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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敏这回却抢在了荣姜前面开口,对上钱直,不解似的问:“照理说江北出现贪污舞弊案,即便要指派钦差查案,也该是从阁臣或刑部与三司官员之中委派。如果说陛下是怕太子与二妹妹成婚后,与荣家往来过密,要把他派出去,尚可理解。可是英王殿下。。。。。。”他眯着眼做了思忖状想了好一会儿,又兀自摇头,“他一定用了什么办法,让陛下不得不许他留在京城。既然是这样,就应该把他看死在邺城,决计不能委派出去的。若是此行江北,他真能料理了此案,岂不是在江北得尽了人心?”
钱直很赞赏的冲他点点头,笑着说:“不错,愈发长进了。”
“我也是这个想法”荣姜见又没了后话,便在一旁跟着回道,“其实媛姐儿说她心下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的。江北边陲重地,一向有精锐驻军,往年我在时,军中与府衙文臣便多有不合,而州府之内的势力也是错综复杂。。。。。。”
她话还没说完,钱直便笑着打断了她:“你应该知道,江北辖地大,下属有五府二州。可你大概不知道,陛下手中只握着临安府、永昌府与安顺州这两府一州,都匀府和顺宁府的知府是曹宾的人,顺宁府和普安州是韩家握着的。至于江北军方——”
钱直顿他侧目去看荣姜,须臾笑着添上:“即便如今你不在了,江北驻守的五万精锐之师也是交付在程邑手中。程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程邑又是与你一齐长大,情分非常,他又一向是最不服人的。你自己说说看,今次太子与英王去查案,若说不得罪人,你信吗?只可怜太子,依我想来,陛下的本意只是想把他调派出京,待他往江北时再给临安各处派暗旨,令他们全力配合太子,而曹宾身为国舅,自然不会为难他,太后更是疼爱孙子,也绝不会让韩家人给太子使绊子,所以太子纵会有些为难,却绝不至棘手的地步。只是如今英王回京,一旦英王同往,只怕这件差事是不会好办了。”
可是荣姜还没来得及细想,荣敏便拔高了音调,几乎是喊出来的:“曹宾?他那种草包国舅,在江北还有心腹?”说着剑眉也不自觉的往一处拢,“知府位在四品,竟也甘心听他这种人的驱使吗?”
“曹宾所仗,也不过是中宫和太子而已,再有赖着曹家名声,将两个知府收在麾下,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荣姜白了他一眼,似乎对他这样大惊小怪的模样很是不悦。片刻才又对上钱直,“那依祖父的意思,英王此行的确是陛下有意刁难,况且江北势力如此混杂,一旦真的查起官员来,势必会惊动各方势力,轻不得更重不得,实在是个苦差事。”
钱直不置可否,只是“嗯”了一声便沉思起来。荣姜二人见这样便未敢开口打扰他,只在书房之中耐心的等着。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钱直才重开了口:“媛姐儿的本意,大抵是想你去陛下面前请旨,同往江北。毕竟有你同往,军方是一定会支持太子和英王的,程邑便是再不服人,也总要看在你的面子上乖乖配合太子调遣。”
荣姜面皮上泛起一丝红晕,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姿态,钱直看了想调侃她几句,想了想又忍了下去。荣敏却在一旁悄悄的拿手指戳她脊背,她回头看时,分明见他眼底全是戏谑之色,便啐了他一口。
钱直轻咳一声,端的正经,只是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此刻的情绪,像是怕荣姜恼了似的,便开口续上前头的话:“可我今日要告诉你,绝不许到陛下面前去请旨。”
荣姜一怔,大约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原本荣媛的用意她也清楚,才刚听他将江北势力说的那样复杂,本以为会叫她陪着太子一同前往,毕竟一旦军方肯配合,州府之中的文臣们便不敢明着为难他们,可没想到却是叫她绝不许去。
她刚想开口,钱直便拍了拍她的手,叹道:“你在江北经营数年,州府文臣一惧你军功显赫,二畏你出身世家。如果说,陛下是铁了心要为难英王,你一旦站出来请旨同往,就是站在了陛下的对立面,他才拿了你的兵权不盯着你,难道你还要自己送上去吗?”
