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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姐。”老耿得知这位戴着帷帽的女子就是在平城时与玉环阁合作过的段小姐时,赶忙上前拱手行礼。
“耿老爹不必多礼。”段玉苒虚托了一下,然后问道,“不知方才顾爷与耿老爹在商议什么?”
顾衡看了一眼老耿,示意由他来说。
老耿清了清嗓子,垂首道:“是这样的。之前顾爷命小人们烧制琉璃,只说是要做一面壁画。所以烧制的成品皆是单面的琉璃砖。今天顾爷看过之后,想将壁画改成可双面欣赏的琉璃屏风……小人以为在仅剩的两个月时间里怕是赶制不出来。况且,琉璃本就易碎,这琉璃砖拼合到一起,万一固定的屏风架子承不住重,恐怕就……就会出问题。”
段玉苒听完老耿的话,扭头看向顾衡。
以现在的琉璃制作工艺而言,顾衡的要求的确有些高、也有很大的困难!这个时期的工艺还无法制出大块的、完整的、不出暇疵的琉璃制品!
“顾爷,耿老爹的话有道理。”思量了片刻,段玉苒决定站在老耿这一边!
离万寿节没有太多的时间了,两个月的时间能够制出接近完美的“山河图”琉璃壁画,却不见得能做出满意的琉璃屏风!
顾衡的眉头皱了起来,但因为脸上的伤被扯动,又迫使他松开了眉心。胖脸上的肉快速的颤动了一下,极富喜感!
“段小姐也认为双面屏风不可行?”
“顾爷,双面屏风不是不可行,而是需要琢磨其如何更牢固、更完美所需的时间更长。”段玉苒解释道,“我是怕时间不够。”
“怎么不够?”站在一旁的耿锦绣不服气地上前一步,与段玉苒面对面站得极近地道,“只要我们大家赶工,就能成!”
段玉苒往旁退了两步,她不喜欢耿锦绣要扑到自己身上的举动。
“锦绣!”顾衡不悦地沉声道,“不准对段小姐无礼!”
耿锦绣咬咬嘴唇,脸上和眼中的妒嫉与不甘完全不掩饰地暴露出来。
不情不愿的草草一福,耿锦绣毫无诚意地道:“锦绣性子急,还请段小姐莫怪!”
“我不怪你。”段玉苒冷声地道,“你也没说什么冲撞我的话。”
耿锦绣委屈地抬头望向顾衡,似乎在说自己道歉了,却没被接受!
顾衡根本没看耿锦绣,而是一脸严肃地望着段玉苒。
两个人隔着面纱对视了一会儿,还是顾衡避开了视线。
“那就还是按着原来的计划制成壁画吧。”顾衡道。
“是。”除了忿忿然的耿锦绣外,其他工匠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接下来,顾衡和段玉苒对照画师所画的“山河图”,对每块已经烧制出来的琉璃砖进行比对,达不到满意的都做了记号,命工匠们重新烧制。
时间流逝得很快,等检查完所有琉璃砖时,已经过了午时、错过了午膳时辰。
从仓库里出来,段玉苒才感觉到双腿和双脚肿胀酸疼,但她却因重新找回“工作”时的兴奋感!
上马车前,段玉苒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叫住了前面被护卫搀扶上车的顾衡。
“顾爷,可有时间陪我走走吗?”段玉苒扬声道。
已经一条腿踏上车板的顾衡一愣,转头看向段玉苒。
“我很喜欢山庄的草场,顾爷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硕爷养的马?”
那些马都是他精心挑选养在山庄的,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
但顾衡还是点了一下头,“好!”
段玉苒笑着朝顾衡也点了一下头,被云珠扶着上了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琉璃窑,朝山庄的草场驶去。
耿锦绣在马车启行时走到了仓库门口,眼圈微红地望着离去的马车,一只手狠狠地抓抠着木门!
“锦绣,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老耿也走了出来,看到女儿一脸幽怨表情,责备地道,“段小姐是顾爷的客人,也是想出万寿节寿礼的人!更别说段小姐与顾爷还有其他生意上的往来!方才大家都没说话,就你跳出来吆喝,像什么样子!”
