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歌说是这么说,心头却也担心得很。若只是情绪问题,他自己努力往好的地方想,多想一下便能调整过来。如若不是情绪问题,而是身体出现问题,导致晚上做噩梦,那事情便要严重得多,也不知是否能治。
沈歌也不知怎么回事,他身体似乎真的出了问题,一连三晚都做了一样的噩梦。哪怕他已经知晓是做梦,强令自己醒来也醒不过来,而他的心情也一直极低落。
不过短短四五天,他在荀家庄养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便全部掉了,手腕瘦得令荀飞光惊心。
荀飞光再顾不上他还要参加科考的事,当下令韶信掉头,一行人快马加鞭往另一条道上赶。
荀飞光对沈歌的虚弱极为担心,却仍一边安慰他,“你莫担心,乾东府有我一好友在,精通巫术与医术,我带你过去那边看看,定不会有问题。”
沈歌无论如何都未想到情况会急转直下,当真应了那句病如山倒。不过四五天,别说走,就是坐,他都有些坐不起来。
一行两架马车,荀飞光再未骑过马,整天在马车内陪他。荀飞光身材高大,坐在马车里,身子伸都伸不直,他却几乎没有下去透口气的时候。
一行人马再未进县城投宿,每日尽可能地赶路,休息时间大大缩短,就怕赶不到乾东府,沈歌便会出事。
沈歌看着大家,既心疼又歉疚,尤其对荀飞光与蛮子二人,病的是他,二人却跟着熬瘦了。
这日,沈歌迷迷糊糊醒来,见荀飞光伸手虚虚揽着自己的肩,眼睛望向马车外,面沉如水,显然心情并不佳。
沈歌忽觉心疼,他伸手拉拉荀飞光的手,“荀哥,有件事我一直未与你说。”
“何事?”荀飞光问完似觉得他这话不吉利,又打断他,“好好休息,什么都莫说,病好后我再听。”
沈歌有些伤感地笑笑,病好后再说倒没什么,他就怕自己病再也好不了。
他柔软冰凉的手指搭在荀飞光腕上,“荀哥,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之时将我从尸厥中救过来么?其实你救我那次我是真的差点死了,后来我便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顶锅逃。
会没事哒,莫担心。
第34章 托梦()
沈歌行为有异;荀飞光早有所觉;他将沈歌往自己怀里带;又给他捂上棉被,生怕会冻着他。
沈歌缩在荀飞光结实温暖的怀里动了动;虚弱地说道:“我前世死时虚岁二十有三,实则刚满二十二没多久;仍是一名学生。我与家人谁都未曾想到我这么年轻便会出意外,我什么都未来得及留便去世了。”
“我在这里长到十七岁;再回想起前世时倒觉着事情就发生于昨日。”
沈歌仰躺在荀飞光怀中;整个人极瘦,却带着别样的风华。他黑色的瞳孔凑近看乃是一种剔透的褐色;旁边有一圈极不明显的冷银。荀飞光盯着他的眼睛;仿佛一下被拉到深秋晴朗的天空之下。
愣了一下荀飞光方道:“难怪我当时觉得你有些奇怪。后来如何?”
“后来就是我遇到你后发生过的事情。”沈歌忍不住又笑笑,“荀哥;我遇到你大概是我今世最大的幸运。”
“莫多说;你这一世仍有很长。”
沈歌身子不好,荀飞光不欲他多说话;给他喂下安神补气的药丸后;拍着他哄他睡着。
乾东府与道宁府挨着,荀飞光一行人快马加鞭之下,不过三日,便进了乾东府的地界。
荀飞光的好友胡奈青在洗松县,离得并不算远,在第五日日暮之时;一行人总算赶至洗松县胡奈青的住处。
那是山间的一道观,道观建在半山腰上,车马上不去,沈歌全程由荀飞光包着被子抱上去。
兴许感应到有人,胡奈青在韶信敲门前一瞬赶来开门,他打开门后一眼便见着臂弯中抱着个人的荀飞光。
胡奈青露出个吃惊的表情,赶忙迎上来,“这是出何事了?”
