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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决捏着字条,低头沉吟。
猛地,他将手心中的字条团成了一团。
越过长桌便要往外走。
“大人?”王异诧异的开口。
其他几个人也都围在桌边,疑惑的望着陈决。
“是”他张了张口,却又有些犹豫,“回陈府。”
“?”张塘疑惑的挑眉。
就在一行人准备向陈府而去,却突然又有一张纸条,卷在一颗石子上,飞过窗口,落在了陈决的脚边。
那石子并非被投掷过来,而是飘忽着飞过来的——就仿佛,有人在远处,操控着它。
“追捕四周!”陈决猛地大喝一声。
王异一撑窗台,便跳了出去。
陈决俯身捏起字条,快速展开,同样的字迹——
小小在玉兔胡同,她的院子里。
昏迷中,要尽快来救,不然有碍。
陈决狠狠一锤桌面,气的双眼通红。
李聿李聿
王异跑回来,朝着陈决摇了摇头,一无所获。
“王异,你去玉兔胡同救李小。”陈决说罢,又朝着赵龙赵虎道:“你们随我去刘田平府上!”
“是!”
“是!大人!”
“等等!”陈决走到门口,却又顿住。
虽然王异是很让人放心,可陈决想到那小丫头,却又觉得放谁去,都安不了心。
他锁着眉头,狠狠的攥了攥拳。
“张塘,你带着王异他们去刘田平府上。”陈决说罢,却又不放心,“轻易不要跟李聿动手,让李聿等我!我很快就到!”
“是!大人!”张塘应声,眼神却满满的不敢置信。
谁?
李聿?李小的哥哥?
那个翩翩君子?
陈决已然冲出前院,朝着马厩而去。
张塘等人也不敢耽搁,纷纷出发——
玉兔胡同。
一切都很安宁。
巷子里的大爷们,仍旧在巷子中围坐闲聊,打着蒲扇,悠闲惬意。
仍有孩子围着他们四处乱窜,上蹦下跳的安静不下来。
土狗窝在遮阴处,伸着舌头喘气儿,偶尔摇两下尾巴。
陈决驾马赶到时,打破了这份安宁。
他却无暇去顾忌其他人惊异的眼神。
“门锁着,你跳进去。”陈决朝着马汉道。
话音才落,马汉已经跳过围墙,落在了院子里。
咔嚓两下,房门被推开。
陈决迈着大步便走了进去。
“你们在院子里候着。”陈决三两步踩上台阶,推开了卧房的门。
绕过屏风,踩着地上的灰尘,便能看见那一排大脚印——想来必然是李聿的了。
直到抬头看见李小安然躺在床上,陈决才舒了一口气。
他忙冲到床边,于床沿坐下,扶起李小,轻轻去拍小姑娘的脸。
“丫头!小小!你醒醒!”他的声音里仍透着忧虑,一边唤着,一边将小丫头往怀里带了带。
心里却还在想着:真是一点没想错,曾经就觉得李聿这家伙不靠谱!
现如今看来,还是这么不靠谱。
这些日子积累起来的所有好感,都在此刻化成了一腔怒意!
这个王八蛋!
他怎能如此!
他要小小怎么办?
没了他这个唯一的亲人,她要如何是好?
低头看着小丫头,他又拍了拍她的脸。
想着她快些醒来,却又担心她醒来。
醒来知道自己的哥哥她会有多难过。
是因为刘田平曾经将小小关在笼子里?
刘田平那个畜生!他还做过什么?
对小小做过什么?
让李聿那般发怒!!!
陈决肝火更旺。
这些人都怎么了!
一个一个的,都他妈活的像个人,却不干人事儿!
都他妈这么喜欢作死的嘛!
心里气着,手上的劲儿就把自觉的有点大,啪啪拍在李小脸上——
小姑娘轻轻嘤咛一声,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小小?”陈决立即微微拉开她一些,去看她的脸色,担心她的状况。
李小抬头看了看四周,又抬起头看了看陈决。
茫然的眼神慢慢恢复清明:“大大人?”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决。
“大人”李小眼泪唰的便流了下来,“救救我哥”
“快去救我哥哥!”她双手抓住陈决的手臂,泪如泉涌,声音尖锐而急切。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惊惧惶恐,失去了快活的神色,被绝望沾满。
刘田平的府邸,被九门步兵五营的兵士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明磊打着帮陈决抓凶手的大旗,将自己最精锐的兵士都调到了此处。
墙头、树上伏满了弓箭手,院子里几步一个岗哨的全是拿枪举剑的精兵。
府门外一圈儿两圈儿三圈儿围的皆是兵卒,穿着铠甲,机警的防备着。
府门内有人想要逃走,却被告知在府内比府外任何地方都安全。
府门外,所有士兵严阵以待,精兵锐甲,长刀凛凛。
方圆几里,都透着丝萧杀之气。
仿佛向所有人警示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天光大热,时间仿佛过的飞快。
便在众人汗流浃背时,正午时分已至。
一条身影从刘田平府门正对着的小巷子里拖曳而来,和缓的,不疾不徐。
一影如豆,顿在脚下。
在层层叠叠的银甲军士成群成队之前,那条身影,显得那般萧索。
孤独。
第81章 谦谦君子,如疯如魔!()
太阳明晃晃的照射着每个人的眼睛。
四周迷荡着气闷的热。
弓弦紧绷;一如人心。
“挡住他!”张明磊骑在马上;举着手中的剑;大喝一声。
他看着那只身而来的人,心里一阵阵的气恼。
这人是当他的九门步兵五营为虚设吗?
