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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果儿眨巴眼睛:“没事儿啊,奶奶把牛犊子哄得好得很呢。它现在好多了,连牛奶都肯喝了。喝了咱家差不多四斤奶呢。”
“咱家?这奶是你奶奶买的,还是你买的?”
“我买的啊。你不是给了我零用钱的吗?”
父女俩又一起唠嗑了一阵儿。
红果儿颇为骄傲地把古董的事,买奶买鸡娃儿的事,全告诉了她爹。
李向阳越听越惊讶,只觉得这遭遇还真是够曲折离奇:“那个帛书在哪儿?爹看看。”
红果儿小心地背对院子里的侯秋云,隔断后者的视线,然后再把包着帛书的土布掏了出来,给她爹看。
毕竟她拿着家里的肉到集市去卖的事,她和她爹都瞒着她奶的。
她爹文化程度不如她,那些文字更是看不懂了。但他还是连连点头:“这东西看起来就不简单。万一是真货,确实该还给人家。”
他从来就不是愿意占人便宜的那种人,听到自家闺女今天专门请假去找物主,颇觉欣慰。
但他还是劝了她一句:“要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咱们可以上交给国家的。”
红果儿:我的爹,你也太大公无私了一点吧
不过,她想了想,要上交也成。只是,这上交的时间要掐准了才行。她好歹也是二十多块钱买回来的呢,干点儿为国家贡献之余,又能利益到自己家的事,也不为过吧?
于是,她点了点头,又得瑟起另一件事来:“你刚刚在院子里,看到我买的那五只小鸡娃儿没有?”
李向阳笑呵呵地道:“也亏得你脑子好用!这样也能给你买到鸡娃儿!倒是帮你奶奶解决了一个心结。唉哟,咱家不仅是全社头一户养上猪的,现在还是头一户养上鸡的。”
红果儿得意地道:“我还帮人家居委会解决了纠纷呢。还帮养鸡娃儿的那个阿姨挽回了损失。爹,你闺女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你最厉害。”李向阳宠溺地道。
“那你还不赶快去瞅一眼咱家的鸡?”光夸是不行的哦,要拿出实际行动来。
“好好好。”李向阳站起来,忽然脸色一变,又坐了下来,“还是明天看吧。刚刚惹到你奶了,我还是别跑到她眼前瞎晃悠了。”
也是,把自己亲娘认成鬼,不挨打都算好的红果儿默默地想着。
不过,这也怪不得李向阳。他都八百年都没听过他娘唱曲儿了。上回,他娘哄猪孙时唱的曲儿,他也没在现场啊。这大晚上的,听到有人咿咿呀呀,心里不发毛才奇怪了。
把小事儿都谈过了,红果儿也打算跟她爹开门见山地谈黎燕燕的事了。
“爹,我今天去找了黎阿姨了。”
李向阳脸上的表情原本自自然然地,这会儿却突然凝结了一瞬。
很快,他的脸就黑了起来:“你去找她干嘛?”语气里少有地弥漫了硝烟味儿。
红果儿顿时觉得不太妙,她赶紧示弱地,可怜巴巴地道:“爹你咋这么凶?好吓人哦你把红果儿吓到了”
那泫然欲泣的小模样,可叫人心疼了。
李向阳顿时就把生气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了,手足无措地哄她:“爹哪儿凶你了?爹没有啊。红果儿不哭,爹怎么舍得凶你呢?对不对?”
看着他脸不黑了,红果儿马上眼泪一抹:“哦,没在凶啊。”
变脸之快,完全看不出上一秒还在伤心。
她认认真真地对她爹道:“黎阿姨家里出事了。她不想连累你,所以才跟你断绝往来的。”
“出事了?!”
刚刚红果儿只是提一下黎燕燕的名字,李向阳都要黑脸。可现在知道她遇到麻烦了,脸色却骤然紧张起来。
“我帮你约了她谈心,你们俩好好敞开来谈一谈吧。这世上有啥事儿是解决不了的呢?”
“她
正文未完,请看“作者有话要说”!!
第101章()
“嘘——轻点儿声;小心被奶奶听到了。”被她听到;可能牛孙子她都顾不上了。又要过来逼问她爹结婚的事
关键;事情还没解决呢。他跟谁结婚啊??
李向阳大约也怕了他娘了;捺下性子;小声地重又问了一遍:“她家出啥事儿了?”
“她爸好像得罪了小人;被人揪住以前是资产阶级这一点不放。”
“这”李向阳简直无法理解;声音又高上去半个调。但他这回意识得快,赶紧又把声音降了下来,“她爹不是把钱全捐了吗?财产全都没了;这不是正南其北的无产阶级吗?”
