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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说,一面拍了拍谈绩示意她退回去,自个儿又往崔旻身前凑了两步:“你来的正好,告诉你一声——我要休妻。”
“啪——”
崔旻看着谈昶年的那张脸,扬手就是一巴掌。
待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崔旻的拳头已经不要命一样的全都落在了谈昶年的身上。
谈昶年是个实实在在的读书人,哪里学过什么功夫,自然更不要说与崔旻对搏了,叫崔旻几拳就捶翻在了地上。
崔旻犹嫌不足,整个人上前去,揪着谈昶年衣领,跨坐在他身上,一拳拳的全都砸在他脸上:“你活腻了!”
是,他姐姐已经死了,可谈昶年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这样羞辱他姐姐。
休妻?
谈昶年是痴心妄想!
“够了!”
高孝礼冷呵一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崔旻又要落下的手。
其素冷眼看着,崔旻自然没能冷静下来,只是高孝礼死命的拉着他,他再动不了手而已。
“小崔大人,你要真是把人打死了,你也没法跟陛下交代。”其素双手环在胸前,四下看了看,挑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崔旻眯了眼,冷哼一声,捏了捏拳头,骨头咯咯作响,但终究是收了手,没再动谈昶年。
谈昶年端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竟连挣着起身都懒得做,就那样半躺在地上,呵了两声看他:“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要休妻。我们谈氏的祖坟上,埋不进这样吃里扒外的女人!”
445:陪嫁()
高孝礼冷眼看着谈昶年躺在地上大放厥词,一言不发。
一直等到谈昶年话音落下去,他才上前两步,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李氏,咂舌叫道:“亲家太太就这么看着他放肆吗?”
李氏原本是个极柔善的女人。
当初崔琼嫁过来,她对崔琼是满心的喜欢。
再加上崔琼又孝顺,有礼数,懂分寸,况且润大太太理家是一把好手,教出来这个女儿自然更是不差。
所以李氏一向很高看崔琼几眼。
每每出府去走动,总要把崔琼带在身边,或是家里有了什么事情,能放权的,也都放给了崔琼去做。
后来崔琼有了身孕,这是给谈家传宗接代的大功,所以李氏更把崔琼看的百丈高,连晨昏定省都给她省了,叫她安心的养胎。
可是出了这样的事……
谈家大厦倾颓,竟然全是因为她这个好儿媳妇!
叫她说什么呢?
老爷子和老爷都下了大牢,家里没有了拿主意的人。
小辈儿里面,顶用的也不过她儿子和谈昶旭一个。
如今昶旭又问了死罪……
李氏吸了吸鼻子:“高大人,现如今家里拿主意的都是昶年,我一个女人家,突然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你叫我拿什么主意呢?”
高孝礼倒吸一口冷气。
李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摆明了就是……
高孝礼拧眉:“我们琼姐儿是经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谈家明媒正娶进门的。她死了,我不跟你们计较她生前遭受过什么,如今你们倒一转脸要休弃她?”
他一面说,一面忍不住拿脚踢了踢谈昶年:“你母亲既然说不拿主意,那我就只来问你,琼姐儿犯了‘七出’的哪一条,叫你在她死后将她休弃?”
谈昶年平白的挨了一脚,也不跟高孝礼计较。
他招了招手,叫谈绩来扶着他起身来。
待他起身站定,与高孝礼四目相对:“口多言这一条,足够了吧?”
薛成娇听来,心中不由得冷笑。
连七出所犯何都提前想好了,谈家人也真是够可以的。
这个样子,摆明了是决心已定,非要休了琼表姐不可的了。
高孝礼一时气结,自然还要与之理论。
要说口多言能不能成立?高孝礼就算不是个善辩的人,也能把这话给反驳回去,且能驳的谈昶年哑口无言。
然而……
“舅舅,我有话要说。”
高孝礼话还没说呢,薛成娇已经白着一张小脸儿先开了口。
他微一挑眉:“你说。”
崔旻也不知是怎么的,下意识拉了薛成娇一把:“别胡说。”
薛成娇丢过去一个没事的眼神,跨上前两步,打量了谈昶年一番:“你既然动了休妻之心,一声表姐夫我就不能再叫了——你要休我表姐,可以,连表哥他们我都能替你劝一劝,可是我有几件事,你都要答应了。”
崔旻心头微动,想说话,却被一直冷眼旁观的其素按住了。
谈昶年眉心挑了挑,似乎对薛成娇这个人很是不屑:“你说。”
“第一,我表姐出嫁时带来的陪嫁,连一根钗都不能少,全都要让我们带走,而且今天就要带走。”
果然,这话一出口,谈昶年神色就变了变。
倒也不是说谈家还不出这点儿东西,只是崔琼当时带来的陪嫁里,有好些是去定制的头面一类的,这些东西……早在给谈昶旭走动时,一时都拿出来变现换银子去了。
要是说薛成娇全都要银子,了不起举家上下凑一凑,反正闹到现在这一步,最差也不过是这样了。
可薛成娇说连一根钗都不能少……这就很叫人为难了。
其素听着,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薛成娇大概是看谈昶年不说话了,心里自然有了计较。
估计崔琼的陪嫁,他们是拿不出来的……
克扣宗妇陪嫁,谈家是败了,可不止于连脸也不要了吧?
