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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哲理解的点头,太阳高照县令大人却可以优哉游哉的去买鱼,县衙里的确不会有什么事情。想到这里心中又有戚戚,若不是郝家败落,现在的邕城县衙即便不是一样,估计也是相去不远。
心里这样想着,对着岳县令突声同感之心,侧过身子让岳县令先行一步,许哲随即跟着岳县令跨过小门,真挚的说道:“以前还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只是现在一旦水道开始搭建,岳大人即便想闲,也没有功夫了啊”
第080章()
但从厨房来看,泗水县衙的厨房倒是非常符合岳县令‘独身’的现状。所有物件齐全却是摆放的乱七八糟,东塞一个西放一堆,吃过的没吃过的不想吃的,大致搂搂放在一起,废弃的篓子,麻绳到处乱丢。
古人可没有塑料袋之类的现代方便用品,买了物件,大多是麻绳一扎,好一点的才会附赠一个篓子。路上随处可见的‘随根生’,稍作编制就可以形成一个小篓子,用着倒是牢靠,只是这‘随根生’但凡摘下来,没两天就缩小变脆,只能算是个短期用品。
岳县令大致也晓得自家的现况,随手把灶台上的杂物往旁边推推,又把碍事的麻绳踢到不远处的角落,不好意思的笑笑,“在家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自己独自生活才晓得,这庖厨之事,也是有很多讲究的。”
许哲倒是觉得没什么,大男人嘛有几个勤快的,再加上大明朝现在这种‘君子远庖厨’的氛围下,能把自己养活就不错了。只是对着大明版的灶台很是好奇,在家的时候,许赵氏本着‘男主外女主内’的心思,厨房对于许哲简直就是‘禁地’。
因此来大明朝近一年,许哲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灶台。倒是和以前在乡下见过的农家土灶很相似,上面是个排气的烟炊,细细长长的捅上去,面前一个大铁锅,里面还剩下半锅水,摸着温度,应该是昨晚用剩下的。
灶膛只有一个孔,旁边零散的放着一些树枝木头之类的,也没用绳子扎起来,而是呈放射状摆设。灶膛口还有几根烧的半透的木头,焦黑的木炭顺着镗口掉到地上,应该是烧好了半路撤出来的。
看到许哲研究的仔细,岳县令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低着声音问道:“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不用不用,”许哲挥挥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毕竟不是山里人,不过翻两座山,就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哪里还有力气出去吃啊,能自己走进来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反正我也不挑,咱们两个就随意凑合凑合呗。”都不是富裕人家,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
说罢弯下腰好奇的看着镗口:“我比你还不如,好歹你还能养活自己,要是我,估摸着也只能等着饿死了。嘿,这怎么起火啊,用什么引燃?我可先说好,我不会做菜,只能帮着升升火了。”
见状岳县令蹲下身子,从灶膛放置杂物的小口子里摸出一个黑黝黝的东西:“诺,用引火石就好了。你闪开,我点火,等火起来了你看着火就行。”既然许哲不愿意出门吃,岳标也不想打肿脸充胖子,天生出去必然是自己买单,还不如在家里,好歹省下一点是一点。
许哲配合的蹲到旁边,看着岳标不一会就熟练的升起火苗,不由佩服的鼓掌:“厉害!”
也许是许哲话语里的真诚打动了岳标,向来少言语的他也起来说话的性子:“可比不上你,毕竟有家人陪伴。”
“你也可以啊”说到这个,许哲是真的有些疑惑:“你来泗水县这么久了,怎么不想着把家里人接过来呢?”岳标家境贫寒,看着样子也不像是没成亲的。又在泗水待了这么久,外出为官,携家带口乃是常态。
“只是不方便罢了”岳标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憋出一句话来。许哲看着他完全不像提的架势,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说。倒是岳标,一边闷着切好的菘菜,一边怔怔发呆。
不想带家眷,谁不想带家眷,但是也要看看能不能带啊。刚刚来泗水的时候,自己踌躇满志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自然不想家里拖累自己。只是等着来了泗水,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自己疲于奔命,哪里还顾得上之前三个月把家眷带来的承诺。
一年拖一年,一年拖一年,越往后面,自己就越没有胆气发出信件。薄薄的一张纸,轻轻的一只笔,却重若千斤,让自己不管怎样就是提不起来,写不下去。再看看自己这个情况,又如何可以让家眷过来,让他们看着自己的丑态吗,让他们看看他们引以为豪的夫君,父亲是如何在泗水这个一亩三分地上当了一个‘泥塑县令’,任人摆布吗?
