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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许哲理解错了,阿爷赶紧摆手:“不是入名册,是入碑。”
“你不是中了么,族里寻思着就想建个文人碑。以后所有秀才以上的族人全部刻在碑上,”双手比划着,阿爷兴奋的说道:“我们准备了一个这么高这么大的青石碑,老伙计亲自动手,把他打磨的又滑又亮,竖在那里顶好看了。你是族里第一个中的,原就该刻在第一个,到时候你媳妇一起去,一起去看,光宗耀祖啊,哈哈哈”
许氏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阿爷面前,双眼潮红,眉毛飞起,不时低声的喃喃着什么,紧紧的握着扫把,可怜的扫把不时发出‘嘎吱’的声响,不用怀疑,这将是它在许家的最后一天了。许哲看着两个进入兴奋状态的人,无语的摇摇头。对于从小生活在无宗祠观念的他来说,虽然可以从记忆中了解这个事件,却始终无法真正的理解它。春分拖着一把比人还要高的扫把,面无表情慢悠悠的走过去,似乎没有收到任何的影响。
带着对未来美好前景的期待,阿爷晃悠悠的出了门。许氏也恍恍惚惚的走进厨房不知道在念些什么,春分又是万事不操心,一心烧水,烧饭的样子,许哲看着莫名其妙的一家人,实在是。。。
另外,对于晚上许氏的严重发挥失误,许哲看着第三把折在许氏手里的筷子,
忍了。
第二天公鸡尚在屋里休息,许哲就听着身边传来不断的翻来覆去声。想了想,许哲宽慰的拍拍许氏的肩膀:“没事的,不过是走个过场。你就当是提前认认祠堂的样子,省得下次进去不认识路。”
见着吵醒许哲了,许氏就直接坐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情,我怕我做不好给你丢脸。”
“这有什么做不好的,不就是普通的一间屋子么,就是大了一点而已。”干脆也翻身坐了起来,许哲一手搂着许氏,一边慢慢回忆记忆中的祠堂。
“嗯,四四方方的院子,坐南朝北的,进去对面是个石屏风,绕过屏风就是个大院子,栽满了大树,夏天进去可凉快了。就中间空了一条小石子道。道路尽头一间大屋子,比我们家堂屋还要大些。不过看着外面那么多树,我估摸着老祖宗们待在里面一定觉得暗。”
“呸呸呸,”拐了许哲一肘子,看着许哲刻意做的的苦脸,许氏忍俊不禁:“那有你这样编排自己祖宗的,当心他晚上,呸呸呸,我在说什么昏话呢,都是你!:说着又拐了许哲一肘子。
“娘子我好怕怕啊”拉着奇异的腔调,许哲猛的栽到许氏的怀里,笑着在她怀里打了个滚。许氏被他弄得顿时痒痒起来,“起开,起开,什么样子。”只是推的力道越来越小,声音越来越低,渐渐也就不可闻了。
两人在床上做了一会子妖,也没了睡意。许氏干脆就起来翻箱倒柜的找早上穿的衣服了。因为是新嫁娘,穿红的最是适合不过。不过赵家娇惯,即便红衣裳也有好几套,许氏便一套套翻出来上身看看想穿哪件,时不时还问问许哲的意思。
看着她不再担惊受怕的,许哲也就任她折腾了。嘴里还拿出之前陪着老妈逛街的劲,不停地附和两声。只是暗地里摸着刚刚的那两拐子,也不知道淤青了没有。
至辰时,早已穿戴一新的许哲领着许氏来到了宗祠门口,外面满满圈圈的围着全是人。阿爷领着众位族老肃穆的站长最前面。看见许哲过来,朝着周围点点头,即刻有人高喊:“吉时到,各宗族父老,入祠”
人群自己分离,各家各户的男人们父在前,兄在左,依次而入。许氏也挺起腰杆,稳稳的站在许哲的右手落后半步处,跟着许哲一起进了祠堂。看守祠堂的是个垂垂老矣的坡子,因为已经得到族里的通报,只是瞥了一眼许氏就过去了。
