风恨不争气地在阿蛮额头上点了点。
“我怎么了?”阿蛮一头雾水。
“你怎么了?你们俩一样胡闹,不去叫老二那个老妖精来做这种危险的事,偏叫三三这小妖精,你说你是不是蠢?”
“啊,是哦!”阿蛮后知后觉,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掌心里,一脸懊恼。
此时琼华抱着屠酒儿走近了来,屠酒儿虚着嗓子说:“大哥,你别说她了。”
“像是我愿意浪费时间说她似的。”屠嘲风叹了口气,转而突然抱拳朝琼华一拜,“姑姑,请恕晚辈不能陪你们一起回青丘,另有要事,万望谅解。”
琼华知道屠嘲风八成是准备去找那群胆敢困堂堂少尊的道士们算账了,故也不拦,点头表示应允。
屠嘲风又向阿蛮道:“你,也别闲着。去一趟玉虚把三三贴身要用的东西带过来,顺便告诉老二,我们都回青丘了,叫她也赶紧回去。”
“好,好。”
阿蛮赶紧应了,转身化为画眉鸟扑簌扑簌翅膀朝玉虚那边飞去。
赶到掌门主殿的时候,明漪刚好撞上了正要进门的琼华。
琼华已经把屠酒儿送回后山茅庐之中安顿妥当,还专门从山林间把阿蛮抓回来叫她守在床边。看见明漪面不改色地把合起的伞递给旁边的柳逢雪时,琼华顿住跨了一半的脚步,回过头去瞅着明漪道:“我当你真清高,原来也只敢对不舍得伤害你的人恶言相向,怎不见抱怨这大半夜扰人清净的老头?”
“尊驾言重了。”明漪低着头,不置可否。
琼华没搭理,径自走进去了。
大殿里人不多,霄峡仍坐在掌门主座上,旁边立着洛木和吴砭,而下面的四把客座椅只有两把坐着人,分别是乾阳、李承安,这二位都是玉虚宫最德高望重的道长,亦曾是霄峡同辈的师弟。琼华却没功夫关注这些,只随便挑了把椅子坐下,百无聊赖地用指头轻轻敲桌面。
尔后明漪也进入这里,给在座的长辈行过礼后,就准备去坐那剩下的唯一一把椅子。
琼华突然开口叫住了她:“后生,你师尊没教过你看到护山神该如何作礼么。”
明漪觉察出琼华是有意为难,虽不知为何,但还是遵循礼教抱拳一拜:“拜见尊驾。”
“按理说,我与你师尊地位一般,你平日里见到你师尊,也是这么随随便便抄着手弯个腰?”
明漪抬眼看了看琼华,见她面色如往常温和,丁点儿也看不到刁难刻薄,自己自然不能无端发脾气抗拒,只得乖乖撩起衣袍跪了下去,规规矩矩地俯身磕头:“拜见护山神。”
“不错,这才像样。”琼华满意地点点头,“既然跪都跪了,你就那么跪着听吧。”
霄峡看了一眼琼华,不明白为什么依琼华的性子,会如此对待一个年轻的后辈。不过他也不准备去责问,今日商讨之事全都要在琼华肯帮忙的基础上,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惹恼她。
“诸位,你们都是我玉虚宫的顶梁之人。”霄峡的目光一一扫过下面落座的三人,“师弟们无需多誉,我霄峡能坐稳玉虚宫掌门之位,全赖二位平日帮衬。至于琼华尊驾,护山神兽的地位更不必说,玉虚宫能在众多修道门派中鹤立鸡群,定离不开这‘鹤’的功劳。”
“掌门师兄这是说什么话。”乾阳和李承安连连摆手。
琼华只是玩着手指,安静地等着看霄峡到底想放什么屁。
“仰仗各位多年倚护,玉虚宫才有今日的位置。所以现如今玉虚有了些大事,也望诸位能与霄某商榷一二,拿个主意。”霄峡朝吴砭点了点头,示意他把手里的卷轴呈上来,铺在案板上,“这位于玉虚山东南峰的桃封岭,诸位都知晓吧?钟灵毓秀之地,养出了无数灵兽灵木,地底下还蕴了丰厚的矿石,我玉虚宫自创立起使用的兵刃原料都取于桃封岭,实在是我派不可或缺的一块宝地。但近来,那紫清殿的屡屡犯境——”
第92章 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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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没法子了;如果不是屠酒儿自己在清醒的状态下化作狐形;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破开她身体的结界控制她的形态转变。
琼华是鹤;不是大鹏,重量她倒承得起,可这么大一坨人,怎么可能压在一只小小仙鹤身上保持平衡不掉下来?
