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陶清风在意的是,刚才那个男人为什么把他认成华大的学生。学生他懂,华大又是什么?当时苏寻给自己说粉丝的时候,好像提什么华大历史博主对他在剪彩仪式的发言表示认同云云。陶清风听得半懂不懂的。现在又听到这个词了
可是陶清风问了这么多问题,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了。以前进学的规矩,虽提倡勤学好问,但得到帮助后,也要给出思考反馈。最好互促进步。
陶清风很惭愧,自己并未专门研究过‘古代’。当年科举的应制经书,也多半是先贤大儒们教化所用,自己的所见所感,也只是个例,也不知对这位先生是否能有启发。
所以陶清风并没有聊起时景风貌,而是尽量交流有据可依的经籍。
“说到柯子的‘郁陶思君尔’,记得它在廉学派里的解释是‘喜忧不能舒也,结而为思’,故‘陶’也未必指‘喜乐’,古来争议有之。为‘陶馆’取名的燕澹生有它意,也未可知。”
陶清风看到对面男人的眼神变了,除了那种从苏寻、从沈大娘、从丽莎眼里见过的意外,更有一丝惊喜。
陶清风的话给了他两重惊喜:第一是廉学派。
儒学在各朝各代都有重构,其中影响最大的一个重构流派,因其走上为封建皇室服务太极端之路,而在现代颇受轻看。然而这个流派的起源,实则高扬心性之方向。把儒学的学术水平,结合释道二家,推上了一座古来未有的高峰,价值很高。
只因后来其门人为封建帝王背书过多,致使它的理论体系走向扭曲,被冠以‘厉儒’之名。即便是后来的封建君王,也抛弃了这套太过于灭绝人欲的儒学统论。
如今史学界有一部分学者,就在做去伪存真、去粗取精的工作。提炼出的清源伊始,按照历史上这一流派的创始人名字李廉,叫做‘廉学派’。只是过于冷僻,推进困难重重,在民间也很难被理解。
纵然史学界的学者勘证出,早在千年前,为廉学派正名的文论便已被写入诸家经疏。
可惜的是,有一篇关键文献、遗失了。
陶清风却不知道典籍没有流传下来之事。在他的时代,他看过廉学派的很多注疏,也颇为认可它们的治学。
对面的人道:“廉学派的文论是孤证,在学界地位不高。”他顿了顿,道:“不过,我很关注。其实中间就缺一块,只要找到李廉的”
“现在没有了吗?”陶清风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赶紧闭嘴,但是对方已经投来一丝怀疑的神色,陶清风暗道好险,他差点要把“没关系,我会背”脱口而出,以为那样就可以帮到对方?且不论人家信不信,既然是孤篇,自己背出来也没有佐证啊。
想到这相关的几篇都没能传世,陶清风还是有些遗憾,惋惜一番:“要是,传下来多好,就可以印证互为上下文了。”
对面的兄弟一下子眼睛瞪大,“你说和是的上下文?它们传下来了。但并无文献说它们是相连的啊?你怎么知道?”
陶清风心想:把他关在这里,应该是等人。那些绑架的人里面,没人有资格发落他。
以这种粗鲁的方式将他带到这里,且光天化日毫无顾忌,虽然也跟串通好的出租车司机走的偏僻小路,他们动作也非常麻溜熟稔有关。更重要的,恐怕还是因为,出于某种缘故,可以有恃无恐。
就是不知道,这种有恃无恐,是来源于拿捏着身体原主人的某些东西,还是只手遮天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陶清风希望是第一种情况,他又不是身体原主人。受胁迫的可能性小得多。
陶清风忽然眼皮一跳,一个念头像是阴冷的毒汁浸入了他的心中:
那张一亿元的合同不,不会吧,不会这么惨的,陶清风定了定神,安慰自己。他闭上眼睛养精蓄锐。一是为了恢复体力,二是为了养足精神,应付那边发落他的人到来时的交锋了。
待在这个黑暗的小房间里时,陶清风忽然想起上辈子被逮捕下狱,在铁窗里的那个晚上。
那时候,陶清风被关的是死刑囚室,只有一个小铁窗,朝着走廊方向,没有任何光线透入,暗无天日。他的左右关着几个说不了话的死刑犯,有的是被割了舌头,有的则是病入膏肓。
陶清风没有受什么刑讯的罪,后来他猜测,是因为要批捕问斩的人太多了,既然连审讯都取消,那么逼供更是没有意义。反正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死去,下诏狱只是相当于把他们关在一个离行刑的菜市口最近的地方,第二天方便带过去。正常下狱的文书他一张都没瞧见。
在那个铁窗里的时候,陶清风并不知道自己会死。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究竟是什么地方开罪了天颜,自己要如何求援脱难——他从家乡丁忧回来,刚回到礼部弘文局报道,上司面没见着,同僚也没见着,偌大的弘文局空空荡荡。陶清风本来还以为记错了休沐的日子,后来遇到几位其他司部朝臣,才知道今天并不是休沐日。
然而他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典狱司的人押去了天牢。
这一世他不会再这样冤屈地死掉吧?这里不是朝廷机关,如果那些人铁了心杀掉身体原主人,可以直接动手,不需要把他关在这里等。
陶清风以不变应万变,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平静心态,竟然睡着了。
睡了一觉醒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精神恢复得非常好,虽然手脚还是被捆住,动弹不得,手脚麻痹得几乎失了知觉。但头脑好像更清醒了。虽然有些肚饿和口渴,想必在这里已经待了数个时辰。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外面只有一个脚步声,却有好几个说话声音:这个验证了陶清风之前的推测:那些把他绑住的人,锁门后并没有走,而是在门外看守。他们没有脚步声,大概是因为训练过,加上穿着很轻便的鞋子。但是新来的那个人,穿的是皮鞋,自然会蹬蹬蹬响了。
“他什么动静也没有?”
