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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她觉得不对了。手中摸着的不是粗糙嶙峋的枝干,更似细滑的料子,再上下摸索一把,花笺判别出来了。
是今年最时兴的云面锦,料子珍贵,能穿上的人不多,她手上摸得还带有几分温度。
是人!回过神后,她被唬了一大跳。花笺满心念着不远处的那两个,所以也不管撞上的是谁,张口就要闹动静。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弄出半分响动,有个东西就滚进她嗓子眼里。
花笺猝不及防,下意识一咽,喉咙被卡住了,再也发不出声来。
“你这丫鬟走路不长眼,东摸西摸占了本殿便宜,还想大惊小怪叫什么?!”看清是她,苑淮南嚼着手里还剩有的几颗蜜饯梅子,没好气地啐道。
确然,苑淮南私以为自己姿色极佳,但这不代表能让这众垂涎觊觎他的人得手。
行事慌慌张张没个体统,这婢女不仅胡乱摸了自己的胸膛、对他上下其手。
他还没来得及怪罪都罢了,反先贼喊捉贼地叫起来。如果被旁人听见,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自己要在这偏僻地方对她做什么不轨的事呢。
“咳!”花笺躬身咳着,想把那颗梅子呕出来,却被哽着一时半会吐不出来。
待她好不容易站直身子,抬眼看着面前站的公皙堇和苑淮南,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公皙堇面上虽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但那双眼仿佛能看穿人心思。
花笺心底“咯噔”就是一下,满脑都想着糟了。
按理说这时候两个人不都该在校场练武么?怎么会有闲暇窜到这里来?再者,两人都是不好打发的主,更莫说凑住一块儿。这样的难度苑九思都会觉得棘手,花笺心里凄苦,她怎么有能力招架应付。
越看越觉她形迹可疑,苑淮南皱眉问道:“你不在皇姐面前呆着,一个人下雨天跑来这地方做什么?”
吞了颗囫囵的梅子下去,花笺的胃哽得有点难受,吞吞吐吐地装了半天也没道出所以然。
“哼!懒得管你。”苑淮南转头,他换了恭谨的态度和公皙堇道:“师父,咱们莫管这丫鬟,还是先去花萼楼取东西吧。”不欲继续和她干耗时间,苑淮南袖子一拂,大步就要往前走去。
“殿下!”花笺看他要去的方向,赶忙上前拦住。
对上苑淮南讶异的眼光,她倏地知晓自己反应过激了。略显尴尬地讪讪一笑,比哭还难看。
花笺随口胡诌出个理由:“且听奴婢解释!是上午的时淑仪公主来太液池边走了走,不慎弄丢件东西,于是特意让奴婢过来找找。不料出门时天尚是好的,这会儿竟下起雨。。。。。。”
“原来如此。”点点头,苑淮南劝她:“前头有个亭子,咱们一块儿过去,你去那里坐坐,等雨停了再找。”说罢撵着她就往前去。
“奴婢不过去了!”花笺急得跺脚,边伸手拦他。诚恳地道:“公主还等着奴婢,奴婢要早些照着回去交差。这条路就是早晨公主来时走的,草木甚多,说不准就落这儿了,沿着往回找肯定找得到。”
公皙堇漠然地睨着她,像是觉得她烦了,根本不与她啰嗦,抬脚就往前去。
“大人——”
走出几步,他果真顿足,周身的寒气凌冽。
花笺也嗅到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息,她当然不以为他是听到她的话才停下来。
想到那三人之间模棱两可的关系,花笺在胡乱猜测中小脸吓得煞白煞白的。
见前边情况不对,苑淮南也拨开她走过去。
等他看清烟雨缭绕中凉亭里头的景象,苑淮南幽幽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端详已然呆愣的花笺,笑得意味深长。
难怪!以前在国庸监时他就隐隐知道这两人之间有古怪,可这是第一回亲眼见着。
边惊讶,他心底不禁又有点惋惜。朗月歌那么好的个人,品味和眼光委实太低,怎么真看上了他四皇姐。。。。。。
花笺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毛骨悚然。
思索够了,苑淮南寒着脸,连连点头,厉声恐吓她:“好呀!原来是这样!花笺你欺瞒本殿下和上卿大人,该当何罪!”
·
时间过去好一阵,雨也不见停,反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凉亭中都依稀飘进来一些。
“是我时候没挑好,害朗御史淋了雨。”看着朗月歌被淋得濡湿的衣裳,苑九思满是歉意地道。
下意识摸袖子想拿绢子给他擦擦水,但想到今天找他来的目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终坐着没动。
本还怀疑苑九思为何突然变得生疏,但看清她手里握的东西时,朗月歌终于展颜笑了。
再想想她一贯的脾性,大抵又是想念他了。
自苑明疆死后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死无生气,朗弘也病倒卧床不起。
且他大小与苑明疆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因心中难过,就算有机会,几回进宫他也没主动来看她。
在四面透风的亭子中坐了好一阵子,苑九思双手被冻得没多少血色。
朗月歌见她冷得瑟缩,本想拥着她,但又怕把自己身上的水气过过去会更容易着凉。
伸手把冰凉的小手攥在掌中,他刚好能将其牢牢包裹。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正握着他的东西,在他手心一点一点变得温暖,就像冰雪缓缓融化。
朗月歌唇畔浮起宠溺的笑意:“傻丫头,怎么不让花笺给你拿衣裳披着,水边风大,吹凉了怎么办?”