就这一眼,许氏的后背差点没湿透。要知道别看着这个坡子风吹就倒的样子,真动起手来整个许氏族人还真没几个动得了他的。就是三五年他没事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去外边猎些野物。都不知道用些什么工具,一头头横行霸道的大东西就乖乖到他手里了。人的影,树的皮,许氏出嫁前赵二虎念叨了好几个绝对不能招惹的人,这个坡子就是其中之一。
宗祠果然和许哲说的一样,与之稍微有些区别的就是屋前面立了一块高高的石碑,碑体被红红的缎子罩着,看不出样貌,这大概就是阿爷之前讲的‘文士碑’了。
一行人肃穆的走到祠堂面前,族老带着许哲进了祠堂,祠堂里摆满了一座座的牌位,离得太远许氏看的不是很清楚。不一会里面就传来了抑扬顿挫的声音,带着特色的旋律,庆祝着许氏族人的现在,祝愿着许氏族人的未来。
其余众人站在碑前肃立,许氏远远的站在最后,大气不敢出一声。站在他旁边的是个肌肉鼓鼓的年轻人,也许看出了她的紧张,偷偷向她挤了挤眼。许是得到了这些许的安慰,许氏好了不少。
等着许哲上好一炷香,走出屋子,这个祷告算是搞一段落。明显的族人也放松了不少,有些族人也开始偷摸着换脚休息。阿爷领着许哲走到石碑面前,笑容满面的说道:“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许蒙牛,许浩元,前面跪下。许氏,你也站前面先,也做个见证。”
一个就是最后面和许氏挤眼的壮汉,还有一个较之许哲更瘦,更白,更弱。两人闷不吭声的站定在‘文士碑’前,猛地跪下,带着地上飘起的阵阵烟灰。
阿爷肃穆侧立在两人旁边,拉着许哲站在两人面前,高声喊道:“即日起,尔等二人协助许哲许延年左右。他生,你活;他死,你死”最后一个‘死’字飘出很远,伴随着祠堂外面一声悲呛的哭声,两人猛地对着许哲磕了一个头:
“诺!”
结束这一切,阿爷猛地一拉红绸:“祖宗保佑,万事大吉”
“祖宗保佑,万事大吉”带着飘扬的声响,大大的红绸被拉下,‘文士碑’三个大大的字体被牢牢的刻在石碑最上头,而上面唯一刻着的就是‘许哲字延年’,下面一片空白。看着小小的‘许哲’几个字,再看看石碑下面大片大片的空白,是个人都会知道许氏宗族的野心了。
第5章()
祭祀结束,许哲前脚进门,后脚二子,哦不,应该称呼他为许浩元了,拎着一个干瘪瘪的包袱,就颠颠的进了家门,美名其曰:跟随左右。
到晚上,许蒙牛也被许家大伯带着送了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大伯娘和许家长子也就是许哲的堂兄堂嫂一起,带着刚刚会走路的小子们,小小的屋子热热闹闹了半天。
不过许哲是见不到这个场景了,现在的他早已离了村子,坐在了李明显的书房里。李明显,字慎之,大明朝燕京省润州人,许哲同乡,前面提到的帮助许哲得到县令宝座的贵人就是他了。
不同于许哲的家无二两金,李明显真正算的上是大明朝的标准士绅阶级。当许哲祖辈在战火中不断求生时,李家则在屯粮卫田;当许哲祖辈由南向北血泪迁徙时,李家则在关键时候站对立场,虽然没有获得官荫,但也算吃喝不愁,万事随心;当许哲祖辈落户润州,为了填饱肚子而埋头苦干时,李家早已延请名师,族中弟子相继读书,预备诗书传家了。
李家枝繁叶茂,现任家主李时茂育有七子三女。李明显是李家二房长子,无需立宗承家,压力自然小了不少。再加上他小小年纪已是秀才,前途似锦,家中倒也颇为看重。许哲的县令之位与其说是李明显出力,不如说是李家的一项投资。
不管实际如何,在临走之前,许哲总是要登门拜访一下的。已许哲目前的身份,李时茂也无需刻意招待,随便说了两句话就使人带着往李明显这边来了。李明显早已得到消息,站在书房门口等候了。
