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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欧阳驰却极轻松地笑了笑,“丞相这话说的有趣,我若不是个无可救药的无礼之徒,又怎会孤零零地独自站在这里?既然军政上的主张有分歧,就暂且不管它吧,我们谈谈私事。今天丞相和王子请我吃这宴席,真正的意图在场的各位都心知肚明,总遮遮掩掩的,好不麻烦,既然二位不愿意明说,我就斗胆替两位说出来:王子殿下要娶吉儿为妃,丞相想纳鱼儿做妾,与她们俩相关的人,除了我这个“实在太过亲密”的,都能免于责难。我则不然,二位巴不得我死,抑或至少把我囚禁起来,等封禅过后再做处置。我不想逃,也不甘束手待毙,而且出于对二位特殊关照的报答,还欲竭尽所能附送个大礼,把你们的红事变成白事。既然势同水火,何不干干脆脆,早作了断,省得耽误这么多位看官的时间。”
一听到这话,李荣显和崔锦立即相视大笑了起来。
“欧阳公子泰然自若的气度,着实令人佩服,坦诚直率的性子,也很讨人喜欢,若要一心求死,倒也不是不可以赏你个全尸。只不过看到公子那自信满满的样子,还是禁不住要问一句,你不是真以为能拿我们怎么样吧?”李荣显说到这里,一脸的讥笑,“你可知道我对当今圣上有多重要,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是多麻烦的事?为了保护我,陛下广招海内能人异士,层层筛选,组成卫队伴我左右,一个个都身怀绝艺,万里挑一,是大宋武林精英中的精英。就凭你?怕是到不了我十步以内,就去见阎王了。”
“不试又如何知道呢?”欧阳驰说着要迈步向前,迈出去的脚刚离地的一瞬间,忽地感觉到了异样,另一只脚反蹬地面,身子随即向后倾倒,有什么在身前一闪而过,速度迅疾却不带丝毫风势,犹如一道光影,紧接着便是一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宫殿猛地一颤,仿似要崩塌一般,土石剥落的窸窣响动许久才停,而众人因惊吓而狂躁不已的心跳声,则更为绵长。
欧阳驰朝侧边看去,巨大立柱上的红漆崩出了发散状的裂纹,中心处砸出一个凹坑,笔直地插着一根末端纤细的木杖,瞧样子至少没进去一半长短。
“哦?”祖母虽没什么表情,听声音却知是有些惊讶的。她随即起身离席来到欧阳驰的面前,带着赞赏的语气继续道:“‘天池宝簪’是驱散真气的灵物,用气探查不到,无声无息,极难躲避,你比起几个时辰前,可着实长进了不少,但够不够在这撒野,老婆子我得检验检验。你知道为什么你的母亲胡闹妄为,我却装作视而不见么?因为她比我强。这世上说到底看的还是实力,你要是赢得过我,我便不再多嘴,否则,你就只得留着这条小命和我回天山去。”
欧阳驰并没直接动手,而是先走向那根柱子,探单手将宝杖抽拽出来,双掌托着送还给祖母,“不论祖母如何看待我,我是非常敬重祖母的,只不过今日的我,有不得不做的事,祖母硬要阻拦,晚辈只能对不住了。”
“嗯?”祖母一惊,睁眼瞄了一下,又闭上了,皱着眉,嘴角处却仿佛带有笑意,并不伸手接过,沉寂了半天,末了只说出一句“你领悟得倒快。”
“面对这等天地锤炼出的至宝,无论将真气把持得多紧,也只能应付得了一时,若要像您一样一直将它拿在手里,却应反其道而行之,把手上的真气都尽数抽去方才可以。”欧阳驰当即解释道。
“调动体内真气,是内功根本中的根本,可要将真气一丝不剩地剥离开去,没有登峰造极的控气功夫,却是痴人说梦。你白天时还拿捏不好探气的分寸,这么短的时间里,进步竟如翻天覆地,已非人力可为,是穿了这套衣服的关系么?”她尽量放低了声音,口吻安静慈祥,透着一股长辈关爱小辈的味道,哪里还有即将开战的意思。
