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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达耸肩:“那我也没办法了。”长辈只管下命令,却不管他们下面的人如何为难。
他道:“我倒是觉得,容王世子不错,容王一脉世代在漠北抵御外敌,光是这一点,就比定京城内那些醉生梦死的勋贵好多了。”
齐澜点头,容玦厌恶蛮金匈奴是毫不掩饰地摆在脸上,与齐波的场面话不同,他是真的会上战场的。
第四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自那天迟到以后,齐澜就将去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往早了提; 避免和齐波再次撞上。
如是几日; 齐波也知晓齐澜是在避着他,心中越发得意。
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 又到了陆昌明的考校课程。
平心而论; 容玦不得不承认陆昌明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讲解细致; 深入浅出; 即使他只是心不在焉得随意听两句也能融会贯通得出个一二三来。
——能和谢流那只狐狸交好的果然不一般。
他将桌上的书翻了几页; 再将栗鸿宝的书作对照,将难点要点记下,便趴在桌上闭眼养神; 就等着前面的人传来陆昌明的提问小抄。
“阿玦,”栗鸿宝拿了小抄却没立即答题; 而是转过来推容玦,“今天的题目有点多哎。”
容玦勉强睁开眼,看到栗鸿宝手中的长纸条,打了个哈欠:“太多了就不写。”
陆昌明从来不要求学生死读书; 这学堂的学生答题大多都是靠着栗鸿宝的提示,再引经据典作答。
对于容玦这种什么书都看; 虽然读得多但并不通透的人来说; 陆昌明这种出题方式他是很占便宜的; 再加上有栗鸿宝这个博且精的人在身边; 陆昌明对他的学业还是很满意的。
栗鸿宝不答题; 难倒的只是后面其他人罢了。
容玦将栗鸿宝手里的小抄拿来,随意扫一眼后直接丢给后面的齐波:“别写了,写到下课都写不完的。”
栗鸿宝挠头,觉得似乎不太好,但纸条已经被齐波拿在手中,他也不想要回来了。
除了小抄这个联系,他和齐波并无交集。平日见到,也不会主动问好。
齐波拿了一片空白的小抄微微一愣,再看容玦和栗鸿宝二人的动作,知晓二人是嫌麻烦不想答题,眼下纸条已经传到了他这里,其他人正眼巴巴地等着,他总不能任由这张空白的纸条传遍学堂人其他人白等。
看来只好自己答了。
他提笔思索,写了几道,便感到有些吃力,往日栗鸿宝答题,都会在一旁做注解,标明需要引用的书目章节,他拿到题后翻书看一遍便能答出来。
如今他自己做题,只觉得枯索茫然,至于引用书目,更是觉得不知所以。
没多久,栗鸿宝和容玦都被陆昌明叫去了。齐波的小抄还答不到一半。
学堂很多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小抄没传过来他们都不知道怎么答题。齐波无法,只得将写了一半的小抄传出去,没等多久,就轮到他了。
彼时容玦和栗鸿宝已经回来了,正无所事事地翻着闲书话本,看起来在陆昌明那里答得不错。
齐波有些气闷,但又不好当面发作。待答完陆昌明的提问出来,听到陆昌明小声嘀咕句不如从前更是差点被门槛跌倒。
没了栗鸿宝,他们都不怎么会答题了,答得『乱』七八糟的。
和齐波交好的都有些不忿,约定好了分工合作,结果栗鸿宝临时罢工,这是几个意思?
当下就有人撸起袖子,想要打一架给栗鸿宝个教训的,这些都被齐波压了下来。
容玦是一开始就说了不答题,但他爹是容绪,再加上齐波的袒护,也就算了。至于栗鸿宝,御史台中丞上面还压着个御史大夫呢。更何况,当今太后早就没了,看同熙帝的态度,更像是早就忘了有这么一家人在一样,逢年过节也就是礼节『性』地问候一下罢了,要是不过节,指不定还记不起来呢。
齐波『揉』着眉心缓和道:“这次陆先生提的问题多,许是栗鸿宝怕写不完才没写,毕竟没多久就轮到他了。”
“以前写得完,现在就写不完?”有人刻薄道,“我看是他跟了容王世子后,心也高了吧。”
此话一出,就有人附和。容王府远在漠北,独留容玦一个在定京,再说,谁不知道这容王世子来定京的其中一个方面便是做人质的呢?
要是容绪真敢反,同熙帝第一个拿容玦来祭旗。
自从容玦在齐澜面前掉牙之后,容玦就没给过齐澜好脸『色』看,反而因为小抄一事显得和齐波相近些。
齐波怎么可能率先和容玦闹翻?
齐波沉『吟』了一番,道:“今日陆先生出的题确实是又多又难,栗鸿宝心力不足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容王世子,他怎样你们还不知道吗?”
