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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是这样说。”思茹认真看着他,“你个小呆瓜,总拿‘祈州第二才子’挂在嘴边,难道看不出来,人家并不甘于做这个千年老二?人哪,总是有了好的,就想更好的,尤其那些心高气傲的人,不会喜欢屈人之下的。”
思佑仔细回想一番,道:“确实如此。”
“所以呀,他这回真考了第二,可不是正应了那头衔?你没考中,很失落,他没得第一,也高兴不起来。其实本质上差不多,都是没达到自己所预期的目标而已,对不对?”思茹前世是个学渣,十分擅长给自己找些宽慰的借口。
思佑撑着下巴,想了想:“对……也不对……至少旁人看来,他高中,我落榜,怎么能一样呢?”
嘿,这小伙子脑袋还转得挺快,居然没给他绕进去。思茹又道:“旁人说旁人的,与你何干?他们帮你考试还是帮你做官?佑哥儿,科考固然重要,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得照这个路子走啊。你自己喜欢干什么,今后有什么打算,想过没有?”
姚思佑的眼神一片呆滞,然后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娘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只晓得,考不好的话,爹会不高兴,娘也会不高兴,他们不高兴,我……我就不敢见他们。”
“什么‘唯有读书高’,读不好书就不活啦?”学渣思茹很气愤,“我以前……我以前认识一个朋友,她读书烂,考试落榜,反正比你还惨的那种。落榜后,她生无可恋,出去转了一圈,后来听到很多新鲜有趣的故事,也遇到很多各行各业的朋友,终于明白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就为这个目标而努力,不也活得好好的?”
思茹没说出这个故事的结局,结局是她成了十八线小演员,还在一场戏里穿越了……咳咳,不说这么悲伤的故事。
思佑缓缓抬起头,问她:“二姐还有这样的朋友?”
“骗你干嘛?就是南市那个……姓孙的公子。”
“我怎么没听过……他去过很多地方?”思佑想,自己这辈子就在家里和府学之间两点一线,何氏哪儿都不许他去,他甚至连小小祈州城的路都认不清。
呃……总不能说她去过内蒙西藏东南亚吧,思茹只好抠抠手指头,报出这个时空里仅知道的两个地名:“我听他说,他去过河内府,还有阳陵县。”
“二姐也去过阳陵。”
“嗯,阳陵和离祈州很近,风土人情却完全不同,挺有意思的。”
“那孙公子后来想通了吗?他不读书,去做什么了?”
思茹陷入崩溃,拧着他胳膊往外拖:“你别管她做什么去了,先起来吃饭好吧,要不然明儿个你连床都下不来了!”
得亏她三寸不烂之舌,外加沉甸甸的高考失败心得,才给这傻弟弟哄得肯出门见人吃饭,没至于演变成“落榜生绝食身亡”的惨剧。
五日后,又到了开学的日子,姚济民与何氏一时争论不出个结果,便顺其自然让思佑继续去府学读书。
谁知等直到天黑,饭菜都凉了,思佑和杜元泰俩人也没回来。
但凡听到一点动静,何氏便不住地往大门外瞅,急得一口饭也吞不下去。
“师父,我出去找找吧。”何长顺站起来。
“还是我去。”何氏亦搁下碗筷。
“都吃饭。”姚济民撩起长衫走到门前,沉声道,“我去府学看看。”
不过还没等到他出门,就听医馆那边传来杜元泰的声音:“快来个人帮帮忙!”
一家人急忙奔出去,只见姚思佑满身血污,软绵绵地瘫在杜元泰身上,瞬时慌『乱』作一团——
何氏猛一嚎嗓子,痛哭着扑上去:“我的儿呀!”