“可是二妹妹已是太子妃,难道咱们也放任太子不管了吗?”荣敏品过一回钱直的话,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只是想到荣媛的境地,忍不住开口。
钱直摇摇头,语重心长的与他说道:“无论如何,太子都是储君之尊,这一点你要永远记住。”因见荣敏还有不解,便添一句,“差事若办不好,陛下最多斥责太子年少不知事,可英王在云州封地多年,你以为他能善了吗?”
荣敏看看钱直,再看看荣姜,突然便觉得天家无情这四个字再没那么对了。他从小是被家里捧着长大的,兄弟姊妹间也绝没有这样耍心眼的,如今知道天子这样算计自己的叔叔,甚至不惜把亲儿子都赔在里头,心头不禁涌上一股寒意,更不由得后怕起来,若赵珩对荣家始终恨意难消,荣家——又该何去何从。
30:后招()
荣姜正要点头应是,却听钱直再次开了口:“可你回去要告诉媛姐儿。”
他适时收住了话,引得姐弟二人好奇心上来,纷纷朝他看过去,这才得意的吩咐:“叫她一定要劝谏殿下,明日上一道折子,请求固宁侯荣姜同往江北,最好是临行那日能上个朝再走,朝会之上当面奏请。”荣敏就要开口问“不是说了不叫去”,钱直就嘿嘿笑过一回,对荣姜道,“而你就要拒绝。说你不谙此道,同行无益,况且既已卸去兵权,便只想在京都做个富贵侯爷。”
荣姜却听明白了,这是要她在赵珩面前表决心,不管说出的话是真是假,至少赵珩在短期内不会再刻意打压她,甚至还有可能会碍于情面,表现的甚是器重她,于是便点头应下:“所幸殿下抬爱媛姐儿,我回去便知会她一声。”
“可如此一来,只怕殿下心中会生了嫌隙,”荣敏却对这个提议颇不赞同,站在旁边沉声道,“若是让他以为姐姐一味避事,不愿相帮他这个太子,又当如何?”
钱直却啐了他一口:“才说你长进,你竟连这个道理也想不明白了吗?”
荣敏很不服气的想辩驳几句,荣姜却笑着拉住他,一边开口与他解释:“太子殿下虽不擅朝政,却非愚笨之人,况且又有英王辅佐他。如果他们此行江北真的遇到棘手的事情,只消他二人联名上表,再请陛下准我往江北镇场,陛下就不会不准了。”
“你且也学学你姐姐,”钱直恨铁不成钢的白了荣敏一眼,“这么大的人了,便是不指望你入仕,你也要有这样的心计才好啊。”
荣敏却丝毫不以为意,只端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既不指望我入仕,我要这样的心计做什么呢?如意楼虽迎来送往的都是官场富贵人,可谁还敢跟我梗脖子不成?”他说着去扯荣姜衣袖,“我只消抬出姐姐的威名来,就够用了。”
他一番话惹得二人哭笑不得,直指着他“你呀你呀”的半天,却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待笑闹过,姐弟二人便要陪着钱直往内宅去拜见长辈们,却听钱直叫了荣姜一声,她便立时站住了脚,扶着钱直的手没有松开,只侧目去看他,听他后话说道:“如果江北无事自然最好,可一旦你真要前往江北,那江北归来后,你便要远离朝堂一阵了。”
他话语沉重,竟连带着荣姜的心,都一齐往下沉。
是啊,赵珩是个极精明的君王,又生性多疑。从她回京以来郑雍突然翻脸上本参她,致使她自去兵权,到李明山重提陈年旧事拉了章玮下马,再往后可能还会有这样一出赴江北的谋划。
只怕当日郑雍一事,根本就瞒不过赵珩,他应是已经知道这本就是他们算计好的一场戏,只不过结局正是他想要的,所以即便这个过程对他并不够敬重,他也能强压着不计较。
而章玮的事情他却是没有什么证据,加之他又极自负,定然不愿相信刚直的李明山会为了她而报复章玮,说不定最终也只归咎于章玮多年来行事不端。