于是薛成娇拿了架势:“要是不能照原样还回来,我就进宫去面圣,请陛下来圣裁,且看一看你们谈家是怎么待我表姐的。”
她一面说,还一面做真的似的,扭头看了其素一回:“内臣可愿意做个见证吗?”
其素将下巴扬了扬,心说这个小县主确实是个有脑子的。
崔琼是不是真的非葬入谈家祖坟不可呢?
照谈家如今这个衰败的样子,祖坟里能葬一个崔氏嫡女,那是谈家高攀了。
但是不能叫谈昶年真的写下休书了。
真闹到了外人知道的地步,丢脸的还是崔琼和崔家。
尤其是崔琼……怀着身孕自尽了,死后还有受到这种羞辱……
用蛮是不可能叫谈家人改变心意的,高孝礼一个尚书站在这儿,谈昶年都不带怕的,还能拿什么压住他们?
薛成娇的这个办法,实则是极好的。
于是其素就很是配合的点了头:“当然可以。陪嫁嘛,本来就该是大奶奶自己贴身收着的,如今既然说要休妻,也该清点了,再叫当日送陪嫁进府的奴才一一核对过,才是正经的。”
“这就是了。”薛成娇脸上隐有了笑意,回过头去看谈昶年,“怎么样?”
谈昶年蹙眉,下意识的看了他母亲一眼。
到底这样关乎内宅的事情还是李氏主意大,见谈昶年求助似的眼神丢过来,她立时轻咳了一声:“要退回去,也不是不能够的。只是家里突然出了变故,好些东西都叫下人们哄抢去了,连我当年陪嫁的东西,有一些都不在了……”
她顿了顿声,目光投向薛成娇:“县主要是觉得不行,我们可以折现,当初她带的东西值多少银子,我们拿银子贴补回去就是了。”
薛成娇一怔,被反将了一局。
家下人哄抢,他们上哪儿去追究?
而且李氏还不是说直接就不给了,人家说了变成现银退回来……这合情合理。
可越是这样,薛成娇脸色就越是难看。
谈家人真的是一点儿情面也不顾了,非要写下一封休书不可了!
她吞了口口水,再开口时,连语气都冷了好些:“可以,变成现银退回来也不是不可以。既然这样,那就说说第二件事。”
446:忽略掉的()
大约是因为李氏出的主意噎住了薛成娇后面的话,谈昶年心里就又有了底气。
谈昶年迈出去两步,昂着下巴看薛成娇:“县主不妨一口气说了,能定下的,这会儿咱们就敲定了,”他说着,稍稍顿了顿,眼底的那种不屑又慢慢的升了起来,“谈好了,今儿你们就把她的尸体带走。”
崔旻一个你字咬牙切齿的丢出口,按耐不住自己,就又想冲上去。
高孝礼左臂一抬,一把就拦住了他,拧眉呵斥了一声:“听成娇说完。”
薛成娇也是气呼呼的。
谈昶年实在是可恶至极的。
她在崔琼出嫁之后,也没少到谈家来走动。
那时候所见的这位表姐夫,至少对崔琼还是敬爱有加的。
薛成娇不免叹息。
崔琼是她的表姐,她和崔旻甚至是舅舅都一样,没办法站到谈家的角度,去考虑谈家人该如何伤心。
更何况死者为大。
即便崔琼生前真的是故意送的消息回应天府,现如今她自尽了,对谈家也总算是一个交代。
谈家人……
她吸了吸鼻头:“表姐身怀六甲,这点不错吧?”
提及孩子,谈昶年神色才变了变。
他刚得知崔琼自尽的消息时,是震惊,更是愤怒。
她肚子里怀的是他的亲骨肉,不论是男是女,都是谈家的血脉,可是崔琼居然敢来个一尸两命!
此时薛成娇再说起来,他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薛成娇也不是真的要等他回答,自顾自的接下去道:“这个孩子,要姓崔。将来立牌位,也要挂上崔姓,供在崔家的祠堂里。”
“这不可能!”谈昶年不假思索的就厉声否决了薛成娇的这番话,他冷眼看过去,“那是我们谈家的骨肉。”
“你也知道那是你谈家的骨肉?”薛成娇一双眼睛漆黑如墨,闪烁着点点星光,“他既是你的骨肉,你怎么没有照顾好他?我倒想问问你,出事时,我表姐身边都是什么人在照顾?跟着服侍的人可又尽心了不曾?”
说起这个服侍的人来,薛成娇心念微动,隐隐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是被他们所有人给忽略了的,可是究竟是哪里……她竟一时想不起来。
就在谈昶年也被她的话倒噎住的时间里,薛成娇灵台一闪,登时想起一个人来。
她秀眉微蹙,看向谈昶年:“宝意和茯苓呢?”
是了,那个被所有人所忽略的,不是崔琼的贴身丫头们,又是什么?