竟敢单枪匹马而来!
如此狂妄?
张明磊声音一落;所有兵士皆大喝一声;将武器举起。
整装蓄势;只等一齐将李聿斩成肉泥。
前方是全京城最精锐的部队。
刀枪如林。
李聿却像没听见张明磊的号令;没看见众兵士手握利器,寒光闪闪般。
他一如方才的跨着悠闲的步调;脸上的罗刹面具笑的狰狞而嘲讽。
闲庭信步;无所畏惧。
“弓箭手准备!”张明磊眯起眼睛;手握长剑一挥——
墙头上的弓箭手全部拉起手中长弓。
弓弦绷紧了,蓄力巨大。
只要一声令下,所有弓箭都讲如雨一般射向李聿,将他射成个筛子。
李聿却已然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看向张明磊;嘴角微微一扯。
向前走着的速度,不降反而太增快了。
张明磊冷斥道:“不知死活!尔敢再向前一步,别怪我——”
李聿却丝毫不为所动。
风吹拂过李聿的袖袍;抖簌簌如飘如仙。
“放!”张明磊眯着眼,想着也不必留活口了。
手起剑落。
墙头上的精兵们利落而整齐划一的——
“嗖嗖——”
一片箭雨破空——
李聿竟仍没有停步。
他猛地一台手臂——
让所有兵士们都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在他们未来的人生中;这一刻将永远难忘——
李聿身周如有一层保护罩;所有箭雨都在他身外一米处停了下来。
成半圆型;停滞在半空中。
那些本该将李聿射成筛子的弓箭,全都停在了半空中!!
有的兵士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咬指瞠目的在墙头上挺直了身子,惊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什么?”
“啊!”
“我天”
“嚯——”
此起彼伏的震惊之声,方才严阵以待的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松懈了下来。
他们看到了,他们从未看到,也不曾想过自己会看到的一幕。
震惊让他们失去了自己一向的冷静,和兵士们该有的谨慎。
一只弓箭逃过了李聿的控制,穿过箭阵,“噗”的一声,擦过李聿的手臂,带出一片血花。
李聿手臂微微一抖,悬浮包围在他面前的箭雨层也跟着抖了下。
所有人都跟着倒吸凉气。
张明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弓箭手!”
他拽进了缰绳,站在三层步兵圈中,朝着府门围墙上的人,再次大喝一声。
所有弓箭手回神,忙又俯身伏好,拉弓准备。
李聿却在张明磊下令前,手指一转。
众人便看着那些悬浮在李聿面前的弓箭,刷的一下,全部都调转了个头——
这是他们未来无数个噩梦的主题。
“啊——”不知是谁第一个惊呼出声。
随着这一声惊呼,悬浮在李聿面前的弓箭,猛地朝着墙头上的弓箭手们射了过去。
“嗖嗖——”
嗖嗖之声不住,接着便是弓箭射穿肉体的“噗”“噗”之声。
令人心惊肉跳的声音。
张明磊拽着马缰,企图让身下的马儿安静下来。
那马却一直不安的跺脚喷气,焦躁不停。
那些本仆在墙壁、树上的弓箭手,本是此次围捕的杀手锏,此刻却尽数被李聿一招‘还施彼身’打的七零八落。
他仍在前进,视线一扫。
一名兵士便觉自己腰间挂着的长刀突然有自己生命般出鞘,他还不待惊呼,那刀已然朝着张明磊飞射了过去。
与人比斗,张明磊可谓是身经百战。
可要如何与一把刀战斗?