李家虽说不是润州一等一的家族,但是对于许哲来说,依旧是个庞然大物。光是李明显的书房就比许哲家还要宽敞些。一进的大院子,里面坐南朝北的一条屋子全部打通,仅仅用屏风隔着。院子里种着几颗大大的香樟树,看着也有好几十年的树龄了,枝繁叶茂,散发着阵阵清香。屋子两旁起了几个角子,应该是给仆人休息烧水之类用的。
许哲离着院子老远就看见李明显穿着一身的白色袍子,边边角落还绣着些许花草,手里拿着把扇子装模作样的晃着,笑眯眯的看着许哲走进。
“不嫌冷啊,装什么骚包。”许哲挥着拳头对着李明显来了那么一下,随即勾肩搭背的进了院子。虽然之前没有怎么见过面,但是在原先许哲的记忆里对着这个李明显的刻画可不少。简单来说,这个李明显对了现任许哲的胃口。
显然是被许哲的自来熟弄楞了,李明显恍惚了一下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等着,骚包是什么意思?”
“额,”这次是许哲愣了,馍馍脑袋:“啊哈,那个,你最近看的什么书啊。。。”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李明显也就不再追究了:“走走走,我给你看看我最近找到的几本藏书。。。”
两人对着一本破的不能再破的古籍研究了半天,究竟研究出来什么东西我们暂且不说,倒是进屋倒水的小厮看着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人习以为常,淡定自如的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末了,许哲和李明显坐在书房用来招待客人的侧间各自捧着一杯浓茶,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还是你来了我才有意思,哎,以后你去任职我可就难熬了。”
“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想这么悠闲的过日子还不行呢。”许哲看着碗里碧绿的茶水,悠悠然叹了一口气:“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到如此纯正的上犹茶了”
翻了翻白眼,李明显无语凝噎:“许延年我的许大人,我这里一共也就五两不到了,还要喝到明年新茶上季,你还来瓜分,不仗义啊。”
“好的,我知道慎之你最是仗义了。对比我们同窗六年的友谊,果然只有你李慎之可以称得上是挚友二字啊!”明朝的采茶工艺暂且不说,但是新官上任,下属拜访的时候总不能请人喝些大茶叶沫子吧,就是许哲肯,下面估计分分钟就传出新任县令是个穷逼的话了。虽说这是个大实话,但是能拖一天还是最好拖一天的。许哲表示读书人尤其是当官的读书人还是要些脸面的。
“四有,记得给我灌上三两,一会我带走啊。”
“哪有三两,一共就五两啊五两,最多二两。”
“二两就二两,四有,听见了没有,别忘记哈。”
“你乍我!”李明显瞪着眼睛,手点着许哲不停:“许延年啊许延年,亏我之前还想着你是至诚君子呢,没想到,你。。。”
许哲咧着嘴,但笑不语。
李明显点了半天,发现被指着的人不但没有半点愧疚,倒是趁机又吃了几块点心,顿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叹了半天,随即话锋一转:“这样也好,我原先还想着这次你出仕到底是好是坏呢,现在倒是白担心了。”
“你不担心,我却快担心死了。也不知道那个邕城到底是什么个地方。我还想问问你呢,那边有什么可以接触的人吗?”
