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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立人斜睨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转而对刘安道:“刘公公,我漠北军如何,还轮不到您来品评。”
容玦道:“居霞岭乃是漠北与中原的界限,只要孟将军不出居霞岭,便不算离开漠北。”
刘安愕然,没想到容玦会提出这种如此无赖的说法。倏尔回过神来,恐怕容玦走居霞岭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不然容绪也不会点了孟氏父子来护送容玦。这里是大齐境内,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孟立人领兵多年,对战经验丰富,特意领着一队精兵护送容玦进京,还要走早已废弃多年的居霞岭山道。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有何居心?
刘安眼睛猛地增大两圈,拢于袖中的手心也不禁一片湿热,淡『色』的衣袖很快就被渍成深『色』。
第五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容王立了功还没回京,你们就要防止他功高震主了。
龙椅上的皇帝一只手撑在金龙扶手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下面的争论还没有停止。
兵部的刘侍郎撸起袖子; 他是武将出身,因腿部落伤才转回中央任职; 此刻他的额头已经都是细密的小汗珠,在这刚下过雨的清爽三月天; 实在难得。
刘侍郎怒目圆睁; 粗着嗓子嚷道:“你们这些书生; 整天坐屋子里就净瞎琢磨着整人,容王殿下征战四年终于破了匈奴龙城,将他们赶出漠北,这样大的功绩被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给说没了!你们他娘的怎么不自己上呢?!”
粗话都说出口了; 礼部的员外郎似笑非笑; 声音不阴不阳:“如此功绩,应当记入史册,不如等容王回京的时候也让陛下亲自出城去迎他好了; 不然怎能凸显容王的过人之处。”
刘侍郎一拍手:“对呀!容王殿下——啊——”声音戛然而止,刘侍郎被兵部尚书踩了一脚。
他委屈地转过头去; 奈何他是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做出如此细腻的表情实在难以言表。
——陛下万金之躯,容王打了胜仗确实应该庆贺; 但这边还在防着容王功高震主; 你那边就顺着套子要陛下行降阶之礼; 未免太过狂妄了。
兵部尚书看都不看他一眼,手执玉笏上前一步:“陛下,此番容王得胜,不仅收复漠北十三州,还将匈奴驱赶至塞外,令单于俯首纳贡,还报了当年老容王的血仇,臣以为,应当重赏。”
“漠北十三州本就是容王的属地。”户部尚书眼皮都不抬一下,漠北的税收无需上缴是开国就立下来,收回漠北本就是容王应做之事。
——只要没交钱,在户部尚书看来有和没有是一个样的。
这次容王出征匈奴,他不仅要拨钱押粮,获胜了还要出钱封赏三军,容王收了失地他又收不到钱,这样有进无出,看着银子哗啦啦地流水般消逝,他心里疼得厉害。
大齐建立之初,封了不少功勋武将为异姓王,没过几年,其他异姓王纷纷被以各种罪名网罗下狱,剥夺爵位,有不少甚至抄家灭族,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容王府能存下来自然不是因为命大,而是漠北地理特殊,云关外便是匈奴,对大齐虎视眈眈。若是一时将容王府抄了,漠北无人驻守,门户大开,匈奴攻破漠北,渡过陵江或越过居霞岭,中原腹地一马平川,匈奴的骑兵英勇善战,届时如狼入羊群,都城定京危矣。
作为大齐唯一残留的异姓王,容王府在漠北说一不二,那是个实打实的“土皇帝”,连封地的税收都不必上交。
只因大齐开国之初,国库被前朝挥霍得没剩多少,第一代容王被封来漠北,眼见关外匈奴来势汹汹,急忙上折子要粮要钱,朝廷那边拿不出来,只好下旨,让漠北连税收都不必上交,全交由容王府养兵。
这漠北收回来不必交税,而征战却要向他拿钱,户部尚书的脸拉得老长,漠北一战,国库耗得所剩无几,连老鼠都不愿意待。
户部尚书:“漠北一战,国库所耗甚多,过多的封赏恐怕……”
刘侍郎毫不在意地挥手:“等匈奴纳贡,不就能收回来了嘛。”
“呵——”户部尚书眯眼看着刘侍郎,眼皮终于抬出一条缝来,“单于纳贡,我们要拿出更多的回礼,来显示大国气派。”
人群里的鸿胪寺卿悄悄后退了两步。
元德站在上方,将下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待看到鸿胪寺众人都不约而同地退了两步,他也不由得眼角抽搐。
众所周知,户部尚书为了国库的帐,斤斤计较一『毛』不拔。鸿胪寺要是这时候还跳出来和他理论,这早朝怕是到正午都还结束不了。
争吵没完没了,各部尚书纷纷下场,不再使眼『色』叫下面的人上阵了,就差撸起袖子干架了。
唯有三公老『奸』巨猾不动如山,迟迟不肯表态。
扯到最后,还是刘侍郎忍不住,吼了一声:“这他娘的,难道漠北十万男儿的血就白流了?!”
