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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儿有那闲心,跟他斗智斗勇啊?
老师又问她,要不要当学习委员?
不要。
劳动委员?
不要。
啥啥都不要。
黄老师奇怪了,当上班干部,那不就有资格替老师管学生了吗?那是多大的荣光啊。
好多孩子都想当的。这李红果咋好像不感兴趣呢?
没错,红果儿就是不感兴趣。不但不感兴趣,为了“逃出生天”,她还又把牛春来给告了
“老师,牛春来最坏了。他昨天叫我写‘我是大牛哥的小弟’。我不写,我说我不是小弟,我也写不来那么多字,他就把死青蛙放我书包里”说着说着,红果儿就泫然欲泣了,“他他他好可怕!呜呜呜!”
黄小双本来是想叫李红果当班长,结果一听,小丫头居然怕事怕到这种地步。这还怎么替她管人啊?
又看她哭得可怜兮兮的,赶紧抱抱她,拍拍她的背:“没事儿,老师等会儿就罚他罚站。”
于是,头天才捉弄了红果儿的牛春来,又悲剧了
而牛春来罚完站后,直直地就冲到红果儿面前,指着她鼻子道:“你个叛徒!”
红果儿扶额。看来老师已经把打小报告的是谁,告诉了牛傻蛋。
不过,对于牛春来的指控,她依然觉得很无辜:“叛啥叛?我从来都没跟你一起玩儿过。”
“你你个骗子!”牛春来又指责道。
“我哪儿骗你了?”
“我拿屎放到你水碗里那次,你装成白痴骗我!”
干了这种事,他居然还能厚颜无耻地指责她
“我啥时候装白痴了?我就是不想理你。”说着,她叹了口气,“你可不可以不要跟我说话?啥都要跟你解释,好累啊。”
“你”小男生气得鼻子都在喘粗气,他一捋袖子,扬起拳头。
“干嘛?你还想打人?”论起打架,她可不怕他。
牛春来哼叽道:“我打你?你一个软绵绵的傻丫头,你信不信,我一根指头就能把你按趴下?”
当然不信。
红果儿懒得再理他,开始自顾自写作业。
这种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行为,令牛春来挫败得不得了,怒道:“你不信?”
红果儿闲闲点头。
“你敢不信!”说着,牛春来脱了鞋,站到板凳上装模作样,要把脚丫子往她头上踩。
“你干嘛?!”这种侮辱性的举动可把红果儿给惹到了,大声吼道。
牛春来动了动大拇趾,得意地道:“怕了吧?我说过,我一根指头就能把你按趴下!”
嗬,还跟她耍文字游戏啊?不是手指,是脚趾?
“你敢把脚伸过来试试看?!”
“你真的要我伸?!”
“你伸啊!”
“伸过来就伸过来!”
那熊孩子真把脚伸过来了!红果儿想也不想,直接抄起石桌上的铅笔,往他脚上使劲儿一扎。
“啊——”一声凄惨的叫声顿时响起,牛春来痛得本能地就伸手去抱伤脚。可又没站稳,一下子从凳子上摔下来,造成了二次伤害
班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要知道,李红果长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上学以来表现得又特别文静。老师讲课的时候,只要点到她的名,要她回答问题,她就从来没有答不出来的时候。
这不就是典型的好学生、乖孩子吗?
她还总是笑眯眯的,对谁都很友好。
可这么一个乖孩子,她刚刚做什么了?
她把班里块头最大的牛春来,拿笔给扎了!
大家震惊地望着她。
而红果儿只是泰然自若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直让着他,可不表示她就没脾气。
教师办公室离学生教室很近。黄老师听到响动,很快就过来了:“怎么了?你们都在围着看什么呢?唉哟,牛春来,你咋了?怎么躺地上去了?”
牛春来痛得满头大汗,还颤巍巍地伸出食指,指向罪魁祸首。
而红果儿只是无辜地指着铅笔:“老师,我正在写作业,可牛春来不让我写。他说,我要再写,他就一脚把我的铅笔踩烂。”
黄老师没听明白,又问:“你是说,他自己调皮,没踩稳,摔下去了?”
红果儿摇头,指指脑袋:“不是啊,他这里有问题。我不理他,他真的来踩我的铅笔。结果被铅笔尖给扎了!”
黄老师一看,那支铅笔两头都削了的,一头的笔尖已经断掉了。而李红果的课桌上,又确实摆了作业本的。顿时皱眉,问道:“他咋不让你写作业呢?”
“他想抄我作业,我不给抄。他就生气了。”红果儿继续睁眼说瞎话。
牛春来这会儿已经缓过劲儿来了,愤怒地吼道:“才没有,是她拿笔扎我的!”
这时,有个女生很有正义感地附和道:“我看到了的。李红果拿铅笔扎牛春来!”