“花笺该还没走远,我去把她找过来。今天你先回去,明日我再进宫来看你。衣裳别这么单薄了。”他俯下身温声劝她,眼角眉梢都是暖意,萧疏轩举。
静静听着他说话,苑九思的眼眶莫名地就开始酸涩。
怕被看见,她就紧紧埋着头一直不肯抬起来。
“怎么了?”觉出她的异样,他本不愿提及苑明疆的事,此时仍忍不住与她解释。将声音更放得温和:“我自幼与文献太子亲厚,之所以不来见你,是怕。。。。。。”
伴随淅淅沥沥地雨声,苑九思也未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豆大的泪就落下来,溅在他的手背。
第59章 弥彰()
“怎么哭了?”抬起手背去触碰她的脸,朗月歌才发觉她脸颊上有湿痕。也顾不得衣裳还是湿的,试图将人圈入怀中,他柔声安慰:“不是怕你冻着说冷,才让你今天先回去吗?”
苑九思狠命地摇头,有些抗拒地朝后挪开几分,避开他的手。手忙脚乱地揩干自己脸上的泪水。
攥着玉珏的手指用力得泛白,她低头将手里的东西看了又看,终究狠下心递过去:“这东西,还是朗御史自己保管罢。”
她声音很轻,不仔细听都听不真切,像风吹一下就散了,还微微哽咽着。
幽绿的玉珏还带着她掌心仅存的一点温度。
许久不见人接,苑九思忍不住抬眼,当即对上他微微错愕,颇为受伤的眼神。好像在无声地质问她为什么。
心里一酸,她怕再看下去,自己就会动摇了主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挣脱被朗月歌牵着的手,匆匆把东西塞给他,就忙着把别开脸。步履踉跄,极为狼狈地背过身。
觉出她有意的疏远,朗月歌亦起身站在她身后。
从后方伸手把玉还过去,他仍旧不温不火,温润如玉:“不是都送给九儿了吗?怎么能有收回的道理。”
“下回我再做错什么,也别生它的气。”他轻描淡写,像是在笑她的孩子气。
朗月歌边讲话边从后拥住她,怀抱温暖而坚实。
也不怕被人看见了,他躬身把头搁在苑九思肩膀上,将纤细的指头一根一根掰开,把玉珏规矩地又放回原处。
玉石坚硬,上面反复交缠的花纹硌得苑九思的掌心生疼,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牵起小手在自己脸上一下下地拍着,他对她道:“若是恼了,不是还有我吗?九儿打我、骂我我都心甘情愿受着,总比拿死物撒气更解恨。”
话说到一半,朗月歌又忍不住笑起来,在她掌心虚虚落下一个吻后。
双臂就将她锁在怀里,亲昵地贴着她的耳廓,顾左右而言他。
“以后还是让我自己来罢,细皮嫩肉地,还打未弄疼我,反而就把自己磨坏了。最后落得心疼的还不是我。”
每一个字都像细细的头发丝紧紧勒她心上。
他越是温柔,装作浑然不知,苑九思心里就越是难过,止不住地抽疼。她眼眶红红的,仰头去看天。
“我已与父亲说过了。待丧期过了,我便请家父向陛下——”
雨势没变,天却渐渐变得亮敞。
鸦云散开,像要放晴一样,天上太阳透过云彩的光有点刺人眼。
用力地眨着眼睛。良久,苑九思才轻吸口气,背脊僵硬,一字一句缓缓道:“朗御史确实是误会了,我没有与你置气,只是觉得这东西留在我身边没多大作用,被人看见也容易惹人误会。”
“原来是九儿不喜欢了。是这样吗?”朗月歌打断她,见她缄默。他无所谓地笑笑,“那还留着做什么?”
随意抬手,满不在意地一掷。动作决绝得苑九思都来不及阻止,只听太液池中“噗通”地声响,水面上溅起一片水花。须臾之后连丝涟漪也不见。
把她箍得更紧,朗月歌低声笑着:“九儿不喜欢一定是不够好,看不见是不是就不烦心了,改段时间我觅得更好的便另送你一件。”
“你怎么?!”见他径直把玉珏扔了,苑九思大惊失色。即使知道已经沉入池底她还是想跑过去看看,用力挣扎几下却分毫不得动弹。
因是背对着,苑九思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半晌,她平静下来嗫嚅着唇道:“朗御史这又是何必?”
“那公主又是意欲何为?”两手捏着她的肩,把她的身子扳正,朗月歌垂着头静静地看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陌生,笑容落寞:“公主就这么着急要和下官撇清关系?”
