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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了,高赞元丢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太医提着药箱从宫门口往外都小跑而来。
李明山冲他摆手:“高将军殉国,用不着看了,你回清风殿报给陛下吧。”
老太医又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恶狠狠的瞪荣姜,可是一个字也不敢骂出口,提着他的药箱,又步履匆匆的进宫去远了。
“臣恭迎殿下入城!”李明山的声音如平地惊雷,在右金吾卫大军中炸开了锅,他身后是五万将士,他隐约能听见他们的话,于是冷了脸,厉声高呵,“高将军殉国,军中指挥权就归我!不愿服从的,只管站出来!”
他一声高呵倒像是真起了作用,喧闹的声音静下来,李明山顿了会儿,打马前行,直往荣姜那边过去。
可突然有人拦在了他马前,手一扬,指着他鼻子骂起来:“亏你位极人臣,竟然临阵倒戈!大将军为守城而死,叫我开城放他们进去,绝不可能!”
他说着,手中长枪已动,李明山沉着,正欲躲开,可这人后背上已挨了一箭。
那士兵一阵吃痛,长枪险些跌落,强撑着地,还没扭过头去看时,又一箭已穿胸而过。
右金吾卫大军一时无人敢动,纷纷朝贺琪看过去,就看见他手中的弓,还没放下。
荣姜冷笑一声,扬了语调:“有不怕死的,只管来!”
五万大军可谓不战而降,白死了个大将军和副将,到头来还是开城迎着赵倧等人入内去。
赵倧带着荣姜,另抽掉了三千人随他一起进宫,李明山自然跟在他后头,至于贺琪则留在城外看守,以防降了的将士中有心怀不轨的。
进清风殿,是赵倧一个人进的。
看见他进来时,赵珩明显滞了一下,旋即呵了一声:“皇叔来了。”
赵倧就站在殿中跟他对视,也不行礼,也不逼问,只是嗯了一声:“看你的样子,是料到了高赞元拦不住我。”
“高赞元怎么会是荣姜的对手呢?”赵珩笑着反问了句,跟着说道,“所以我才不能留着她,她是一大患,就算这把皇位给你坐,她也是你最大的威胁。”
“你错了,”说起荣姜来,赵倧扬扬嘴角,“她性善至纯,如果不是你害死了荣臻和荣榆,她到死也不会反你。”
赵珩哦了一声,像是想起陈年旧事来,抬手按了一把太阳穴:“可荣臻的命,我是一定要的啊。”
殿外荣姜听到这句话,怒不可遏,大力推开殿门踏进去,手一抬,指着赵珩就厉声责问:“我母亲给你们赵家守了一辈子边疆,究竟有哪里对不起这赵氏江山!你私欲,致她身亡,到如今还这样大言不惭!”
赵珩早就知道她等在殿外,见她冲进来也只是噙着笑,可这笑却在看见她身后的李明山时,僵在了脸上,他看着李明山,李明山也不闪躲,只听赵珩干了嗓音:“你……你背叛朕?”
李明山叹了一声,只与他做常礼,却不下跪:“当年陛下自西戎归来,臣因您是先帝正统,一力拥护。陛下登基后,虽待朝臣不算仁善,可恩泽万民,臣一心以是明君。可陛下呢?残害忠良,构陷慎王,臣所忠的始终是大邺,所以,也算不上背叛您!”
赵珩却放声笑了两嗓子,冷眼看赵倧:“皇叔真是好手段,连李明山这样的人都能收归麾下他跟着你来反我。”他说到怒处,拍案而起,手隔空指着赵倧,诘问出声,“你今日反我,敢说就没有一点私心?你就一点不是为这把皇位?天下人说英王大义,我只怕未必吧,我的好皇叔?”