这话说得可严重,回头要是传出去,还不得使天下人寒心。
太尉出列道:“容王出征四年,收回漠北十三州,功不可没,依臣之见,漠北二十万大军应当好好封赏犒劳。”
唯独容王如何封赏没提。
“太尉说得有理。”龙椅上的金『色』身影淡漠道,似是有目光望了过来,冕旒将皇帝的表情都遮住了大半,影影绰绰难以看清。
齐澜顿了顿,看下面的臣子都眼巴巴地望着他,等他裁决,袖子一甩站起身:“时候也不早了,众爱卿无事的话退朝吧。”
这是不耐烦再听下去了。元德急忙拉长嗓子喊退朝。
刘侍郎犹不死心,大声喊道:“臣有本奏。”
“写折子递上来吧。”丢下这句话,齐澜衣摆轻动,径直走了,留下刘侍郎抓耳挠腮。
他是武夫出身,写字尚且能看,难的是词措不行,写不来骈四俪六,平常交一份奏折都能磨三天,这不是要他命么。
他苦着脸看向自家上司兵部尚书,尚书大人却假装看不见转过头和太尉说话。
刘侍郎:“……”说好的好兄弟共进退呢?!
太尉『摸』了『摸』一把小胡子,低声感叹:“还是王丞相沉得住气,不愧是三朝元老,撑死不说话。”
再看向一旁的刘侍郎,摇摇头:“还是太冲动了……”
兵部尚书道:“容王少时进京,与陛下一同在国子监读书,同进同出,想来感情定然是深厚的。”这话其实是在做自我安慰,容王府在大齐地位特殊,又世袭罔替,无法再提拔,封无可封,要是陛下因此起了防范之心对这次封赏不满也不无道理。
多深厚的感情终将抵不过权势。
“王丞相家的小子那时候也在。”太尉想了想道,那会不少皇亲国戚都在那里读书,王家作为皇后的娘家,也将自己的长孙送了进去。
无论如何,容王得胜,漠北平定,此次回京,定然会在安静了四年的定京城掀起波澜。
兵部尚书和太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这条信息。
宫内御书房。
齐澜对着堆积如山的折子拧了拧英挺的眉,拿起最上面刚刚送过来的封了火漆的文书,一目十行看了一遍。
看完第一遍,他又仔仔细细地再看了一遍,反复看了几遍后,这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匣子,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
待齐澜将信收了起来,元德才将手里晾到温热的茶水送上。
齐澜将手搭在匣子上,抚『摸』着上面精美的花纹,半晌才开始处理其他奏折。
元德安静地侍立一旁,对这一幕习以为常。
处理一小半奏折,齐澜忍不住又将匣子打开,那匣子里面都是一封一封的书信,齐澜先拿出刚才的文书看了一遍,又将之前的再次看一遍。
看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奈何写信人不喜废话,书信向来很少,有时战况紧张更是无暇写信,待到得空又要处理其他事务。
齐澜只好每次回信都隐晦地提醒他多写些别的。
——让他可以睹物思人看过瘾。
宫闱深深,他在九重宫内掰着手指数着日子,等一匹快马从城门那里飞奔过朱雀大街,八百里加急的文书,从一重一重的宫门次第传入。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在和平祥宁的定京,等着那封冰凉的带着漠北寒气的文书,等着那个他期待已久的消息。
——自始至终,他都知道他一定会赢。
如今战争落下帷幕,他也应该回来了吧。
齐澜捻着手指,细细摩挲书信,上面笔墨飞扬,有如龙蛇飞动,就像那人一样,张扬骄傲。
………………
距离定京万里以外的漠北云关,一只雪白的海东青一声尖唳划过万里无云的长空,三月的漠北冰雪仍旧没有完全融化,空气里还残留着剩余的寒气,营帐边不少士兵排成一列列呼喊着号子,绕着营地一圈一圈地跑着。
白『露』拿着一盆热水走向主账,作为容王的头等侍女,一路行来都有士兵停下向她问好。
一面简易的屏风将主账分为内外两处,里为卧。可沐浴,外为桌,可办公。账内一片昏暗,白『露』穿过屏风来到里面的大床旁,将手里的热水放下:“殿下,已经不早了。”
一床被子将床上的人蒙得脸都看不清,不过可以肯定他确实是听到了白『露』的声音。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向里继续睡去。
白『露』锲而不舍:“殿下,孟小将军很快就会来找你商量回京事宜了。”
“啊……”床上的人咕哝一声,不情不愿地起来,斜着眼睛看向白『露』:“还以为战打赢了以后就能睡个好觉,白『露』你成心的是吧?”
