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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等了半天,把他二人的小动作也看在了眼里,可崔旻却还没开口。
于是太子沉了沉嗓音:“怎么?不好说?”
崔旻忙道了一声不是,便整理了一番思绪,将这两日来的所闻,及燕翕今日告知的事情,还有方才他二人的猜测,尽数告诉了太子。
等他一番话讲述完了,还不忘又添了两句:“戴融和这件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现在还都只是猜测,也没有真凭实据。他是一方知府,如果我们贸然的前去盘问他,他矢口否认,我们也毫无办法。为今之计,只有先找出来当年的死者家眷,再摸清楚那处青茫山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再想办法对戴融下手。”
燕翕听罢后,随即附和:“这个想法与我的是一样的。戴融毕竟不是白衣出身,即便你是太子之尊,又是钦差来此,但要为了六七年前一桩无凭无据的悬案来办他,也站不住脚。他到时候一道折子进京,把咱们给参了,我们倒是没什么很要紧的,可你就不大好处理了。”
太子抿唇思考了半天,才嗯了一声。
戴融这个人,他也听过一些事迹。
要说戴融在政绩上有什么相当突出的地方,也还真没有。
可他就是这样不温不火,无功也无过的在扬州做了九年的知府。
太子觉得,这样的人,在京城里势必也是有自己的势力的,至少是有能给他出头说话的人,否则朝堂上形势瞬息万变的,他是凭什么这么多年供在这个职上的?
“你二人说的也有道理,既然是这样,明日一早咱们三人亲自去一趟青茫山。”
这回换崔旻和燕翕二人呆住了。
去青茫山?难道不该先找找当年的与事者?
太子似乎看出他二人心思,轻叹着摇头:“都是一样的。找当年的死者家眷,无非是想要证实,当年青茫仙府一事,究竟是谣传,还是确有其事。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亲自走一遭?白费那么些时间去寻人,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燕翕连忙就开口制止他:“那可不一样。如果是确有其事,我们还需好好盘算一番,如何进山,让何人进山,而且我料定,如果真的有所谓的仙府在,事发之后,戴融一定已经封山了!”
387:听墙脚()
崔旻在一旁点着头,沉吟着念叨了两声是。
可是他眉眼间颇有些闪烁神色,似乎有些为难。
太子抬眼看过去:“崔御史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燕翕便也下意识的看向了他。
崔旻似乎是挣扎了半天,才咬咬牙开了口:“况且殿下与世子都是身份尊贵的人,如若确有此事,臣如何能让二位以身犯险呢?”
他说这个话,其实不过捎带上燕翕罢了。
燕翕自个儿心里也清楚。
但是太子,确确实实是去不得。
如果当年那些进了山的人,最后都莫名其妙的死去了,谁敢让太子亲自去青茫山一探究竟啊?真要是出了个好歹的,他们这一行人的脑袋,就都别要了。
太子却丢给他二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既然戴融很可能会封山,咱们三个便是去了,也铁定进不了山。”
崔旻和燕翕二人闻言面面相觑。
看样子,太子不是为了进山,仿佛……仿佛是为了特意的惊动戴融。
如此想着,崔旻便已然问出了声来:“殿下此举想打草惊蛇?摆明了要让戴融知道,青茫山的事情,已经被人猜疑了?”
“对,”太子眼中流露出来的,是自信而又坚定的笑,“而且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燕翕蹙眉想了想:“可是如果当年事发之后,那处府邸,已然被拆掉了,又如何说?”
太子摇摇头:“不会。”
他说完后,指了指对面的圆凳,示意二人坐下说。
燕翕倒是不扭捏,径直就坐了下去。
崔旻本来是顾忌着君臣毕竟有别,但是见燕翕坐的爽利,还扯着他的衣角拉他坐,就也没再推辞什么,拉了凳子,坐了下去。
二人坐定后,太子才又含笑道:“如果那处府邸已经不在了,这青茫山中就没什么秘密了,即便百姓口口相传,也不过是传闻而已,戴融自然也就不会安排人封山把守,那无异于是告诉别人,此处有鬼,所以咱们即便进去,自然也寻不到什么。可既然寻不到东西,当年的事也就不会再发生。可是只要他安排了人封山,就证明那地方一定还在,他堵不住悠悠众口,更没法子去堵住百姓的口,所以就只能守着山,不许人进去一探究竟。咱们此去,只消态度强硬一些,叫那些把守的奴才们去惊动了戴融,等戴融甚至,届时咱们亮明了身份,叫他亲自带我们进山去寻,我偏不信,那样一座府邸,会寻不到。”
崔旻心头微动,不得不说这位太子殿下确实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如此做,可谓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一则不至于让太子殿下以身犯险,二则没准儿还能抓住戴融的痛脚。
但燕翕显然还有别的担忧,只见他英眉紧蹙,神色复杂:“可假如说,府邸真的不在了,咱们真的进的山去,却什么也找不到,这又要如何?”
