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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当时一直以为胜券在握,想要同甘共苦一下收买人心,哪里想到许哲这家伙居然说动张大义来帮忙,人手给的足足的,还都是剿匪的好手。山里一困十几天天一点消息没有,刚刚有人跑出来他许哲后脚就找上门了。自己这帮人如果有所准备,使阴招,说不得还能撑一把。像这种面对面的斗,哪家的匪能斗得过兵啊。
眼看着护着郝少英的人已经越来越少,连平时舞文弄墨的郝少英都开始抄起家伙准备随时动手了,郝少雄心里就一阵难过。说到底还是自己决策失误,不然也不会让郝家面临如此境地。现在只是期望之前撒出去的银子有用,这许哲的确很是在乎自家婆娘才好。
也许是郝少雄心里拜的菩萨起了效用,许哲煞白着脸高喊一声:“住手”
郝家最先撤退,场上的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下意识的停下手来。只是一个个的望着张守备不吭声。
张守备脸色阴晴不定:“许大人,这事情可得想好啊”现在可不是剿匪的问题,而是贵人就在邕城,说不得现在就在某个角落看着呢,这眼睁睁的放人走,十八路水匪寨子的人也就抓不着了,多日行动功亏一篑,贵人如果一生气,不说没有奖赏,这县令的帽子说的得也得换人做做。
发现情况不对,安德高也从阴影里走出来。对着许哲三分歉意:“许大人,抱歉了,尊夫人的情况虽然紧急,但是大局为重,我们做人做事向来是要有所取舍的么”说罢想着许哲的计谋,又有些后悔,勉强安慰了一句:“说不定尊夫人机灵,早已逃脱也未可知。”
许哲只是低着头,嗓子沙哑无力:“也不是说放人,只是这郝家距离我家后宅不过几里路,我已经喊人回去了,请两位稍等片刻,待看信的人回来。如果我家夫人已经安全逃脱那刚刚好,如果。。。我们可以再商量。。。”
说完抬头,勉强从脸上挤出笑容:“辛苦二位了。”话虽然如此,但是许哲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丫丫虽说学过几手功夫,不过毕竟只是女子,春分靠不上,家里能顶得住的只有大牛,可是大牛一个人又如何能够斗得过常年见血的水匪呢。
可如今除了依靠之间接受自己眼色前去帮忙的百越云天,许哲也没哟其他办法了。在确认丫丫安全之前,他必须保住郝少雄的性命。而看之前张守备的意思,分明是想要先取首恶之首级,再强行收拢剩余人员,这是许哲所坚决不可以的。
话虽然没有明说,三人也知道许氏存活的几率渺茫。张守备咳咳嗓子:“看到了又如何看不到又如何,许大人,你”差点吐出‘节哀’两字,好歹收住了口:“我们会尽量生擒,减少时间。如果及时找到尊夫人,说不定。。。”还能可以收,尸。
“我拒绝!”许哲斩钉截铁:“当时在县衙已经说好了,所有决议必须三个人同时同意才行,但凡有一人拒绝,决议取消或者呈报上级商定。现在我拒绝。”当时三人定下这个约定,不过是安德高为了确认许哲的领导权,拉拢许哲而做的顺水推舟之举。而且即便许哲和他二人有所区别,也可以通过贵人协调,这也是最后一步。
只是没有想到,之前无意间的拉拢之举反而成了现在许哲的必杀。要知道即使现在立刻喊人去请示贵人,时间上也要耽搁,而安德高最不能耽搁的就是时间。一时间场面上有些僵持。
也许可以说许哲胸无大志,但是基于许哲从小接受的教育和氛围,什么仕途,什么未来,都比不过家人和睦安全来的重要。
“这里很热闹么”
第35章()
说话的是个低低的女声,嗓门不高,不同于邕城人的浑厚高远,这个嗓音带着江南水乡的缠绵。如丝竹入耳,连绵不断却又让人难以忘怀。都说江南女子温柔缠绵,除了特有的体态,江南女子糯糯的声音也是评价的一绝。
许哲听到这个声音确是心花怒放,每晚的交颈复同心,让许哲即便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个声音的来处:“丫丫”
许氏脸上一红,如同才上的胭脂,淡粉中透着一丝羞涩。走到许哲面前轻轻拍打了一下:“乱喊什么。”