“有什么了不起!”耿锦绣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将未掉下来的眼泪擦掉!“不就是会画几张首饰图吗?我也会!我比她更懂琉璃!一个被夫家休离的弃妇,还有脸出门到处走!呸!”
“住嘴!”老耿气得直哆嗦!用力扯了一把女儿的手臂骂道,“你若这样便给我老实的呆在家里,不准再到琉璃窑来!你也不小了,跟着你娘学学针线,再让你舅舅在平洲给你物色个男人,你就回去嫁人吧!”
“爹!我不嫁人!我不回平城!”耿锦绣跺着脚哭叫起来,“明明顾爷才是我们的主子,你们不听他的话,偏要听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的话!顾爷要的是双面琉璃屏风,不是平庸的破壁画!”
不等老耿再发火骂人,耿锦绣转身就跑了!
老耿看着闺女抹泪跑走的背影,只能唉声叹气!
自家闺女的心思,他这个当爹的哪能不知道!但顾爷那是什么人物?在京里都混得风生水起、能给皇帝献寿礼的人!怎么会看上锦绣!
马车到了草场,顾衡和段玉苒下了马车。
雨后的草场空气非常清新,地面也不泥泞,非常适合散步。
木围内,几匹骏马在里面低头吃草,感觉到有人走过来便警惕的抬头看了看。
在围栏三五步远的地方,段玉苒停了下来,顾衡也站住不再前行。
“顾爷,双面琉璃屏风的事,是硕爷的新想法吗?”段玉苒问。
顾衡心里微哂,真不知道自己这双面生活何时才能结束!时至今日,他越发不好开口承认自己就是“硕爷”了!
“算是吧。”顾衡模棱两可地道。
“那顾爷您觉得呢?”段玉苒转身仰头看着顾衡,帷帽上的面纱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正如段小姐所言,为了能在万寿节前将寿礼制成,还是原来的计划保靠些。”顾衡道。
段玉苒一直觉得顾衡是个了不起的商人,即使后世的一些大老板也不见得就能轻易接受别人的意见!很多高位者、成就大的人容易刚愎自用!顾衡能在短时间内权衡利弊、作出有利的选择与决定,这样的人值得尊敬!
抬手解开帷帽的系绳,段玉苒摘下帷帽,风拂起她的发丝。
反正顾衡早已见过她的真容,在没有众多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段玉苒不想再用帷帽束缚住自己!
“我知道顾爷也是想做一架双面琉璃屏风出来,因为那样的屏风当作寿礼的确更引人注目。”段玉苒抬手将吹乱的发丝抚到耳后,微笑地道,“有一点,耿老爹说得很对!”
顾衡挑挑眉,转身看着面前这个跟自己相比显得格外娇小的女子,却被她脸上自信、雍容的笑容恍了神。
“大块琉璃烧制出来必做不到精细与精致,若是数块小琉璃砖拼合……”段玉苒抬起手虚空一点,然后朝顾衡露齿笑道,“顾爷去哪找那种能将所有琉璃砖粘得紧紧的、又不会破坏了整体赏玩价值的粘合之物呢?山河图最重的就是完整性,若是被一面面屏风架子隔开,反倒没什么意思了!可一整块拼到一起,也许在摆运过程中小小的外力就能令它变成一堆废物!”
顾衡心头一震!之前老耿说的时候,他只当是工匠们怕赶不出来才推脱,但段玉苒直白的剖析则如同当头一喝!
“还有,方才我在琉璃窑看到工匠们做出的琉璃砖多是单品,这似乎也不太妥当。”段玉苒继续道,“这世间的事很难保证没有个‘万一’发生,虽然时间紧迫,但我还是建议同样图案的琉璃砖多烧制两块备用比较好。”
顾衡喉间快速的滑动了两下,他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也飞速的流动着,令他浑身发热、令他全身血脉鼓噪!