荀飞光乃他好友,两人许久未见,也不见生疏,他急匆匆道:“我弟弟,先是被魇着,现在重病,你赶紧帮忙瞧瞧。”
沈歌病得极重,两人顾不上寒暄。胡奈青转头给荀飞光引路,“先进来再说别的。”
胡奈青道观里的童子赶紧过来随侍,韶信手下人按韶信的命令跟着去休整,只余两人跟在韶信身后一起往观内走去,主上有什么需要以便能及时跑腿。
一群人跟着胡奈青往房里走去。
到房里后,荀飞光轻柔将沈歌放在床上,掀开被子,露出沈歌的面容。山里山风大,沈歌又病着,荀飞光将他包得严严实实放怀里护着,直到此刻胡奈青才见着沈歌的全貌。
在见到沈歌的第一时刻,胡奈青脑海里瞬间便理解为何荀飞光会这样紧张,若他有这么一位美人弟弟,他也得这么紧张。
接着胡奈青很快觉出不对,他神色骤变,“这是怎么回事,他魂丢了。”
“魂?”荀飞光目光仍在沈歌身上。
“这明显是魂丢了的症状,未全部丢掉,只丢了一部分。”胡奈青说着伸手查探沈歌的情况,半晌后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位小友被人以特殊手法将魂招走一部分,你们一路走来可曾见着奇人异事?”
“有,他曾连续三日梦魇。”荀飞光握着沈歌的手,盯着躺在床上沈歌看。
“做的是何梦?”
荀飞光望向韶信,韶信明他意思,立即带着两位手下走出去,出门后将门关上,在不远处守好门。
荀飞光待他们在外头站定,低声道:“前世之梦。他名唤沈歌,我去岁碰见他时,他正处于尸厥,恰巧被我救醒。后来他与我道,他由此想起前世之事,他此番梦见的便是他前世的父母。”
“此话当真?”
“无论他还是我,都无说谎的必要。”
胡奈青抚掌在房内走来走去,“如此我们便要从长计议。你暂且等一会,我去去便来。”
胡奈青说完这句话后匆匆开门走出去,不一会手里拿着个精巧至极的小匣子转回来。他伸手往匣上按压几下,匣子内的机括应声而开,露出一枚圆溜溜的紫黑木丸。
“此乃还魂木木心,先帮沈小友定住魂。”
胡奈青说着将木丸轻轻往沈歌嘴里一塞,荀飞光阻拦不及,眼见木丸消失于沈歌口中。
“这木丸可曾”
胡奈青探查沈歌情况,荀飞光话未说完,他便头也不抬地打断他,“放心,这木心前些年刚从还魂木中取出,此后一直供奉于三清天尊殿中,你这位小友乃第一个含它。”
荀飞光脸上表情未变,只是轻轻箍住沈歌双手,怕他挣扎。
胡奈青不仅是道士,亦是一名大夫。他查看完毕后说道:“沈小友身子被神魂拖累,现如今极弱,怕要施针。”
荀飞光对他信任异常,“你放手去做便是。”
胡奈青得了荀飞光准话,也不迟疑,立刻又回他自己房里拿来一套细如牛毛的银针。
荀飞光解开沈歌上衣,抱着他由胡奈青施针。
胡奈青这一套针法过后,天已全黑。
他擦擦额上的汗水,道:“沈小友过不了一时三刻便会醒,接下来的事情要待他醒来后再说。荀兄你先随我去用饭罢?”
荀飞光低声拒绝,“不必,我先守着他,等他醒来再做打算。胡弟你随意。”
胡奈青无奈摇头,“我先时便道你的缘分就在这一两年之间,你原本还不信,现如今应验了罢?你瞧你这模样,谁还能想起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国公?”