说话人的声音听上去意外含糊,像是戴着口罩。另外有低沉的声音回到:“没有,很安静——死不了的,嘴也贴了、四肢也绑了。”
陶清风暗暗想,那是他不想弄出动静,也不想寻死,否则他还有脑袋可以动,可以来个头砸铁门,绝对砸得哐啷响,砸得头破血流。
陶清风挪动着离开一点门边,不多时,就听到开锁的声音。门开了,同时头顶忽然炸开一片光明,那人把门边的开关也摁亮了。
陶清风由于精神休息得很好,并没有感受到强光忽然入眼的眩晕。陶清风看清了那是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有一点发福,头顶还有个圆帽。他的嘴上也戴着个口罩,腋下夹着黑色公文包,浑身上下穿着大街上无比寻常的西装款式。
他一进门,就吩咐手下把陶清风嘴上的封条撕了下来,一副等待着他求饶的表情。
这位是谁?记忆白雾里没挖出来,陶清风也不主动开口。对方盯了陶清风半天,看陶清风一直不发一言,半晌冷笑一声:“装失忆装得可真像啊,大明星。”
陶清风道:“我不是装,是真失忆,你是谁?”陶清风嘴唇周围因为被胶布封久了,皮肤变得有些红,但是他说话的声线并没有丝毫受到影响,很平稳。
那个男子瞪着陶清风,想要从他眼睛中看出熟悉的恐惧之色,却找不到一丝一毫。他被陶清风坦然又清澈的目光注视着,那眼神里毫无惧色。
微胖男子略吃惊道:“你真的真的失忆了?”
陶清风说:“你自己觉得呢?君子动口不动手,能不能解开好好说话?”
微胖男子狐疑地看着陶清风:陶清这小子,绝对不敢这么胆大对他说话,也绝对不可能这么有底气的。毕竟陶清的一切都拿捏在他们手上。陶清既没有财物自由,也没有人身自由。
陶清不可能装得那么无所谓,对他也没有任何益处,除非是想让那位太子爷换个口味。但依陶清的胆量和心性,是做不出这样的事的。难道是真的失忆了?
说到底,他们就是接到了太子爷的指使:陶清那小子居然说自己失忆了,不搭理他,也不去伺候他。为了弄清楚陶清是不是真失忆,就派了手下跟踪。跟踪几日后,手下向太子爷汇报:陶清那小子去酒吧了。太子爷一听就冒火:失忆了怎么可能记得去酒吧,陶清这小子绝对是装的,必须把他逮过来教训一顿了。
这个微胖男子,就是太子爷心腹之一,牛哥,他本来以为陶清是伪装失忆,此刻却狐疑动摇了:装失忆?陶清哪能有这么好的演技。搞不好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就算失忆了,再说一遍就是了,他不信陶清还会不低头。
除非他是个傻的。
微胖的牛哥冷笑一声,并没有解开陶清风手脚的束缚,说道:“你忘了?那有必要好好再教你一遍。”
微胖男子清了清嗓子,以一种更慢却语调刻意恶毒的声音道:“你是我们太子爷的宠物。”
太子爷?陶清风嘴角微抽,他没有重新回到大楚吧?现代社会哪里来的太子爷?这个社会里甚至没有皇帝。
大概是个夸张的类比,但是这种类比是可忍孰不可忍。陶清风心想:太子爷是随便叫,随便当的吗?在他的情感认知里,那是监国重器,那是除了陛下之外的国家最高领袖,有许多重任在身,责无旁贷;那是东宫庄严的象征,是未来加冕的少帝哪里冒出的鸡犬,敢自称太子爷,也不怕折了寿。
一旦觉得对方相当不对劲,陶清风心中,属于书生的辛辣词锋便不留情地往外冒,一点不想给人留面子。当然,考虑到小命安全,他依然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第109章 颜粉疯了()
看到这个;说明宝宝购买没到比例喔!这样看不懂喔!陶清风讲完才发现,沙洲整个人都呆滞了。不远处还站着个,被矿泉水滴了一身都木在原地的副导演;他们死死地盯着陶清风;眼神都非常诡异。
陶清风都被瞠目结舌的表情盯惯了;他主动解释:“看了点书,一孔之见。沙洲你可以参考;主要还是听副,副导演的。”
念不熟悉的新职务名称时,磕绊了一下。