“嘿嘿。。。”虽然被打了,许哲也不介意,只是不停的傻笑,边笑边围着许氏转圈圈。只见许氏穿着一身家常的右衽,因为长期做事上面早已被磨得发毛,看款式应该就是许氏家居打扫时候的穿着了,右衽前面还系了一个围兜兜,这是许哲按着记忆做出来的大明版‘围裙’,因为极其方便,颇得许氏喜爱。
许氏手里还拿着一个破烂的竹篮子,翠绿的篮子因为常年使用早已发白发黄,这应该是前任留下的,竹篮子底下破了好几个小洞,不说淘米连巴掌大的小鱼都留不住。许氏却一直没舍得扔,平日里放放杂物。现在竹篮子被许氏裹了一个黑色包裹放在里面,天色不明也看不清楚轮廓,只是隐隐闻到一股腥气。
许哲看着好奇:“你来了就来了,怎么还拿着篮子?”说罢伸手就去接过:“是鱼吗?”邕城途径河流,水产很是丰富便宜,许氏经常买鱼吃,因此许哲有次一问。
许氏却是侧身一避,轻轻巧巧躲过许哲的手:“这可不是给你的。”
说罢挥挥手里的篮子,高声对着场内脸色瞬变的郝少雄喊道:“郝大人,我这是给你送礼来了。”一用力,连着篮子整个扔到了场内。
从许氏出现郝少雄就知道情况不妙,虽然不知道许氏这一个妇道人家是怎样躲过自己派出的水匪老手,但是许氏现在人在这里,无疑证明自己的掏家动作完全失败。现在许氏突然扔了个东西过来,郝少雄也不敢托大,用力朝着篮子一劈。
篮子瞬间破成两半,里面的东西也咕噜噜滚出来。离了包裹的黑布,里面的东西瞬间露出了真容。
顿时,在场所有人心中一凛,即便是‘一把砍刀闯天下’的张守备,脖子上也是一阵冷风飘过:“额,弟妹,你这礼。。。”
仿佛送出去一件重物浑身轻松,许氏拍拍双手显得干净利落:“怎么了,夫君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郝大人如此盛情相邀,我又怎能没有回礼呢?”带着江南口音的语气粉粉糯糯,让人一听就觉得可爱。
只是看着在场里滚来滚去的人头,是个人都不觉得许氏的话可爱。是的,就是人头,一个满脸血污,双眼怒睁,充满惊讶和恐惧的人头。看着身高不足五尺的女子,所有人却觉得看见了一头史前巨兽:太恐怖了。
包括许哲,虽然平日里看着许氏挥舞大刀虎虎生威,但是也没有亲眼见过许氏拎着人头走来走去啊。想起之前和许氏之间的拌嘴,许哲就有种自己活到现在好不容易的感觉:“娘子,下次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其余人做吧。”想起之前自己还想去帮忙提篮子,许哲就有种剁手的冲动。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意外的,许氏还很赞同许哲的话:“幸好他们来的时候我正在打扫,穿的这身。如果在平时,可就得浪费我一身好衣服了。”说完嫌弃的看看自己脚边,应该是打斗的比较激烈,许氏衣裙角落有一块明显的血迹。
所有人脸色抽搐,貌似大家关心的重点不是一个吧。张守备悄无声息的退后几步,嗯,关于自己女儿的事情就让她随风飘散吧。有这样一位正房夫人,哪家的闺女吃得消哟。
许哲抽抽嘴角,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有时候,有个如此给力的夫人,实在是让做为夫君的自己有些hold不住哟。
装作没有听见许氏的话,许哲看着许氏后面的百越云天:“云天,你还好吧,辛苦你了。”
百越云天摇头苦笑:“我到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实在惭愧,没有帮上什么忙。”
“哦哦,”许哲点头,看着另一边的大牛,微微点头示意,一家人,就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只是没有想到,庄户出身的大牛这么能耐,居然敢真的下死手。要知道在家里的时候许蒙牛虽然喜欢跟着镖局练武,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打熬身体,出去惹事也是威慑居多,可是没有真的动过手的。
“春分还好吧,今天家里这么乱,她估计吓坏了吧。”许哲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春分的影子,顺口关心了一下。家里一共就这几口人,又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少一个都很明显。往日里春分就像个尾巴一样跟在许氏后面,被许哲笑话了好几次胆小。今天又是刀子又是剑的,估计是吓坏了。
