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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琪心说他手都废了还想着治我呢?可没说出口,而且程邑这个人,不动手,也有他的歪脑筋来对付自己。
这事儿说开了,贺琪放到了心里,虽然一时拿不准主意,可荣姜已然当他是默认了,于是笑着看他:“其实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万一将来他要拿你问罪,你只管推说你不知情就是了,”她提了提音调,冲着程邑那头瞥一眼,“左右坏人都叫他当了,你就说他拦着不许人近我身,你看着实在没办法,只好先回京去请旨。你这可算得上替陛下着想,他还能治你的罪?”
贺琪心说我还真不是怕陛下治我的罪,可他更清楚,荣姜打定了主意的事情,谁也说不通她,想叫她改主意?那才是做梦呢,所以他也就噤声不言,全当荣姜说的都是对的。
荣姜又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好些话,这个事儿才算暂时翻篇儿,三个人心照不宣,都没再去提。
到了夜幕降至时,荣姜又动了心思,叫底下的士兵架起了火,逮了野味来,三个人围着火堆烤野味吃。
荣姜接下程邑递过来的鹿腿,啃了一口,嚼了几口咽下去,又就着喝了两口酒,隔着火堆去看贺琪:“说点儿正事儿,你带来的二十万人,都是从哪儿调的?”
贺琪一口酒顺下去,翻眼看她,心说你还惦记着问啊,然后晃了晃酒坛子,漫不经心似的回道:“除了十万禁军外,各州府抽调精锐之师十万,由我带着来怀州。”
荣姜大吃一惊,手里的酒坛滚落在地上:“禁军?他叫你带禁军来怀州?京城怎么办?”
连带着程邑都惊愕不已,万没想到赵倧为荣姜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于是拧了眉头看贺琪。
贺琪啧了一声:“我也劝过陛下,可是陛下说了,西戎实力小觑不得,你手上的人马已经是大邺最有能力的几州兵力,论战斗力,禁军或许比不上他们,但是放眼其余各州府,就都不如禁军了,所以你要打西戎,就把禁军派给你,或许不能万无一失,可至少他能稍稍安心。”他稍顿了一声,“京城中陛下自有他的安排,他说了,若你问起,叫你放心。”
荣姜一时哑然,想去拾酒坛,可像是忘了怎么动作,只听了贺琪一句:“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来日我把你的死讯带回京去告诉陛下,他会怎么样。”(。)
171:她只能是我的()
江北以西有百里草原,是广袤无垠,过草原与西戎接壤之境,再西行不到十里,就是西戎疆土的最南端。
说起这个来,荣姜又有些佩服西戎的王室,自西戎立国以来,王帐都是设在最南的扶广城,若有大军进犯,先破的就会是王帐。
大约也正是因为如此,西戎的将士们打起仗来就更加的拼命,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身后,没有第二道屏障可保他们的王。
荣姜率领着六十万大军一路过草原,在扶广城以南三十里外安营扎寨,跟西戎军的对抗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一直从十月的中旬,打到了年关将至。
赵倧人在邺城,却时刻都着边境的动向,基本上每隔十天就会给荣姜飞鸽去信,一个多月来从未间断,只是荣姜也从没回信。
这是大年二十九这一天,他领了魏鸣便服出宫,一路去了如意楼。
虽是年关家里忙,荣敏他们又赶上休沐,可荣府一向也不必他们小辈操心插手,于是他就整日守在如意楼中,迎来送往做他的生意。
赵倧踏进如意楼时,他正请了那柄黄翡如意出来,取了绢布仔细擦拭。
他见了这副样子,微蹙眉,清冷着一把嗓子,人就站在荣敏身后开口道:“为这柄如意闹出多少事来,你竟还这样宝贝着,真如你姐姐所说,是个爱玉成痴的。”
