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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迟迟拿起果儿,对青青笑道:“这是你的谢仪吗?那我可不客气了!”剥开果皮,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里面的果肉红得似要滴血一般,她试着咬了一口,果肉入口即化,化为一股冰凉的液体流入腹中,过得片刻,腹中一股热流直冲上来,只觉得全身充满了无穷的精力,恨不得仰天大叫一声,抒发胸中那股豪气。
青青用喙啄一啄云迟迟的手,向她示意把果子全吃了,云迟迟知道这果子不是凡品,担心果子的汁水滴到地上浪费了,见旁边放着昨天吃完饭的碗,小心地把果子放到碗里,向青青说道:“咱俩一起吃吧!”
青青听懂了她的话,却不肯就吃,只是啄她的手,催她快吃。她摸了摸青青的嗉囊满满的,也就不再谦让,自已吃了。青青看着她吃完果肉,又啄她的手催她把果皮也吃了,这才甘休。
云迟迟把吃剩的果核放在怀里,心想青青这么重视这枚果儿,留着种子将来试着种一下,看能不能成活。
云迟迟几天没见青青,这时急着想和它说几句话,青青却停在她的胳膊上,两只小爪子一蹬一蹬地,不停地摇扇翅膀,就似前几天练习飞翔时一样。
云迟迟大惑不解:“青青已经学会飞了,怎么又来练习呢?”
青青见她不明白自己意思,急得又是鸣叫,又是啄她手,在洞中不停地盘旋绕圈子,一会儿又停在她胳膊上摇扇翅膀。
云迟迟突然福至心灵,问青青道:“你是要我练功?”青青欢声长鸣,把脸挨在她的脸上摩擦,显得喜悦不胜。
云迟迟拍拍脑袋笑道:“啊哟,我可真蠢,你都练功给我瞧了,我还没反应过来。”
自从父亲死后,云迟迟第一次心情如此欢畅,哈哈大笑。当即盘膝坐在地下,默运爆影诀。
只觉得有一股热流在四肢百骸中游走,经脉中却是充盈着一股冰冷的气流,两股气流各不相干,在头顶汇合又各自游走运行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云迟迟行功完毕,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似乎轻轻一跳就可以飞起来,在洞中跳了几跳,竟然轻轻松松跃起一丈多高,她想试着去够洞顶,跳了几次,始终离洞顶还有两三尺的距离,也就不再试了。回过神来,撮唇呼哨,青青已经不知去向。
她知道青青还会回来,倒也不以为意,只觉得耳聪目明,洞中一切细微之处都看得清清楚楚。
本来修习爆影诀后,她的五感就比以前敏锐了许多,这次却是更加灵敏,自觉视线有如实质,似乎能穿过石壁望到里面去。
云迟迟心中新奇,在洞中看来看去,突然看到洞底的凹洞中有金光一闪,心中奇怪,伏下身子,往洞中爬去。
说来也怪,云迟迟刚进洞中时,钻这凹洞颇为艰难,现在比当初长得高壮了不少,却很是轻松地就钻了进去,她略一思索,便即明白:“这半年来我勤练功夫,又得青青送这怪果之助,身躯虽已长大,却比以前柔软了许多。
眼看着到洞底了,腥臭味薰得她气也喘不过来,只想立刻退出去,却看到洞底角落里长着一株指头肚大小的蘑菇,通体黑色,边上由外到内有三道金线,一道比一道略细些,刚才就是这三道金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云迟迟见是一株小小的蘑菇,心中失望:“洞中潮湿,长了蘑菇啦!这么小的一株,连塞牙缝也不够,让它长着罢了。”
正待退出洞去,转念一想,这蘑菇生得好看,摘下来给青青玩也不错。这时她内心已把青青当做自己的好朋友,全然没有想到一只鸟儿要玩具有什么用。
伸手去摘下蘑菇,触手生温,这蘑菇竟然极重,摘下来时手上一沉,险些捉不住掉在地上,她心中纳罕,把蘑菇与吃剩的果核一起放在怀里,慢慢地倒退着爬了出去。