听到那女生说的,红果儿差点儿没笑死,牛春来这么快就又收了个“小弟”啊。
她满脸害怕,拉着黄老师的手:“老师,老师,是我扎的你别罚牛春来。他好多‘小弟’的,他们会打我的他要抄作业,我以后都不敢不给他了。我一定乖乖给”
用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又把他给告了。
事情的急转直下,让牛春来深深地被震惊了。
红果儿心里叹息:所以,你干嘛要惹我呢?
结局是,牛春来抱着脚丫子又罚站了一节课。而那个仗义执言的女生,也作为他的“小弟”,被罚了。
就是这样,牛春来也依然记吃不记打。
第二天,红果儿在课间的时候,去上了趟茅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牛春来在报复她了。
他把她塞到书包里的饼子,摸出来在吃。看到她来,他示威性地把饼子举过头晃晃,嘴里还故意气人:“看你牛哥帮你把饼子咬成月亮!看,像不像月亮啊?”
“”
“我还会咬成镰刀,你会吗?你肯定不会。”继续咬。
红果儿淡淡地道:“哦,我是不会。我只会告诉黄老师。”
牛春来急了,激她:“你什么都只会告诉黄老师。你还会别的不?”
红果斩钉截铁:“不会。”
对付你一招就可以平定天下大乱了。
“”牛春来石化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急急地问她,“你不会,你就想啊。你使劲儿想啊。万一你找到别的法子了呢?”
差点没把红果儿给逗笑。
好吧,牛春来其实本质上并不坏,就是太熊了
不过,牛春来的注意力其实也并不只是在红果儿身上。事实上,为了当班里的老大,他还做了不少努力。
比如,当课堂上,身兼班主任和语文老师职位的黄老师让大家用“是的”造句时,牛春来就举手了。
他举了手,不等黄老师点他的名,自己就噌地站起来,大声道:“黄老师是班里的大王,大声一吼,同学们都怕得不得了!”
这句话多么的形象啊!下面顿时一片哄堂大笑!
祖国的花朵()
气得黄老师回了一句:“牛春来是班里的调皮捣蛋鬼;没事儿爱叫唤;同学们都笑话他是个傻大个儿!”然后上去揪住他的耳朵;使劲拧。
一边拧;一边问:“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耳朵里是不是耳屎太多;听不懂人话?老师叫你乖一点,你就偏要唱对台戏?”直接把人拧到了老师办公室罚站。
可这件事过后,班里还又多了两个小男生跟着他混。
为啥?
敢挑战权威呗!大家都怕的老师;他敢当众洗涮她。
不过,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却在放学的时候;趁着老师不在办公室;偷偷溜回了教室,对红果儿道:“放学不准走啊。等你牛哥罚完站;陪你一块儿走。不然;小心有鬼跑出来抓你!”他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吓她。
红果儿呵呵哒:“是你自己害怕被鬼抓吧?”
被说中心事的牛春来;有些慌张地道:“我?!我才不怕!我是怕你怕!”
“我可不怕。来抓就来抓。你慢慢罚站。今天把黄老师气得那么狠;她应该会罚你站到天荒地老吧?”
牛春来不懂什么是“天荒地老”,但也大致猜到是说他要罚站很久很久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嘴里却还在放狠话:“你你牛哥我才不怕!”
红果儿笑眯眯地挖苦:“对啊,你一点都不怕。那些鬼要是出来抓你的话;你一定会大笑三声;提拳就打,一直打到它肯当你小弟为止,是吧?”
“那是必须的!”他还在嘴硬。
红果儿瞟了一眼窗外,笑着对他道:“你还不快溜回去罚站?黄老师回来了。”
牛春来大惊失色:“你不早说?!”赶紧溜之大吉。
***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四月底。
旱灾已经蔓延到东方红公社这边了。四月的天气原本并不毒辣的,今年却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太阳日日高悬空中,已经一个多月没有降雨了。
阳光还特别强烈,晒得地里干活儿的人们没精打采的,一如地头上那些青青黄黄,蔫哒哒的庄稼。
由于干旱,人们得提着水桶,到极远处的河边去打水。而这些打来的水,浇灌到地头上后,也管不了多长时间。
关键地多庄稼多,靠人力担水,哪儿是个头啊?