这段日子,容玦上课睡觉,无所事事的样子都被他们看在眼里,已经深入人心。
“栗鸿宝没写出来,想来容王世子也答得烂七八糟的,栗鸿宝还和容王世子交好,这样想来,大家也是彼此彼此,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齐波尽力安抚,总算把一场未起的风波给平息了。
陆昌明的课后照旧是骑『射』课。
一群人到了校场集合,正好撞上女学生那边还未下课。
国子监男女分开教学,女的也有骑『射』课,但这节课却更多的被当做是休息的课程。都是娇滴滴的名门闺秀,怎么可能真的去舞刀弄枪。
男学生来得早,女学生未散去,正三三两两地谈天说笑,还有的在互相玩闹,整个校场一派花团锦簇。
教官们都在另一边,偶尔看几眼确认无事发生,便也自顾自地天南海北阔谈。
乍一看到这么一群男学生过来,女学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待知道他们是来上骑『射』课后,便嘻嘻哈哈地笑着,说是要看他们上课。
冯教头虎着一张脸,被这一群莺莺燕燕吵得头疼,齐波堕马这事才刚刚完结,这么一群大小姐,要是在这里出了事,他的官路到头了不说,搞不好连脑袋都保不住。
齐波却道:“若是各位姑娘有兴趣,留下来观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万万不可随意冲出护栏。”他指了指校场外的一圈护栏,示意她们可以到那边去。
女学生们合计了一下,护栏那边也不远,看得清楚又安全,也不是不可以。
“他想干什么?”将全程都看进眼里的王明达朝天翻了个白眼,“『毛』都没长齐,就想招蜂引蝶了。”
齐澜不答,反倒向容玦那边看去。
容玦对这么一群女学生似乎也有些不满,她们随意评论指点,完全就是看个架子好看罢了。
听冯教头说了几句,她们后边也要跟几句。容玦对于冯教头的指点向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他的底子是容绪手把手打下的,容绪这个上过战场的总比冯教头这个只会说的厉害多了。
冯教头不想留人,被齐波一拦,也只好改口让她们留下,带着他们打了套『操』,便不想教了。
“冯教头今天走得还挺快的。”冯教头一走,他们就可以自由走动,对于此,栗鸿宝非常高兴,“看来那群女人也不是没有用的嘛。”
容玦正犯春困,做什么都是懒洋洋的,也是巴不得早点结束可以休息。
虽然不是什么绝世武功,但他也不会在校场里练给其他人看。战场瞬息万变,真正能取人命的功夫架势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还不如像栗鸿宝所说的,专心读书的好。
齐波刚坠马,却也不怯场,对着刚从马栏里牵出来的马依旧淡定地谈笑风生,偶尔还能指点几句。
一群勋贵围在他身边,众星捧月,连带远处的女学生也将目光都投视到他身上。
王明达:“我发现这小子特别贼,老是这么一副未雨绸缪的样子。”
齐澜兴致缺缺,对于齐波的大出风头无所表示,也想像容玦一样找个地歇息。
王明达拉着他:“你不管啊?”他压低声音,“你看他们那一群,刚刚就差抄家伙打栗鸿宝了。”
“所以?”齐澜完全不想掺和,“干我何事?”
“依我看,肯定是刚才栗鸿宝没做小抄,之前我就注意到了,栗鸿宝刚拿到就被容玦抢了丢给齐波。”王明达嘿嘿地笑了一下,“齐波坐在那儿想了半天,你看到了吗?”
齐澜斜眼看他。
“再搞一搞——”王明达手掌并拢又分开,“他们要是能再好起来算我输!”
齐波的小抄作弊团伙活跃多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这些人,在有了栗鸿宝之后读书便懈怠了不少,临到考校抱着栗鸿宝的小抄的更是普遍。
就连齐澜也不得不承认,齐波能在同熙帝面前对答如流,也有栗鸿宝的一份功劳。
王明达虚指了一下容玦:“你就不想知道,容王世子能为栗中丞的儿子做到哪个份上吗?”
