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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个十岁小儿,却说一不二,让孟氏父子一板一眼地执行。
陵江是走不了了,刘安回过头想找信鸽报信居然也被拦下了。他压着火气,如果眼神能shā rén,容玦已经死了好几个来回了。
“刘公公是想要向陛下说明何时回京吗?可是我们走的山居霞岭,公公说山道难走,还有山寇,如何得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定京呢?”
容玦一挥手,小白扑棱着翅膀飞速将远去的信鸽抓了过来,亲昵地蹭蹭容玦的手臂,叫了几声。
“没事,吃吧。”容玦看也不看刘安写了什么,直接把信鸽给小白当口粮。
小白兴奋地咕噜了几声,当即就咬破信鸽的喉咙,鲜红的血一时间就在洁白的羽『毛』上迸溅开来。
刘安惊悸地看着小白,瞳孔里的一点红『色』不断扩大,脚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白『露』跟在容玦后边,对刘安道:“刘公公还是安心和我们一起走居霞岭吧,等差不多到了定京再报信也不迟,免得让陛下空欢喜一场。”
容王府手握重兵,陵江江面开阔,若是有什么异动很快就可以探查清楚,可居霞岭树高林深,是天然的隐蔽场所。容玦坚持要走居霞岭,是想要探查什么?
刘安勉强平稳自己的心绪,只能一路紧盯了。
居霞岭常年不落雪,只有极个别年份的寒冬才会在高峰处下雪。绿树常青,陵江流过,居霞岭草木繁盛,偶尔还可见兽类的脚印。
容玦他们走的是早已废弃的驿道。走了很久才看到一座驿站,然而早已蛛网丛生。
孟文彬一马当先,进去走了一圈回道安全。
孟立人瞥了一眼紧张地盯着四周的刘安,暗暗偷笑,道:“刘公公,该休整了。”
刘安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过于紧张被孟立人看笑话了。一行人确实是按前往定京的山路行走的,他掏出怀里的地图,确定了他们所在的方位,这才安下心。
孟文彬走到容玦身边,小声汇报:“暂无发现。”
一旁的小太监耳尖,听了这一句话就想回去告诉刘安。容玦回过头来,招手放出小白。
小白擦着小太监飞出去,吓得他动都不敢动,之前小白生吃信鸽他也看见了,知道容玦这鸟的厉害。
小白飞了一圈迅速回来,向着不远处的树林啄了啄容玦手上的玉扳指。
容玦指了指那个小太监吩咐他拿着小碗去取水。
小太监一脸的不情愿,小白一看他拿着自己的碗就一直看着他,只好磨磨蹭蹭地去倒了水,递给容玦。
“殿下……”小太监不敢直接将碗放到小白面前,只好期期艾艾地看着容玦。
容玦一笑,接了小碗,小白扑着翅膀飞过来啄饮,小太监见状立刻退了几步。
“怕什么,别走啊。”容玦很是开怀,问道,“你叫什么?”
“元德。”小太监战战兢兢的。
容玦长哦一声,便没了下文。
元德抬眼看他,见容玦专注地注视着白隼,还时不时给它顺『毛』,呼出了一口气就准备走。
“别走啊。”容玦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在元德要迈步子的时候适时出声。
元德一惊,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过来。”容玦招手,将小白放出去,元德见小白不在了这才走近。
“告诉你家刘公公,一会坐马车里记得护着自己的脑袋。”
元德惊疑不定,容王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山寇快来了。”容玦眨眨眼,“记得让你家公公躲马车里不要出来。”
四周一片寂静,这里明明只有他们一行人。
“殿下开玩笑的吧?”元德干笑几声。
容玦没有再搭理他,孟文彬早已去传令戒备,护卫都起立警觉,将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一脸的严肃。
元德不敢大意,急急忙忙地跑去找刘安。
刘安听了元德的话,一脸狐疑地望了过来,皱眉问道:“殿下可是说真的?”
他在心里已经烦透了容玦,坚持要走居霞岭的也是他,说有山寇的也是他。
——他一早就说过居霞岭山道不安全了。
日头渐渐西沉,蛋huáng sè的圆轮凹在两山之间。元德回头看了一眼破旧的驿站,蛛网早已被清理掉,但腐朽的味道却无法清除掉。门口大开,像猛兽张着黑洞洞的大口,晚风从树林间冲出来,树叶拍打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更是添了几分可怖。
孟立人安排好值班巡逻,和孟文彬一起在和容玦说着话。
孟立人道:“末将已经安排了人在树上蹲着,一旦有贼人,定能很快就发现。”
孟文彬跃跃欲试:“我贴身保护殿下。”
刘安有些坐不住:“我们等了半天,山寇在哪里。”
容玦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白『露』带人燃起篝火,红『色』的火焰在他的眼睛里跳跃:“耐心等待,也许他们不会来。”
“小白不会看错的。”被火烤得有些晃眼,容玦眯着起眼睛,“那些人……如果他们不来,我们就主动出击。”
刘安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容玦不仅不避着山寇,反而想去招惹他们?!