64。谎言污蔑(shukeba)
“对了!”段玉苒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朝顾衡深深一福,“玉苒谢谢顾爷在危难之际救了我一命!”
顾衡让开身子,还段玉苒一揖。
“段小姐言重了,其实顾某也该谢你那日挡雨之恩。”顾衡真诚地道。
护卫们击退和斩杀了偷袭的黑衣人后,派两个人赶去天蓝山庄求助,剩下的人则绕到山下寻人!
那天风雨实在是太大,根本难辨方向!
幸而山坡虽然高却不陡,护卫们走错几次路后还是绕到了顾衡与段玉苒滚落的地方。
发现顾衡时就是他被矮矮的石垛与外袍遮挡、靠坐在山坡下的样子,而段玉苒则趴在小“帐篷”之外的泥地上!
顾衡在护卫寻到他之前就已经醒了!但浑身疼痛的他无法动弹,也就没能发现昏迷的段玉苒!
得救后,护卫描述了当时的情形,大夫给段玉苒看完诊后也禀报了她的病情。
“听护卫说,小姐搬石头为顾某搭了一顶挡风雨的棚子,还因此弄伤了双手。”顾衡的视线落在段玉苒的衣袖处,那双缠着布条的手拢藏在其中。“小姐没有弃顾某而去、独自逃生,实在是大义。”
段玉苒涩然,她觉得自己绝对配不上“大义”二字!
那天如果不是下着大雨,她自己也辨不清方向,怕自己迷失在山林中遇到危险,也许她会先离开去求救!至于费尽辛苦做那顶根本无法遮挡风雨的布棚子,段玉苒的确是有报恩的想法,同时也有让自己在雨中借着忙碌热身,比光泡在雨水里挨冻等救援要强!
不敢说自己有颗圣母心,但段玉苒觉得作人还是得要有良心!所以,她对顾衡反过来向自己道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客套的话说多了反而显得虚伪,段玉苒只是笑笑未再跟顾衡谢来谢去。
“看来,硕爷对顾爷很是信任,竟将寿礼之事全权交给顾爷您来打理。”段玉苒转移了话题道,“我冒昧的想问一句,顾爷与硕爷是朋友关系,还是……还是雇佣关系?”她没好意思说出“主仆”二字。
一听段玉苒又将话题绕到“顾、硕”问题上,顾衡就觉得头疼!
“算是朋友关系吧。”顾衡抿唇想了想之后凝望远方地道,“我与他一向不分彼此,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而我的事亦是他的事。”
“原来如此。”段玉苒点点头,顾衡的意思是与硕爷有着过命的交情、彼此绝对的信任!
顾衡清咳了一声,眼睛偷瞄了一下同样看着远处的段玉苒。
“段小姐似乎对硕爷有些误会,几次与小姐谈及他时,小姐都表现出对他的不喜与厌嫌。莫非硕爷做了什么令小姐气恼与不快的事?”
顾衡自认当“硕爷”时从来没得罪过段玉苒!甚至明里、暗里还帮过她不少忙!怎么这位段四小姐一提到“硕爷”就用嫌弃口吻!
段玉苒闻言,红唇微抿地想了想,最后自嘲地轻笑。
“自尊心作祟吧。”段玉苒含糊地低喃了一句。
没听太清楚的顾衡挑挑眉,再次因扯痛脸上的脸而疼得闭上眼睛缓解。
被顾衡搞笑的表情逗得喷笑,段玉苒转过头捂嘴偷笑。
可怜的硕王不知道身边这位娇小美人儿在笑什么,只能尴尬地别开脸看自己重金购买的那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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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那个叫锦绣的丫头真没礼貌!竟对您大呼小叫的!”回到兰轩后,云珠边为段玉苒更衣边生气地道,“好歹您也是硕爷的客人,这次瞒着伯府上下、途中又遇险的到这个庄子上来,没想到却要受这样的无礼对待!”