此后的几天,青青再没来。云迟迟心中想念,但也无法插翅飞出去,每天只是练功有时也在洞中纵跃,感受身轻如燕的滋味。奇怪的是洞中腥臭味渐渐淡了,她以为是自己住得久了习惯了,也不以为意。
这天清晨,风声响起,青青又来了。只见这鸟儿比上次来时又大了一些,羽毛丰盈顺滑,一双眼睛顾盼生威,竟然颇有猛禽的派头了。
青青在洞内盘旋了几圈,落了下来,她伸直了胳膊等着,青青却落在她的肩头,伸喙过来轻轻啄她的耳朵。
云迟迟被啄得耳朵痒痒地直笑,她笑骂道:“小调皮,快下来,看我给你什么好东西?”掏出怀中的金线蘑菇,摊在手心里送到青青面前。
青青欢鸣一声,飞到她手腕上停下,往蘑菇啄去,云迟迟笑道:“啊哟,这可不能吃,谁知道有毒没毒,把你吃坏了你妈妈可要伤心的。
这时她已经想到那天来的那只大鸟儿大概是青青的妈妈,不知娘俩遇到了甚么麻烦,青青受了伤,才掉到了她的洞里。
云迟迟的猜想倒也八九不离十,只是却低估了青青的来历。
青青是梦云大陆一种极为稀有的高阶魔兽,叫做青乌。
青乌幼时毛色淡青,喙周围有一圈五彩圆斑,成年后翎毛呈深青色,喙上的圆斑褪去,喙呈五彩,每六十年或重伤将死时,全身羽毛会变成黑色,这时青乌会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将喙,爪的硬壳都在岩石上磨去,将全身羽毛一根根地拨掉,然后不吃不喝,等新的羽毛和喙,爪重新长起来,称为重生。
重生后的青乌全身羽毛呈五彩色,脱胎换骨,实力大增,智力堪比人类中的智者。每重生一次,头部就长出一根冠状的五彩翎毛。经过三次重生的青乌就能够化身人形
青乌在梦云大陆还有个俗名,叫做“青药使”。传说它有一个特性,成鸟对于灵药有一种特殊的感知力,方圆百里之内若有灵药,它都能感觉得到。
青青的妈妈已经渡过两次重生,本来还不到第三次重生之期,只是那天母子俩在悬崖上石缝中找到一颗九转蛇涎草,旁边却有一头双头银线蟒守着,它和那双头银线蟒恶斗了一场,那双头银线蟒异常机灵,见敌青青妈妈不过,竟觑了个空子将青青咬伤,青青跌跌撞撞往远处飞去。
青青妈妈心系爱子受伤,不免心神大乱,勉强将那双头银线蟒杀死,自己却也受了重伤,无奈之下只得吞了那只蛇涎果,就在那石缝中重生。
第10章 小伙伴()
青青却是又累又饿,飞得筋疲力尽,终于掉进了云迟迟所在洞中。
这些内情云迟迟当然不知,她一直在离城长大,父亲也从没对她讲过大陆上这些奇闻逸事。她以为青青只是长得很漂亮的一只普通小鸟儿,全然不知这普通小鸟儿竟是梦云大陆极少见的高阶魔兽。
这时见她拿出金线蘑菇,青青极是兴奋,欢鸣一声,扑上去就啄,云迟迟却道蘑菇不能乱吃,只是生得好看,拿出来哄小孩子玩罢了,在她心里,隐隐地已将青青当做了自己的小伙伴。
青青下喙极快,不待她伸手来拦,就已经用小爪子按住顶部,喙叼住根部,用力一甩,蘑菇分作两块,它把根部吃了,叼起顶部飞到云迟迟肩上,将蘑菇顶在她嘴边蹭来蹭去。
云迟迟喜滋滋笑道:“嘿嘿,我知道啦,这蘑菇能吃?咱俩见者有份?”青青叼着蘑菇,连连点头。
云迟迟老实不客气地张嘴叼住那枚蘑菇顶,感觉像咬着老牛皮,嚼了几下嚼不烂,料想吐出来会惹小友不快,索性囫囵吞了下去。
这次不待青青摇扇翅膀,她就盘膝坐下运功,却不料肚中一阵绞痛,就似有数十把尖刀在腹中搅动,回眼看青青时,却见青青跌在地上,两只爪子不住抽搐,眼看着是不行了。
云迟迟叫一声苦,暗道:“不该听这小家伙的,害了两人的性命。”
云迟迟这可误会青青了,这金线蘑菇倒确实有毒,只不过现在只长出了三条金线,毒性轻微,人吃了只不过肚子痛而已,只要忍过这半个时辰的腹痛,以后就百毒不侵。若等它长到五条金线,那吃了就是肠穿肚烂的下场。
青青虽然年幼,但对灵药却有一种天然的分辩力,看到这蘑菇便知可吃,但金线蘑菇极为稀有,青青却也不舍得自已吃了,才和云迟迟两人分食。