“这是怎么回事?!”姚济民厉声问道,一面与何长顺携力将思佑抱去了房内。
杜元泰摇头喘气:“叫府学里的人给打了。”
“谁打的?!”姚济民气得声音都在发抖,往常他对这孩子是严厉了些,可从来也不舍得下这等重手——那思佑一身衣衫都被扯破撕烂,从头至脚青一块紫一块,连指甲盖都被掀开半片去,哪还能找到一处好地?饶他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夫,一时竟不知从何处下手。
杜元泰道:“还不是那个……”
“别说……”姚思佑气若游丝,牙关里蹦住几个字,“杜兄,别说。”
姚济民见儿子被人虐待成这般模样,居然依旧软弱至此,不禁恨铁不成钢:“都这种时候了,有何不能说?!”
思佑望着天花板发愣,声音断断续续:“是……是我不好……我笨……考不上……叫爹娘丢脸……”
“我苦命的儿啊!”何氏跪在床边抱着他的脸,泣不成声,“都是娘不好,是娘不该叫你去府学啊!”
姚济民又急又忿,眼圈儿都红了,恨声道:“这都造的什么孽!”
思茹看得心里直抽着疼,不觉泪往下流。早该想到,这孩子一向死脑筋,岂是她三言两语便能说得通的?只见一家人围在思佑房里,端水的端水,送『药』的送『药』,小小一间屋子挤得透不过气来。她杵在这里只会挡路,便拽着杜元泰出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杜元泰垂首叹气:“原是我不好,下学时被夫子叫去问话,回来便见姚弟被人打成这这样……”
思茹打断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别骗我,你分明知道是谁干的。”
“……”杜元泰迟疑,“姚弟他……”
“他傻,你也跟着他傻么?被人欺负成这样不去讨个说法,难道以后就任由他蹲家里不上学了?”思茹深吸一口气,将泪硬生生憋回去,“你看看他现在这种灰心丧气的样子,不去上学也就罢了,只怕正常日子也过不成了……”
“二小姐莫急。”杜元泰好言相劝,“姚弟是为了你们着想,才不肯将那恶人说出来。”
思茹没好气:“谁要他替我们着想了?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毛』都没长齐一小孩,他能承担个屁!既然是一家人,自然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藏着掖着装什么英雄好汉?”
“二小姐……”杜元泰见识过她的脾气,点炸了怕是包不住。
思茹脸『色』铁青:“说不说?!”
杜元泰深深看她一眼,叹道:“唉,那人二小姐见过的,侯府二公子的小舅子,吕厚。我看他八成还是因为上次的事记仇,趁机想教训一顿姚弟,好去跟那高泓领功。”
第46章 不翼而飞()
目送绣儿又提了壶热水进屋; 杜元泰才将这事原委徐徐道来。
原来思佑今日一早上学时; 便遇到吕厚那几个小人来挑衅,无非损他如何蠢笨之类的老话。大约是老天不长眼,连吕厚这种猪脑子都中了秀才; 不过有意思的是,他一向巴结的高泓却没考中。
于是吕厚骂思佑那些话; 听到高泓耳朵里; 便觉得明里暗里在讽刺自己。高泓气不过,就叫了几个跟班来; 打算下学时给吕厚好揍一顿,锉锉他的锐气。
那吕厚是个会看人眼『色』的,知道自那次茶馆事件后; 高泓一直看姚思佑不顺眼。为了向长史之子表忠心,他当即决定先下手为强; 趁着杜元泰被董夫子叫走时; 当着高泓的面对着姚思佑拳脚相加; 替他出口恶气。
高公子气消了,自然不会再为难吕厚。
只是可怜了思佑; 代人受过; 无端成了吕厚的牺牲品……
思茹听了简直想骂娘,那吕厚也太他妈不是个东西了!自己嘴贱惹来的祸端,却报应在思佑身上。偏偏她这个亲弟弟最近消沉得很,又素来是个懦弱的『性』子,估计想着人家一个侯府的亲戚; 一个长史的儿子,得罪不起,便决心自己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那吕厚住在安阳侯府?”她脾气好,平时很少动怒;可动怒时,那双上扬的眉眼,让她看起来颇有些慑人。
杜元泰轻声道:“听说吕家不在祈州城里,为了方便读书,吕厚便暂住在他妹妹府上。”
思茹想起那个快要临盆的吕氏,看着温和柔婉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极品兄弟?!她越想越来气,便当即忍不住要去侯府讨个说法。
“二妹妹且留步。”思君拉住她,“我……方才在屋里都听见了,那吕、高二人都不是好惹的,还望妹妹三思啊。”
“三思?学佑哥儿三思?”思茹怒不可遏,“你以为忍一时风平浪静,人家只会当你懦弱可欺!什么叫不好惹?长史不好惹也就罢了,他吕厚一个侯府妻族的亲戚怎么就不能惹了?”