“这也算是为民除害嘛。”容玦笑眯眯的,“你说呢,元德?”
元德没想到容玦会主动和他搭话,舌头打结,胡『乱』应话:“是……是啊。”
刘安转身看向元德,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容玦这么熟了。
元德被刘安看得额头满是冷汗,倏尓反应过来,容玦是漠北容王府世子,来这居霞岭打山寇……这除害的为民范围有点宽。
天『色』一点点变暗,倦鸟归林,间或发出一两声鸟叫,引得小白跟着长唳,兴奋地在容玦身边飞来飞去。
“乖,别闹。”容玦出声安抚它。
孟文彬询问道:“要不然再让小白去查探一下?”
小白夜视极好,让它去查探一下,可确定山寇是否有进攻打算。
“不太好。”容玦抚了抚小白的头,“野食太多,去了就回不来了。”
“嘶——”容玦倒抽一口气,推开齐澜拿手捂嘴,“好痛!”
“怎么了?”齐澜这会也顾不得和齐波追究,急忙拿手去扶容玦,“我看看。”
为了防止容玦『乱』动,齐澜仗着身高优势,将容玦圈了个满怀。
第七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齐澜同刘安对视一眼; 不再言语,倒是一旁的王皇后蹙眉道:“刘公公的徒弟; 想来以后也是到司礼监去的; 让大皇子横刀夺爱,刘公公以后怕是不方便……”
“无妨。”刘安一笑,“元德跟着咱家的时日不长; 也是从漠北回来后才认的,就这几天的功夫; 能被大皇子看上也是他的荣幸。”
见王皇后似是还想说些什么; 刘安飞速道:“元德在居霞岭时得了容王世子几句指点,也算是熟识,这几日世子去了国子监与殿下同窗读书,想来也会方便很多。“
方便什么?
王皇后一哽,将要出口的话往回咽下去,默认了齐澜的选择。她原意是想挑几个宫女教导齐澜的,没想到被齐澜回绝; 先下手选了元德; 还是刘安的徒弟。
这样一来,齐澜身边人地位最高的反而是元德了。
再看看齐澜的神『色』; 似乎对这些也不大上心。
她心中一叹; 看来只能等太子之位定下再做挑选了; 只是; 太子必须是齐澜!
===
次日; 齐澜带着元德同齐深一同去国子监上课。
内宫西门是离国子监最近的门; 齐澜同齐深坐在马车内,元德在车外随行,马车骨碌碌地碾过青砖石瓦,骤然停了下来。
齐澜安坐在内,漫不经心地翻着书,等了许久还不见马车行进,再耽搁下去就要迟到了,他不得不撩起帘子问道:“怎么不走了?”
元德低声回道:“前面是二皇子的马车,不知为何等了许久还不走。”
齐波的马车?
齐澜远眺,前面的马车稳如泰山不动丝毫,恰好卡在宫门前面。
西门鲜少有人来,平日来往最多便是他们两个,宫门是有检查的,但绝不会检查这么久。
——齐波是故意的。
看来是在记恨王皇后对安贵人的惩罚。
齐澜放下帘子坐回车内,齐深正怯怯地看过来,欲问又止。
明明是和容玦一样的年纪,怎么差这么多?
齐澜回想起容玦恣意张扬的模样,再看看齐深,冷声问道:“三弟有何事?”
“无……无事。”齐深没想到齐澜还会主动和他搭话,吓了一跳,失手打翻小桌子上的茶杯。
齐澜一顿,眼睛盯着那块被茶水洇湿的『毛』毯,终究不再说什么了。
怕是再说些什么,这孩子就得把自己翻出车外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皇兄原谅我。”齐深哭丧着脸,惶恐地道歉。
“无妨。”齐澜不会真的和齐深计较这点小事,他更烦心的是,齐波到底要堵到什么时候,是想一起迟到吗?
他几次挑起车帘却又再次放下,如是几次,引得齐深战战兢兢的:“皇兄,为何我们还不走……要迟到了。”
齐澜深深地盯着他,吓得齐深低下头不再说话。他还是知道的,自己的母亲安贵人闯了祸,他才会到被同熙帝交给王皇后照顾。
“既然要迟到,就一起迟到好了。”
他不能出去和齐波争斗,要不然这边他一出宫门,王皇后就会准备好说教了。
齐澜干脆闭目养神不再说话,在心里默念起课文。
日头越来越高,齐波的马车仍旧纹丝不动,像在那里生了根一样。
齐深在车上无聊,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终究是耐不住,他夹紧双腿拼力忍耐只盼着快到国子监小解。
“大皇兄……我们什么时候能走?”齐深带着哭腔问,他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了。
齐澜眼都不抬一下,这个问题他怎么知道,齐深要知道得去问齐波才行。
齐深看了他一眼,只好自己撩了帘子出去。
车外的元德拦住他:“三殿下,等二皇子的马车检查完我们就走了,您要是走了耽搁这么一下,大皇子就要迟到了。”
“可……可我忍不住了。”齐深眼眶发红,眼泪就要出来了。
“您还是再忍忍吧,要是迟到了陆先生那边也不好交代。”
元德左右为难,齐波大概是想卡着时间走的,这算一算也差不多了,宫道附近没有茅厕,齐深这一走又要耽搁不少时间,齐澜到时候是铁定要迟到的。
坐在车内的齐澜听了半天,终是出声:“让他去吧,早去早回就是。”
“多……多谢大皇兄。”齐深谢过之后,头也不回地跑了,也不等后边的小侍。
就在齐深走后没多久,齐波的马车一晃,竟是骨碌碌地走了。
元德探进车厢:“殿下,要不然我们先走,再派人折返来接三皇子?”