金线蘑菇生长的条件极为苛刻,首先必须是在毒性魔兽的巢穴里,其次又必须得人类的气息滋养,最后一条尤其难得,在摘下来的时候必须得有灵药的气息相护,否则离土即朽,吃了也没用了。
这洞本来是一只毒角魔狼的巢穴,魔狼被人杀死,杀死它的那人觉得这洞窟位置隐秘,正好用来当做牢狱。
云迟迟被关了进来,又曾爬到洞窟底部去找出路,得人气滋养,蘑菇便已冒头,只是这蘑菇生长缓慢,每六十天才长出一道金丝,正当长出第三道金线时,也是合该这蘑菇倒霉:云迟迟吃了青青带来的怪果,目力大增,看到了它,摘下时又正好得那果核气息相护,药性未失,却又是云迟迟与青青的一大造化了。
云迟迟于这些全然不知,这时肚子痛得越发厉害,只得运功与毒性相抗,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腹痛渐减,云迟迟坐起身来,先往青青看去,却不料这小家伙早就没事了,睁着亮晶晶的小眼睛盯着她瞧,见她没事了,显然也是极为欢喜,飞到她头顶在她头发里扒拉一番,趴着不动了。
云迟迟哭笑不得,她在洞中这半年多,一直也没洗过脸,又无心梳理,头发长已及腰,乱糟糟的像个鸟窝,倒也难怪青青看上她这风水宝地了。
一人一鸟正在嘻闹,洞顶光影一闪,垂下来一条粗如儿臂的藤条,青青欢鸣一声,从她头上飞起,在洞口盘旋几圈,向着洞外鸣叫不休。洞外传来高亢入云的清唳声,云迟迟听得清楚,正是青青妈妈的声音。
云迟迟初时还不知什么意思,青青飞过来衔着她的衣袖,把她往藤条旁拽去。
她伸手抓住藤条,拽了两拽,觉得上面一动不动,显然是绑在树上或是大石上的,这才恍然大悟:“青青的妈妈是来救我出去的!”
云迟迟心中欣喜已极,忍不住大叫:“我要出去啦!”攀缘而上,到得洞口,她试着把头凑过去往外钻,却发现洞口刚刚能容得下头,心里不禁惴惴不安:“不知肩膀和身子能出得去吗?”
云迟迟在洞里关了半年,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就是出不去,到后来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就凭着一股仇恨之气坚持着活了下来。现在陡然有机会出去,云迟迟心跳得像擂鼓一样,只怕是空欢喜一场。
头顶刚钻出洞口,就感觉头顶一痛,风声呼呼,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她的头发,使劲往外提拉,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手脚同时用力,终于把头整个钻了出去。
云迟迟头部钻出洞来,抬头一看,啼笑皆非:一只五彩大鸟,正用双爪抓着她的头发向上提去,那头顶的风声是大鸟翅膀扇动所发出来的。
大鸟见云迟迟露出头来,欢鸣一声,放开她的头发,改为用喙叼住她的衣领向外拉,她试着移动肩膀,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来,撑在地上,再把另一只胳膊也抽出来,手脚并用,爬了出来,却把耳朵蹭破了,肩上也蹭得鲜血淋漓。
回头看那洞口,心下暗惊:“若是青青再迟来半年,我的身子再长大些,即使有藤条,也是出不来了。”
云迟迟在洞中关了半年,整日只能见到洞口的一缕阳光,便如井底之蛙一般。这时出得牢笼,心怀大畅。
她向四周看去,原来洞口是在山顶,周围两丈方圆是一整块大岩石,寸草不生,洞口就在岩石的正中,山顶上长满了树木,这时正是秋天,树叶的边缘已经发黄了。
云迟迟怔怔地看着周围的景色,心中百感交集,只想大哭一场,又想大笑几声。
这时青青也已经飞了出来,在她头上扒拉扒拉,趴下不动了。
云迟迟不由得哈哈大笑,对着那只五彩大鸟行了一礼:“你是青青的妈妈吧?云迟迟谢过救命之恩!”