张明磊格挡了一下,便突然感觉到手臂一麻。
只见自己左臂边无数血雾炸开——
下一刻,那长刀便在他右臂上一斩。
剧痛。
“都督——”
“张都督——”
四周兵士纷纷涌向张明磊,剩下的举着刀枪望着李聿,却都满面惊惧戒备,无人敢轻易上前。
李聿已走到门前,他手指一挑,朱漆大门吱嘎一声便既敞开。
四周的兵士们纷纷举枪举刀对着他,却没一人敢动手。
他就这样,在这些人的注视下,走上那三级台阶,跨进那扇朱漆大门,绕过影壁,踏进了刘田平‘安全’的府邸。
在李聿看来,刘田平的罪,既是满门抄斩。
从影壁一路而来,他寒着面孔,将自己化作了杀人工具。
所见之人,只要一抬手,一挑手指,便从生而死。
张明磊断了一臂,想坚持不离开此处,终于在失血过多后,被人送走。
副将围着刘田平的府门,正游移不定,王异带着大理寺的众兵将赶至,也带来了陈大人的命令——围府,不可轻举妄动,妄送我军将性命。
府内是修罗场,嘶嚎不止,悲鸣不断。
府外也是热锅烹油。
每一个围府的兵将,都汗湿了衣衫铠甲,用尽全力攥着武器,却仍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安慰。
李聿所到之处,皆带起一片血雾,如阎罗王亲临,抓走了魂,倒下的全是尸体。
失去血液,干枯的尸体。
仍有刘府内护卫在绝望之际,与李聿拼命而搏。
不过多耗费些精力,多动一动手指。
阖府上下,不分男女,不论老少。
彷如携着满门抄斩的圣令,举着一把夺魂摄魄的恶刀。
刘府里的假山桌椅开始不受控制的滚荡漂浮,有的人甚至也会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托起。
即便是站在府门外的兵卫,也能感觉到不寻常的力量。
王异焦灼的站在府门口,等待着陈决。
徐廷驾马赶过来的时候,被王异一把拦在了门口。
“你不能进去!”王异一把按住了徐廷。
“得阻止他!不然小小怎么办”徐廷一甩手丢开了王异。
王异却并不撒手,追上前又抓住了他。
“如果他失手杀了你,小小才更惨啊”王异拽着徐廷手的大手用了劲儿,感受到徐廷紧绷的肌肉,他知道,这家伙也怕的。
“可是”徐廷看着墙下倒着的伤员和尸体,看着影壁边的血迹和残尸也觉得浑身发冷。
可总不能让李聿就这样在里面屠戮
“大人很快就到。”王异看着徐廷,声音压的很低,却掷地有声。
是的,陈决!
等陈决!
这一天的时间,过的格外的缓慢。
每个人都觉得那样难熬。
鲜血的腥气越来越重,惨嚎声交错不休。
九门步兵五营的伤员们被偷偷拽出来,按在墙外暂且救治。
王异站在巷子口,满头大汗的翘首等着心里唯一的救星。
云儒书院。
中午时分,李儒留了敬北候用简餐。
饭后,两人围着小茶桌滋遛滋遛的喝茶。
京城偌大,有的地方绷着生命的那根弦,有的地方却饮茶畅饮好不悠闲。
“今日九门提督调兵于刘府捉拿真凶。”敬北候看着天,突然开口说道。
大京城近些月份,都不很安宁啊。
“刘睿居然回家了?”李儒吃惊的放下茶杯,有些不敢确信。
陈决在刘府附近都按了眼线,刘睿居然还敢回家?
刘睿虽然愚蠢,却绝对不是傻瓜。
“不是刘睿。”敬北候却突然摇了摇头,“说是有真凶,但是很难缠。九门步兵将刘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说是天罗地网也毫不为过。而且还动用了弓铁营,弩手箭手都出动了。”
“其他真凶?有这么难缠?”李儒皱眉。
“听说是跟刘田平有仇,近期死的不是美男美女了,全是刘田平的副手。而且这凶手,该也是有异能的。不然怎会就一人,让张都督那样大费周章。”敬北候啧啧称奇。
有异能之人,实在是个巨大的隐患啊。
难测,难缠!
李儒却双眉紧皱,整张脸都微微抽动了下。
跟刘田平有仇,有异能?
接下来的时间,李儒一直在敷衍敬北候。
尽快的应付走敬北候后,他朝着在后院儿荡秋千的李兆便跑了过去。
这么多日子,李兆从未见过哥哥如此慌张,那样儒雅的一个人,竟急的小跑了起来。
“阿兆!”李儒跑着,面上微微涨红,心里砰砰跳的格外慌乱。
陈决用力夹了下马腹,马儿痛的风驰电掣往前赶。
到得刘府前,陈决不待马儿挺稳,便忙翻身下马,脚下震的痛了下,他也顾不上龇牙咧嘴。
“进去多久了?”他急的问王异。
“有一会儿了。”王异面上尽是焦虑。
陈决扯了扯衣领,上了台阶便往里走。
王异忙拉了陈决一把,“大人——里面——”
“没事。”陈决拍开王异的手,转头便看到了地上倒着的尸体。
有的是想往府外跑的小厮,有的是被弓箭射中胸口的兵士。
他脸色铁青,怒意涌上,气的浑身发抖——李聿!李聿!
昏招!
“大人,我怕他杀红了眼,连您也——”王异急的跟着陈决便往里走。
徐廷、张龙、赵虎看着院子里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也都皱着眉,可攥着拳头,白着面孔,他们也都跟了上来。
“”陈决却并不回王异的话,他扭头朝着王异道:“你们离远点!”
“大人——”王异。
“离远点!”陈决回头怒喝,双眼震怒,雷霆般低吼出声。
王异抿住唇,知道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