红果儿看着她爹,有点不忍心告诉他残酷的真相。但不讲,他跟黎阿姨之间就一直会处于僵局中。
终究;她还是说了:“他那是爱国行为。但也掩盖不了他以前是资产阶级的事实啊。去年的反运动;你又不是没经历过。很多事儿,平常大家都不当一回事。但政局一动荡;有些宵小分子就难免会钻空子;专门揪别人的痛处来打击对手。”
一提到反;李向阳的心脏就嗵嗵地急跳了两下。
那场运动可是连参加过抗r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的老元帅都挨了批的。这样的人物都落了马;更别提黎燕燕的父亲了。
李向阳垂头丧气;却又不甘地低声呢喃:“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办法自然是有的。”
他燃起几分希望,问她:“什么办法??”
“有谁会那么无聊;没事儿揪着别人痛脚踩啊?要不然,就是他得罪人了;要不然;就是他挡了别人的路。不过;不管是因为哪一条,只要他跑远点儿,别在人家面前蹦哒。时间一长,谁还记得他啊?”
这么一听,好像是有点儿道理。“跑哪儿?”
红果儿认真地道:“跑咱们东方红人民公社呗!他要舍得放弃首都的繁荣昌盛,到这里来,你是副社长,要照顾照顾自己老丈人还不容易吗?”
李向阳拍案称奇,顺便再问了问:“你咋想得到这些的?”
红果儿心里发虚,但欺负她爹读史读得少,于是无比自然地道:“史书上写的啊。以前的皇帝都要读资治通鉴的,那个就是史书。现在发生的事,历史上也发生过不少相似事件的。”
“多读史书,很多政治问题,你一看就懂的。”
她爹奇道:“你从哪儿找的书来读的啊?”
“借呗!咱们学校的老师就有啊。上回去县里讲课的时候,讲累了歇歇的时候,也可以在人家图书馆儿里看啊。黎阿姨也读史的!”
为了进一步取信她爹,她还很认真地背道:“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那么爱读书,是有道理的,爹。”
她爹本来对读书就有一种近似迷信的执着,这么一听,更是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爹最近都忙工作去了,学习老长一段时间都没在抓了。看来还是不应该啊。连你这样的小娃儿都懂的,爹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还不懂。不行,从明天起,我还是得好好学习!”
红果儿无比欣慰地看着她爹。
就是嘛,学习是好事啊。不仅能拉近他跟黎阿姨的距离,读史读多了,还能让他更容易看透人心,工作更顺利的。
欣慰之余,她还不忘把她今天抄到的地址,拿出来给她爹看:“爹,这是黎阿姨父母在京市的通信地址。咱们可以给他们写信。”
她爹骇笑:“你连这个都搞到了?”
红果儿表示这很正常:“你们大人不是不把小孩子当回事吗?我就是把地下工作搞到地上去,你们都注意不到。”
她还摊了摊手,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爹瞪大眼睛看着笔记本上抄录的通信地址,对自己这个女儿的能耐也是佩服的。
“信是你写,还是我写?”红果儿问他,踌躇了一下,又道,“你未来的丈人,还是你写吧。这样比较有诚意诶。遇到不会写的字儿,你问我就是。”
李向阳不满地道:“你咋这么小看你爹啊?你爹现在连有些古诗古词,都能信手拈来。你不信,我背给你听”
“那你会背元稹的诗吗?”红果儿打断他道。
“”她爹愣住了,“谁?”
“他离思五首中,有一首特别有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李向阳:
红果儿窃喜,他果然不知道,正方便她使坏!
于是她一本正经地对他道:“这句诗太有名了,文人墨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爹,你一定要好好记住这首诗啊。”
“这样啊,那你把这首诗默写出来,爹拿去背。不过,这首诗是啥意思啊?”
“这首诗讲的是,有一个年青男子被心爱的女人抛弃,内心千疮百孔。曾经,那名女子在他心目中,美好得如同广阔沧海,以及巫山之云。但现在,经历了伤害之后,他早已心如止水,对包括那名女子在内的如花美人,淡了心思,再没了亲近之意。”红果儿胡扯道。
李向阳瞪大眼睛,骂道:“你一个小娃娃,从哪儿学来这种诗的?!”
红果儿歪着脑袋问:“唐诗、宋词里这类诗句很多啊。新华书店里也有啊。这个哪里不对劲儿了吗?”
“这这个不一样!小娃子看这个不好!”
“哪儿不好?那你意思是说,小孩看那些会死人的故事就很好吗?那我们的语文课本里还有王小二的故事嘞。王小二最后还是被鬼子用刺刀给挑死的,多残忍啊。”
说不过自家闺女的李向阳,急得抓耳挠腮的。
红果儿小大人般地拍拍他的肩膀,哄道:“爹,你还是好好学习吧。我都会背的诗,你连听都没听过,多丢脸啊。”
说着,就把诗句默写了出来:“你多抄几遍啊。多抄点,背起来更容易。”
多默写几篇,她也好拿给黎阿姨:看,我爹偷偷写的诗!这一定是想你了!
黎阿姨一看到她爹“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不感动才怪!