当日崔琼出嫁,宝意从小跟着她服侍,自然是要陪着一起进谈府。
而茯苓则是早在她呕血的那一回,姨妈就放了话,要她跟着崔琼一起进京的。
谈家的仆妇们或许有不尽心的,再或者事发之后,对这位大奶奶看不上的,一时冷言冷语,都可能。
可宝意和茯苓绝不会——
她们是崔家的奴才,是崔琼一个人的奴才。
因她提起了两个丫头,崔旻才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扫视了一圈。
照理说主人家现下都被看押在正堂之中,扫撒丫头还有外间服侍的小子们是早打发了的,但是如宝意她们这种近身服侍的,就该一起被看押起来,即便不配待在堂中,也该在院子里。
然而他们适才一路过来,却并没有看见……
这里头一定有文章。
于是崔旻的目光就放到了谈昶年的脸上去。
果然,谈昶年脸上的闪躲一闪而过,就连原本一直怒视着薛成娇的双眼,都在此刻稍稍别开了。
崔旻扯了扯高孝礼的衣角,示意他看过去。
薛成娇当然也察觉到了,就沉了沉声,又问了一句:“宝意和茯苓呢?要说休弃我表姐,她们是陪嫁丫头,自然也该让我们带走。敢问谈大爷,她们人在何处?”
谈昶年下意识的就连退了两步,离薛成娇远了又远。
只他越是如此,薛成娇就更加笃定,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她稍稍侧侧身,嗡声叫了一句表哥。
崔旻立时就回了意,斜了谈昶年一眼,却理都不理他,转而与其素拱手一礼:“既然是看押起来,大奶奶身边贴身服侍的两个丫头不见了人影,是不是该请人好好的搜一搜?”
其素心说你们挺可以的啊,做戏做到我身上来了。
这事儿要换了是刘光同,铁定就陪着他们把这出戏唱下去了。
可其素偏不乐意这样干。
只见他悠悠然站起身来,理了理长袍下摆处,头都不带转一下,就叫了谈昶年一声:“府上现如今既然全是大爷拿主意,话我也不想多说,人在哪里,趁早领出来叫县主她们见一见。”
谈昶年的眉头就锁的更紧了。
先礼后兵吗……?
其素这个话,实则是在警告他了。
识相的就赶紧把人交出来,要不然真的叫两厂的人动手去搜,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可是谈昶年仍旧站着没有动,眨了眨眼睛,盯着其素看。
其素嗤了两声,把话朝着李氏丢了过去:“太太是个明白人,大爷既然不拿主意,太太就做个主吧。叫两班奴才进来搜,说出去不好听,我是顾着临江王和长公主殿下的面儿,也不想叫府上太难看了,太太既然也同意休弃崔家的姑奶奶,没道理府上扣着人家的陪嫁丫头不放的吧?”
他一面说着,扭了扭脸儿看天色,咂舌两声:“天也不早了,我还要尽早回宫去交旨,太太不要叫我难做。”
对于谈氏这样的人家,其素是不怎么看得上的。
他也很少有这样冷嘲热讽的时候,况且眼下的事儿,是崔家自己跟谈家的事儿,跟他、跟宫里,都没关系。
只是这人嘛,总归有那么一些时候,是感性要强过理性的。
当初甄家也翻了,可是甄家没像他们家这样不安分。
至少当日甄籍交出了兵权,没有让陛下再为难权衡。
可是谈家呢?
他们把穆贤皇贵妃的明儿都坏完了,临了了还要怨怼君上……
其素不由的摇了下头:“太太,给个话吧?”
李氏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打了个哆嗦,颤颤的看向了其素。
447:冤屈()
她打量的眼神,其素自然看见了。
然而他勾了勾唇,没说话。
李氏心里打了哆嗦,自个儿也不由得琢磨。
从前从没有听说其素有过这样偏帮谁的,可眼下这个情形,他摆明了是站在了薛成娇他们那一头。
李氏拧眉:“其内臣既然也说起两位殿下,也该看着两位殿下的面儿上,不要插手我们自己的家事吧?”
其素啧了两声,这就无怪谈家的子孙们会出言不逊了。
李氏身为当家主母,如今都落了难了,还敢对着他一个司礼监掌印太监指手画脚瞎指使呢,就更不要说谈家从前风光时了。
只可惜啊……
只可惜这人是其素,他不是外强中干的草包,更不会听了李氏三言两语就撂挑子不管了。
李氏越是这么说,他越是来了兴致。
其素整个人往椅子上靠了靠,也不是实打实的靠上去,就是虚借了力。
他双手环在胸前,似笑非笑的乜了李氏一眼:“太太说话可留神闪了舌头,难道以往谈氏就是因如今还有两位殿下在,才敢在京师重地横行霸道?才敢口出怨怼之言?”
他话到最后,声音陡然放冷了。
李氏登时感觉有数道冷箭朝着她射过来,浑身都抖了抖,竟哑口无言。
她本意不过是想叫其素不要插手家里的事情罢了,况且两位殿下都不在京城,更不要说公主还是远嫁番邦的,难道真的还能帮一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