许哲这话一出,大牛脸色更是奇异。嘴唇蠕动半天,最终憋出一句:“春分受了点伤,在家里休养,就没有过来。”
许哲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们这里几句闲聊,场上环境却发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郝家挣扎到现在,早已是山穷水尽,垂死挣扎。之前听说有人质在手,大家还拼命一搏,如今看着许氏好好的站在一边,自己场里倒是有个人头在咕噜噜的打着转,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胆小的立刻就双腿发软,摊在了地上。虽说是水匪出身,但是往日大家最多绑块石头沉个江,哪里会弄得这样血淋淋,死不瞑目的。更有胆小的直接罢了手上的家伙,窝在一边吐了。就是张守备一方的官兵,也有几个身体发虚的,只是碍于面子,勉强支撑而已。
一旦卸了心气,后面就好办了。张守备剿匪多年,自然知道这点,当即大手一挥,全员压上。郝家也顺势跪下,远远的丢了武器,双手抱头,缩在一边免得误伤。常年刀口上的买卖,就是这动作都比旁的标准。
一时间郝家兵败如山倒,除了几个脑子硬不肯罢休的,不拘是郝家嫡系,还是之后归附过来的旁的人,都乖乖缩在一边当鹌鹑。甚至有吃相差的已经舔着脸‘大人大人’的叫的正欢,准备着带路抄家也好减轻罪孽。场面上人生百态,什么场景都有。
郝少雄心灰意冷,惨白着脸和郝少英面面相觑。前些日子还想着郝家在自己的带领下更加壮大,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一时间心中也不知是后悔多一些还是丧气多一些,总之百感交集。
相比之下,郝少英倒是淡定许多。许是常年习文通晓古今,对于自己下场已经有了准备,只是松着身体仍有官兵绑着。看着郝少雄眼神闪烁面色不停转换,不由想近身安慰半句:“大兄无需如此,郝家百余年前也不过是盘踞山林的一窝穷匪,上下人头估计都不值一两纹银。如今这样,不过天道循环,轮到我郝家继续没落罢了。”
即便是这样几句话,也被留心查看的官兵顺手一拐子:“干什么呢,双手抱头蹲下,不许说话。”现在可是敏感时刻,如果因此被官兵打杀,也不过在文报上添上一句话了事。
郝少英踉跄两下,一时间蓬头垢面,昔日邕城文坛教化斯文扫地。许哲看着不忍,虽说之前兵戎相向,也不过各为其主,也不知如果世转时移,是自己落难,郝少英会如何对待自己。
当下招手让官兵走开,“你也不要在这时候说话了,刀剑无眼,还是小心行事。”看着郝少英不抬头,也不勉强,只是只顾说自己的:
“事情并没有那么想的那么糟,世间行事,向来留一条活路。后面到了地方,小心配合,未必没有再起之日。”只是心中唏嘘,如果说在这之前郝少雄果断罢手,缴械投降,现在说不得还有个‘从轻发落’的脸面。
现在,看着场上不停哀悼的官兵与水匪,还有远远观望不敢上前的邕城百姓。终究是时机稍纵即逝,错过了就没有办法了。也不知类似郝少雄,郝少英这样负隅顽抗到底的,可还有活命的机会。
许哲说完转身就走,却不知郝少雄听着自己的话确实眼神一亮。终究是一方枭雄,之前被局势蒙蔽了双眼和脑子,现在缩在角落无法吭声倒是可以稍稍静下心来思考问题了。何况许哲这么一点拨,一时间这段时间许哲的所作所为纷至沓来。
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郝少雄眼神急闪,却不是之前那样了无生趣,而是斗志昂扬起来。郝少英看着郝少雄的脸色变幻,他虽然书念得比他好,但是人心百态却是远远不如,只是看着大兄再次鼓起斗志,虽不知缘由,心里也是一阵宽慰。
这边郝家兄弟心中千起百涌,那边许哲却已经跑到许氏身边寻求安慰了。大战之后,乍一心情松懈,颇有些疲惫感。许氏被他盯着也总是难受,干脆和张守备告了假想要回去休息。许哲看着许氏袅袅前行的背影,脱口而出:
“你怎么那边也沾上血迹了?”