苑明疆的死,朗弘笃定与聂如扇脱不了干系。
若说以前朗弘尚对他与苑九思的事放任不管,甚至还谋算过要以此来牵制要挟,但这样的事发生后,他决计不会让自己与她再往来,更莫说娶她为妻。
和他认识许多年,朗月歌在她心中从来都是淡若素竹,高山仰止之人。任凭与谁说话都是一副谦和之态,从未有动怒之时。
“让英国公向父皇开口,他定然不愿意极了吧。众人皆心知肚明的事,朗御史用不着勉强啊,若是强求你置自己于何处,又置英国公于何处?”
苑九思苦笑着,她嗓子眼有些干涩,声音微微沙哑,听上去有些颓然。
来之前朗月歌还抱有一丝侥幸,以为只要自己掩饰得足够好,她就永远不会知道。
听着她的话,他眼里神采逐渐黯淡,厚颜强笑。
·
远远地看着凉亭里卿卿我我的两人,苑淮南眼放光华,虽听不见声音。
但看那缠绵悱恻的样子可想其内容的精彩。他捂着张大的嘴,屏住呼吸眼神格外贪婪。
花笺看着矗在道上巍然不动的两人,一时拿他们无法。这情形,叫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随他们一同看着。心急如焚地暗暗祈祷,二人千万莫要做什么出格的举止才是。
看了好一阵后,苑淮南咂嘴回味。正打算点评点什么活跃气氛,才陡然觉出目前的状况不妥当。
毕竟亭子里站着的那个还是他姐姐,公皙堇这样看见总是不好。
反应过来后他有点懊恼,遂犹犹豫豫地开口:“师父你说咱们这——”还是当做没看见呢?还是没看见。
“本官正听闻御史台近日在籍册的编纂上有些问题,既然在此处遇见朗御史,自然能免了出宫后还去国公府走一趟。”公皙堇眼也没眨一下,眸色深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地方,淡淡道。
偷看都算了,如今还要正大光明过去告诉人自己已经冷眼目睹一切,就委实有点尴尬。。。。。。且公皙堇的意思俨然是让他去打头阵。
这不是得罪人的差事么?苑淮南眼眶里浮现了泪花儿。
白蟒靴子点着地,他满脸为难地瞧着凉亭里,打算伺机而动。
没想到皇姐与朗月歌胆子这样打,光天化日就这么抱着,当真是不怕被人撞见。
苑淮南心里叫苦,眉头皱着,神态格外严肃。
等了好一阵,忽然他终于见着苑九思将人推开。竟然是皇姐将朗月歌推开,这全然是苑淮南始料不及的,难不成她还是被勉强的哪一个么?真真不像!
也来不及多想,他赶忙拍响巴掌,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像生怕没人注意自己般,苑淮南故意抬高嗓门喊出声:“皇姐!”
中气十足的一声叫喊让亭子中难分难舍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
苑九思下意识循声而望,曲径处,翠松半掩,有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头束金冠,袍子颜色深得得近乎墨色。
狭长的凤眼慵懒又邪气,他静静注视着她,唇边漾着的笑眩目而粲然。
俊美无俦,梳云掠月。
苑九思的手扶着栏杆,惊惶失措,下意识地往后退两步。
待到走近,苑淮南才像刚发现朗月歌一般,瞪大眼惊疑一声:“今日果然巧!不仅遇上皇姐,朗御史也在这儿!”
“你们都是在这儿避雨吧。”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一转,他挠头笑道。
即使竭力掩盖,都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颇是生硬。
朗月歌一滞,面上神色莫测,却极快地反应过来:“五殿下,上卿大人。”
淡淡一瞥,漫不经心的威慑之意浑然天成。
仿佛什么也不能瞒过他的眼睛。
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公皙堇走向木然呆立的苑九思,他揖手行礼,动作恭恭敬敬神色,可神色散漫:“臣见过公主。”
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一句话,听得苑九思心惊肉跳。
照说这样私底下的场合,他完全不必行此大礼,何况他曾为她师。
苑九思微微别开脸,面色尴尬至极。
刚才的那些事也不知有没有被他看去,眼看着别处也不知在想什么,她胡乱地敷衍道:“大人多礼了。”
轻嗤一声,公皙堇定定看着她:“这不过是微臣的本分。”
大抵是因心里有鬼,苑九思骑虎难下,愈发觉得难为情。
虽然有心但是无力,花笺自知做错了事,慢吞吞地在后头跟过来。
见得苑九思处境难堪,她大着胆子向苑九思道:“公主,因为这雨都耽搁许久,贵妃娘娘还在宫中等着您呢,再迟些兰猗都该出来找咱们了。”
有花笺解围,苑九思心里终于松下口气。
整整形色,她抬眼看过三人,面无表情道:“雨既已停了,那我也便不再久留。”
只是步子刚迈开,身后有一个声音叫住她。
“公主您急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我的男二,要找机会让他们。。。(忍不住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附一张画手大大帮忙画的胖子小朝(生无可恋脸):
第60章 愤怨()
负隅顽抗并没有好处,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且那声音中潜藏的警告她也能隐隐能分辨出来,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要挟。
苑九思心中警铃大作,警惕戒备,却又不得不转身。
“上卿还有何事?”她目不斜视地紧盯公皙堇,她生怕他勾着笑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焦躁,顶着旁边朗月歌与苑淮南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