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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女儿离家这么多年,娘跟女儿几乎生疏了呢,如今倒把一个外人放在心上。为着个外姓人,把女儿这样数落。”
顾王氏见女儿说的伤感撒娇,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但这子女在父母眼中,始终便是膝下承欢的孩童。又怜惜她远嫁多年,抚着她的手,微笑道:“哪有此事,你尽是胡思乱想。三个兄妹里,数你会撒娇的。何况,红菱也不算什么外姓人,是咱们顾家堂堂正正娶进门来的媳妇儿。”
顾琳便顺势说道:“我晓得母亲是可怜她青年丧夫,这样年轻的妇人放在家里也不是个长事。她和念初一日夫妻也没做过,又没有孩子,就这样守节一世失,也是耽误了她。守节固然是好事,但她也得能守得住。我瞧这姜氏容貌甚美,性子又出挑,只怕是不甘寂寞的。勉强她守节,将来再弄出什么事来,还不如待她孝服满了就放她去改嫁呢!”
顾王氏闻听此言,脸色顿时一沉,手里的玫瑰念珠转的飞快,口中一字一句说道:“她既嫁进顾家的大门,就一世都是顾家的人。守得住,是她这一世的名节。守不住,我自也不会放任她玷污顾家的门楣。”
顾琳听母亲这话不对路,不觉身上一寒,心里顿时想起这位老母平素是最将府邸颜面放在心上的,又怎会放任姜氏改嫁?
正低头闷想时,却听顾王氏又自言自语道:“不过,她这样下去,也确实不是个长事。我倒是寻思着,在族中选一位合适的子弟,过继给她。倒也好叫她安心,只是顷刻间也没个人选。”
顾琳见煽动母亲改嫁姜氏不成,倒引出这句话来,那姜氏若有了子嗣,过继的孩子虽不见得中用,但到底也是麻烦一桩,当下也不再多提此事,只是岔了话头,问道:“母亲适才说等我们去时?感情母亲竟不想留我们在家住么?”
顾王氏扫了地下坐着的吕云露、吕仁辉兄妹二人一眼,方才点头道:“我本打算是留你们的,只是想着仁辉与云露都大了,这表姊妹间本就要避嫌,留在府中委实有些不大合适。”
顾琳心中一慌,连忙笑道:“母亲这话说的,一家子骨肉哪里忌讳这些个?何况,我听闻母亲这边要开办女学,想着要云露也入学进去,跟着好生习学习学。仁辉的功课也落下许多了,不敢拖延,也跟在咱们家学里读书的好。”
顾王氏睨了她一眼,说道:“我晓得你的意思,你也不用慌,也不是叫你们住到外头去。咱们家中在西山的别院,我已吩咐红菱抽个空闲,收拾出来。待过了端午,你们选个日子,搬去就是了。日常衣食用度的一应开销,也都算在府上。就是将来仁辉娶妻,云露嫁人,府里这边也算他们的娘家,如何?”
顾琳见母亲已将话说到这个地步,料知眼下并无转圜余地,只得讪讪应了。
顾王氏看着这个女儿,她怎会不知这一手养大的女儿的心思?
然而,女儿同外孙再如何亲,终究不能同侯府的将来相提并论。顾忘苦将来是要承继侯府的,这未来侯爷的妻子人选,怎可如此草率?
姑爷已是身故了,这家子显然已是破落户,眼下还要娘家帮衬,又怎谈得上扶持丈夫?