齐澜瞥了一眼车内的沙漏:“再等等吧。”
细细的白沙一点点漏下即将见底,齐深还没有回来。
齐澜眉头一皱,问道:“没人跟着三皇子吗?”
他话音一落,齐深就气喘吁吁地爬上车:“来了来了,快走快走,别迟到了。”
===
齐澜和齐深最后还是迟到了。他们到国子监的时候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巩咏德摇头晃脑地念着书,声音徐徐催人入睡。
他们两个突兀地出现在学堂门口,霎时间把萦绕学堂的困倦氛围驱散了不少。
巩咏德瞪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大皇子和三皇子居然迟到了,按照规矩应该……应该……”
他吞吞吐吐,说了半天还没说出应该如何处罚。
——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以往齐澜都是很准时到的,平日也是谦和有礼,从来不叫人为难。
齐澜轻轻扫了学堂内一眼,齐波已经在里面端坐着,接触到齐澜的目光,挑衅地回望过来。他缓声道:“先生不必为难,我去外面站着就是了。”
“哦哦哦,那好那好。”巩咏德松了一口气,齐澜愿意主动罚站最好。这样他就不用开这个口去得罪人。虽然国子监的规矩摆在那里,但他没有官身,对高位者还是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齐深见状,同样低头出了门和齐澜站一块:“大皇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不过说了几句,他就想哭了。
齐澜扯了扯嘴角,对他这样畏缩的样子很是心烦:“我已经说过无妨了,你不必自责。”
他说着,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学堂内容玦的座位那里。
容玦似乎是才刚刚被他们的到来惊醒,一双眼皮耷拉着睡眼惺忪,察觉到齐澜的视线,他转头看了过来,一只手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懒懒一笑。
齐澜猛地一惊,匆匆回头,狼狈地掩饰刚才的动作。他耳根不自觉地发热。
——不知为何,被容玦发现自己在看他比在那么多rén miàn前迟到还要羞耻。
“嗤——”他听到容玦轻轻的嗤了一声。
不敢看过去,只能望着天空站得更直。也不知过了多久,学堂内巩咏德拖拖拉拉的念书声也没了,他这才一点一点地再次回过头去看。
——容玦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纸笔摩擦声沙沙作响,巩咏德坐在学堂前面,捧了一本书静静翻看。整个学堂里的人都有事可做,就容玦一个在桌前垒了一叠书挡住巩咏德的视线睡觉。
齐澜忽而低头一笑,这个容王世子还当真是来混日子的。
坐在容玦后头的齐波敛眉垂首,当做没发现容玦在睡觉一样,写完了巩咏德布置的作业,再看容玦还是一副长睡不醒的模样。他稍一犹豫,还是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提笔思索,再写了一份。
春光正暖,草长莺飞,正是明媚。
容玦一睡就睡到了下课。巩咏德从头到尾都没发现容玦睡了一上午。
待到下课时分,他收起书本起身收缴作业。
在巩咏德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栗鸿宝小声叫醒容玦,将一份作业塞进他的怀里。
容玦笑着道谢,小声和栗鸿宝咬着耳朵说话。
齐波看到这一幕,将本来要伸出去的手收回,悄无声息地将多出的那一份塞回抽屉。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容绪舍不得自家儿子,可定京那边实在不相信他会这么老实,明面上下旨搞事,暗地里派探子暗探。这下更是以漠北荒凉,容王世子作为未来的国之鼎柱,需要受到大齐最好的教育,才能为大齐守好国门做大贡献。于是明黄的圣旨从定京快马加鞭,一遍又一遍地催促容玦入京。
容玦此次入京,说是求学,实是为质。容王驻守漠北,手握重兵,无召不得入京。去岁,皇帝下旨开恩,允许容王世子进入国子监与皇子一同学习,被容绪以临近年关,天气恶劣难以出行拖延了一些日子,拖到了今年开春,皇帝又下一旨,催促容玦进京。
此时的容王府,容绪正端坐在主座,掀开茶盖喝了一口茶,茶水甘冽清甜,茶汤绿中透黄。
“刘公公有心了。”容绪道,“这上品白『毛』尖,实属难得。”
刘安微微一笑:“不敢。这『毛』尖乃是陛下所赐,咱家知道王爷爱茶,漠北寒冷无法种植,想来王爷也是许久没喝到这样好的茶了。”
漠北的土皇帝喝的茶还不如定京城里的阉人。
第七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