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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他正待要怒,外头有小黄门跪进来回话,说英王殿下眼下正在宫门口,要见卫内臣。
赵珩立时斜了卫津一眼,若非他说打小跟着服侍的,这会儿就先拉出去砍了。
贺琪没人撑腰,敢擅自封锁四门,围护众臣府邸?
他这样想着,就笑了,冲卫津一摆手:“你只管去,朕的好皇叔,终究是要反了!”
卫津如何不心惊?他虽是个宦官,却也有见识,英王敢明目张胆的动手,绝对做了万全的盘算的。
卫津一去远了,高赞元拱手礼了一把:“陛下,要派人拿贺琪吗?”
赵珩却抬手止了他,眉头紧锁,面色肃然,周身冰的不行,饶是距离他这样远,高赞元都觉得一颗心要被冻伤了,才听他说道:“朕只恨所托非人,你跟贺琪一人掌五万禁军,真动起手来,他还有荣姜相帮,你未必就有十足的胜算。他这样封锁四门,朕估计云州已经是动了手了,赵倧要见卫津,就是还有话说,事情还不到这个地步,且等着。”
高赞元颔首,因听他说起云州动手来,脑子里恍然闪过一个念头,怯了怯声,开口问道:“程邑可没回京来吧?”
果然赵珩肃杀之意更重,一双手捏紧了拳头,抿唇一言不发,直盯着前头,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而那边卫津脚下不敢耽搁,疾步匆匆至宫门口,见了赵倧,几不可见皱了眉头,旋即又熨平了,凑上前去打千问安:“殿下来了,怎么不进里头呢,陛下这会儿就在清风殿,殿下有话要回吗?且随奴才进去吧。”
赵倧口里说了句“不忙”,受他一礼后退开两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卫津:“这会儿进宫,我还有命出来吗?卫津,你忠心主子,就拿别人当傻子呢?”
卫津叫他回了个倒噎气,于是陪笑的脸也收了,仍旧守着礼矮矮身:“殿下同陛下是一脉的骨肉,打断了骨头还要连着筋,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殿下心里真有计较,又有什么不能同陛下商量着来的呢?就这样实在不好看相。”
赵倧不再接他的话,只笑着袖起手来,冲魏鸣使了个眼色。
于是魏鸣上前两步,从怀里掏出折好的信封递过去:“咱们都是做奴才的,主子们的事情,还不够格儿议论。这东西你带进去,交给陛下,他若看了,心中必然也有计较,殿下就在这里等着,陛下若想见,自出宫来,若不想见,便也没什么说的了。”
卫津不明就里,却还是伸手接了,其后虎着脸看魏鸣,又惦记着他到底是赵倧身边第一得脸的人,只能强压着火气:“先帝爷拨了咱们侍奉主子,那是高看了咱们,抬举着咱们,你怎么不规劝,就由着主子的性儿来吗?”
魏鸣心说这你可跟我说不着,于是嗳了一声儿:“您跟我说不着这个,还是正经回话去是要紧的。”
卫津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深看了赵倧一眼,躬身往宫门里退。
见他退了两步,赵倧遥遥的又叫他一声:“告诉赵珩,我等他一刻钟,让他想好了。一刻钟后不见人,我自回王府去,他再想见我,叫到亲自上长安街来吧。”
卫津心一个劲儿沉下去,如今尊号都免了,张口就提当今天子的名讳,可见是真的的要反了。
他再顾不上多想,脚下更快了些,等彻底进了宫内,径直一溜烟小跑往清风殿去回话。
入殿时李明山跟崔子文等人也到了,卫津也不做礼,步至赵珩身边去,弯弯腰,恭敬的奉上信封:“殿下叫把这个交给您,他说今儿不进宫,您看了这东西后,若想见他,他就在宫门口等您。您若一刻钟没出去,他就回王府去等信儿了,您再有话同他说,自让您上长安街去寻他。”
赵珩呵了一声,也不接信封:“他好大的口气!李明山,着即传旨,去他身上一切职务,再叫中书省发旨,他想当乱臣贼子,朕成全他!”