想到这里,岳标不禁恨恨的锤了一下手里的锅铲,偷偷瞪了许哲一眼:哼,他倒是好命,一来就遇上张守备这样的贵人。也是,江南富贵地方,哪里没有几个有权有势的亲戚朋友呢哪里像自己,哎,也是自己命苦
想着自己的苦命日子,岳标语气上不禁带上几分异样:“你一个文官,不说认识同年或是座师也就罢了,哪里来的路子,居然认识咱们这边的守备,倒是奇了怪了。”
“哪里就有路子了。”许哲一边往灶膛里填着柴火,一边不在意的回答:“也不算什么路子,我一个同乡和张守备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干亲,来的时候托我带了一份信给他,就算是混了一个脸熟。”
许哲这话说的也不算错,李明显虽说和张守备有通亲之谊,但是一来这亲缘关系有些久远,久不联络,许哲又只是李明显私人好友,并未得到李家全力支持;二来张守备与许哲一文一武,互不相干。本身文武之间,就应该稍稍避嫌,所谓书信联系,也不过是给许哲壮壮胆子,让他心里踏实一些罢了。
许哲与张守备有今天的情分,除了许哲平日里的联络照应,也是在剿匪一事上让张守备占足了好处,又是升官又是得了贵人夸赞的,得了些许人情。外加邕城码头开启后,三岔河上每月不断的份子钱,才让张守备刮目相看罢了。
“蒙谁呢,同乡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这路子也太远了吧,就这样,人家堂堂一个守备会这样劳心劳力的帮你?”说完又小心嘀咕了句,含含糊糊的大约摸着就是‘不说就不说,把人当猴耍呢’之类的话。
只是后衙安静,厨房里又只有两人,岳标的话虽然含糊,许哲倒是听了一个大概。不由好奇的打量了岳标一眼,看着他似有所感的畏缩一下不再言语,心中不禁暗叹一口气。古语言‘礼’‘智’‘义’‘廉’‘信’‘仁’为君子六德,现代也有‘背后不语他人之失’的俗语,倒是这位岳县令,为‘智’为‘信’为‘仁’上,依旧有改进之处。
当做没听到的岔开话题,只是心中存了疙瘩,终究有些兴致阑珊。岳标似乎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言语不妥之处,心有愧疚的同时又有些愤愤然:‘不过随口一句,何必计较到如此地步,果然什么大气爽朗都是做给人看的表象。’
许哲可不知道岳标的心里想头,只是中国人向来讲究中庸思想,惹不起打不过但是躲得起,暗自下定决心的许哲一改之前私下结交的想法,觉得还是公事公办比较靠谱。
两人沉默的吃过朝食,岳标也恢复自己‘泥塑县令’的本色,一通饭局板着脸不发一言,许哲倒是想说个两句热闹热闹气氛,只是一来不熟,二来也没有热脸贴上冷屁股的勇气,干脆就当做没看见,只是可惜了这道平日里新鲜绝美的鱼烩。
吃过朝食,倒是看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小仆上来收拾碗筷,许哲心知这是泗水帮着请来的仆役,虽说有些好奇怎地这么晚才来上工,也没有多问,跟着岳县令前往书房。
不同于许哲书房内各种文书,告示满满当当的摆个满桌,岳县令书房内的这些县衙琐事却是干干净净,一件没有。一面架的大书柜,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各式书本,书页角落微微泛黄,一看就是常常翻阅的。
彼时活字印刷还未普及,印刷不易,书籍大多靠抄写传阅,书本匮乏。雍州地区由于地域偏远,更是好书难寻。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各色书本,许哲不由赞叹出声,也不知这岳县令是用了何种手段,居然攒了这些许书籍。
明显这也是岳县令的骄傲之处,见许哲满脸惊叹,也是故作镇定的淡淡说道:“我辈读书人,何必衷于汲汲小利,孔孟之道才是大德!”
许哲上前,小心的抽出一本翻阅起来:“也是岳大人有心了,这些书籍,不说在雍州,即便在江南,想要找全,也是要极费心思的。”
“世上无难事罢了。”岳标倒是个书痴,明知道许哲会小心,依旧不放心的上前,“你可小心这本,乃是我遍寻泗水才找到的赵公明全集,难得的前朝勘定版,可别弄破了。”说罢搓搓手,大有怕许哲摔下赶忙抢救的意思。
看着岳标一脸紧张,许哲也就没了看的欲望。于他来说,书籍的存在就是为了方便人类的获取知识。如果为了不破损书籍就谢绝观看,那这本书籍存在的价值自然也就大减。看着岳标这一脸谨慎,就怕许哲乱碰自己书籍的紧张样子,许哲干脆的将书籍返回原处。
听着后面明显的一声长舒,许哲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敬佩:都说古人执着,古有伯牙摔琴,现有岳标忧书,虽说两者地位不可相提并论,但是论个性的执着,却是各有千秋。
第081章()
岳县令明显一愣,“刘二,那是谁?”好家伙,在泗水县待了近十年,居然连周边唯一的弹药供应商刘二都不知道,许哲不知道是该夸这岳县令心大还是该说他不通实物了。
运气了半晌,许哲还是缓下性子,对着岳县令解释:“就是雍州弹药供应商刘家现任当家,雍州周边所有县镇的烟花炮竹,弹药供应都由刘家产出,再由各地商贩分销各处,最终售卖到我们大家手里。”
“哦”岳县令了然的点头:“就是个卖鞭炮的。”
“嗯,不止是鞭炮,包括你我县城所有需要用到的开山炸药以及所有弹药相关周边,都由刘家承担。”看着岳县令依旧有些懵懵懂懂,许哲按捺下性子,直截了当的把所有信息一次性倒出来。