顾衡并没有将来天蓝山庄路上遇袭的真相告诉三老爷夫妇,也与吴娘子说法一样是遇到了劫财的山贼,但很快被护卫打退,段玉苒只受了轻伤云云。即便这样,三老爷夫妇就已经万般后悔和担心,一听顾衡是来接丫鬟的,二话没说就把云珠送上了马车!临行前还千叮万嘱让她照顾好小姐。
眼见自家小姐的手受了伤,还坚持为硕爷的事操心劳力,却没落个好!云珠首先就不乐意了!
段玉苒褪下腕上的金镯放到首饰匣里,对着铜镜里的云珠笑道:“随她去就是。你也说了,我是受硕爷所请到庄子上来办正事的,跟她较量个高低有什么意思?况且,耿锦绣是耿老爹的女儿,耿老爹又是那些琉璃工匠中手艺最好的师傅。如果他的女儿受了什么委屈,再影响到他的心情,反倒耽误了正事。”
云珠嘟起嘴,对段玉苒的息事宁人有些不理解。
“小姐,奴婢觉得您实在是太好脾气了!在伯府的时候,六小姐与九小姐那样不尊敬您这个姐姐,屡次言语讥讽,您都心平气和的样子,从不跟她们发脾气!您这般忍让,六小姐和九小姐却一再得寸进尺,半点儿也不念您的姐妹情!”云珠停下手中的篦梳,心疼地劝段玉苒道,“在伯府里为了少惹事端,这样忍让也就罢了,怎么到了外面您也让这样、忍那个?听碧珠说,在宝珑斋与应国公府八小姐相撞之事,明明是……”
“云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段玉苒出声阻止云珠说下去,转过身仰头看着忠心的婢女道,“我的行事本意本不欲与人掰皮说馅儿的解释,但你是贴身服侍我的丫头,若不明白我所作所言背后的意义,只怕将来也会因此而惹出事端来。”
“小姐?”听了段玉苒这番话,云珠心中有些不安,“小姐,奴婢愚钝……奴婢再也不抱怨了。您别……别将奴婢送出府啊,奴婢还想再服侍您几年!”
说到这儿,一向比碧珠等小丫鬟沉着稳重的云珠竟掉下泪来。
“傻丫头。”段玉苒拉住要给自己跪下的云珠,“我什么时候说要送你出府了?你是想嫁了?”
云珠还落着泪呢,听段玉苒说“嫁”,脸立即红了起来,跺脚不依的半扭过身子。
段玉苒咯咯笑着把云珠的身子转过来,柔声地道:“好啦,别害羞了。我们三房当初在伯府里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也见识过。爹爹做了那么多令大伯父不满的事,岂是这次我们回来表示投靠,人家就一定信了和接受的?忠勇伯府,从来不是我们三房能呆得下去的地方!我敢说,如果我们三房的人得罪了四房、闹腾起来的时候,大伯父和大太太不见得会帮我们!对六妹妹和九妹妹的不敬,我会适当的给她们些教训,但也不能太过!应国公府八小姐那件事,我是还郑太夫人一个人情,谁对谁错在那种时候并不重要。”
云珠认真地听着,表情严肃地点着头。
“云珠,等我们谁也不用依靠就能昂首挺胸了,到时候怎么威风都行。现在……我们还是在自保的时期,只要让对方占不到便宜就是胜利!”段玉苒笑道。
“是,小姐。奴婢明白了。”云珠用力的点着头。
与贴身丫鬟说了这么多,段玉苒觉得心累口干。
吴娘子过来与她聊天时又就耿锦绣的事道了歉,段玉苒敷衍了几句,就以疲惫为由送客了。
用过晚膳后,段玉苒早早就歇息下了。
躺在g上,段玉苒却睡不着!她对云珠说的那些话,的确是真心话!可世间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以退为进的行事方法会不会真的能减少冲突、少结冤家!
另外还有一件事令她忧心忡忡!
跟皇家扯上关系的事肯定不简单!那天遇袭恐怕也是跟万寿节的寿礼、或是宝珑斋有关!
唉,自己怎么就糊涂了!因为一点儿蝇头小利就答应帮硕爷了呢?
段玉苒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被顾衡称赞后头脑一热才加入进来的!
只希望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