太子面色一僵,许久不语。
崔旻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然则许久之后,太子并未动怒发脾气,反倒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真如你所说这样,便只能去寻当年那些死者的家眷了。寻不到物证,最起码得寻到人证。只是这样一来,就不能在扬州惊动了戴融。”
崔旻咦了一声:“依殿下的意思,是要将人带回京城吗?”
“不错,”太子眼中的赞许一闪而过,冲他点了点头,“届时将人带回京去,此事上禀父皇知晓,父皇自有裁决。”
“可这种事……”燕翕显然觉得不妥。
其实也确实不妥。
这种事情,终究太过于蹊跷了些,而且几个草民的话,又如何能全信?真的为了这个,就要派钦差查办堂堂一个知府吗?
陛下未必会这样做。
而太子此举,是一定会跟戴融结下梁子的,还很可能被御史言官上本参一道。
他堂堂一个储君,竟然听信平头百姓一面之词,将此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上达天听,还涉及到一位朝廷四品大员,这岂不是荒唐至极?
崔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神色凝重的很:“微臣也觉得,此举并不妥当。”
太子眼色暗了暗:“你们的担心,我自然知晓。可如若扬州百姓果真身受此苦,将他们带回京城上禀父皇,是我唯一能做的。”他顿了顿,看向燕翕,“老师从小教的,为君者当以民为天,你若叫我查不到那处府邸便就此罢手,当做全然不知,我诚然是做不到的,难道你就能安心回京了吗?”
燕翕浑身一怔,好半天之后,他摇了摇头。
于是崔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三人便商定好,只待第二日一早,便要动身前往青茫山。
然则崔旻与燕翕二人同太子告了辞,送他出门时候,一开口却看见了等在外面的刘光同。
太子的脸色立时就全黑了。
崔旻和燕翕也是大吃一惊。
刘光同是疯了不成?屋里是太子在说话,他竟敢站在门口听墙脚?
果然,太子拔高了音调:“你好放肆!”
刘光同缓缓地跪下去,可面上却全然不惧,一抬头看向小太子:“殿下在查什么?”
太子眯了眼:“孤看来,内臣在应天府数年,将宫中规矩礼仪尽数忘了吧?”
崔旻身形一动,就要上前求情。
燕翕手快,一把就拉住了他,且暗暗地朝他摇头。
刘光同仍旧不请罪,坚定地嗓音再一次响起:“殿下在查什么?”
“你!”太子显然怒极,可怒极后,却反倒放声笑了,“你是不把孤这个东宫储君放在眼里了?”
刘光同这时才弯了腰,叩首拜了一回:“奴才自然不敢,但奴才还是想问殿下,在查什么。”
他后头四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
太子退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你应该知道,孤支开你,便是不想让你知道。刘光同,孤看着你是打小服侍父皇的人,从不为难你,但是今日……”
“殿下请……”
崔旻听到此处,极快的跪到刘光同身侧,张口就要求情,燕翕拉都没能拉住他。
然则他话未说完,刘光同就先开了口:“扬州水深,奴才劝殿下,还是不要身涉其中,这里头,不是您能管,也不是您该管的事儿。”
388:天子的秘密()
于是崔旻所有的声音全都被堵在了喉咙处。
他转过头来,怔怔的看着刘光同。
刘光同不是个冒进的人,凭着崔旻对他的了解,这样的一番话,他是绝对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太子是什么人?当今天子的长子,是发妻原配所出的嫡子。
崔旻入朝虽不久,可也听闻过,太子幼年时顽劣,曾偷偷地跑进清风殿去,结果当日朝臣所上奏疏,尽数叫太子给烧了。
这算是很严重的事儿了吧?若那些奏疏之中,有个什么国政国策,又或是有个什么天大的冤屈,太子此举,岂不误事误国?
然则即便是这样,陛下都没下手惩戒太子,也只是将那日当值的小太监打了板子,发配下去做杂役,对这位太子殿下,可是毫无责罚。
崔旻心头颤了颤,刘光同今儿这是怎么了。
再一抬头,太子脸上的笑果然全然不见了。
原本他就是怒极反笑,可这会儿听刘光同这样半是劝半是警告的话,反倒有些冷静了下来。
太子也不叫刘光同起身,自个儿往门框上一靠,双手环在胸前:“你这是在警告孤?”
刘光同停止了腰杆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奴才怎么敢?”