瞪了许哲一眼,“废话,一点人没有我怎么把你弄过去啊。”
“那邕城隶属雍州,为雍州32县城之一。雍州守备张大义,是我三堂叔夫人那边的一个表哥,虽说关系有些远了,但是好歹年年都还走动。我这边已经托三堂叔去信了,你到了那边可以便宜行事。”
大明朝一共十八个省,雍州省在大明西北地区,许哲在脑子里估算了一下,大约在现在的陕甘宁区域。当然,具体在什么地方,文科狗表示只能汪汪汪了。
由于地处干旱,经常缺水,加上地动频繁,雍州的粮食产量并不高。更何况自西北起兵,而北方男儿多豪杰,响应者无数,雍州自然不能免俗。连年战乱,说雍州十室九空都不为过。更有民间童谚‘清明奈何马蹄疾’,意思是清明节鬼门大开,众鬼却依旧要快快赶去,不然祭品就被吃完了。寓意雍州死人比活人多以至于连祭祀的人都很少。
虽然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雍州区域有所缓解,但是连年粮食的不丰产导致雍州一直需要从外省调粮,而几十年的战乱带给雍州的同样也有彪悍的民风。说点大白话就是:雍州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李明显说的雍州守备,是指雍州省目前最大的武官boss。负责整改雍州地区的协防,治安,叛乱和反贼等所有拿着武器意图对所有其他人等尤其大明朝有损伤的行为。虽然说武不如文,但是许哲只是雍州下属邕城的县令,而张大义却是整个雍州的武力大boss,这根大腿还是挺粗的。
而李明显的考量其实许哲心里也有数。自古文武各成一派,文武互轻既是古就有之,也是为帝者的需求。许哲和张大义各自恪守不同阵营,走的太近不但对双方不利,对于各自所代表的师门派别也弊大于利。
看到许哲陷入思考,李明显很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自己从小接触,倒是没什么适应不良,但是许哲农家子弟出身,对于这些蝇营苟且并不了解。如果自己的话他听不懂或者听不进,这对于以后他能得到的李家支持是有很大关系的。同乡只是基础,而以后官场上的关系却不是一句同乡可以解决的。
“雍州太守赵成,京城人。据说和当朝太傅卫大人家是姻亲关系,这次当上雍州太守也是走的他的路子。他虽说是心学派人,但是心学向来不争是非,不惹尘埃,和我们儒学倒也无甚瓜葛。你到了那边,想来他也不会为难你。”
自春秋战国百家争鸣以来,经历唐宋元三代,随着战乱和动荡,各家各派开始收敛,压缩,避退,融合。现在大明朝堂上比较清晰的三派就是:心学,儒学,法学。
心学主张无为而治,讲究为任者顺应天时,以百姓需求为主而不多加干预。税收等各项杂税越少越好,官府官方对于百姓生活不参加,不支持,不反对,不赞成。秉承这一观点的大部分都是皇戚和传统士族以及少部分上层官员。
法学则主张一切以法进行。法学者相信动乱或者反叛皆来自于对于百姓了解的不清晰。如果所有事情都加干预,都了解甚至指挥,那么就不会发生百年前的动乱。上个周氏王朝动乱的根源就是对于百姓无休止的放纵。这一观点几乎得到了整个大明所有武官阶级的赞同。
儒学主张以人为本。社会教化为主,对于弱势或者反叛百姓多加教导,人人明礼则万事平安。追求有教无类,勿以恶小而为之。这一观点的支持者大部分是新兴士族并且目前有逐渐壮大的趋势。
李氏原先也是地主,这些年才延请名师,教授子弟,逐渐发展,算是新兴士族。许哲更是不用说了,如果父母健在,估计也都在田里忙活呢,因此许哲和李明显同属儒家也就无可厚非了。
“虽说赵成是心学不会为难你,但是难就难在雍州民风彪悍,百年来的传统就是主法家。大部分官员都是法学的支持者,就是张叔那边也是信奉法家为多,而法学相对偏激,听说你的前任就是我们儒门派人,但是结局并不算良好。我担心你这边过去怕是也困难重重啊。”
“这倒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许哲不在意的耸耸肩,李家虽说在润州算得上是地头蛇,但是这世间隐士豪门何其多,其中培育的子弟更是不知凡几。能够在豪门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