红果儿三两下就把诗句一笔一划地默出来了,把本子和笔一塞给她爹,人就跑了。
跟阵风似的。
留下李向阳一个人还在那儿冒包,但他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自己闺女。
想来想去又觉得,会不会自己确实是太大惊小怪了?连新华书店都有得卖,小孩看了应该也没事吧
寻思琢磨了一番,目光又落在诗句上。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不通文字的李向阳了。这些字,他都认得。想着红果儿刚刚替他解析的诗句概意,他嘴角忽然就泛起了一丝苦笑。
这首诗前半段,还真应他现在的心境。
在黎燕燕突然单方面不理他,又不告诉他原因之后,就像诗里说的那样,他有种内心千疮百孔的感觉。只是,诗人可以潇洒地说一句,我对你淡了心思,再也不想亲近你了,他却做不到
他提起笔,字一笔一划地在纸上被勾勒出来。
越写,就越快。
不知不觉,他就把诗的前半段写了十数遍。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但他醒过神来时,看到那么多句相同的诗句,先自怔忡了一瞬。
然后,他像是掩饰一般,又在后面加了那句“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堂屋里这会儿并没有人。
他娘在院子里哄牛犊,而红果儿刚刚也溜回了她奶奶屋子。
他也不知道他在掩饰什么,又是掩饰给谁看的。
他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默写出后半段诗后,在后面加一个问号。
是还舍不得她吗?
意识到这一点,李向阳对自己的没用,又感觉到一阵阵地窝火。
她不理他当然是事出有因。也当然是为他着想。
可这种为他着想,怎么让人这么不舒服呢?
两个人之间的事,难道不应该共同商量决定吗?
也是。牵涉到她的父母,这种事是保密为要。
可她为什么就不能信任他一回呢?
他的心一会儿为她辩解,一会儿又在声讨她不够信任他,没跟他商量。
内心纠葛下,他对自己身为大男人,却如此纠结又感到羞愧,心情越加烦躁。
忽然就抄起笔记本,扯下他默写的那几页纸,用力揉成团,往地上一掷!
夜,依然还是那么黑,那么安静。
只有他娘咿咿呀呀哄牛犊的鬼叫声,在院子里不断回响。
***
第二天,红果儿早早就起了床,喜气洋洋地去了堂屋。果然在堂屋里看到她爹发疯的痕迹——被揉成纸团的手抄诗句。
嗯,不错不错。揉成了纸团,更能体现她爹的难过与心绪的烦乱。
这样就更容易引发黎阿姨的愧疚了。
黎阿姨知道自家的麻烦事,可能会拖爱人下水,因而忍痛断绝往来,这一点她是佩服地,也是感激的。
但她做得这么决绝,伤到了她爹,这也是事实。
她爹的心毕竟也是肉做的。除非他不爱她,要不然,心里没有隔阂才奇怪了。
凡事都是讲因果的。因为黎阿姨做了这么一件努力保全所有人的事,所以她反而可以放心地让她当自己后娘了。
但在她当她后娘之前,黎阿姨也需要为伤害她爹付出一点代价。
不需要太多,一点点就好。
只要够让她爹心理平衡就可以了。
这样,他们的婚姻才能走得长远。要不然,有一根刺插在心上,这根刺会一直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的。
这个诗嘛,嘿嘿,可以在黎阿姨接受“报应”,难过的时候,拿给她。
想到这里,她好好地把纸团展开,把它对折后,珍而重之地放到了自己的帆布包里。
然后,她又去看了看她奶奶。
她奶奶昨天晚上一夜都没回屋,一直陪着小牛犊。也幸好李副队给小牛犊造了张简易床的,稻草也铺得特别厚实。这会儿,她奶正抱着小牛犊困极而眠。而她身上,盖着一件挺厚实的衣服。
这衣服,是红果儿昨晚偷偷给她盖上的。她叫了她几次回去睡觉,但她生怕小牛犊捱不过去,没肯回屋。于是红果儿只好给她找了件厚实的旧衣服,给她披了上去。
托她奶精心照料的福,小牛犊看上去精神已经好多了。只是,它依然赖在她奶怀里。
看到红果儿看它,它还好奇地抬起头来望了望她,眼里并没有看到其他人时的害怕和紧张。
你还记得我啊?红果儿笑着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它也没避开。
是个感恩的小东西呢。
正想着,院门被人轻轻叩响了。
那声音特别低,像是有人只拿一根手指在叩门。
红果儿不想惊醒奶奶,于是轻手轻脚地去开了门。
门打开后,外面站的是队会计李爱华。
她手里抱着一个罐子,着急而按捺地低声问红果儿:“牛犊子怎么样了?”眼睛还不断往院子里瞅。
瞅到小牛害怕地抬头看她,李爱华松了老大一口气,把罐子递给红果儿:“这是今天份的牛奶。这可是给小牛喝的,你可别偷喝啊。”
红果儿也压低声音道:“我昨天买的牛奶,一多半都拿给它喝了,我还会贪它这几口奶?你赶紧走吧。没看到小牛又在害怕了吗?”
“哦哦哦,好,我这就走。”李爱华转身欲走,忽又回头对红果儿由衷地道:“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