可是如果再来一宗江北事件,那赵珩的忍耐力,就到了极限了。一个独揽大权的皇帝,绝不会容忍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他玩弄在鼓掌之中,几次三番的演戏算计。如果她再不即时从朝堂抽身而退,只怕祸端将至。
这些念头在心里过了一遍,荣姜垂下头去,声音透着无力:“我知道了。”
钱直有些不忍心,爱抚的摸摸她发顶,宽慰道:“四娘,人生在世有进就会有退,可有退才能有进。你年纪轻轻军功累累,又有侯爵加身,已经是风光无限的了,放眼邺城之中,又有哪个世家子弟能与你比肩?所以,你也该退一退了。”
荣姜抛开心头萦绕的那抹浓浓的失望,牵强的扯出个笑,叫钱直宽心。
而荣敏跟在一旁,手却早已攥成了拳头。在他眼里,荣姜值得一切最好的,也应该是风光得意的,他的姐姐年少成名,披银甲战四方,本就应该是这大邺朝中最得意的人,如今却只是因天子不德,学什么进退有度,念及此,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便只有怒火与杀意。
他二人在钱府内宅中与钱老太太一齐进了午膳,又陪着说了好一会子话,才从府中辞出去。原本老太太与达大太太都极力挽留,还是钱直说荣媛今日回门,他们这样跑回来已是很不妥,若再留的久了,只怕传出去要叫人说不识礼数,老太太这才放行,只是又念叨着二人要时常想着回府来陪她才算完。
甫一上了马车,荣敏就压不住心底的不满,拽着荣姜一只手问她:“这么多年你四处征战,都是为国为君,当日虽然我劝你不可暗自神伤,可今日听祖父一番话,我。。。。。。”不待荣姜开口斥责她,就紧着追问,“当年程家说要给你和程邑定亲,若不是八字合不上,你从小定给程邑,十三岁时也就不必披甲上阵,更不会有这以后诸多糟心龌龊之事了!”
他说的愈发急,连呼吸都加快了很多,荣姜却并不似他这般,只是听说起与程邑议亲,眉心微皱推了他一把,轻斥一句:“还拿这事胡说,他年纪也大了,程家长辈正要给他说亲事,你再拿小时候的事情乱说,仔细外祖父揍你。”
又见荣敏脸色难看,知他为自己不平,伸手替他理了理衣服,笑着问他:“知道外祖父为什么从不多待见二位叔父吗?纵然二叔父入阁拜相,在外祖父面前也从来都端的小心谨慎。”
听她这样问,荣敏很认真的细想了一回,摇了摇头。荣姜见他这个样子便笑的更开心了些,才与他说:“荣家是武将出身,外祖父跟我说过,不能战死沙场的荣家人,便是再有出息,将来九泉下也在列祖列宗面前抬不起头来,”像怕荣敏多想,拍拍他肩头,“你不同。你是因为我,才注定不能走仕途,也不能再上战场的。”说罢才再提前语,“所以即便将来二叔父做了首辅,也永远不会是外祖父眼里的好儿子。”
荣敏听明白了,却更觉得难过,伸手去抱住荣姜,把头歪在她肩膀上,有些丧气:“姐姐是为了我——如果不是你,就一定会是我。你不愿我浴血奋战还要忌惮天子猜忌,所以小小年纪领兵出征,到如今在陛下面前如此为难。”
荣姜怕他胡思乱想,更怕他为此自责,手拍上他的背:“我与你说过的,这是母亲选择的路,她没能走完,我就要替她走下去,从善,”她声音放的很轻,像怕惊到弟弟,“若有一****也不在了,这条路,就该你走下去了。”
31:国将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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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三十大朝会,赵珩当殿颁旨,着英王为江北督抚,主理江北贪污案,提调江北一应军政要务,太子从旁协助,旨意由中书省发出,江北各州府县衙官员需依旨配合。