荣敏每天上朝,这声音他能不熟悉?当下愣了一把,猛的转身去看向身后的人,眼底闪过惊讶,待要做礼,又看赵倧身边儿只跟着一个魏鸣,如意楼中往来客多,于是就收住了,只做了个寻常的礼,压了压声儿:“您怎么到这儿来。”
赵倧倒不跟他计较这个,又看了那如意一眼,先是没说话,去看荣敏。
荣敏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吩咐了柜上的几句,就引了赵倧往后头内间去了。
进了屋荣敏又端了个大礼,全了礼数,仍旧趁着声:“陛下怎么一个人出来。”
赵倧啧了一声,眼风扫到后面的魏鸣,挑眉看荣敏:“这不是带着魏鸣呢?”说罢他轻笑了一声,看荣敏还是肃着脸色,指了对面的凳子示意他坐,跟着说道,“年关将至,你姐姐今年肯定是回不来了。我本来想到府上去转转,又觉得去了也是前拥后簇,弄的大家不自在,所以拐到你这里来了。”他好心似的解释了一通,然后又叹了一声,“原本以为今年能好好过个年,宫里有大宴,各地也进贡了不少珍玩,她若在京,多好。”
荣敏坐下去,听了这番话,眯了眯眼,打量似的看了赵倧一眼,手捏了拳又松开,欲言又止。
赵倧咦了一声,扬扬下巴看他:“有什么话就直说。”
“陛下出了年还是不打算考虑纳妃的事情吗?”荣敏终是横了心丢出这样一句,果然赵倧脸色立时变了变,他又沉了心思道,“早前上书者就已经很多,陛下一概不理,等出了年……”
“他们爱操心这个,只管让他们操心去,”赵倧哼了一声,思忖了会儿,指头在桌案上点了点,“出了年给赵珩发丧,他们还能逼着我这当口纳妃?我是长辈,诚然不必守什么丧仪,可好歹赵珩是他们旧主,人死了,他们一扭脸大张旗鼓给我选妃?”
荣敏叫他堵的也没什么好说的,心说你是皇帝你说了算呗,只是心里隐有不安,这几天他每每思量荣姜的那些话,就觉得很不妥。
今日赵倧出宫,按他的意思,是睹物思人来的?因为荣姜京,他又出不了扶广城,所以到这儿坐坐。
“我劝过陛下很多次,早些放开胸怀的好。”荣敏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赵倧听清楚,“陛下难道觉得,姐姐会凯旋之后,安然的回京来受封做皇后吗?陛下去了那么多封书信,她回过吗?”他说着哂笑了一声,“她是什么样的性子,陛下难道不清楚?”
赵倧也不生气,大约因为荣敏所说都是实话,而他登基后,已经很少有人这样跟他说实话了。
他抬眼觑了荣敏一把:“我跟你说过,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我耗的起。”
“可要是姐姐一辈子也不肯点头呢?”荣敏逼问上去,“陛下又打算如何?干耗着,陛下得不到姐姐,姐姐也绝不能嫁人,将来一干二净的走,正如当初清清白白的来一样?”他稍一顿,与赵倧拱手一礼,“臣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若将来陛下百年,尚有睿王等人扶灵戴孝,举国丧也有天下人戴孝。可是姐姐呢?”
赵倧从没有想过,荣姜或许一辈子也不会点头嫁给他,他总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他足够诚心,荣姜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将来总有走到一起的一日。
“荣敏,我跟你姐姐说过,这件事情上,我想肆意些,”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会儿心绪,“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他才说了半句,又猛然收住后面的话,“不会,不会有这样一天,我不会让她无牵无挂的走。”
荣敏呵了一声,盯着赵倧看,微张口,良久问出声道:“陛下恕臣无状,臣想问陛下一句,江山与荣姜,若让陛下选,陛下待如何?”