顾琳要吕云露嫁与顾忘苦为妻,那是万万不可的。
她昨儿晚宴时候,便已听出女儿这弦外之音,故此今日姜红菱一来,才谈及此事,她便一口答应下来,好就此断了顾琳的这段心思。
第 88 章()
顾琳见母亲不肯松口;料知这事眼下是不能再提;若要强说;倒怕弄拧了;便岔开了话头;说道:“既是母亲为我们考虑的如此周到;那也却之不恭了。只是女儿远嫁多年;心中实在思念母亲,以后只怕是要常来看望母亲的,还望母亲不要嫌我麻烦。”
顾王氏因着不许女儿住在侯府一事;心中本就有所愧疚,听了这话,如何不应?她当即颔首;微笑道:“你来看我;我怎会嫌?云露既要入女学读书,我记下了。待那女学操持起来;自管来就是了。”
顾琳喜出望外;连忙喜孜孜的道谢。
顾王氏看了一眼下头坐着的吕云露;见她垂首静坐;一双净白小手放于膝上;头上梳着一个垂鬟分梢髻;除了簪着一朵白花,更无装饰。一身缟素,却显得尤为文静乖巧;惹人疼爱。
顾王氏于这个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外孙女;心中自有一番舐犊之情,然而到底不能赔上侯府的前程。她心中细思了一番,转而向顾琳问道:“云露年岁也不算小了,可有说过人家?”
顾琳连忙替女儿回道:“还不曾呢,之前在任上,也曾有些人家来说。只是看来看去,不是门第不好,便是八字不合,所以一直拖着。谁知就拖到她父亲过世,就回来了。”她本当母亲既提起这话,必是有意撮合。只要母亲言语但凡露出点意思,她便顺势说下去。
谁知,顾王氏只点了点头,说道:“倒是好个乖巧的孩子,既是重孝加身,这事便是再等等也不妨。”说着,又转而问吕仁辉的功课亲事等事。
那吕仁辉正在出神,一时竟没听到外祖母的问话。
吕云露见哥哥满脸怔怔的望着门上,不知想些什么,便悄悄拉了他一把,低声道:“外祖母问话呢,哥哥怎么不回?”
吕仁辉满腹心神都在姜红菱身上,那惊鸿一瞥给他留下了强烈的印象,翩跹摇曳的腰肢,沁人肺腑的幽香,都让他忍不住的心神迷醉。虽早知这江州多美女,这位寡嫂又有江州第一美人的称号,但见了其人,仍旧禁不住惊艳赞叹。只在心里感慨,如斯美人,怎么就是个寡妇呢?还偏偏是自己的嫂子!
吕仁辉忽被妹妹拉了一下,猛然惊醒过来,望向上首。
顾琳一脸不悦,说道:“你想什么呢?老太太问你话呢!说你如今学业如何?”
吕仁辉连忙起身,恭敬回了一遍。
顾王氏见他生的眉清目秀,口齿倒也伶俐清楚,颇有读书人的斯文做派,心中却也喜欢,点头道:“这般说来,仁辉与云露两个孩子都不曾定亲。这倒也好,你们既回来了,若是在那边定了亲,反倒麻烦。”
顾琳便虚应了几声,母女两个依旧扯起了家常。
吕仁辉见外祖母不再同自己说话,便照旧落座。
吕云露在旁偷偷睨着她兄长,见他一脸的怅然若失,低声问道:“哥哥,你心里想些什么呢?”
吕仁辉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少顷,早饭齐备,顾王氏便同女儿及两个外孙一道吃了早饭。
吃过了早饭,顾王氏便言称自己还要再念几卷经文,顾琳也不好再坐下去,只得起身带了一双儿女离去。
待打发了顾琳一行人,顾王氏在炕上盘膝而坐,双手按压着太阳穴。
春燕上来,提着金鸡报春白瓷壶,往她茶盅里续了水,嘴里便问道:“早间大奶奶才说了一嘴,老太太可就答应了。这姑太太可是才回来呢,我适才瞧着,老太太不叫她在家住,她脸上不大高兴的样子。”
顾王氏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扫帚梅一皱,先斥了一句:“这是香片,我早间素来吃六安茶的,怎么今儿倒改了规矩?”
春燕便慌了手脚,连忙骂一旁立着的婷儿:“早跟你说了这房里的规矩,你便是不上心!还像以前一样,形式颠三倒四的。伺候老太太,那是能掉以轻心的么?”
婷儿束手束脚,在旁立着,低着头不敢言语,任凭她骂。
顾王氏见状,连忙说道:“她是才来的,不知道规矩,难道你们就不晓得看着?你是老人了,服侍出了岔子,倒往她身上推?!谁许你骂她来着?!”