哪怕是刚刚起来披头散发,也掩盖不了容玦的好相貌,他挑起眼角带起几分凌厉,声音却仍旧是刚起来时的软绵,更何况白『露』是跟着他从小到大的,再清楚不过自家主子了。
第五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刘安眉头稍稍拧了拧; 这容王还真是软硬不吃,说是要送儿子尽快入京,却又迟迟不说什么时候出发。他奉皇命而来; 为的就是让容玦尽早入京。
容玦作为容绪唯一的儿子; 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容王; 可是当今却有三个儿子; 除了三皇子齐深的母妃安贵人是宫女出身,大皇子齐澜和二皇子齐波母族家世旗鼓相当,随着两位皇子渐渐长成,朝堂斗争也逐渐激烈。这个时候; 守着大齐国门的容王偏向哪一边就很重要了。
因着容王之位太过重要; 每一代的容王世子都应该在继位之前进京与诸位皇子共同在国子监读书。
这不仅仅是要让每一代的容王和皇帝打好关系; 更是因为对帝王的忠诚要从小抓起。
不过到了容绪这儿便没有了; 上一代容王; 也就是容玦他爷爷; 在云关外战死,彼时容绪还未去定京; 这下干脆就不去了,直接接任,故而容绪对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同熙帝也不是很熟。
对于他的圣旨,有时候更是当放屁一样,毕恭毕敬地接下圣旨; 回头就当什么没发生过。
偏偏同熙帝还不能对容绪如何。
容玦进京这事能一直拖着就是因为容绪不太愿意搭理同熙帝。
容绪自觉他们容王府世子无需进京也会效忠下一任皇帝; 实在不愿意卷入夺嫡之争; 可他越推脱,同熙帝越不放心。
刘安出京之前,同熙帝命他一定要将容玦带入定京,否则他也不用回去了。
容绪不搭理刘安,他也得拼命找话,将话题拐到容玦身上:“说起来,咱家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世子殿下呢。咱家来之前就听云州百姓说,世子殿下活跃好动,乃是云州的……的……”
他绞尽脑汁,硬是没想到有什么词可以将容玦的蛮横霸道美化一番。
容绪悠悠喝着茶,看他在那边自找自话。
容玦的骑『射』武功是他亲自教授的,他儿子什么样他会不知道?
茶盏见底,容绪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想来容玦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这几日因着刘安的到来,他也就将容玦拘了起来,别让他撞到刘安。今日他在正厅招待刘安,容玦坐不住定会溜出去。
刘安干巴巴地说了一堆,见容绪看都不看他一眼,不免带了几分火气:“容王殿下,莫非您不愿意送世子殿下入京?”
“不敢。”容绪还是不紧不慢的神『色』,他自认忠义从无反心,可是同熙帝却不相信,更何况,随着匈奴这几年人口的增多……
容玦是肯定要入京的,只是在这之前要先谈妥条件,这也是容绪一直拖着的原因,直愣愣地将容玦送入定京,他不放心。
容绪道:“国子监乃是大齐的最高学府,里面都是当世大儒,我儿去那里读书定能受到熏陶。”
刘安轻哼了一声,容王府位于漠北,因要抵御匈奴,故而每一代容王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于书画一道却是平平,肃杀严寒的漠北和歌舞升平的定京城完全是两个样子。容玦要是去了国子监读书,说不好还能改变一下,沾染一点文人气息。
“阿玦去了校场,想来也快回来了。”容绪缓缓道,“本王只是担心,阿玦从小便是跋扈骄横的『性』子,这定京城一片树叶掉下来能砸到三个皇亲国戚,若是阿玦在定京闯了祸,本王远在漠北,鞭长莫及,这可如何是好?”
刘安起身一拜,道:“还请殿下放心,既然是陛下要世子前往定京读书的,定然会护他周全。世子殿下有何事自可去信给您,更何况,想来您也是要回定京述职的,父子到时也能再见。”
也就是说,在定京,同熙帝就是容玦的靠山了,有什么事,容绪也大可进京,将容玦接走。
同熙帝都如此退让了,容绪再不应下来就是傻。
两人又闲聊一会,下边人来报,世子和谢流从校场回来了。
谢流,容王府第一幕僚,同熙十九年的探花郎,在殿试过后婉拒同熙帝的任命,毅然回到漠北。
当年谢流参与殿试,刘安也在场,至今记得谢流说他参与科举的原因乃是不愿意让人看低了漠北,认为他们这里都是武夫,只会逞匹夫之勇。
刘安垂下眼,不能怪同熙帝对漠北的忌惮防范,这已经是国中国了,容王府在漠北树大根深,百姓只闻云州容王却不知大齐定京。
容玦和谢流一进来,刘安便起身道:“世子殿下,咱家奉陛下皇命,来接您前往定京。”
“接?”容玦原本是打算当看不见的,没想到刘安先打招呼,他也不能装了,只是刘安这用词有点意思。
“漠北才是我家。”容玦问道,“什么时候去定京也是你说了算?”
一旁的谢流闻言看向容绪。
容绪道:“阿玦入京定然是要细细准备一番。”
看来是松口了。
谢流笑道:“想来刘公公来了漠北以后,为公务奔走还没有细细游览过云州吧。遥想当年,学生于金銮殿上殿试,还蒙过刘公公的照顾,今日学生做东,请公公游一趟云州如何?”
刘安心中一动。
云州作为漠北最繁华的城市,云州的商贸极其发达,往来客商极多,商品琳琅满目。
要知道,开国之初的漠北千里荒漠,寸草不生,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穷得叮当响。第一代容王拿到“漠北一切事务由容王府自理”这道不负责任的圣旨,气得当场一拳砸了容王府的大门。
……因为穷,那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