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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办,路上花不了一个时辰。”欧阳驰说着拍了拍胯下“朔墨雷云”的头,它十分傲慢地从鼻孔喷出几口粗气,以示赞同。
朔墨雷云毕竟不是凡品,踏步甩尾间已显出不同于寻常马匹的特质,日行千里这种话听起来虽不合常理,却意外地有说服力,况且至清心虚,更是无力反驳,只好将心底的话如实讲出来:“我不想回去。我如今已经不能成仙了,没脸回去见他们。”
欧阳驰哈哈大笑两声,用大人原谅做错事的孩子的语气说道:“讲实话不就对了。”而后立即拍马向前,先是到了队伍最前端刘氏和陈洛虞所坐的马车旁,向里面请示了几句,又转到敖吉儿姐妹的车旁,同里面说了几句话。
敖吉儿的车停了,爪儿先从上面蹦了下来,随后是被安排和她们同坐一辆车的王子衿。欧阳驰同王子衿比划了几下,她将怀中抱着的墨潜递给欧阳驰,欧阳驰笑着摆摆手示意不用,她随即又返回车上。敖吉儿半天才出来,表情有些犹豫,爪儿仿佛遇到什么好事,兴高采烈地牵着敖吉儿的手把她生生从车上拽了下来。
欧阳驰下了马,爪儿先将敖吉儿扶上了朔墨雷云,随后自己也蹬了上去,将敖吉儿抱在身前。欧阳驰就这样牵着朔墨雷云来到了至清的面前。至清见爪儿过来,怕她知道自己疲惫不堪,只好装作精神饱满的样子,硬生生地挺直了腰板。
“走,我和帮主请了假。”欧阳驰简略地说道。
至清一时间摸不清头脑,“去哪,怎么她们也跟着?”
“走吧。”爪儿兴致十足,“我还不知道你的家就在这附近呢,可得去看上一看。”
第75章()
“啊?”至清这才知道,这么一帮人的目的地是自己的家乡。他还没来得及回绝,就被欧阳驰从马上抱下来扛在了肩上,他全身本就酸痛不已,加上刚才强撑着坐直了身子,更是耗尽了剩余的力气,被欧阳驰这么一拽,整个人散架了一般,再也挣扎不动。
欧阳驰施展轻功,同朔墨雷云一起,一阵风似的跑了起来,旁边的人还没看清,早没了踪影。
不到半个时辰,欧阳驰一行人便来到数十里外的丁兆县。县东傍山,山窝之中另外分出一个村落,只几十户人家,仿佛被遗弃一般,远远地埋没在丁兆县视野之外。这村名为野马村,是至清的老家。
几个人经小路翻过浅岭,野马村尽收眼底。本是一片炊烟袅袅,安静祥和的田园风景,到了欧阳驰眼中,却是哀怨漫布,毫无生气的惨状。
除欧阳驰外的三人感气的方面颇为迟钝,倒像正常人一般,丝毫不受影响。欧阳驰也不说什么,虽然看似随意地牵马向前,却是循着怨气,向源头走去。
至清父母早亡,离家时只是个半大儿童,如今回来,更没人认得。他学仙法的目的中虽无显摆的成分,但归来后毫无用途,却觉得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倍感羞愧难当。无人识得他,也给他省了麻烦,便老老实实地趴在欧阳驰的肩上,甚至不愿瞧瞧自己多年未回的家,只求欧阳驰和爪儿早些尽兴离去。
欧阳驰牵马从村中穿过,停也不停,直奔后面的山林,爪儿不解,朝前面嚷嚷道:“去哪里啊?走过了,我还想看看村里什么样呢,快停!”