看着情况越来越恶化,李向阳这边开始经历起严重的自我怀疑来。
红果儿的双蒸法出来后,广受好评。
但很快地,大家也都发现了,这个法子不顶饿。吃了饭后,人很快就会又觉得饿。
这个双蒸法,怕就是水加得多吧?人们开始如是置疑。
但这法子传到灾区去后,却无疑是有一定效用的。很多灾区内的公社,都从一天一顿饭,改成了一天吃两顿。
人饿得走不动路时,就算给一口饭吃,都能缓过来劲儿,更别说是多一顿饭了。再是饿得快,那也比没吃的强。
为了稳定民心,本省的各级党组织都在深入一线,不断地给人们做思想工作,从科学上告诉大家,一斤面蒸六斤馍并不止是加了水这么简单。而是苞谷经过几次加热后,引发了化学反应和胶化作用,扩大了分子运动,令营养也跟着增加了。
但就算这样,李向阳也很失落。
他自己也曾试吃过这样蒸出来的馍,果然不像正常蒸法蒸出来的粮食耐饿。
要说效果,是有的。只是,这个法子还不如之前买粮种和卖大肉那两件事实在。这让原本以为解决了根本大难题的李向阳,分外失落。
而牛书记升任县委副书记后,也一直记着自己曾有过一个极为能干,能解决实际问题的下属的。每隔一段时间,总会给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新的主意应对灾荒。
虽说,他回答“没有”,对方也不会说什么。最多只是叹息一声。但这也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他总觉着,自己自从升任公社秘书以来,就没为群众办过什么大实事。
心里愧得慌。
他每个月的工资都是交给他娘侯秋云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家里的伙食总是开得比别家好。
他心里有愧,吃饭的时候,自己默默地减了一半饭量。
他娘还有他闺女,问到他怎么吃得这么少,他总是回答,你们别管我,我吃饱了的。
头几天,她们还当他是工作上有心事,好言相劝。
可他的心结,哪里是她们宽慰几句就能解决的呢?他和新任党委书记一起去县里开会时,途经别的公社,他是亲眼看到原该绿油油的庄稼地,现在变得萎黄不已的。
明明还差一个多月就夏收了,地里的麦子却蔫得连穗儿都没结。
眼瞅着老天爷是不给活路啊。
这让他心情分外沉重。
不过,李向阳是避无可避,亲眼看到了一些现象,所以心里难受。但侯秋云却刚好相反。
她很清楚自己的脾性。知道自己要是晓得了某些事,一定会难受得睡不着觉。于是,自从李向阳告诉她全国各地都在闹饥荒后,她除了干活外,都是不出门的。
也不像之前那样上别人家里串门子了。
一句话,就是少听少看少知道那些,会让自己心里产生焦虑的事。
反正她也没能力解决问题,还不如该吃吃,该睡睡,少去折腾些。
李向阳要是主动跟她谈灾荒的事,她马上一拍桌子:“干嘛呢干嘛呢?别跟老娘提这些,我才不想听。”
不过,就算她想避开是非,是非也一定是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她儿子现在是公社干部了,大家都知道她家条件好。本来青黄不接时,农民就是饿着肚子在过日子的。现在眼看夏收失利,她娘家的亲戚还能不过来借粮吗?
可她会借吗?
她娘家她肯定得借。
当初她死了男人,孤儿寡母受到村里人欺负时,是她娘家几个哥哥给她撑的腰。帮她保住了那点寡少的家财,没被村人吃绝户。
要不然,她倒是可以再嫁。但她家向阳可就不一定活得下来了。
正好田社长用大肉去换了粮后,李向阳为第一生产小队也争取来了平等分粮的机会。她家又分到了三个月的口粮。
于是,她大方地借了娘家二百斤粮食,还外加10斤腊肉。
这叫有恩报恩。
至于其他劳什子的亲戚,对不起,没粮!
她家现在连院门都是不开的。
要不然,保不准有谁家像谢巧云那婆娘一样,不声不吭就把自己孩子丢到他们家来了。
要是有人拍着她院门哭:“你家就是不借粮,好歹借点粮票给咱吧。有粮票,咱还能到城里去买粮食呢。”
可不是,李向阳现在每个月都领着粮票呢。
但那又如何?这场灾荒谁知道会持续到哪一天呢?夏收肯定是不行了,她和红果儿可都是没粮票保障性命的人呢。
保证自己的这个小家有饭吃,让她儿子和孙女都能捱过去这个困难时期,才是她这个大家长该做的。
这种脾性的侯秋云,起初还能理解儿子的沉重心情。多几天过后,她儿子情绪还没转换过来,气得她在吃饭的时候拍了桌子。
“多少人想吃饭,没得吃!你现在有饭吃,你不吃,你是纯粹跟老娘过不去,是不?!”
李向阳脖子一缩,心里的悲痛情绪被他娘吓跑了一多半。
“我跟你说,你今天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你要不吃,老娘摁住你往嘴里灌!你不信,试试看?!”侯秋云一脚踩地条凳上,霸气开骂。
李向阳一抖,自己乖乖地又把筷子拿了起来,老老实实吃饭。
侯秋云“哼”了一声:“就是欠骂!”
李向阳饭量减半后,红果儿一直在担心他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的问题。现在看到奶奶强势逼着她爹吃饭,她头一次站到了奶奶那边,大声说了句:“就是!”
这下可把侯秋云乐坏了,揪揪她的小脸:“是吧是吧?你爹太不知好歹了!”
红果儿冲她爹皱皱鼻子:“就是!”
这下可把李向阳郁闷坏了,他闺女不是一向都听他的吗?
其实还真不是
以红果儿前世被他和侯秋云宠成个熊孩子的既定事实来看,她可实在算不上是什么乖宝宝呢。
之前她那么听话,主要还是出于报恩心理。
可对她来说,重活一世,最重要的是,她能够弥补当年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