思君急道:“可人家毕竟住在侯府……”
思茹冷笑:“原来是生怕我替佑哥儿说话,得罪了你那位小侯爷?”
她一串连珠炮似的质问,弄得思君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泪珠子扑簌簌落下来:“二妹妹,佑哥儿也是我弟弟啊,你说这样的话做甚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不去,我去。”思茹甩她一个冷脸,拔腿便走。
思君死死拖住她的胳膊:“不能去啊……”
“你放开!”
“二妹妹……”
杜元泰帮着她拦在门前:“二小姐不妨听我一言,姚弟这事儿,切不可莽撞……”
“哟,你们这是在干啥呢?”林姨娘不知何时从屋里走了出来,怀里抱着思佑换下来的血衣,“老爷总说两个姑娘懂事,怎么这种时候不去帮忙,反而自己先动起手来?”
思君沉了沉气,道:“姨娘误会了,妹妹想去府学问问情况。”
林姨娘抬眉:“有什么情况明儿个再去问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大晚上的,去问谁呀?”
思君柔声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叫二妹妹先回去歇着,明日再去。”
林姨娘阴阳怪气地道:“二姑娘也是快出阁的姑娘了,怎么脾气还是这个老样子?一点收不住……”
“关你屁事!”眼见杜元泰跟个门神似的堵在那里,思茹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扔开思君的手便回了东小院,一时又有些后悔,对思君那番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些……
她静下心来想一想,杜元泰的话不无道理。府学里像高泓那种恶狗有权有势,闹大了姚家在祈州讨不得好,就算侯府那边有郡主撑腰,也会弄得人家为难,最后两家人都拉不下脸来。不如一报还一报,让他们也常常挨揍的滋味……
她想到去年来医馆闹事的那群人,自称是西市来的。听说西市那边穷,多的是这样的街头混混,略施小惠便能打发他们去咬人……狗咬狗,就这么办!
思茹回到房里,打开自己的妆奁,里面躺着一个绣着小黄鸡的荷包。那荷包里装的是她当初赌马赢来的五两银子,打发几条狗应该差不多够。
房门吱呀一响,思君也回来了。见她出神地坐在妆台前,一言不发,便问:“妹妹可还在生我的气?”
“……”思茹本想问问她,要不要来帮个忙,想想算了,小白莲没准觉得这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手段太不光彩。
“佑哥儿已经睡下了,爹说没伤到筋骨,算是大幸。”
“嗯。”她知道,思佑那个人啊,从来不会撒谎,唯独擅长装睡……
翌日一早,思茹怀揣五两银子,掂量着吃完早饭便去西市走一圈。她心事重重的,前脚刚走到葫芦街口,手往腰上一模,荷包呢?兴许是忘在房里没拿?还是落在饭桌上了?
她急匆匆回房里找了一圈,妆奁里没有,枕头下面也没有。再去到前院的堂屋里,人都走光了,只剩下绣儿还在收拾桌子。
思茹嘀咕:“小黄鸡呢?”
绣儿抱着一大摞碗碟,侧头『露』出半张脸来:“二小姐找什么呢?”