“据我所知,最近刘家已经说通雍州太守,以后雍州城内,所有弹药采购均上浮一层价格。而雍州做为我们这些周边县城的喉舌,他的弹药采购价上涨必然会带动我们县城内的相关物价上涨。”怕是岳县令不明白,许哲干脆解释清楚其后果。
没错,之前老潘在许哲后衙墨迹了半天,除了说明刘二之事,这个地头蛇还把该打听的不该打听的一股脑的打听出来,统统倒到许哲面前,这也是许哲谈判的筹码。
许哲说了一通,岳县令依旧有些不明不白的,不过雍州太守四个字他还是听见的,暗地里想到这邕城县令哪里想要主动出击了,自己可不能当他的马前卒,反正自己也糊涂,干脆继续装糊涂:“涨价就涨价呗,一年到头也就放一会鞭炮,不当回事的。”
“怎么不当回事?”许哲有些着急,一条经济链振动所给市场带来的连锁反应他一时半会也不能解释清楚,只能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进行科普。
“一只普通的炮仗三文钱,普通人家一年到头的逢年过节差不多需要消耗三十几响接近四十响,也就是一百文钱。现在所有采购上涨一成,即便后续的小贩在人工运费上并不涨价,到了乡民手里的购买价也得变成一百一十文钱,一年就相差十文。”
“普通百姓还好说,像是你我县城,所涉及的开山大批采购弹药之处,所耗费的弹药数额更加巨大。弹药采购价提高,必然会导致我们开山的成本成本增加,本身开山就有一定危险性,利润也不是很丰厚,成本再要增加,那以后乡民的收益必然二次压缩。”
“一面乡民收益减少,一面每年支出增加,这不是进一步逼迫乡民存活空间么。长久下去,普通乡民如何还有活命的机会。”这话说的就有些夸张了,不过语言么,本身就是七分真实三分猜测,许哲这话也不算过分。
岳县令被许哲的话说的吓了一跳:“没那么严重吧?”怎么按着许哲的意思,这弹药涨价简直就是逼着所有雍州周边乡民的活路了啊。
“还有更夸张的呢,”看着岳县令一脸担忧仿佛民变就在跟前,许哲心中好笑,脸上却是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你想想,这次涨价的根本原因完全就是刘家自己要求,雍州太守答应的,不涉及其他。那么哪些供应刘家扦引,裁纸,结鞭,禙筒的人则是得不到半分好处,他们会同意?”
“到时候这些商人也和刘家一样去太守府闹事,要求提高他们所售物品的采购价,不然他们就拒绝发货,你觉得太守府又该如何。不提高吧显得不公平,提高吧又会进一步增加乡民的负担,简直左右为难啊”
“那该怎么办?”许哲话音未落,岳县令就急匆匆的开口。他在泗水蹲了近十年,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他也不知道,这小小的一次涨价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变动,说不得民变就在眼前了。
没错,爱脑补的岳县令已经把弹药涨价和民变直接挂上了钩。在他心里,如果弹药采购价上涨真的实行,所有乡民收入减少,支出增加。暴躁的乡民必然会把原因算在自己身上,到时候围了县衙,自己。。。自己。。。
似乎是想到自己以后的惨状,岳县令更加心塞:“延年,那我们怎么办啊?”一不留神,连着称呼都亲切起来。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许哲伸出食指,对着岳县令说道:“我们联名上书,要求雍州太守府重新核定刘家要求的成本上涨之事。左右这事情还没有实行,只要在实行之前拉断,那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额。”岳县令一滞,说来说去,还是要正面对上雍州太守啊。鼓起的勇气似乎遇见尖锐的铁针,‘噗’的一下就全部放了气:“没这必要吧”
看着许哲一脸不豫,岳县令赶忙补救:“我是说反正我不过是个‘泥塑县令’,上书不上书的应该也影响不大,要不然就你自己写就行了,我支持你”为了脱身,平日里决口不提的‘泥塑县令’仿佛成了护身符,给予了岳县令莫大的勇气。
“对,对,向我这种的,说了话也没什么用啊,还不如不要说。倒是许大人你,来邕城短短一年,做了多少事情,想必赵太守也会非常重视你的意见的。要不你亲自去和赵太守说说,好好求求他。”
“不行你找其他县令也行,比如安平县令啊,他和赵太守的关系可好了,有他出面,想必赵太守也会卖他一个面子。。。”
许哲看着声音越来越弱,气息越发不见的岳县令,颇有些恨其不争:“岳县令,我说的这些,其实在这次上涨中,真正受到直接伤害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毕竟雍州周边县城,也只有你我两个县城是有待开山脉的。”
雍州地处大明西南,山多水浅。雍州周边县城,除了邕城和泗水,其余地方要么没有合适开山的地形,要么无法开采合适的青石粉,只有邕城和泗水,拥有开山一切有利地形。而石头山,也是两个县城最关键的收益之一。
“那也不需要我们上啊”岳县令愈发后退,泗水待了十年,他怎么会不知道石头山对于泗水县的重要性。别的不说,光是每年王金上供给他的红利,就占了他每年收益的大半来源。如果原料上涨,必然也会引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