春燕闭口不言,垂首立在一边。
秋鹃见老太太恼起来了,慌忙走来打圆场:“我这就替老太太换一杯,春燕性子急躁,也并没数落婷儿的意思。”
顾王氏却将手一推:“既沏上了,就这么着罢,也不必换来换去的了。”说着,顿了顿,又道:“你们两个下去罢,这儿留她一个人服侍就够了。”
春燕与秋鹃哪敢违抗,低低应了一声,一起出去了。
走到门外廊下,春燕回望了一眼,方才向着秋鹃道:“你瞧瞧,她如今倒成了小姐了!办错了差事,说都说不得一句。我才训斥了一句,老太太就这等护着。想着我才来这屋里时,叫老妈妈那样牵着头皮责骂,也不见老太太说上一句!”
秋鹃拉了她一把,低声道:“罢哟,你也少说一句罢!这家里现如今都乱了天了,你还怕是非不上身呢?锅碗瓢盆都有耳朵,让人听了去,又是一场!姑太太可是老太太的亲闺女,才来家过了一夜。大奶奶在老太太跟前提了一句,老太太就没二话要他们搬出去。这个婷儿也是大奶奶荐来的人,老太太可不就多疼着她些?”
春燕摸了摸脸颊,说道:“我也奇怪的紧,这大少奶奶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给老太太吃了迷魂药了么?能叫老太太这样信她、护她!”
这两个丫头在院中哔哔啵啵抱怨猜测了半日,也终究不得个所以然。
姜红菱走回洞幽居,便急忙吩咐着梳妆收拾出门。
如素一面替她拿衣裳,一面就说道:“一早起来,连早饭还不曾吃呢。奶奶吃了早饭,再出门不迟。”
姜红菱笑道:“今儿要出城呢,还是早点出门罢,宁可路上买些吃食垫垫也就是了。”
如锦吩咐了马车及跟车的仆妇等事宜,回来笑道:“我晓得奶奶这几个月是在府中拘束的紧了,今儿好容易奉旨出门,自然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姜红菱笑骂了一句:“什么奉旨出门,贫嘴滑舌的!”
说话间,主仆几个匆忙收拾了,便出门登车而去。
这江州城乃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水陆发达,西接官道,东有港口,南来北往的客商货物在此地云集,城中人口繁密,街道店铺鳞次栉比,各样商品琳琅满目,不乏稀有罕见之物。
姜红菱本有心在城中街市之间逛逛,但想着先办正事要紧,便吩咐家人驾车出城。
车行甚快,车轮碌碌转动,不出一时三刻的功夫,便已出了城门。
行至城郊,车夫拨转马头,径自向望仙湖行去。
行至望仙湖畔一间壮阔酒楼门前,马车停下。
如素先行下车,搀扶了姜红菱下来。
姜红菱站稳了步子,举目望去,但见这间酒楼建的甚是雄伟壮丽,开着六扇红木大门,门窗皆雕镂草木花卉。大门上首悬着一方牌匾,刻着“凌风阁”三个大字。观其字迹,亦是刚劲有力,雄浑不俗,想是名家手笔。
侯府跟车的家人,先行进店叫人。
这酒家在本方颇有几分名望,又在望仙湖畔有如斯地势,江州城里的达官贵人皆爱来此地赏景宴客。端午节时,也是观看湖上龙舟赛事的绝好场所。若不赶早定下,必是没有位置的。姜红菱前几日已打发人来此地商谈过,今日则是再来看看地方。
那店掌柜听闻侯府的少奶奶亲至,虽是见多了贵人,也不敢怠慢,连忙亲自出迎,将姜红菱迎到堂上,打躬作揖,赔笑道:“大奶奶怎么亲自来了?什么事,打发个人来吩咐一声也就是了。”
姜红菱应了一声,说道:“前儿说下的房间,我今日想过来亲自看一眼。”
那掌柜连忙请她上楼,又吆喝着店小二拿钥匙开门。
众人拾阶上楼,转了几转,便来到一处宽阔的走廊上。
那掌柜的头前带路,走到一处房门前停下,那房门一侧悬着一方木牌,上刻“常青间”三字。
店小二上来就要开锁,姜红菱却眉头一皱,向那掌柜道:“王掌柜,那日我打发的人来,可说定的是中间的傲霜间,怎么今儿却变成了这旁边的屋子?你们生意人家,最讲究信义二字,不是戏耍我这妇道人家罢?”