李明山当然不会一味逢迎他,于是起身礼了礼,拱手对上,中气十足道:“陛下气过了,中书发旨又有何用呢?眼下四门紧闭,别说中书省的旨意,就是您亲自加盖大印,也告不了天下,反倒叫京城百姓人心惶惶。”
旁边高赞元也醒过味儿来,怪不得说英王殿下七窍玲珑心呢,这一手实在是高,断了京城跟外面的来往,他手上有五万禁军,还捏着荣姜这张王牌,了不起殊死一搏,他未必会输。
高赞元又看了看卫津手里的信,附和道:“殿下既然有东西送进来,想或许有内情也未可知?陛下才刚说事情未必到了那一步,何不先看看殿下送了什么,再做打算?”
于是赵珩眯眯眼,才接下信封来,冷着脸拆开来看时,神情竟是越发的古怪,又青转白,还夹在了一丝慌张。
李明山等人面面相觑,这是位雷厉风行的皇帝,几时见过他这样慌张无措?英王殿下,到底送了什么进来,竟叫陛下这样了。(。)
146:太后护子之心()
赵倧端的一言不发,面皮紧绷。
殿下李明山催问了一声,哪知他淬炼过似的眼神恶狠狠的就射了下来,连李明山这样稳重的人,心里都慌了一把,一时不敢多问。
赵珩只丢了一句“且等着”,就按了把桌子从位上起了身,往后殿中绕出去,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是为何。
卫津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可主子走了,他不敢不跟着去,况且赵珩看起来状态可不怎么好,于是他吩咐了人奉茶来,又告了礼,赶紧跟了出去。
他疾步追上去时,才发觉赵珩是要往慈元殿去,心说那封信必然写了什么要紧的事情,陛下竟要去同老太后商议。
赵珩看他跟上来,冷冷的斜了他一眼,沉声问他:“他还说了什么?”
卫津愕然,猛的回过神来,赶紧哦了一声:“殿下只说今日不进宫,进宫来擎等着送死的,后头就不搭奴才这茬儿了,叫魏鸣把东西给了奴才,临回来的时候殿下才吩咐了些在宫门口等您这些话,”他侧首,见赵珩还是黑着脸,到底没敢多问。
慈元殿算是中宫大殿,从清风殿绕行出来路过福宁宫,再过一处花园子,相连的有两处殿,东是慈元,西就是坤宁,只是坤宁殿在布局上又比慈元殿稍稍靠后了些。
赵珩脚步守住,眼神不自觉的往坤宁殿那里扫过去,眼神十分的复杂,到最后都化成了一声冷哼,惊的卫津一身冷汗。
等到赵珩踏进慈元殿中,瞅见老太后正逗弄只鹦鹉,红顶绿毛,看着很喜庆。
他强压着,打发殿内人都退下去,又把卫津放在殿外把着。
韩太后这才发觉他神色有异,啧了一声招手叫他往炕上坐,手里的逗弄也停了下来,歪头问他:“怎么身上煞气这样重?前头又冲撞了?”
赵珩脸色没放开,嗯了一声,手里捏着的信封摆到了小几上,拿指头朝太后推过去一些,咬了咬牙:“英王,反了。”
韩太后倒吸一口凉气,颤着手去拿信封,看是已经拆开过,竟没敢打开看,凄凄的问赵珩:“这是什么?好好的,他犯氮气吗?”
赵珩眸中一痛,跟着就神色微凛,侧开脸去不敢再看太后:“当年儿子给曹谦岳的密诏,内容一模一样,他手抄了送进来,是想拿捏儿子。”
“什么?”韩太后眼前一花,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拔高了声又问了一句,“什么?!”手里的信封像着了火,灼的她手心儿疼,老太后只又看了一眼,唰的就丢开脸手,哪里敢再碰,“你真是糊涂了!曹谦岳死后,你还不省的赶紧找回这东西,怎么叫落到了他手里去!”
