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先回去睡一觉,睡醒了,再到我屋里来找我。”进门之前,李为止吩咐撄宁。
“是。”撄宁应声,想了想还不忘关心地劝一句,“您也休息休息吧李司教!休息好了,脑筋才好使。”
李为止轻点下颔,转身便往自己屋里走了去。
才刚坐下来,他恍然发现自己放命案卷宗的桌子,好似被人翻过!他不由得心头一惊,急忙走了过去。
翻寻几下,他发现一张字条,安全地压在一份案卷之下。
“今夜戌时,天香酒楼,不见不散。”字条上写着这样简短的一行字,连落款都没有。李为止自然不知是谁要见他,但无论如何,只要有人要见,那他必定是毫无犹豫的。
他没有休息,索性坐下来,一遍一遍地看那些案卷,渴望找出更多十三位死者的共通点。
而撄宁回到屋中,则是倒头就睡,什么也不想。
孰料就这么一睡,竟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她惊觉自己睡过了头,一咕噜爬起来,一边整理衣帽,一边便往李为止屋里跑了去。
“李司教……”进屋见到端坐于席案旁,正拿纸笔在那一堆案卷上边写写画画的李为止,她很是忐忑与惭愧,“我……我起来晚了。”
李为止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继续手中忙碌,分外好脾气道:“无妨。坐。”
撄宁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坐下,探着脑袋看他在纸上画画写写些什么。
见纸上龙飞凤舞细细写着每一位死者的特征,雷同的打了勾,其他格外特别的也做了标记,她不禁高兴问:“那剩下这些案卷我是不是不用看了?我看您做的记录就好……”
“要看。”李为止却是剜了她一眼,还要求道:“看过之后,像我一样,做一些记录。”
“……是。”撄宁无奈,只得照做。
幸得睡饱了,此刻精神振振,看这些命案的卷宗,于她而言并非难事。
而她看这些案卷的时候,李为止则到床榻上,和衣躺下,睡了。
约略一个时辰过去,撄宁按着他的法子,写了满满一张纸,自顾便开始了比对。
她发现,她与李为止看出来的东西,虽然大部分一样,但到底还是有几处不同。综合之后,她盯着几个字眼,陷入了凝思。
德高望重、忠孝典范、死相诡异……
“做好了?”
撄宁突听得这个声音,吓得身子猛地一颤,回头一看,发现李为止已经起身,就在他身边站着。
“李司教,”她有些恼,“我的思路都被您打断了。”
李为止缓步走到席案边,不紧不慢坐了下来,方才回了她道:“那便重新整理。”
分明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自己都烦了,这才借题发挥,怪怨到他头上!
事实却并非如此,撄宁的确想到了些许东西。
她凝思片刻,稍微理了理头绪,终于道:“我们假设这一切都是刘十三郎在背后捣鬼。那便意味着,他做了两条线。一条是城内的命案,一条是城外那些暴徒。他如此大费周章,目的何在?”
她说这些时,眸光闪烁,颇有几分自鸣得意。李为止冷静地看着她,先且什么也不说。
“第一条线,十几条人命,都是德高望重之辈、汴州的人物,死的却那样离奇,那样冤枉。朝廷自然会派能者前来查明真相,而这也恰是刘十三郎要的。”
撄宁一一作出解释,话语不疾不徐。
“第二条线,唆使汴州匪盗之流发起暴乱,摆出那些武器,闹出如此大动静,多少人都会问,那些武器从何而来?以大理寺丞方大人的断案之能,以及其求真计较的秉性,捉出背后黑手的同时,势必会将火药武器的来源也翻个底朝天,结果……”
言及此处,她顿了顿,忽而看向李为止,不无严肃反问道:“您猜,矛头会指向何人?”
“公主!”李为止脱口而出,眼底顿时流露出许多忧虑之色。
可偏在这个时候,撄宁又可怖地做了另一个猜测,“如果这十三条人命也被大理寺丞查出来与公主有关,那公主的处境,可就更不好了!”
如果她的假设没错,汴州近来发生的一切,都是刘九阴针对公主的致命一击,那她说的两条线,最后势必会扭成一条足可勒死公主的绳索。
第128章:酒楼()
李为止越听下去,越觉得撄宁所言句句在理,句句符合逻辑,甚至,他越听越觉得,撄宁因这个假设做的所有猜测,就是事实与真相。
楚王墓一事,刘九阴吃了那么大一个闷亏,依着他的有仇必报、有冤必纠的性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致命一击,绝对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还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撄宁又道,“满朝文武,能者辈出,太后为何偏偏选了你我二人到汴州?”
“你认为也是他的主意?”李为止道,“到汴州来,我就遇刺了。”
撄宁摇了一下头,“把我们引到汴州来,就是为了刺杀?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若是杀了您就能消除他心头之恨,他大可不必如此费尽周章。”
“可能就是太后重用之意吧。”李为止想了想告诉撄宁,“太后其实,一直未放弃过劝我入仕的念头。”
“那遇刺一事呢?”这个点,始终是撄宁想不通的。假设一切都是刘九阴在背后操控,他为何要刺杀李为止?