大鸟点头为礼,头上的三根冠状五彩羽毛微微颤动。
云迟迟随即大步向着下山的小路走去。那只大鸟儿对着她头上的青青小声鸣叫几声,青青却是理也不理,似乎睡着了。大鸟也不理它,飞去将缠在树上的藤条解开,扔到洞里,竟自飞走了。
云迟迟既惊且愧:“我真是糊涂了,青青的妈妈想得比我还要周到。藤条扔进洞中,那送饭的就不会看到,说不定以为我还在洞中。”
她却不知青青的妈妈已经经过三次重生,智商比起普通人类来只高不低,只是苦于不能说人类语言而已。
见大鸟一走,青青欢声长鸣,从她头上飞了起来,箭也似地飞向天空,转眼就不见踪影。
云迟迟正担心时,青青双翅闭拢,,像一块石头一样坠落下来,云迟迟吓了一跳,却见青青在刚要触到地面时双翅大展,用力摇了两下,两脚一蹬,站在了地上。
云迟迟又好笑,又好气,这才知道是青青是以这个危险动作表达心中的喜悦之情。
云迟迟心中惦着爆影诀,走得飞快。
每天日落时分有人来给她送饭,那时就会发现她已经逃走,她要赶在这之前去把爆影诀和父母的遗物取出来。
一人一鸟走到半山腰,一个樵夫在林中砍柴,看到她衣衫破烂,脸上和肩上还有刚刚凝固的鲜血,长发及腰,头上趴着一只青色怪鸟,颇觉怪异,不自禁地盯着她看。
她上前施了一礼,问那樵夫:“这位大叔,请问去离城怎么走?”
樵夫说道:“你顺着这条小路下山,这条路是通离城南门的。大约有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云迟迟施礼谢过,只听得樵夫在身后喃喃自语:“这小乞儿倒有礼貌。”
云迟迟被人当做乞丐,暗自苦笑,转念一想,这样更好,不易被人认了出来。要知道离城中的人倒有一大半是认识她的,因为她那双黑色的眼睛,也因为她是城主儿子的好友。
想到正羽,她心里一热:该不该去看看他呢?
第11章 再回离城()
前面就是离城的南门了。云迟迟把长发披下来,遮住了一半脸庞,低下头,走进城去。
离城中依旧热闹,与半年前没什么分别。路上的人也没认出来这个蓬头垢面的小叫化子就是以前那个黑眼睛的孩子。
云家后山上安静无人,她带着青青走到那棵大树下,爬上树去,伸手到鸟窝中去掏,一掏之下,触手软乎乎的绒毛,探头一看,不禁失笑,几只毛还没长齐的小鸟儿仰起了头,黄黄的小嘴张得有小脑袋一半大,正冲着她叽叽直叫,显然是把她误认为回巢喂食的鸟妈妈了。
云迟迟笑着对鸟儿道:“我可不是你妈妈,我是来寻我的东西的,”她脱下上衣,把几只小鸟捉了兜住,在鸟窝底部伸手一摸,小包还在,她把小包揣进怀里,把小鸟儿放回窝里,笑着说:“对不起,这可打扰你们了!”
云迟迟去父母坟前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来,突然觉得不对劲,刚才跪下的地方泥土特别松软,她绕着坟头转了一圈,发现周围的土都特别松软,去坟头上摸了一下,也是同样。
她呆呆地站着,突然悲愤欲绝,明白过来:那杀死父亲的贼人以为她把爆影诀藏在父母的坟墓里了,竟然掘开父母的坟墓寻找。
这半年被关在洞中的经历,让云迟迟的心性变得坚韧不拨。她呆了半响,返身向家中走去。
远远地望见家门,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