爪儿刚抱怨没几句,欧阳驰真的停了,这叫爪儿更为惊讶,“什么呀,你突然这么听话,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欧阳驰并不理她,而是将至清放在了一块稍平整的石块上让他坐好。至清环顾周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欧阳驰说:“果然师父和你说过,他第一次和我来的时候也到过这里。”
“然后他看了看这边,就说自己没办法,是吧?”欧阳驰说着指了指一处挂满了青藤的石壁。
“嗯。师父跟你说得真仔细你来这里,是受师父所托?莫非师父知道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至清突然想到这一层,一腔狂喜难以遏制,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欧阳驰这边探,失去平衡趴倒在地,好险啃上一嘴泥,吓得爪儿想也不想,即刻从马上翻了下来扶他。
欧阳驰见他欣喜若狂的模样,笑道:“我是受他所托不假,却不是听他的话才找到这的,他虽是仙人,却不懂功夫,踏近一步就是粉身碎骨,自然没辙。这些须是我的功劳,没必要算在他的头上。”
欧阳驰知道怨气是打这石壁上散发出来的,而且还从中嗅出唯有练武者才能察觉到的细微杀气,所以才说“长指道人不会功夫,所以没办法走过去”这些话,但他自己,也并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如何,只能只身一探究竟。
“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欧阳驰说着便施展轻功,踩着杂草到那石壁前,伸手撩开青藤——后面竟藏着一个洞穴——迈步走了进去。欧阳驰掀开青藤的一刹那,身后这三个人同时感到一阵寒意,关节处甚至有些隐隐作痛,搀扶至清的爪儿本是站着,膝盖上忽炸开一片酸疼,还没将至清搀起来,自己先跪在地上了。
“那里面,究竟有什么古怪?”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想道。
欧阳驰步入黑暗的洞穴中,有层层青藤的阻隔,外面照进的光线聊胜于无,加上刚由明处走进暗处,眼睛不能适应,简直与盲了没有两样。他不知四周情况,怕有机关或毒虫,不敢贸然伸手触碰,只向周遭散出浅浅的气代替双手试探,只一会儿便有如用眼看过般了然,既没有发现虫豸,也知道了脚下哪里的岩壁不平,前进已无大碍。只是洞穴较深,加上里面的怨气向外冲涌,摸不清前方稍远处的情况,只能边慢慢散气探求着,一步步慢慢往里挪动。
欧阳驰向内走了一丈远,忽然间感到四周不再狭隘,虽不断散出真气,半天都察觉不到尽头,岩穴所通向的,竟是一个极大的中空石室,粗略估摸着,也比一般的厅堂要高大个两三倍。
如此大的空间,只这样慢慢的渗出真气不知何时才能将其中情况一览无余,欧阳驰刚想加大真气的量,忽然觉得一阵阴风扑面。欧阳驰本能地躲避开来,还没来得及细想,第二招又打了过来,随后一招招连绵不绝,根本不想给他以喘息之机,欧阳驰边躲闪边致歉道:“不知此处竟是大侠府邸,贸然闯入,多有冒犯,望大侠高抬贵手,原谅在下的不是。”
欧阳驰虽在不停闪避,中气却丝毫没有烦乱。他说这些话虽然也是为赔罪,但更多的却是显示自己游刃有余,不是泛泛之辈,以引起面前偷袭之人的重视,逼他罢手。可这偷袭之人仿佛不懂得人情世故,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仍旧铺天盖地地猛攻不已,欧阳驰又躲了十余招,觉得光靠言语是行不通了,于是站定蓄好力道,和那人对了一掌。
这一掌打出去内力虽与那人的掌风相抵,可明明该有那人手掌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欧阳驰仿佛打在了空气上,刚觉得纳闷,腹部却中了一下。
欧阳驰十分生气,他刚刚是出于礼貌,打出的一掌并没使出十成力道,可这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于是在飞出去的同时用尽全力扫出一脚,那人若是被这一下踢中,至少也要骨折,然而结果大大出于欧阳驰意料之外,他仍踢了个空,于此同时,自己的小腹上又中了一下。
这一回欧阳驰彻底傻眼了:他是往自己的身前踢的,可这一掌却越过了自己的腿,直接打到了小腹上面,仿佛那人的手和身体是离开的,天底下哪有这种怪事?