纳闷归纳闷,欧阳驰却也不敢怠慢,继续老老实实地答道:“祖母所言不差,这‘金木锦袍’是来自天海巨木的宝物,穿上之后脉络就如树木的枝条般清楚有序,足以理顺体内的真气。我学武不足半年,控气探气这类需多加积淀的功夫,火候上自然还是远远入不了祖母的眼,可也并不像您想象中的那般孱弱,之所以难以驾驭得住,是因为在成仙之后,体内聚集的真气规模太过庞大,远超我所能控制的范围,又兼心思烦乱,能约束个大概已经费尽了全力,细节之处,实在无暇顾及。但有了这套宝衣相助,却是轻松得多了。”
祖母点了点头,“你的真气确实牢固博大,施展开来,十个我恐怕都不及,虽说武学并不是单纯的比拼内力,可若是强到这种程度,又要另当别论了,如今的你,单打独斗这里没人能是对手,但‘猛虎难敌群狼’,他们这么多高手一拥而上,你又当如何?”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自有妙招应对,祖母无需担忧。”欧阳驰说着再次把手中的天池宝簪向前递出。
祖母还是没有接,而是忽地仰天大笑了起来,再朝向欧阳驰的时候,眼角处闪着泪花,“那就好,那就好。”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你知道么,天山派的规矩,谁拿得起这根拐杖,谁就是天山派的掌门,这个担子我担了几十年,终于可以享享清闲了,哪有再接过来的道理?不过你若是非要还给我,我也不强求。”她说着狡黠地笑了笑,神情甚是得意。
欧阳驰知道她在要挟自己,但此情此景,若能因此避免一个强敌,却是求之不得,何况一顾念到敖吉儿,不再如之前那般抵触,将杖拄在身旁,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违拗祖母的好意了。”
祖母听罢欣然,坦然迈步向外走去。李荣显崔锦等人早就听闻天山祖母武功已臻化境,还等着看场好戏,哪知她和欧阳驰小声嘀咕了好一会儿,竟然不打了,均难掩惊诧之情。“祖母您这是要去哪?”人是崔锦请来的,此刻自然该他来问一句。
祖母脚步未停,只简单地解释道:“我打他不过,要回去了。”
众人听罢愕然失色,“四大怪侠”的师父、当今武林公认功夫最为高深的堂堂天山派祖母,还未交手就认了输,这叫欧阳驰的,究竟是个什么人物?欧阳驰武功更高一筹什么的,他们自然是想都没想过,琢磨出的最为合情合理的结果,便是欧阳驰与祖母有着极其深厚的交情,祖母不忍杀他,又不愿看到他惨死,只好借口回避了。
然而这都是一般人的想法,祖母说“不是对手”这话背后的意思,久远却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就算能让面前这些丝毫感受不到半点威胁的高官显贵们明白如今的处境,也并不打算开口,因为既不能避免这场硬仗,还会引发他们的恐慌,为自己招致非议,可谓有百害而无一利。但一顾念到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况,重担仿佛都落在自己一人身上,竟前所未有地感觉到惶惶不安。
此时徐子娇走过他所在的桌旁,顺带用一把扇子在他的桌上敲击了下,又极快地收回到袖中了,但只如是瞥上一眼,久远已认出这扇子的来历。接着一个下仆来到他的身边对他耳语道:“禀告国师,您要找的徐麒麟、徐齐鲁、徐昌荣这三个人,被发现死在迎宾府不远处的一个小巷里。恕属下无能,四周都寻遍了,也没找到您所说的那把宝扇,我们已经增派了人手,只要是遗落在某处,定能翻找出来,请国师稍安勿躁,再给属下些时间。”
久远的目光落在徐子娇的背影上,朝身边的人摆了摆手,“不用找了,把人都召集回来,快。”
徐子娇走向大殿正中,来到欧阳驰的面前,神情恭顺,“‘祖母’大人有何吩咐,属下自当遵命。”
“哦?在天山派,即便是男人也称呼为‘祖母’么?”欧阳驰欣然接受了掌门身份,半开玩笑地问。
徐子娇听罢顽劣地笑了一声,“我玩笑的。‘天师’大人,要动手么?”