齐澜一顿,心思泛动,眼下国子监分成三伙人,要是容玦和栗鸿宝还有齐波同时掰了,他也很好奇,他会偏向哪边。
还有栗鸿宝,虽然栗家衰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栗家一直把持着御史台多年,就算是同熙帝有意无意地去忽视,栗家在朝中的力量也仍旧是不可小觑。
他飞快地转过头瞥了齐波一眼,还喘着气,看来还挺紧张的。
讲完书本之后,陆昌明便让人习字。
“不是说要考校吗?”容玦捅了捅栗鸿宝的后背。
第四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国子监学生一边惊异一边讨论,其实那只是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容绪; 实际上容王一脉一直都是这个斯文精致的长相; 很难想象到他们其实是世代把持兵权的藩王武将。
据闻; 多年前容绪也曾在同熙帝登基时入京恭贺; 当时他从朱雀大街打马而过,半柱香过后便成了定京少女的梦中情人。
陆昌明自然是见过容绪的; 那是他已是名满天下的大儒,担任国子监祭酒了。如今看到容玦; 不免想起了容绪; 他笑道:“我当容绪是个例外; 没想到他儿子也肖似他; 看来这不是例外。”
容绪。
他居然直呼容王大名。论品级,容王乃是超品藩王; 国子监祭酒不过四品; 若论辈分,容绪从未进京读书,陆昌明更没有教过容绪。两人细论起来并无相交的机会。
“怎么?”陆昌明笑眯眯的。
“我坐哪里?”容玦移开眼睛,陆昌明担任国子监祭酒的时间比容绪做容王的时间还长,国子监祭酒作为国子监的最高长官,陆昌明说是桃李满朝堂也不为过。
——得罪不得。
容玦不再为称呼纠结; 反正陆昌明年纪都这么大了; 而容绪来定京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国子监祭酒越品级直呼容王大名后被他听到的几率应该为零。
陆昌明亲自将容玦引到一个靠窗的座位; 见周围的学生视线都随他们转动; 他抚了抚胡子朗声道:“想必大家也知道了; 这是容王世子,从今以后就在这里读书了。”
考虑到容玦的身量,陆昌明给他安排的是较为前排的座位。容玦前面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后面的座位空着。
小孩见容玦坐在他后面很是兴奋,脸蛋红仆仆的:“世子殿下,我是栗鸿宝,我爹在御史台……御史台中……”
后面没声了,能流利说出御史台是因为经常听人念叨,但至于他爹是什么官职他真的忘记了,只记得有个中。
御史台中丞。
容玦在心里自动补充。御史台由三公的御史大夫主管,中丞为其下第一人。
国子监果然不简单。
“栗”乃是同熙帝之母,已故太后的娘家。
“容玦。”礼尚往来,容玦指了指他后面的座位,“那是谁?”
栗鸿宝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在你来之前,我后面坐的是二皇子,现在不知道了。”
容玦点点头,眼睛弯弯:“你们国子监主要学什么?”
“四书五经。”栗鸿宝有些纳闷,这不是当然的么,无论去哪个学堂都是学这个的,哪怕是国子监也是一样的。区别只是国子监给你讲学的先生更为有名,学问更好。
容玦伸长手将栗鸿宝桌上摊开的书拿起来翻了翻。
很好,都没学过。
——实际上,他在漠北就没读过几天的正经书,能认字写字已经是谢流向容绪要了一队精兵,安排在书房外守着强迫他学习的最好成果了。
——能读书写字是容绪的底线,所以即使容玦厌学他最多也就是在学完之后放他出来摧残谢流的花花草草报复一下。
容玦若无其事地将书递给栗鸿宝,手却一直没有放开,他道:“听说先生要考校功课,我没书也不知要怎么办,我看你这书不错不如给我如何?“
栗鸿宝的书密密麻麻记了好多笔记。
刚来的容王世子亲切可爱,谦虚好学,面对没书的困难仍旧不肯弃学。栗鸿宝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无妨,我的书给你!回头我再买就是了。”
“多谢。”容玦笑着道谢,顺手将栗鸿宝的书放到自己书桌上,并将书桌抽屉内陆昌明为他准备好的书推向更里面。
容玦道:“只是这样一来,你就没书了,这节课你听什么?”
“这节课不考这本书,这书是上个月讲学的,”栗鸿宝毫不在乎,“我只是拿出来温习一下,既然世子你喜欢就给你好了。”
“……”容玦攥着书本,笑容几乎要僵在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维持住语气不变:“那真是多谢了。”
一旁将这一切都看进眼里的齐澜忍不住都要笑出声来了。
栗鸿宝是典型的书呆子,人是真的有些呆愣,但奇异的是,在这勾心斗角的国子监内却一直保持着独善其身的风格,哪里的战火都烧不到他身上去。
落在他身上的算计更是会莫名其妙的落空。
容王世子这会只能认栽了。
他回想起容玦在宫内对上同熙帝的样子,再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怎么看都像只斗败的公鸡。
偏偏又无可奈何。
“笑什么呢。”王亮达捅了捅齐澜的胳膊,“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他刚来就听到众人都在热议,说是容王世子也来国子监读书了。再看看窗边临时加了个座位坐着个生面孔,就知道那是容王世子了。
“没什么。”齐澜收回视线,他们因为个高都坐在学堂后头,在一众小萝卜头里显得特别突出。
“齐波还没来,今天怎么那么慢……”王亮达也不多问,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齐波没来,跟着他的一系勋贵子女也都不在,这里除了比较小的没被拉拢,剩下的就是他们两个个高的了。
齐澜从来就没有和齐波一同来国子监过,这问题他也不知道。
“你问下齐深,没准他知道。”也就这个时候,齐深才会被提起。
齐深一般都是随他们两个中的一个来国子监的,今早齐澜自己过来的,齐深应该是随齐波过来的。
“齐深来了,齐波却没来?”王亮达挑了挑眉,“这可有点意思。”
他自然不可能去问齐深齐波去了哪里,作为王丞相家的长孙,齐澜的表兄,他一出生就注定是齐澜的人。
突然间跑去关心自己的对家,目的很令人怀疑。
齐澜道:“什么情况等先生来了就知道,齐波不来听课,其他人总不能不来。”他指了指前面空着的一大堆座位。
“有道理。”王亮达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