面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的攻势,欧阳驰也来不及多想,情知再不使出全力,那人不知还会使出些什么怪招,到那时怕是自己也难保安全,于是不再保留,放出体内所豢养的巨木之气。巨木枝干疯长,迅速罩满了头顶上的大部分空间,洞内的怨气被死死制住,那人的进攻也停止了。欧阳驰又施放真气,将枝叶所捕捉不到的边角都悉数补全,整个石室每一寸地方也准确无误地映入到欧阳驰的心中,与此同时,他又大吃了一惊——这石室中除了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别人!
石室正中有一个石板搭起的简易桌子,上面仿佛放着烛台和引火之物。欧阳驰走过去,引火的东西大部分已经受潮,但火石仍可以使用,他由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敲打火石引燃后,点亮了一边的蜡烛。整个石室被火光照亮。通过眼睛再次确认后,欧阳驰不得不承认,这偌大的石室里,的确只有自己一个人。
玖贰、怨结首尾十数载,缘由始末千余年
洞中怨气被欧阳驰的巨木之气压制着,渐渐变得躁动,欧阳驰腰间的墨潜受到影响,微微悲鸣起来。欧阳驰不禁自言自语道:“果然不是一般的怨气,怪不得能困扰这村庄十数年不止。”
既然洞中除了欧阳驰外没有别人,刚刚那些怪事唯有一个解释:这些怨气化作掌风攻向了他。欧阳驰细细回味了刚才自己躲过的那些攻击,发觉并不是乱来一气,而是经过严密的考量,极具章法的。由此欧阳驰怀疑,这里曾住过一位绝世高手,他遭遇了极大的人生变故,将自己的掌法通过怨气抒发了出来,结果残留在这里,贻害多年。
这怨气与功夫沾边,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欧阳驰自从在洞口的时候,就一直从中感受到一股隐隐约约的杀气了。
虽不知这位武学高人究竟经历过什么,但将自己的苦痛施与别人,只这一点,就叫欧阳驰十分厌恶。从这怨气的量来看,他对武学的理解颇深,少说也是个半仙之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心灰意冷,将大部分的真气都留在了这里。
将真气留在一个地方,与释放真气远远不同,而留下如此大量的真气,几乎与自废武功无异,武学理解几乎都化作泡影,想成仙已无可能了。即便再不想成仙,也不至于遗下这么棘手的祸害,何况“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成仙纵使苦了自己,却会造福更多的人,总是好处大于坏处的吧,有什么舍弃的理由可言?如此损人害己的买卖,欧阳驰想不通,究竟如何才做得出来。
寻思到这里,欧阳驰不由得想到了至清,他成仙一心只为村中之人,即便到最后成仙不得,由此引起的苦痛也都自己一力负担了,品性相较于这石室的主人,不知要高洁多少。
“我是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的。”欧阳驰摇了摇头,这样想道。正在这时,洞口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欧阳驰猛一回头,看见烛火的映照下,敖吉儿从石室入口处走出来,正疑惑地向这边看。
欧阳驰头一次将自己体内的巨木之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此庞大的仙气,怕是再为迟钝的普通人,也不能不有所察觉,换做别人也好,可出现的偏偏是自己最不想将成仙之事告知的敖吉儿。
欧阳驰哪来得及细想,只一刹那,就将巨木之气悉数收回了,如今的他只能祈求那短短的一瞬,敖吉儿没有察觉到异样。
这一动作快到如同本能反应,欧阳驰做完后才想起来:洞内的怨气都靠自己的巨木之气所钳制,如今洞内掌风呼啸,怨气肆虐,自己还好,已成凡人的敖吉儿却是处于水深火热的极度危险中了。
怨气久受压制,一掌掌较之前更加疯狂犀利,铺天盖地席卷下来,欧阳驰顾不上那许多,飞身到敖吉儿身边,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迈步躲避的同时,另一手频频出掌,将躲不开的攻势一一化解。