欧阳驰想也不想,“回天山去吧,没你的事了。”
徐子娇脸上的笑意褪尽,写满了惊诧与不满,“天师您能如此轻巧地拿起这根拐杖,内功修为我自是没有资格评判,可久远和尚实力不逊于上代祖母,又有众多一等一的高手相助,以多敌一,天师单凭自己,如何应付得了?我虽然断了条胳膊,至少能——”
“不,你只会碍事。”欧阳驰的态度坚定而淡漠,毫无置辩的余地。
徐子娇咬了咬牙,“知道了。”她站起身来,眼中都是恶意,“你要是死在这,让这拐杖遗失了,看我不刨开你的坟。”
“你对那位‘上代祖母’,可不敢说这种话。”
“谁知道你能活到什么时候?要想惩治我就趁现在,等我出了这个门,你可未必能再有机会。”
欧阳驰十分畅快地笑了出来,“我若活得下来,可有你好受的了,你就那么想得到这跟棍子么?”
徐子娇神情陡暗,双眼盯在天池宝簪上,隐忍而憎恨,“天山派之中,实力即是一切,我总有一天要当上天山派的祖母,看到时候谁还敢再欺负我?”
欧阳驰心中慨叹:“果然是个孩子!小时娇惯得过了,却突生这许多残忍的变故,真是可怜。”拍了拍她的头,宽慰道:“放心,祖母有多看重天山派,你是知道的,若不是深信我能全身而退,且不会给天山派惹任何麻烦,怎会说走就走了?我会好好活着,等你来夺这拐杖。”
徐子娇突然涨红了脸,皱着眉,“我才不是担心你呢那我走了,你多加小心。”
“对了,”欧阳驰忽地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她,“替我给徐子虎捎一句话,说我很好。”
“只这一句么?”
“多几句也行。”
“知道了。”徐子娇顿了顿后轻声答道,径直走了出去。
主席正座之上,李荣显的脸色铁青,虽未开口,已让旁侧的崔锦感到如坐针毡。“国师。”崔锦随即扬手唤道,久远得令,离座走到欧阳驰的身前,双掌合十,气度虽稳,却不再那般轻松自若,“施主内力澄纯,着上这宝衫后更上层楼,傲冠古今,远非人力可仰视,贫僧自知不敌,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您既然有如此功力,早早携人离去可谓轻而易举,何故非要走到这步两相为难的境地。”
欧阳驰面露微笑,“国师此言甚是,我能走但不走,却是为何?”
久远一愣,仿佛有些明白了,“看你们和郑曹二位将军的关系,莫不是想通过妨碍这次的和亲,挑起战争吧?”
“国师猜得八九不离十,但只破坏一桩亲事,照丞相一向的作风来看,想要开战,仍远远不够。这种时候,还需下记猛药,所以我刚刚才说,‘要将这两桩红事变成白事’。作为使者的王子被杀,西夏一边必然出兵,而议和一派的首脑身死,迎战也就毫无阻滞了。”
久远闻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想施主应该明白,我们可以杀你,你却不能随意杀人,如果闹得大了,叫圣上知道,你在场的这些朋友的性命,任谁也保不住。即便施主施展全力,把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诛杀殆尽,这外面还有数千御林军在,终究不能全部逃脱。为打这一仗,与我们拼得两败俱伤,真的值得?施主想要杀掉他们二位的想法,毫无益处可言,贫僧真是参悟不透了。”
“哈哈,国师考虑的这些我如何不知?只要王子和丞相不一并死掉,我就不算成功,且不论杀不杀得了他们,只要我开了杀戒,必定会牵连到许多无辜的人。但反过来说也是一样,只要我不杀人,就能确保我们所有的人安全无虞,成也好败也好,都与他们毫无干系,您说是不是?”