“不急,总有拨云见日的时候。”见撄宁因为思虑这些,神经越绷越紧,李为止不禁劝她一句。
原本,这些是该他来想的事的。
撄宁恍然发现,自己今天说太多了,未免有所僭越。她忙笑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看了看外边的天色,道:“我去看看晚膳有没有做好,午间没吃,倒有些饿了。”
“听闻汴州天香酒楼的菜品不错,”李为止突然道,“你去收拾收拾,一会儿我们出发,去看看。”
“您要带我去酒楼吃?”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时候,李为止竟还有心思带她去酒楼品味佳肴美酒?
“嗯。”李为止应了一声,心中莫名觉得轻松。
撄宁很快回屋梳理一番,并换了干净的衣裳,不多时便又来到了李为止屋里。届时,李为止也换上了一身白色常服,给他一贯喜欢板着的脸孔,添了几分温和之气。
二人很快走出青松苑,来到了天香酒楼。
天香酒楼位于汴州城最繁华热闹的街市,门头很大,看起来不错。撄宁饥肠辘辘,光是远远地瞧见,就好像闻到了美酒佳肴的香味,脚步不由得买快了些,几乎走到李为止前面。
见她这番发自始然的表现,李为止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声:小孩儿心性。却又觉得,这样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
在一个抬眸就能看见门口出入的位置坐下,点好一桌酒菜,离戌时还差两刻钟。两刻钟的时间,足够撄宁填饱肚子了吧!李为止这样想着,不由得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戌时却还是到了。不过,又过去一刻钟,约见之人却还没有来。
“李司教,您怎么不吃?”撄宁吃饱了,发现自己这面一堆肉骨头,李为止那面还干干净净的,不禁觉得羞愧。
“你吃饱了?”李为止反问她。
撄宁点了点头。
“那你先回去吧!”李为止怕是约见之人只想见他一个,这才迟迟未有露面,于是有意让撄宁回避。
“那您呢?不回去吗?”撄宁的屁股在凳子上挪了挪,有些犹豫。
“我还有其他事。”
“噢……”撄宁终于起身,这就要离开。
却在这时,一位四五十岁,身着布衣,头戴青色纶巾的长者笑呵呵走了过来,并且彷如熟人一般,在李为止身边,背着门口的方向坐下了。
本要离开的撄宁见状,自是回转身,尚且端了几分客气,问:“这位大伯,您是不是坐错地方了?”
“没错,没错。”长者摸着下巴上的山羊小胡子,呵呵是笑,“这是我与你们大人订好的位子。”
李为止则是向他拱了拱手,道:“方大人,您就不要逗弄这个孩子了。”
撄宁听得“方大人”三个字,自然大吃一惊。
前世今生都很有名的大理寺丞方暨白,原来长这副模样。弯弯的眉毛、小小的眼睛,笑起来眉毛是个八字,眼睛几乎是眯着的,肤色也是极差,黑不溜秋的……论长相,真是不好看。
可就是这么个其貌不扬、个头也不高的人,偏偏就是大名鼎鼎、人称“神断大人”的方暨白。
“既然方大人来了,你就坐下来,一同听听看吧。”李为止改变主意,不要撄宁走了。
撄宁坐下,自然比起来快。能亲耳听听方暨白分析案情,可说是她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李为止让店小二为他添了一副碗筷,又给他斟了酒,待他高兴地喝下之后,方才问:“方大人这两天,可查到些什么?”
“十三起命案,皆是一人所为。”方暨白一边吃饭,一边道,“此人深谙祝由之术,并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死者身上,的确无一处暗伤,因为他们,都是极乐而死。”
“何为极乐而死?”撄宁一知半解,听得糊涂。
“祝由之术乃是一种幻术,也有人说,那是巫蛊之术。”方暨白道,“习得一层者,靠一张嘴皮子骗骗人则已;修习三层者,就可凭此打开人的心扉,帮惹治疗心病;修习七层者,可进入人的梦境,探知他内心深处的秘密;修习十层者,则可编制人的梦,并让这个人沉浸在他的梦中,永远也出不来。”
“那方大人已确定凶手是为何人了?”李为止问。
“我的护卫正在盘查汴州城每一个懂得祝由之术的人,但是……”方暨白顿了顿,不抱希望道,“能将祝由之术修习到登峰造极的程度,此人心智定然不低,不是靠找寻就能找寻出来的。况且,他极有可能,已经离开汴州了。”
撄宁听着这话,觉出方暨白并未将命案的事与匪寇发动暴乱一事关联起来,不禁有些失望。想了想,她忍不住问:“方大人,且不论凶手是谁,杀人的动机呢?那个懂得祝由之术的人,为何偏要杀这些人?”
“为何杀人,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告诉我们了。”方暨白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忽而正经下来,接着道:“不过,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十三名死者,都曾极力反对天子亲政,都曾对太后歌功颂德。他们,都是太后的信奉者和拥护者。”
第129章:指向()
听罢方暨白最后一句话,李为止和撄宁不禁相顾看了一眼。
凶手利用祝由之术,害的都是些反对天子亲政、信奉太后之人?