“荷包。”思茹又蹲到桌子下面搜寻一遍,依然不见其踪影,“绣儿,你看见我的荷包了么?绣着一个小黄鸡的那个。”
正值酷暑,绣儿把碗碟放进竹篓子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呀,我一早就吃完,才洗了锅子进来,屋里就这么些东西,没见着什么荷包呀。”
不在自己房里,又不在堂屋里,难道丢到路上了?
她又回东小院,顶着灼热的日头一步一步往前找,心道:大白天在自己家里,总不能闹贼吧!走到西小院门口时,遇到林姨娘:“二姑娘找什么呢?”
思茹没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随口道:“荷包丢了,不记得丢哪儿了。”
林姨娘问她:“什么样的荷包啊?”
思茹比划了下大小:“绿绸子底的,上面有个小黄鸡。”
林姨娘听进耳里,心中一咯噔,似乎刚刚在哪儿见过……她不动声『色』,又问:“里面装了什么呀?大热天的,当心中暑,要不要进来喝口水呀?”
“五两银子。”
“五两?!”林姨娘抚了抚胸口,尖声叫道,“我的娘哎,你哪来这么多钱?”
思茹懒得理她,继续往前搜寻。
那林氏却回到自己小院,不声不响地推开了西间的房门。
彼时思冰正对着镜子摆弄头上两朵粉红『色』的绢花,一见她娘来了,右手一顿,左手飞快地从梳妆台上抓了件东西垂在身侧。
“你手里拿的什么?”林氏质问。
“没,没什么。”思冰不敢看她。
林氏冷笑一声,绕到她身侧,一把从她手里扯出了那小物件——正是思茹丢的那个“小黄鸡”荷包!她倒着一抖那荷包,“咚”地一响,掉出来一个足值五两的小银元宝。
林氏斜着眼看她,一句话也没多说,直到思冰自己先泄了气,带着哭腔道:“娘——”
“别喊我娘,先说,哪里来的?”她扫了一眼那梳妆台,红红绿绿的绢花簪钗,一看全是地摊货,没一个值钱的,心下稍稍安慰,至少以前应该没干过这档子事……
思冰喏喏道:“我……我捡的……”
“哪里捡的?!”林氏声『色』俱厉。
思冰抽着鼻子,双肩微微抖动:“堂……堂屋里,二姐姐站起来的时候,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你知道是她的,还敢捡来?”林氏被她气得发晕,伸出两根葱管似的指甲狠戳她的手心,“你这小『骚』蹄子,穷昏了头了吧?居然敢在家里手脚不干净,回头闹到你爹那儿去,我看你这身皮还要不要!”
思冰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二姐姐她……她知道了么?娘,你可要帮我呀……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眼馋……”
“不争气的东西!整日里妖妖调调的像个小娼『妇』,犯了事还要老娘来替你擦屁股,你有胆子做怎么没胆子认呐?我真是造了八辈子的孽才生出你这么个龌龊小贼!”
林氏嘴上虽骂得厉害,心里却松口气,万幸是自己先发现这件事,还能暂且瞒一瞒。可若那二姑娘找不到银子,照她那不依不饶脾气,十之八|九要在宅子里翻出个底朝天,到时候查到了西小院来,那便无论如何都赖不掉了……
她定了定心神,当即拿定了主意,指着思冰道:“今儿一天,你就呆在这房里,哪儿也不许去,听到了么?”
“听,听到了。”
林氏拾起那锭银子,区区五两,并不算沉。她并不是没见过银钱的人,可事已至此,再还回去未免太不上算,何况多半还会招人疑窦。
她打量了一眼那枚空空的小荷包,这样奇怪的图案,扔哪儿都十分扎眼。烧了吧……还不如物尽其用……
林氏阴恻恻地一笑,是时候给那个白吃白住、鸠占鹊巢的穷秀才赶出去了。
第4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