茶楼的小厮又上来催了一次,这回催完连走都不走了;直接站在她俩后面揣着手看,就等着她俩赶紧滚蛋收拾完桌椅回家睡觉。无奈之下,琼华只得把睡得香甜的屠酒儿扶上自己的背;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出茶楼。
从山脚到玉虚宫的距离对于常人来说都不算远;更别说是这只活了三万年的老妖精。因为不远;所以琼华也懒得用法术;背着屠酒儿在雪地里踏踏实实地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而屠酒儿睡得就差打呼噜了,半张着的嘴止不住地流哈喇子,把琼华的衣襟染湿了一大片。
“真该把现在的你驼到京城去;挂在城墙头展览上一天一夜;丢丢你的脸,看你以后还能勾引到哪个官宦贵胄。”琼华不禁觉得好笑。
屠酒儿吧咂吧咂嘴,哼唧了一声;偏了另外半边脑袋接着睡。
过了一会儿;身后沉甸甸的小狐狸模模糊糊喊了一句:
“琼华”
琼华挑挑眉;道:“不叫尊称;你阿爹要是听了,一定打你屁股。”
“琼华。”屠酒儿还是没醒,或者是半醒,眼皮子都张不开,“琼华多好听,为什么要叫姑姑那么老。”
“是啊,我也觉得我不老。”琼华温和地笑,声音放得很柔,“只是在我这里,时光过得比常人多点罢了。”
不知何时,她们已越过了山前碑,走到了玉虚的地界里。走着走着,没成想迎面撞上两个巡夜的弟子,那两个弟子一见琼华便急急忙忙地撂下灯笼行礼:“拜见尊驾。”
说来也奇,虽说玉虚宫向来都和妖鬼二界势不两立,但门下弟子无一敢对琼华这只妖有一丁半点的轻视与逾越。很显然,不会有人把琼华当做普通妖族,似乎在所有人眼中,不论正道妖道,都认为琼华是神。特别是玉虚宫的这帮人,从掌门到弟子,还都得敬称她一声尊驾。
她也该是神,只不过懒得飞升罢了。
“没事,继续巡夜吧。”对于这种下等弟子,琼华说话的态度依然平和,从不曾摆高自己的位置。
“尊驾,恰逢适才掌门吩咐了下来,说如果见到您,就叫您即刻去掌门主殿一趟。”
“连夜?”
“是的,掌门说再晚也要去。”
“好,我知晓了。”
“臭道士。”背上的屠酒儿忽然咄咄开口,“烦死了,最讨厌臭道士。”
两个弟子面面相觑,一头雾水。琼华没解释,只用眼神示意他们走。那二人又朝琼华作了个礼,才恭顺地一步一步退开。
等他们走远了,她才开始责备背上的人:“三三,怎么突然骂人家?”
“我才才从青丘出来的时候,就有个臭道士拿着铜钱剑追着我打,追了整整一个月。后来我在那些有钱人家蹭吃蹭喝,也老有爱管闲事的道士自个儿跑上门来,说你们家有妖气还妖气冲天。”屠酒儿使劲哼了一声,“呸!我看他才是臭气冲天,脏兮兮的臭道士。我又不曾吸食过一口人的精气,也不曾蛊惑王臣迫害苍生,不就是蹭点吃喝再顺几册孤本的书么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他们不知道的?”
“既然那么憎恶道士,又怎么会喜欢她呢?”
“阿漪她,”屠酒儿支吾了片刻,“她不一样的啊。”
“我看她教条呆板,只认死理,食古不化。要是过几年她师尊放她下山,她也会像你遇见的那些道士一样,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号排除异己。有何不同?”
“她给我打伞。就是不同。”
琼华颔首,须臾,又问:“倘若她不再给你打伞了呢?”
“谁说不会?她前几日就又给我打了。”屠酒儿说起这事,还得意地笑了半晌,“虽然她总是摆个臭脸,但她确实打了好多好多天的伞呢。所以她一定是在乎我的,我相信她。”
琼华张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