城外揭竿而起的匪徒,反对的恰是太后的统治。
这时,一个身形魁梧,同是一身布衣的青年男子疾步走了进来。
他先向李为止施了礼,随即压低声音禀告方暨白道:“大人,找到了。”
“噢?”方暨白一双眉眼立时精光乍泄,颇有些兴奋。他当即站起身,道:“走!”
撄宁李为止自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对此却是十分好奇。
李为止索性恳请道:“方大人,我可否跟您一同去瞧瞧?”
方暨白回头,想了想轻摇了头道:“最好不要,你们这身打扮,去我住的柳川巷,太招摇了。”
柳川巷,乃是汴州出了名的穷人居住最多的巷子,阴暗潮湿、狭窄拥挤不说,还疾病丛生……真没想到,方暨白堂堂大理寺丞,竟委身住在了这样的地方。
他又笑了一下,宽慰道:“有何消息,我会知会于你们的。你们也一样,有何发现,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们,随时记得,互通有无。”
李为止点头,答应了。
方暨白回到住处,他的下属已将一个发须花白的老者五花大绑囚于院中。
因天气炎热,老者身上已经汗湿了,不经梳理的头发,更是汗哒哒粘在额头和脸颊。一身锦衣华服,也不能遮掩他此刻的狼狈,更阻挡不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馊臭味儿。
方暨白令人搬出一把长凳,又取了一把破旧的蒲扇,悠闲地坐在了老者对面,一边轻摇蒲扇,一边遗憾道:“这个时候,能吃上一碗冰糖雪梨润肺汤,或是绿豆莲子养心羹就好咯!”
他边上身材魁梧的青年袁彻忙是上前,道:“大人,属下这就命人去做?”
“好啊!就要冰糖雪梨润肺汤吧。”
“……”袁彻一愕,还真没想到方暨白是认真的,却只能应了“是”,下去传达吩咐。
接下来,方暨白一直念叨着他的冰糖雪梨润肺汤,根本不与下跪老者说一个字的话。
老者本就跪了许久,见眼前这位方大人迟迟不问自己话,终于有些急了,愤怒地瞪了他道:“狗官!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急什么?”方暨白丝毫不在意对方出言不逊,反做笑道,“我的冰糖雪梨润肺汤,用文火熬制半个时辰,再在凉水里浸泡温凉了端上来,喝上一碗,解了我浑身的暑气,放的屁定然也是凉快的,正好可以给你闻闻。”
老者大吃一惊,没有想到世人皆知的“神断”方暨白,原是这么个斯文败类,竟连放屁这等粗鄙之话,也说得出来!
此刻,撄宁一身黑色劲装,暗藏于墙垣之上,听了方暨白的话,意外之余,又颇觉好笑。方暨白四五十岁的人了,长得不正经,偶有说话,却原来也有不正经的时候,倒是个……可爱的长辈。
孰料,方暨白说的话,也并非玩笑之言。冰糖雪梨润肺汤被人端上来之前,他对眼下跪着的人,当真一句问话都没有。猫着身子蹲在墙垣之上的撄宁,腿脚都发麻了。
终于吃饱喝足,他突然又伸了个拦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随后叹声道:“唉,上了年纪,这多吃一点,就犯困。今夜月色不错,袁彻,再去给我拿条板凳来,我要睡会儿……”
袁彻应“是”,忙要进屋。跟在方暨白身边做事快十年了,今夜,他还真不知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待到他把凳子搬出来,方暨白当真将两条凳子并在一起,随后不紧不慢躺上去,一边轻摇蒲扇,一边仰望天上星辰,甚至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
“狗官!你到底想要做甚!?”跪在地上的老者气得站起身来想要扑过去撕他。
袁彻机灵上前,在他腘窝踹上一脚,便使得他重新跪下了。他凶狠地瞪了他,警告一句,“老实点儿。”
“不就是想知道我因何杀人吗?”老者突然大笑两声,道:“他们都该死!你们这些狗官,也都该死!好好的李氏臣民不做,偏拜那刘氏妖姬为天下之主!难道一个个都忘了,这个天下,姓李不姓刘吗?”
方暨白不为所动,仍是悠闲地摇着扇子,欣赏夜色。
老者一番咆哮,等来的却是一场沉默,不禁又气又恼,索性问:“我要招供了,狗官你到底听是不听?”
“听,听着呢。”方暨白答了一句,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仍是悠闲地扇扇子。
“我杀人,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甘愿臣服于刘氏妖姬者,为刘氏妖姬歌功颂德者,皆不得好死!你们这些,卖主求荣、苟且偷生之辈,都该死……”
“嗯——”方暨白长长地应了一声,并无其他话。
老者说得再是慷慨激昂,对方反应却如此冷淡,就连他自己也觉得索然无味了,终于道:“十三条人命,都是我害的。要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