赵倧迎上他的目光,沉思了会儿,提步往旁边儿椅子上坐了,就看荣姜还怒气冲冲的,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我自然有我的私心,”他目光在荣姜身上停了会儿,才道,“可我不是你,这把皇位,辱没祖宗。”
赵珩脸上明显僵了一把,后头荣姜跟李明山投过来疑惑的目光,跟着就听见赵倧道:“耶律明澜当年为什么会死谏西戎王放你回京来,你自己总不会忘了吧?当年老师就劝我不能退,说你绝不是可托江山的人,我因觉你吃了那么多苦,又是皇兄亲子,既然归来,自然皇位该是你的,可你太叫我失望了。以往种种,要我一一提醒你吗?”(。)
159:清风殿的对峙()
“你怎么会……”赵珩身子晃了一把,手在扶手上握了一把稳住,又坐回去,不敢置信的看赵倧。
“耶律明澜早几日就在衮州被司徒秀砍了,”赵倧眯着眼去看他,“他死前,可把什么都说了。”
荣姜那里还疑惑呢,说什么了?于是她往赵倧身边儿踏过去一步,却看见赵倧膝头一偏,那意思分明是不欲与她多说。
她心沉了沉,又扫视了一圈儿这清风殿中,冷哼一声在赵倧身侧坐了下去,倒也真没多问。
“事到如今,如你所说,成王败寇,你踏破了皇城,我是无路可退了,”赵珩苦笑一声,“说吧,接下来你又想如何?”
赵倧一挑眉:“太后没告诉你吗?”他稍正了神色,“罪己诏,你总要准备好了。”
“可以。”赵珩答应的极其爽快,连赵倧在内都明显吃了一惊,断没想到他会这样爽利的答应了。
“你答应的这么痛快,有什么条件?”荣姜本来想动的,赵倧按了她一把,先一步开口问道。
赵珩手里握了狼毫,拿在手里把玩似的看了半天:“第一,母后尊位不能去,把她奉养别宫。”
“太后到底养我一场,我们的恩怨是我们的,与她自然没干系,不必你说,我也会好好奉养她。”赵倧边点头边应下,“第二呢?”
“慎王妃生的那个儿子,是荣家的外孙,我自然不忧心,”他说着瞥了荣姜一眼,又像很不屑,旋即挪开脸,“可是睿王无辜,当日我要废太子,曾把他圈在宫里,皇叔还记得吧?”说罢去看赵倧,见他点了点头,跟着道,“那是因为他跪在清风殿中,求我宽恕太子,说太子无罪。所以我才把他困在宫里,以防他生事。他是个好孩子,就算你坐了皇位,他也不会来造你的反。”
“赵家的子孙,我一个也不会动。”赵倧听出他话外意思来,沉了沉声,“莫说是睿王,就是孙贵妃生的老三,待他长成了,我照样许他亲王之尊。”
赵珩莫名笑了一声:“我后宫里的人,等我死后,你可以叫她们随殉,孙氏亦然,可唯有一人不行。”
他后话没说,赵倧却知晓他说的是谁,手在桌案上点了点:“成贵妃随侍这么多年,从无大过,上敬侍太后与中宫,下宽待众贵人嫔妃,又生养睿王,我会让她出宫,颐养在睿王府。”
“这前三宗,皇叔应的也爽快啊。”赵珩咬着牙笑叹了一声,突然把目光放到了荣姜身上,脸上阴恻恻的,“最后一件事,我要荣姜随殉。我死后,在我陵寝外为她建大将军墓,叫她还给我守着。”
“不可能。”赵倧几乎是立时反驳,就差拍案而起了。
赵珩却笑了,歪头看他:“看起来,我猜测的不假,这是开玩笑的。”他说了这一句,见赵倧眯眼看过来,于是啧了一声,“最后一桩,我要皇叔后宫绝无荣姓女。”
赵倧心头大震,他有此一提,分明是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到穷途末路还要将他一军,实在可恨。
想着就忍不住去看荣姜,哪知道荣姜非但不怒,反是开口劝:“我们荣家只有我跟小幺未嫁,我有三年孝在身,小幺今年才十三,你多虑了。”
听了这个话赵倧又恨又气,想起那天荣姜所说的话来,脸拉了好长。
可赵珩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只是噙着笑看赵倧,等他回话。
荣姜怕他意气用事,悄悄的拉了拉他衣角。
有一刻钟过去,赵倧黑着脸点了头:“写你的罪己诏吧,今晚就送你去寺里,明天一早我会告示天下。”
“皇叔的毒酒,打算什么时候送去寺里?”赵珩提笔,叫了声卫津,奴才上前铺里纸,他蘸墨而书,一边问赵倧。
“今晚。”赵倧看也不看他,丢出一句来。
赵珩的手一顿,呵了一声,再无后话。
不多时一封罪己诏写好,他叫卫津拿下去给赵倧,才起身踱步下来,又回头深看了那把宝座一眼,路过赵倧身边时,看看他,又看了看荣姜:“我祝皇叔能长长久久的坐在这把椅子上,孤孤单单的一路走下去!”