“哦,”太子喜怒不辨的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儿,才又乜他一回,“孤来问你,什么叫扬州水深?孤这趟领的是皇差,这里头的水究竟深还是不深,孤都得查下去。”
“不能查。”
刘光同的声音里满是坚持,丝毫没有因为小太子的动怒而退让。
这已经是他今日犯下的不知第几次不敬主上了,太子是尊贵惯了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
刘光同的一个“不能”,叫他神色几变,纵然心里清楚,刘光同此举一定有隐情,可心里还是不受用的。
燕翕在旁边儿眼看着他要动手似的,就忙拦了一步,转而问刘光同:“究竟是个什么道理,你倒是也说明白了。我呢也知道,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外头,底下的人见了你,也没几个是敢同你叫板的。可你这趟委实太没规矩,也太没道理。太子殿下自然有他的行事,你一个奴才家,非是要拦着主子,这总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吧?”
刘光同抿唇半天,一言不发。
太子冷笑了一声,冷眼看燕翕:“怎么样?你出来打圆场,也得看人家领不领你这个情。”
崔旻知道僵持下去,对刘光同是绝对没有好处的。
刘光同再怎么得器重,诚如燕翕所说那样,他终究还是个奴才。
今天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是逾越的很了。
只是刘光同敢这样做,那他就一定是有所依仗,是不怕太子回京之后告他的状的。
这样看来,刘光同所仗着的,就该是陛下了!
“刘公……”崔旻拧眉叫了他一声,“你这样拦着殿下,莫非是早就知道此事?亦或者,那处府邸有什么古怪,你心里是有数的?”
崔旻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适才太子只顾着震怒,燕翕也提心吊胆的怕生出一场变故,两个人竟然都不曾往这个事情上头去想。
眼下崔旻提起来,他二人才猛然回过味儿来。
是啊,刘光同做什么要这副样子,死活拦着不叫查下去了呢?
这件事情,所涉及的,无非是那处府邸,再就是一个戴融。
可戴融如果是刘光同的人,那他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阻挠太子。
那如果是陛下的人呢?刘光同就也没必要这样做。
陛下的江山,迟早是要交到太子手上的,如果戴融是陛下安排在扬州的心腹,这枚棋子,早晚也是要告诉太子的,刘光同今日此举,若他解释的不妥当,可谓是把太子得罪了个透彻,对他自己将来,可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那就只剩下那处府邸了……
刘光同却仍旧避而不谈,只是抬眼看向太子:“殿下,陛下虽然派您到江南来,可也点了奴才同行。况且,当日奴才就同殿下说过,派您来,还是为着躲开京城即将到来的一场纷争,陛下与您是父子,他不愿为了朝堂上的事情伤了父子的和气,所以借故派您到江南。”
太子眯起眼来:“你的意思是说,孤只消多听多看,不该做的,一概别做?本来这一趟,孤就是被支出来的,你才是身领了皇差的那一个?”
这话就显然是刁难了。
刘光同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可小太子是个上道的人,听进去了,这事儿遮过去就完了。
可他又偏偏不。
他非要追问一句,你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这叫刘光同怎么回?
若点了头,那可真的是死罪了。
刘光同思忖再三,实在别无他法,只得咬牙松了口:“奴才只能告诉殿下,那处府邸,的确是有问题,奴才此来江南,也正是为了查那府邸主人的行踪,以及确认是不是陛下想找的那个人。但是殿下,这件事,是陛下绝不愿再让外人知晓的,殿下知道了,没有什么好处。”他吸了吸鼻头,扬起下巴,“奴才方才说了,陛下是为了父子间的情分,把您派出来,避开京城的事的。眼下,您真要查,奴才来日回京,少不得要如实的回禀陛下,此一来,情分二字,只怕是周全不了了。”
太子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他不是怕了刘光同,若依着他储君的气度,这会子砍了刘光同,来日皇帝都不会说什么,毕竟是刘光同无礼在前的。
可是刘光同说出来的话,却越发让他心沉。
这心沉之余,他便更是冷静。
青茫山里的府邸,只怕还藏着一个大秘密。
本来他们以为,那个秘密,不过是牵扯到戴融的贪赃而已。
但是叫刘光同闹了这么一场,太子才突然想明白了。
那个地方,也许是和皇帝有关的。
古往今来,和天子有关的是,都是辛秘,即便是他身为储君,也不该知道,更不该卯足了劲去探查。
可是,他们又究竟在找些什么呢?如今叫他知道了个头,却又不许他去探查那个尾,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389:不得善终()
许久后,太子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的盯着刘光同看,也不说话。
刘光同叫他盯的有些后背发凉,也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可是他还没开口说话时,太子就站直了身体,随手指了指崔旻。
崔旻突然被点名,先是楞了一把,跟着便忙开口问:“殿下有什么吩咐?”
太子翻了翻眼皮,又斜了刘光同一回,才同他道:“你送刘公回自己房里去,看住了他,他要是踏出房门一步,回了京,我就拿你问罪。”
崔旻眼皮突突的跳了两回,忙应了个是。
他硬着头皮去扶刘光同起身,可刘光同却一把打开了他的手:“殿下还是要去?”
“不,”太子已经迈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