赵倧眯眼去看他,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其实荣敏也真没想那么多,他之所以这样问,只是替荣姜的以后担忧而已,荣姜要的自由自在赵倧给不了,如果赵倧一心只要她做皇后,说到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所以当他得知荣姜死遁的消息时,是又惊又喜的,万万没有想到,今日一言,竟成了事实。
“臣只是一问而已,“荣敏微叹一声,“若真有那么一天,姐姐不肯低头,陛下又肯否舍弃江山随她而去?陛下一直说愿意等,难道就从没想过,随姐姐浪迹天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还是说,在陛下的心里,其实姐姐终究敌不过你的天下呢?”
赵倧身上有了戾气,看的他身后的魏鸣都心惊,心说荣敏真够能挑事儿的,他主子十年不动一次怒的人,叫他几句话挑的这么大的火。
跟着就听赵倧沉了声:“这天下原本不是我的,可你姐姐,却只能是我的。”(。)
172:大元帅死了()
定西元年五月二十三,兵马大元帅荣姜率领六十万铁骑,攻破西戎王帐,斩西戎王于帐中,西戎众朝臣降者不论,其余皆诛之。
这场战役,持续了长达八个月,终于画上了句点。
然而大元帅荣姜身入王帐时,因不察,被西戎王射中左肩,箭头淬毒,大将军程邑策马将她带回营地中,军医诊治后束手无策,程将军怒斩军医,不到半个时辰,荣姜毒发身亡,程邑左手持剑立于帐外,除司徒大将军外不许一人帐中。
其后大将军贺琪将兵马暂交邓秉修调遣,只身一人,快马回京,奏请陛下旨意。
是夜,荣姜的帅帐中只有程邑一人守着,原本该一动不动的人,却翻身坐了起来。
荣姜看了程邑一眼,责怪似的:“你把军医砍了,传出去难免落一个暴戾的名声。”
程邑起身倒了杯水给她,白了她一眼:“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风险,他既然知道你是假死,我肯定留他不得。”
原来这也是荣姜设计中的一环,她中毒的消息,总要有军医诊治后,才能更为人信服,这戏才更足。
荣姜接过茶杯来吃了一口,右手轻搭在左肩上:“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程邑恩了一声,往她床边坐了下去:“司徒将军早就准备好了,大白你不能带走,等回到江北都处理完了,我再送它去找你。其他的没什么,司徒将军准备了的银票给你带着,说银子带在身上总归不方便,”他说着哦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个银牌一类的东西递过去,“这是盛通银的铁凭,司徒将军说他存了银子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荣姜笑着接了,眼中又闪过不舍:“我这一走,还有你们帮我周全这些。”
“说这些做什么,”程邑微摆了摆手,“你是富贵堆里长大的人,此一去孤身一人,这些不替你都准备好,看着你吃苦?”
两个人闲话许久,帐外却突然响起了邓秉修的声音:“程将军,你在跟谁说话?”
荣姜一惊,倒头躺下去。
程邑也是变了脸色,站起身来提着步子往外走,一边儿沉了脸,他一手撩开帐帘,虎着脸看邓秉修,阴阳怪气的开口道:“邓将军,我要跟阿姜话个别,你也要来打扰吗?我说了,谁也不许踏进这帅帐一步!”