他说罢头也不回的踏出殿去,卫津垂着头跟上去,主仆二人就消失在了赵倧的眼里。
赵倧向着明黄宝座看过去,脚下一动,又收住,深吸了口气,转而看荣姜:“陪我去看看太后吧。”
荣姜知道他性情中人,即便到了这地步,心里也放不下太后的养育之恩,唯恐老太太想不开,就点了点头。
李明山这会儿倒识趣了,能察觉出他二人之间有一丝不寻常,看他门往外,就先告了退。
赵倧自然由得他去,只领了荣姜一路往慈元殿。
韩太后是得了信的,她殿外侍卫被拿走换下时,她就知道,赵珩败了。
赵倧与荣姜踏进殿中时,老太太一身吉服端坐于上,只是冷眼扫了他二人,呵了一声:“陛下来了。”
这话说的满是嘲讽,赵倧皱了皱眉头,恭敬的与她端了一礼。
韩太后却不肯受:“我受不起新帝一礼。”
荣姜也觉得头疼不已,分明两个人都是她一手养大的,难道就因为赵倧不是亲生子?赵珩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老太太到这会儿也还是护着?于是她迈上前一步,脆着嗓子道:“太后娘娘,您这又是何苦。”
却不想韩太后讥笑一声:“太后?往后太极殿上升座的不是我儿子,这个名头老身受不起,也请大将军慎言。”她说着瞥了荣姜一眼,“我真是瞎了眼。”
荣姜叫她倒噎的说不出话来,旁边儿赵倧也是听了一肚子气。
“皇嫂,赵珩已经动身往皇庙去,我答应了他,奉养您去别宫,这会儿来是告诉您一声,”他长叹一声,“我知道您恨我,可定局已成,您有再多的气,只要不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回头去了别宫,随您怎么撒气。”
赵倧丢下这么一句话,带了荣姜告退出去。韩太后是把他的心彻底寒透了,跟赵珩这个亲儿子比起来,同他十几年的情分,根本算不了什么,饶是他再性情,也不会一味的容着韩太后撒野,该有的尊敬他给了,韩太后自己不愿意要,那就是她的事儿了,从今后也不过这样罢了。(。)
160:程邑被围()
他与荣姜才出了慈元殿不久,就看见魏鸣着急忙慌的迎了过来,手里还捏着个信封。
赵倧看他慌神,就蹙眉问:“出事了?”
魏鸣赶忙嗯了一声:“衮州那里不知为何漏了风声,耶律明澜的死传回了西戎,西戎王派二皇子亲自领兵。程将军率领江北军南下而来,江北无人镇守,”他说着把信递过来,“程将军飞鸽传书,他在怀州腹背受敌,前有怀州都指挥使不降,后有西戎大军扎寨围攻,形势实在不好。”
荣姜大惊,脸上慌乱之色飞快浮现,冲着赵倧跪下去:“臣要去怀州殿……陛下允准!”
“你先起来,这样子是做什么!”赵倧沉了面色,伸手去拉她,显然是对这样的生分十分的不满,跟着去问魏鸣,“衮州那边有什么消息?”