那掌柜连忙道:“我哪儿敢戏耍大少奶奶?委实是另有缘故。那日府上来人,说要定中间那间。当时那间确实是空的,定与府上自然无妨。然而隔日,齐王府便来人说,齐王爷端午那天也要来此地观看龙舟,叫把最好的房间空下。我还不曾言语,那差爷便说最好的当属中间的房舍,便要那间屋子。我连忙告诉他,那间屋子已定给府上了,奈何齐王府的人都是不讲道理的,我这胳臂拧不过大腿”
他话未说完,却听一声暴喝:“你说哪个不讲道理?!”
话音才落,便见走廊尽头转过两个华服美冠的青年男子。
当前一人身着江牙海水五爪海水白蟒袍,头戴忠靖冠,身形魁伟,面目俊朗,只是双目浑浊,似是沉溺酒色之兆,满面凶煞神色。跟在他身侧的一人,却是一身水墨松竹纹丝绸长身直裰,腰上系着一条白玉腰带,上悬一枚玫瑰双鱼佩,头上挽着一个纂儿,带着青竹束髻冠,手摇折扇,长身玉立,长眉入鬓,挺鼻薄唇,双眸如星,俊秀不群。
姜红菱扫了这两人一眼,目光便定在了那常服青年身上,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顾思杳的形容人物已是脱俗少见,眼前这人的容貌与顾思杳虽略有不及,但那收敛于内的气势,却又隐隐在上。
第 89 章()
那人一见姜红菱;目光微微一顿;旋即转了开去。
那身着蟒袍之人;一眼瞧见姜红菱;登时目露惊艳之色;两只眼睛死死盯在她身上;一时竟忘了言语。
那店掌柜见了来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两腿战战,哆嗦道:“见、见、见过齐王爷。”
原来这身披蟒袍之人;就是封地江州的齐王。
姜红菱乍见此人衣着,心中便已有猜测,听了那掌柜的言语;见果然如此。
上一世;她并未见过齐王。尽管顾婉被李姨娘调唆设计嫁了齐王做姬妾,此人也从不曾来过侯府一次。
柳贵妃独宠后宫;齐王是柳贵妃的爱子;他自幼便是被人捧着长起来的;自负天之骄子;如侯府这样的门第;还真入不得他的眼。上一世;可笑侯府里老太太老爷,还一门心思要去趋附奉承。临了,不仅白赔了顾婉一条性命;阖府上下还落了个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下场。
姜红菱心中默想着那些旧事;禁不住的泛出一抹冷笑,在瓷白精致的脸上,仿若新莲乍放,光华灿烂。
看的在场众人,一阵目眩神驰。
那齐王本是酒色之徒,当下更是双目怔怔,盯在姜红菱那俏脸之上。
跟在齐王身侧的青年,眼见齐王失态,不觉轻轻嗽了一声。
齐王这方回过神来,想起适才听见的话语,便向那店掌柜怒喝道:“你这厮,方才信口胡诌些什么?!岂非是说,本王府里差出去的人,竟会仗势欺人不成?!本王手下的人,来订房之时不曾付你银子?!”
那店掌柜哭丧着脸,擦了把额上的汗,向齐王点头哈腰道:“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断然不敢如此以为。想必是王爷听岔了,并不曾有这话。”
那齐王是个生性暴躁,最蛮横不讲理的人,听了这话,不止不息怒,反如火上浇油:“你这话,是说本王年纪轻轻,却已然耳背了?所以才冤枉你不成?!”
那店掌柜被齐王这话挤兑的左右不是,本是个长袖善舞之人,在这暴躁跋扈的齐王面前,竟说不出话来,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周身便如打摆子也似的冷一阵热一阵。
姜红菱早闻这齐王的跋扈名声,但想这凌风阁亦是江州本地有名的酒楼,老板在江州城中也算的上富贵名士,江州城中的达官贵人,皆要给其几分颜面。饶是如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