许氏回头,看着许哲手指的方向,瞬间脸色惨白。慌乱的四处寻找,
“大夫”
第36章()
‘仙手李’全名叫什么,估计除了自己没人记得了。‘仙手李’是他的绰号,意思是他有一双极其灵巧纤细的手,可以把人起死回生,药到病除。他没有医馆,有人想要送他一座也被拒绝了,只是不停的在雍州周围巡视,但是又离得不远,算不上铃医。
在这个年代,医者虽然救死扶伤,但是作为一个匠人,地位并不是很高。‘仙手李’却借着自己的一幅好手艺,游走于雍州大小官民百姓家中。因为他不拘地位高低,家境情况,患者身份而一视同仁,因此在民间地位很高。
这次许浩元前往雍州寻找大夫,配平对抗毒林的各色解药,他就被推荐了过来。不同于其他医者的长须飘飘,老态龙钟,‘仙手李’只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得普普通通,属于丢在人堆看不见的那种,唯一与其他人又区别的就是他那双常年干净整洁的双手,和身上永远齐备的药箱了。
用他的话说,虽然医者总是和污秽之气打交道,但是自身更是要注意整洁,保有最后的一片净土。话虽然有些浮夸,却意外对了许哲的胃口。这次许氏脸色顿变,许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仙手李’了。
‘仙手李’好不愧对这个称号,不一会就从内屋走了出来,细细的擦着手上的水珠。这是他的习惯,但凡医病前后,总是要细细把手洗干净才行:“虽然老夫不是专于妇科,但是也略知一二。”
“夫人体格健壮,气血旺盛,按着道理怀孕后也应该稳稳当当。但是万不该依仗自己健壮就如此行动,须知妇人属阴,本身容易明气血虚,女子怀孕向来以一己之身养二人性命,当小心谨慎才行。”
说罢打开药箱,拿起笔墨:“我先暂且开一个疗养的方子,以茯苓,白芍为引,配以归首,正上,砂仁,都是温和补气的药材,最是适合怀孕的妇人,令夫人体格健壮,应该没什么大碍。你先熬着吃着,如果还不行,再去雍州找专门的妇科大夫。”
大抵真正有才学的人心中都有傲骨,‘仙手李’虽然不是专业的妇科圣手,开了单子之后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句:“雍州这地方鸟不拉屎的,也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夫,大人也没什么出去找的必要。”
大牛充耳不闻,接过单子后小心翼翼收好,朝着站在不远处的许浩元使个眼色,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许哲却是晕乎乎的不知所措:“怀孕啦,怀孕啦?怀孕啦!”颇有傻爸爸的趋势。看着倚靠在床上闭着眼休息的许氏,几乎有些不敢下手:
“丫丫,你身体还好吧,有没有想吐,心里憋不憋,要不我们出去透透气吧。不行,吹风容易着凉,要不还是在门口看看风景好了,我搬个凳子,不,椅子给你,你就隔着门看看。不过如果你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