魏鸣却摇了摇头:“信鸽是飞到荣家的,府上二爷才送来。衮州要送消息进京,只怕得些日子了。”
荣姜叫他拉起了身,听了这话手就攥着他衣角紧了紧:“这是我们自己养的鸽子,不是十分紧急,程邑不会飞鸽传书的,当日陛下被困江北,我也是拿这批鸽子送的信过去,我要去怀州!”
赵倧的心沉了沉,料想衮州一定是出了内奸,才会把耶律明澜的消息散回了西戎去。
他扭头看荣姜,是万般不情愿,如今赵珩肯退,不日他必定会举登基大典,她却京城……可事关程邑,若不叫她去,她肯定不愿意,况且程邑万一有个好歹,她怕要恨自己一辈子。
眼看着荣姜要再跪下去求,他先拦了一把,叫了魏鸣一声同他吩咐:“去告诉李明山,叫他立刻草拟诏书,恢复荣荣兵马大元帅的职位,令怀州开城放程邑入城,州内兵马归荣荣统一调遣,与她共退西戎。”他吩咐完了再看荣姜,“你带上诏书,即刻动身,我让贺琪带兵马跟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去,”荣姜哽了哽,“京城事情才了结,兵马不能派出去,贺琪也要留下来护着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可是……”赵倧张了张嘴。
荣姜却打断了他:“不要紧,我叫荣大他们去衮州和代州先要援兵陛下明日一早明发诏书,择日登基方可平各州异动,云州军也请派往怀州去,西戎连折两个皇子,他这样把耶律明洲派出来,就是绝不肯善罢甘休了,非要来个鱼死网破不可的。”
赵倧后面的话就都收住了,凝视荣姜许久,终是点了头:“那你一切要小心,我在京城等你回来。”
荣姜一笑应下,与魏鸣一道寻李明山去了。
赵倧看着她的背影出神了许久,这是他爱的姑娘,一贯口是心非,就算去怀州是救程邑,可还不忘他一个人在京城中,要把贺琪给他留下,说什么今后各不相干,其实她早就上了心啊——等她回京来,等她回来吧,答应赵珩的算什么?这辈子他从不失信于人,唯这一次,他铁定是要出尔反尔了的,他的皇后,只能是荣姜。
只是赵倧却没想到,荣姜此一去,今生再也没回过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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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姜是在头一天夜里,踏着夜色,一人一马出了邺城,一路奔向怀州的。
而赵珩的罪己诏,是今天一早发出去告天下的,李明山还代起了赵珩的退位诏书,把皇位让给了皇叔英王倧,而赵倧又下令把赵珩的死讯掩着,秘不发丧,总要过些时日,朝堂、天下都安稳了,才能给他发丧啊。
而至于前朝中,赵珩追了赵琰为怀太子,先文惠皇后又加谥“和柔“。朝堂上又启复钱直他入阁主事,连同荣敏都安置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叫他先跟着学本事,他一心认定了这是未来的国舅,自然不会放由他成天守着个如意楼的,再怎么样,将来总要给荣姜挣脸的。
睿王瑜他倒也真没打压,虽然撤了他身上的特权,但还是把他放在了户部这个重部去,说是给尚书打下手,但总归不是个虚职。
这看起来是一派的和谐,可自古来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是胡说的,有一批捧的,就会有一批杀的,诸如崔子文等人,就在被砍头的一列中,纠其缘由,无非是“为虎作伥,巧言事上,难为贤臣“,区区十二个字,朝中被杀者六人,贬黜者十二,官降三级者另有八人。
之后又敲定九月二十七这一天行登基大典,告祖宗天地。
而关于老太后的颐养问题,就成了赵倧升座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矛盾点。
赵倧要把老太后送到别宫去养起来,这原本无可厚非,可名上就得改一改,现在是小叔子做皇帝了,还上太后的尊,总归是于理不合。
于是殿下站着的贺知礼对上拱手:“臣以为以昭皇后称之,才最妥当,”他说着稍顿,“纵然陛下来日立后,也绝不会冲撞了皇后娘娘。”
可那头钱直迈了一步站出列,先看看赵倧,果然他脸色难看的很,就轻笑道:“韩太后养陛下十多年,尊太后名于理虽不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