欧阳驰怀中抱有一个人,动作并不见丝毫的慌乱,闪转腾挪仿佛只是即兴起舞,极具美感的同时,却不着痕迹地将最为凶猛的攻击都避让了过去。敖吉儿在欧阳驰怀中甩来甩去,荡秋千一般地,整个身心都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虽隐约知道四周都是近在咫尺一触碰便会粉身碎骨的危险,可她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全身收了力气,放松了下来,就像一只布偶,身体全部交付欧阳驰,随着他摇摆进退,任他摆布。
敖吉儿此时此刻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
在微弱烛火的映照下,欧阳驰的面庞时而明晰,时而暗淡。那熟悉的眉梢,眼角,鼻尖,下颌,随着旋转,出入于明暗之间,看得敖吉儿头上晕晕的,眼皮发沉,却硬生生地撑着,半瞬也不愿合眼。
此时此刻,她也只想做一个旁观者。
时间越久,欧阳驰越发觉得吃力:他怕敖吉儿有所察觉,不敢动用大量的真气,又不能让敖吉儿完全暴露在怨气之下,须散出一部分护在身体周围,这等细微的内力控制十分耗神;与此同时,他还得凭靠外功与攻过来的掌法相抗衡,多带一人颇耗体力,没有内力支持时尤甚,精神气力都充足时还好,疲累了难免有破绽,使他提心吊胆不已;何况怀中敖吉儿正紧紧贴着,更添苦痛煎熬。再过一会儿,不消别人动手,身家性命先要栽在敖吉儿身上了。
“你先出去一下好么,我快顾不过来了。”欧阳驰低头对着怀中的敖吉儿,轻声说道。欧阳驰低头之际,一股幽香飘上来,本是荷叶青草那般浅淡的香味,毫无媚色可言,但欧阳驰闻到的一刹,仿佛吸入了毒物,剧痛深入脑髓,那种感觉,仿佛一只大手猛插入了鼻孔,直入脑中,五指死命地攥住了里面所有的东西。
“啧——”欧阳驰疼得呲牙咧嘴,敖吉儿以为他为了保护自己,被打中了,面色焦急地答道:“我这就出去,你小心点。”跑到甬道里又停了脚步,颇为忧虑地向里问一句:“都怨我跑进来,你刚刚还好吧?”
“没有大碍,放心。”欧阳驰答道。敖吉儿听到他没什么事,心下稍缓,这才出了洞。
“管你是哪里高手的什么绝学,今天都撂在这吧!”欧阳驰听着敖吉儿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洞口,顷刻间卸下了千万斤的重量一般,带着报复的语气自言自语地冲了上去。
虽然身体状况远不如刚进来的时候,但欧阳驰的心境由敖吉儿偶然出现时的一惊,到得知她安然无恙地撤到洞外后的一喜,起伏间获得了极大的力量。心中振奋,那缠伏于身上的疲惫不知不觉便了无踪影,一招一式有如神助般地恰到好处,以致愈打愈顺,较之前的狼狈不堪,反而游刃有余起来。
第76章()
不再一味地挨打,令欧阳驰得以全身心地投入进去,渐渐地,他体会到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奇妙的意境:如今他的抬手迈步,横敲竖挡,不再是为躲避逃命,面前没有实际的对手,自然也不是为了败敌伤人,在这只有他一人的洞穴中,他与纯粹的招数对弈。变化、对策、反击、提防,一个个想法闪过他的脑际,其中容不下任何杂念,不带任何感情,他,正纯粹地享受研习武学的快乐,这份如梦如幻的感觉,使他浑然忘我,沉醉于其中。
时间久了,欧阳驰眼前看不见的那一招招不断重复,渐渐连贯起来,形成一套很是完整的掌法。欧阳驰知道每一招的方位力道,使利用真气化解它变为了可能,加上欧阳驰对其中每个细节都了然于胸,不觉得新鲜,拆解起来已索然无味,不再有留恋,所以最后过了一遍后,就用同等量的真气轻而易举地将其对冲掉了。
“这掌法虽哀不怨,举重若轻,十分有味道,但一览全貌后,却觉得厚度不够,变招简陋不说,意境也有些肤浅了。若是能造成如此现象的高手,不至于就这点程度吧?”欧阳驰回味着刚刚消除掉的掌法,略有遗憾地想着,“而且洞中的怨气仿佛没什么变化,莫不是还有别的设计么?”
只一错神的工夫,一阵阴风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