荀飞光坐在那里任他打趣。
胡奈青也不多说,自个先出去用晚饭。
因要施针,客房内一连布了七盏烛台,屋内极亮,沈歌脸上纤毫毕现,脸色确实红润了些。荀飞光在一旁静静陪他,也不知在想什么。
沈歌不一会儿果然醒转,他眼睫颤了颤,含糊地叫一声,“荀哥。”
荀飞光握住他的手,沉声道:“我在。”
沈歌不知是否听见他的声音,一连叫了好几声。
荀飞光伸手探他的额,上面并无冷汗,荀飞光才放心一些。
又缓了大致一炷香时间,沈歌彻底醒转。他睁开眼睛,见面前是荀飞光,眼睛微弯,刚想叫人,忽然发现嘴里有东西。
“别吐出来,也别咽下去,好好含着。”
“这是何物?”
“还魂木木心,胡弟道此物能定你神魂,先好好含着。”
沈歌闻言一愣,含着木珠含糊道:“我神魂出现了问题?”
“嗯。你魂丢了一部分,不过莫怕,他能与你找回。”
沈歌闻言倒是笑了笑,他反手抱抱荀飞光的手臂,安慰他,“荀哥,我从不怕,你也莫担心,我会好好的。”
荀飞光闻言不禁抱紧他。
胡奈青十分靠谱,不一会儿又回来。
他先令人给沈歌与荀飞光上粥与糕点,待两人稍用毕饭食后,他才细问沈歌前些日子梦到的情形。
“我梦到我的父母与兄长。我父母十分衰老疲惫,兄长眉间亦有郁色。他们对着我灵位说话,我用尽全力想与他们说话,却无人能听见我的话”
沈歌按胡奈青的要求将梦境细细描述一遍。这梦他一共做了三天,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胡奈青仔细听后,思索一番,方道:“若我未猜错,应当是你前世父母在招你的魂。他们并未想到你已投胎,是以用尽力气不过只将你部分魂魄招了过去。”
“你言下之意是我的部分魂魄被召回我前世的那时空?”
“时空?”
“我前世好像生活在几百年之后。”
胡奈青一愣,而后笑道:“这倒是前所未闻,有趣。”
荀飞光在一旁打断他的话,道:“此事事关重大,除你我三人外,不可落入第四人耳中。你先前那着书立说的习惯,切记不能将沈歌之事放入。”
“这还用你嘱咐?”胡奈青飞快应一句,仍接着沈歌这头的话问:“几百年后如何,史上可有记载我们?”
“不,”沈歌皱眉,“从时间来看,我前世应当生活在几百年后,不过我所学历史中并未有当朝,前朝都未有。我只知唐朝,唐以后之事便与这边大不相同。”
荀飞光看不得他皱眉,大掌往他额上一覆,道:“你病还未好,莫耗神。”
胡奈青也想起此事,不敢追问,只道:“现如今待如何?先将你那部分魂魄召回?”
荀飞光问:“可有把握?”
“当然,沈小友人在此处,招个魂不过手到擒来。你若是着急,我现下便可以招。”
沈歌犹豫一下,却仰起头问:“胡兄,你能帮我托个梦与我前世父母兄长么?”
胡奈青面有难色,“这倒不是不行,不过”
“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此间事了我便将系秋剑与你送来。”
荀飞光这话一出,胡奈青立即应下,“我试试,不一定能成。”
“多谢胡兄!”