久远这一次甚至不知要如何回答了。他当然知道,欧阳驰说的全都是对的,可作为前提的所谓“不杀”,却不是痴人说梦天大的玩笑一般么?需要搏命的时刻,本着不杀的心,当断不断,畏首畏尾,即便武功高出再多,也难免处于极度的危险中,何况此时此刻,情形对他还并不十分有利。欧阳驰的鬼魅心思,在他轻松自若的神态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澹澹生寒,令久远的内心深处难以抑制地滋生出一股恐慌来。
“国师?”崔锦那听得出焦急滋味的声音将久远从沉思中拉扯回来,“我知道国师以慈悲为怀,不忍动杀戮之心,可您既然贵为一国宗师,就应负担起责任,以国事为重。此人阻挠两国联姻,以下犯上,罪不容诛,国师杀了他,等同于解救数千将士性命,可是一件无量的功德。”
崔锦已给迟迟不动手的久远找足了台阶,虽对欧阳驰心存忌惮,久远此刻也只得硬着头皮应道:“谨遵丞相命令,贫僧这就取下这罪人的首级。”
第109章Reens。()
“麒麟卫悉数现身!”他忽然大喝一声,打大殿上方那片灯光照耀不到的黑暗之中,有如神兵天降般同时落下数十名黑衣人,仿似一道道鬼影,从出现到落地,未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他们手中亮出各种各样的武器,从四面八方拥聚过来,将欧阳驰层层围住,登时黑压压一片。
“国师的意思是,你一人不是他的对手?”李荣显见欧阳驰被如此兴师动众的对待,仿佛被人当众扇了脸一般,“既然如此,还是叫我从大夏带来的亲卫队出手吧,他们之中随便挑出一个,也不至于如此畏缩。”
“王子殿下请息怒。国师,你武功高强,可以单独对付他吧?”崔锦看出久远有难言之隐,却碍于国家的体面,不得不应承下来。
久远腹中泛起阵阵苦涩,转身鞠躬答曰:“这是自然,我本也是要单独对付他的,只是怕他使诈,危及到王子殿下以及丞相您的安危,为保万无一失,这才派人将他围起来。”
崔锦点了点头,“很好,想得很周到,动手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遵命。”久远又鞠了一躬,过程缓慢有礼,但在上身恢复笔直的一瞬,忽地闪动身躯,转身和前冲一气呵成,还未看得清楚,人已经攻至欧阳驰的面前了。
壹贰零、前生今世永轮回,缘始缘终缘复生(完)
久远知道自己毫无优势,便想靠抢快来占得先机,因对欧阳驰手中的那支拐杖十分忌惮,第一招便是横扫欧阳驰持杖的手腕。这一下隐蔽而出其不意,收效也甚好,欧阳驰看起来似乎没有预料到,一不留神,天池宝簪就被打飞了出去。欧阳驰慌忙接战,一招慢,招招慢,犹如一个逃兵,姿态十分丑陋狼狈,甚至有些可笑。
久远原也以为压制住了他,可二三十招过后,渐渐发现不对。虽然欧阳驰的境况越来越糟糕,还接连被击中好几次,看上去愈发不支,一副几近败北的样子,久远却隐隐觉得,欧阳驰挨的那几下,仿佛并不是自己想要打到他,而是他想让自己打到自己才打得到的。
这感觉越来越清晰,令久远甚是憋闷,他虽知自己实力上与欧阳驰存在差距,但作为一名在江湖上纵横多年鲜有敌手的武学高人,却不愿相信这差距竟会如此悬殊,仿佛自己被他玩弄于股掌间,却连挣扎都做不到似的。
他一腔怨气无处排解,出手皆换成了刚猛的招式,双袖生风,猛攻不止,可除了让欧阳驰躲避的动作更加简洁夸张外,一切依然照旧,每每一招打过去,至多只能沾到欧阳驰的衣衫。不甘、愤懑、厌倦,一系列感觉涌上久远的心头,直至化作心灰意冷,他预感到自己要败了,虽不知具体是何时,但面前的欧阳驰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