“儿子派人去靖州曹府寻过,料想是曹谦岳早就有算计,一早就藏了出去,他一死,自有心腹送到赵倧的面前去,”他说着又恨的不行,重重的在小几上一锤,“着了他的道了!老不休。”
韩太后自知此时追究这个已经没什么意思,想起赵珩前头说的英王反了,蹙眉去看他:“你说他反了又是怎么回事?他人呢?把东西送进来,他想做什么?”
“儿子一早没敢让您知道,怕您上火,”他稍顿了顿,“眼下四门紧闭,左金吾卫已经随了他。儿子得了信后已经传过荣姜等人,各府俱有左金吾卫的兵马护着,端是谁也动不了的架势,我料想云州估计他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那他人呢?你又怎么打算的?这程子的意思,竟都是他的谋算,你毫无还击的法子了?”韩太后不是太平皇后上来的,她经历过,可眼下也慌了神。赵倧反了她不怕,一顶乱臣的帽子扣下去,左右大权在握,号令天下兵马勤王,拼手博一回,连百姓都不会服他。可现在不行,一则消息送不出去,二则百姓不知英王要反,三则他手里捏着这道密诏,那是她儿子的死穴,给人知道了,少不得要拍手叫好,只会说赵倧反的好!
“他善于此道,如今不肯进宫,叫了卫津去宫门,让他把东西带进来交给我,”赵珩眼中明灭几遍,终是把眼神放在了那封信上,“他说等着我去见他,儿子——打算去见他一面。”
“不行!”他话才出了口,韩太后已经厉声打断,“他不敢进宫,无非是怕你拿了他,他已经动了手,你就敢只身离宫去见他?”
赵珩哪里不知道?他也是盘算了一辈子,算计先太子,算计荣姜,算计荣家,泰安二年诛景郡公一族,也早他谋算之中,可他独独算漏了这一件事——这一件足以拉他下位的事。
韩太后见他许久不语,敲了敲小几,见他扭头看过来,啧了一声,沉沉声:“我去见他,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拿了我这个当朝太后来逼宫!”
赵珩大惊,翻身跪下去,一手搭早韩太后膝头,痛声开口:“儿子不能叫您以身犯险。”
“事已至此,我不去?叫你去?也不用等他后招,拿了你,把密诏公诸于众,他上位,名正言顺,”韩太后伸手捏了他一把,又顺势拉他起身,“你是皇帝,要以江山为重,当年错过了一次,如今不能再错了,他想这样叫推你下位?我正要问问他,将来有没有脸去见先帝!”
韩太后拽了他起身,也不肯再等他来反驳,冲外头招了殿内人,并着她身边服侍的大丫头跟几个姑姑,一应对交代下去,叫去准备出宫的仪仗与銮驾。
赵珩拧眉看着,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约莫有半盏茶工夫,一个身量纤长的丫头进了殿,回说准备妥当了,韩太后恩了一声,按了赵珩一把:“走吧,送母后出宫。”
赵珩不肯动,韩太后手上用了劲儿,带着些强硬:“怕什么,豁出去是一条命而已,他敢动手杀我,你就发旨训斥他,将他恶行告左金吾卫众将士知晓,且看他还拿什么同你硬气!”
老太后脚步动,前拥后簇的出了慈元殿,赵珩就陪着她旁边,心里说说不出的难过和恨,这是他生身之母,他眼看着她年过半百,本该好好颐养的年纪,却要为他操劳至此,如何能不恨?
目送了韩太后出皇城,城门口早就没了赵倧的身影,他眼神闪了闪,站在城门口久久没动,不多时回过神来,赶紧打发卫津:“去告诉高赞元,太后移驾英亲王府,叫他派兵去护着,”眼看卫津要动,他又呵了一声,“叫他亲自去!”(。)
147:你都知情吧()
大邺有明令,京官府邸不许养府兵,但亲王府不同,许养府兵五百。
韩太后的銮驾出现在长安街头时,就瞧见了罗列成队往来巡逻的英亲王府兵,她料想王府后门临着的永安街也是一样。
銮驾四周挂着明黄的幔帐,老太后拿手挑了挑,叫外头的丫头:“忍冬,去后头告诉高赞元,他敢轻举妄动,孤夷他三族。”
忍冬一怔,跟着銮驾往前行,不肯动:“娘娘,您也瞧见这满街的府兵了,怎么能这么跟高将军说呢?”