“不必客气。”胡奈青见沈歌高兴的神色,忙摆手,“我先去找法子。天色已晚,你先睡会,今日应当不会再被魇住,我明早再过来。”
说着胡奈青说完也不耽搁,立即回房翻找书籍。
荀飞光跟着去外头让人送热水与帕子进来,简单与沈歌擦完脸和手脚之后催促他快睡。
当晚沈歌照旧与荀飞光睡,有还魂木木心打底,沈歌睡得极沉,一夜下来未曾梦见前世一丝一毫。
第二日一大早胡奈青抱着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过来,道:“这都是古物,你已有部分魂魄在你前世那个地方,借这些东西,我兴许能将你魂魄短暂送去你父母兄长梦中。剩下之事便要靠你自己。”
沈歌感激地朝他点头。
在胡奈青帮助之下,沈歌又睡了过去,他这次仍旧做了那个梦,不过与之前不同的便是,他告诉父母兄长,他已经重新投胎,现下过得很好,身边有个非常照顾他的长辈,终身大事也快解决,让他们不必担心。
沈歌说完之后心头一松,像有什么羁绊彻底断掉。他有些感伤,更多的却是放松。
胡奈青身怀真本事,有他在,沈歌第二日魂魄便被召了回来,接下来的时日便是休养。
胡奈青是个风雅的道士,沈歌在观内住了几日,发现他并不常修行,反而每日与他们一起作诗赏画饮酒喝茶。
他对沈歌前世之事极有兴趣,却忍住没问,而是一本正经地与沈歌道他是修士,若窥见不该窥见的东西,怕要损耗修为。
沈歌登时紧张起来,“那若荀哥知道这些事会如何?也会有所损耗么?”
胡奈青一脸嫌弃,“他顶多不过是个功夫好些的武夫罢了,这有何好损耗?”
沈歌放下心,“我没少告诉他去前世之事,若有事可就太糟。”
胡奈青觑着荀飞光脸色,打趣沈歌,“你这么关心他作甚?是他什么人不成?”
沈歌但笑不语,胡奈青瞧他那神色,不禁为荀飞光高兴。
胡奈青虽是个道士,文章方面却也不容小觑。知晓胡奈青身上亦有功名后,沈歌特地写好文章向他请教。
他看过沈歌的几篇文章后摇头直叹:“沈歌儿,你也就作作这些应考文章。”
“那你帮我瞧瞧,我这文章去应考如何?”
“你这明显就是朝着应考的方向去的。”胡奈青斜眼看在一旁淡定坐着的荀飞光,“荀兄,沈歌儿这文章是你教的罢?”
“嗯。如何?”
“投机取巧。”
荀飞光就当他这是夸奖,抬眼与沈歌道:“胡弟这是道你去应考已不成问题,你放宽心。”
沈歌点头,他对荀飞光素来信服,无论哪方面。
胡奈青看着他啧了几声,却也安慰沈歌道:“沈歌儿你莫怕,凭你的运道,恐怕只要不在场上交白卷,考中是迟早之事。”
“我运道?”
“你难道不知?”胡奈青坐直,“你回想一番,无论是想起前世记忆,还是随随便便就发现千年参,亦或刚尸厥便遇上荀兄,你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难道运道还不够好?”
沈歌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发现当真如此,仿佛若有天眷般,他几乎做什么事都极顺利。哪怕不慎遇着一纨绔,也有荀飞光及时来解救于他。
胡奈青最终感叹道:“我学会看相以来,沈歌儿你是我发现的福泽最深厚者,哪怕京都内的陛下,似乎也要差你一着。”
“有这么夸张么?”
“是否夸张,你日后便知。”胡奈青说到这里便神神秘秘地不肯说下去了。
沈歌在胡奈青观里养了六七天病。
胡奈青这里虽说是道观,实则是他的私产,山上的道观,道观所处的山林,乃至山下的良田,统统都在他名下。沈歌甚至还得知,他并无做道士的名帖,严格来说并不算正宗道士,只是日常做道士打扮罢了。
荀飞光解释,“他以道家人自居,并不看重世俗的身份,是以一直未办理相关手续。”
胡奈青有荀飞光这等朋友,若要做真道士也不过一句话之事,他只是随性惯了。
沈歌大病后,心态倒有改观,他私底下悄悄与荀飞光道:“我先前常觉得我还是前世那人,对现在这个世界总有种不上心之感。现如今已托梦与我父母兄长说清楚,我没有挂碍,方真正算是这个世界的人。”
荀飞光揉揉他脑袋,温声问:“如此还想他们么?”
“想定会想,不过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