他带着杀气冲出来,吓了邓秉修一跳,连退了两步,看看他,又往他身后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再对上程邑难看到极致的脸色,也只好拱手一礼,转身离去了。
程邑稍稍松了口气,步回帐中,却见荣姜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他微一怔:“你……”
“我该走了,”荣姜提了包袱,脸上带着笑,笑意不达眼底,上前两步,照着程邑胸口给了一拳,“后面的事,全靠你了。此地我不能再久留,咱们……就此别过了。”
她说完,见程邑没动作,一狠心提步绕过去,要趁着夜色赶路走。
却不想经过程邑身边儿时,手腕被程邑拉了一把,人顺着力道往后,就跌进了他怀里。
程邑把她揽入怀中,像珍宝般,心下是千万的不舍:“别动,不要说什么就此别过的话,阿姜,我们怎么会就此别过,”他头靠在荣姜的右肩上,吸了吸鼻子,“以后一个人在外,什么事都不要太逞强,我回京后会请旨长驻江北,你有了过不去的坎儿,给我来封信。”
荣姜由着他,手抬了抬,终究没有放在他背上,深吸了口气,劝似的道:“记得我说的话,如果他来,把信交给他。如果他不来……”她轻笑了一声,“西戎已破,你留在江北只会招人注意,别意气用事。不是说好了吗?过几年,风头过了,你来寻我,我打野味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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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姜终究踏着夜色消失在这大军营地之中,程邑一个人站在她的帅帐外,站了很久。
司徒秀来的时候,他整个人是愣神的,呆呆的看着远方,眼睛却没神。于是司徒秀轻拍了他一下:“天高地阔由她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看开些,这是你命中没有的。”
程邑苦笑着回头去看他:“命中没有?是啊,她命里的人,大约是赵倧吧。十几年的时间,她拿我当亲人,可短短两年,她竟能爱赵倧至深,我从前总以为,这辈子,或许她不会爱上谁,毕竟那是荣姜啊,连我尚且如此,这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入她的眼?到底,是我错了。”
“执念太深伤人伤己,你是个聪明孩子,该学着放手了。”司徒秀也轻声叹,劝完了这一句,两个人都再也无话。
贺琪快马回到京城的那天,正是众将士拜别荣姜的日子,程邑按她当日所说,跟司徒秀两个人“埋”了她,墓起完了后才给人拜别,连邓秉修也没法子。
彼时魏鸣领着贺琪入清风殿,赵倧见了他,手里的折子扔到了一边儿,未待他行礼,已经问出声:“怎么样?大军何时还朝?”
贺琪一怔,从未见过这样的赵倧——急切的,激动的,甚至连礼数都忘了,大军还朝,该由军中斥候来报,何须他亲自回京?
他一时有些无法开口,他要陪着荣姜他们演这场戏,来欺骗赵倧,而赵倧是这样的信任他们,又是那样爱慕荣姜。
赵倧看他呆在原地不说话,心中隐觉不对劲儿,拧眉看他:“贺琪?”提着声叫了一句,跟着问,“我在问你话,大军何时还朝?”
贺琪拿定了主意,猛然跪下去,冲着赵倧磕了个头。
赵倧不明就里,眉头没有舒展开:“你这是干什么?”
贺琪不敢抬头,唯恐泄漏了情绪,伏在地上,有些嗡声回话:“臣启禀陛下,大元帅荣姜攻破西戎王帐当日,身中西戎王一箭,箭头淬毒,军医束手无策,半个时辰后元帅毒发身亡。”他声有些颤,回完了这一句,又磕了个头,“陛下,元帅她死了。”
“什么?”赵倧一开始像没反应过来,声儿很轻,去看地上的贺琪,“你说,谁死了?”可是贺琪还没再回他一句,他想起身,全身的力气却像被抽走了一样,跌坐回去,猛咳了几声,“贺琪!”咬着牙喊了一声,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四下里看了一圈儿,突然捏了桌案上的折子,朝着贺琪砸过去,“我让你去是什么?你告诉我!谁死了!”(。)
173:要去江北()
贺琪惶然抬头,端的是诚惶诚恐:“臣有负陛下所托,臣知罪,可是元帅她……”
那几个字,赵倧绝不想再听见从他嘴里说出来,当下拍案怒斥:“住口!”
贺琪一个激灵收了声,这样的赵倧,怎么能让人不惧怕?
赵倧已经是天子了,天子盛怒之下,又岂由他分辨?
当日赵倧让他带走十万禁军,无非是希望能护着荣姜此去周全,如今他只身回京,却带来的是荣姜的死讯,只怕赵倧此时是杀了他的心都有的。
清风殿中是一派肃然,赵倧沉默了许久,他难得的慌了神,盯着贺琪看了半天,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