这道旨意一出,立于殿上的太子神色有些恹恹,而荣姜却只是把头底下去,暗道英王此次江北之行怕有不妥。
原本给太子传的口谕是要他主理这次案件,可颁旨时却变成了英王主理,太子协办,如此一来,一旦此次有失,英王必定首当其冲。
可虽不怎么高兴的起来,赵琰却没忘了荣媛特意叮嘱他的事情,当下提步下殿,跪请固宁侯荣姜同行。
赵珩眉头深锁,只是还未开口驳他时,荣姜便已经站出列来。她仍旧低着头,只是把目光往赵倧那里投过去看上一回,果然瞧见赵倧正打量她,并未多想,对上回道:“臣虽常在江北,可只知行军打仗,此次官员贪污,臣并不谙此道,只恐会有负陛下所托。与其让臣跟着往江北添乱,还不如让臣在京城里做个富贵侯爷。”
赵倧却不以为意似的,反倒开口帮着荣姜说下去,都是些不必令她同往的话。赵珩这才神色稍霁,又嘱咐了他一些旁的事,他只都一一应下,又说过一番必不负陛下所托一类的话,直至散朝方打道回府。
他二人是在午后出发的,彼时有郑雍代天子相送出城,又有三百天子近卫一路相随护送,待出了城门,赵倧拱手与郑雍道:“阁老不必再送。”
连一旁赵琰都笑着与郑雍客套,可郑雍却只是笑着恭送赵琰上马车,而后悄悄拉了赵倧一把。
赵倧当即便知他有话要说,示意队伍暂停行进,跟着郑雍的步子往无人处走了走,才要开口问,便听他压低着声音交代:“我来时钱公特意交代,一定要说与殿下知晓,”他略略顿一回,背着人伸手往太子马车方向一指,“太子年轻,尚未曾经历过什么很要紧的事,今次江北一行,担子都在殿下一人身上。”
“我原就不指望太子成事,”他施施然笑,拿手覆上郑雍的手,示意他别去指太子的马车,“钱公不必忧虑我。陛下此番委我为督抚,其中深意,我都清楚。”
“并非只是替殿下担心——”郑雍开口打断他,“周太傅应该已与您说过,一旦有事,请立即发文书回京。”见赵倧点头应是,郑雍眼微眯,语重心长地与他说后话,“钱公请我转告殿下——若有事,须立即发文书回京,请陛下派固宁侯立刻赶赴江北,而这道文书,殿下需寻可靠可信之人,亲自送回京城,交到我的手中,万不可转呈中书省,由他们代奏陛下。”
饶是赵倧惯会揣测人心,也绝想不到郑雍与钱直等人竟有这样的想法,如此交代,竟是怕赵珩对他下毒手吗——他如此想着,稍退两步,正色去看郑雍:“你们缘何会有此一怕,”说着也忍不住往太子那边看过去,压着声,“此一行尚还有太子相陪。”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与钱公非好事之人,殿下应当知晓,”又对赵倧很恭敬地拱手一礼,“殿下身份尊贵,如今留居邺城又掌着宗人府,今次提调江北一切军政,还是。。。。。。小心些为好。陛下他——”说着竟长叹了一声,仿佛丝毫不觉是在妄议君主,“到底还是不容人的。”
赵倧心头一时感动,又一时惊诧。自赵珩登基以来,他就长在云州,与京城往来最多的也不过是周尤深与几位旧时相交之人,连往日他的那些旧部,他都极少派人走动,更不必说像郑雍与钱直这样的大巨。可是今日他二人却能这样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怕他此去凶险,竟然连后路都考虑好了。
突然又想起今日朝上荣姜推脱太子所请的那番话,细想下来,不如留在京城这样的话,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