韩太后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一向是说一不二,只是对跟前服侍的人,常多宽容与慈爱,于是她笑着打发忍冬:“怕什么,你只管去告诉他,英王也算孤拉扯大的,他不会轻易就动孤。”
忍冬分明还有话,终究没再说出口,因她瞧见那只挑着幔帐的手放了下去,显然是不愿再同她纠缠这个问题,于是只好蜇身往后头去吩咐。
等到銮驾停在了英亲王府大门口时,老太后并不急着挪动,反倒沉一沉声:“叫他出来迎。”
忍冬忙嗳了一声,提步上前去,就瞧见魏鸣等在角门上,她往那处挪过去,脸色也不好看,没有笑,板着脸开口道:“太后娘娘凤驾到,请英王殿下出来接驾吧。”
魏鸣啧一声睨她,没同她计较,返身进了府中。
不多时,有仆妇鱼贯而出,英亲王府的朱红大门徐徐打开来,透着气派,带着敞亮。
一身绛紫长袍的赵倧带着笑从门下出来,头顶“敕造英亲王府”沿金边的门匾,在两尺高的门槛前半跪下去,清脆着一把嗓子问安道:“请太后凤驾。”
韩太后才笑了声,忍冬有眼色,早回了銮驾旁,听见里头有笑声,稍躬身打开幔帐,伸出一只手给太后搭,扶着老太后下了銮。
人在赵倧面前站定住,她抬了抬头,瞄了眼那门匾,眸色暗了暗,只说了句“起来吧”,就绕开赵倧,迈过门槛往里头进去。
赵倧起了身来跟上去,魏鸣和忍冬二人一左一右的跟在后头,再次是太后仪仗随行的太监宫女儿们。
原本赵倧也料想过赵珩不会轻易来,所以太后会出现在他的王府,他也毫不意外。
这会儿打发了魏鸣奉茶水糕点,竟皆是太后平日所爱食爱用。
太后端了端茶盏,撇了一回浮叶,杯沿就在鼻子下嗅了嗅,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吃一口复搁到一边儿,扭脸看赵倧:“茶奉宁红上来,看样子你知道我要来啊?”
赵倧随着她笑,边朝魏鸣摆了摆手。
魏鸣会意,提步往外退,见忍冬不动,悄没声的拉了她一把,他还是不肯挪动,直到老太后给了个眼神过来,她才不情愿的随魏鸣一壁退了出去。
赵倧端正些身子,只盯着手里瓷盏看,并不看韩太后:“自然是知道的。”
老太太的火气叫他一句话拱起来,立时横眉怒瞪他:“你想怎么样,说!”
赵倧见她动了怒,手一顿,顺势把茶杯放了下去,才侧首来看太后:“我想怎么样,皇嫂不都瞧见了吗?”
“你有什么不足意的?”老太太眉头仍旧皱着,手里还捏着串东陵玉的串珠,转动了两下,“这大邺,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要回京,皇帝也随了你的意,叫你管宗人府,又拨了这样的宅子,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足的?我一手带大你,到老了却眼看着你来反我儿子?泽深,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嫂嫂吗?”
话到后头,老太后几乎已经是咬着牙说的,她心里有失望,更多的还是愤怒。
赵倧随着她的话叹了口气,稍正神色:“世人常说生恩不及养恩大,我母妃去的早,小时候是您看护我,拉扯我,所以长嫂如母这句话,我一向都记在心里,又何曾不敬着您?当年在云州时,逢您千秋,哪一回不是费尽心思为讨您个高兴?”
“我说的不是这些!”韩太后手里的串珠脆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怒目嗔视赵倧,果见他脸色僵住,“世间珍玩何其多,我没那么浅的眼皮子。我一辈子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你就这么心心念念要毁了他?你就是这样敬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