沙洲已经收起了那副娱乐圈的扑克笑脸,脸上的震惊和一丝敬畏是真实的,说:“陶清你;请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可怜沙洲;只听懂了大约一半,但他可以感觉得到;在听懂的几句里,剧本里限于对白而没有描写的各种心理;已经呼之欲出——这些本来是演员们在拿到剧本后,要自己揣摩动作表情;最艰难的部分。甚至有时候,编剧写出来的台词背后的人物心理;和演员理解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自然也很难入戏;做不出合适的动作与表情。
陶清风还未开口,副导演已经把矿泉水瓶处理好,也不顾自己衣服被水打湿了,一边叫助理帮忙换,一边对陶清风大为称赞——
“陶清,你果然做了很多功课。你在剪彩仪式上说的话,我后来看视频了。我还以为你只是去了解广积王子,看来你了解得很多啊。沙洲,刚才陶清说的材料,我会再给你讲讲的,那个理解方向很好。你可以放开一点笑。”
沙洲对陶清风笑笑,点头答应副导演,又投入了紧张的排演之中。只是他看向陶清风眼神里流露出的困惑,却是藏也藏不住的——这得看多少书啊,还不止看广积王子的,看了还全部背下来。是陶清以前在节目上出丑后,下定决心痛改前非,魔鬼式地高强度补课了吗?
可是沙洲总是觉得,陶清身上流露出那种气质,一点都不像半路出家恶补知识的样子,仿佛早就淫浸诗书,气度馥华。
沙洲本来一直在陶清面前很有优越感,因为陶清已经出道七八年,而沙洲才出道两三年,却已经超过他的咖位,资源和后续都更好,知名度和粉丝也更多。毕竟沙洲是电影学院科班出身,比陶清这种小学都没毕业的野路子,自以为要强得多的。
他们路线虽然都是卖脸的小鲜肉偶像,但以沙洲粉丝“米粥”对陶清粉丝“陶瓷”时掐架时一句话来说——不要越级碰瓷了。
可是今天沙洲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不及陶清良多。他暗自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去恶补。陶清都能背得那么好,自己正经文化课考上最好的电影大学,没道理在这方面输给他。
又等了一个小时,沙洲这边试戏练习终于告一段落,可以去导演那边实际拍了。
副导演喝了几口水,休息五分钟,准备带陶清风熟悉进组以来的第一场戏。
广积王子的戏份加起来大约十来分钟,总共有五场,其中四场都要和其他演员搭对手戏,只有一场是solo。为了减少压力、节省时间,第一场戏拍的就是单人那条。
这场戏,故事进行到中段,要演的是广积王子准备提醒哥哥天胜皇帝,多实施仁政,写奏折的一幕独角戏。
大兴王朝初建,百废俱兴,国政不稳,天胜皇帝手下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在推行比较激进雷霆的镇压手段,来巩固王朝的胜利果实。天胜皇帝是个非常有洞见的政治家,知道这种时候的确该施以铁腕,把一切魑魅魍魉都弹压下去,采取了许多非常手段,预备未来再慢慢怀柔。
可是广积王子心性太过善良,十分不忍心看到成串的门阀旧臣受苦。加之许多受株连的前朝势力,其实是无辜的。广积王子熬了三天两夜,写了一篇怀仁上疏给天胜皇帝。这被后世收录在他的文论六言里。
这幕戏,拍的就是广积王子熬夜写奏折,一边写,一边想那些苦苦哀求的声音;可他也知道,天胜皇帝不一定能接受。自己也不希望辛苦建立的新朝廷留下什么隐患所以广积王子写这封上疏的心情,是非常纠结的:一方面是良心,一方面是理智:
广积王子不愿意违拗天胜皇帝,也不想去干涉太多政治决策,但是又无法拒绝那些求他救命的人。写奏折时绞尽脑汁,写得恳切、真挚、有理,是一篇文采斐然、情真意切的佳作。
这一幕独角戏,在副导演看来,其实很好演,不用像对沙洲讲戏那样,需要他演出心理变化。
陶清风只要凝出一个半含泪的表情,到时候技术处理,和那些哀求之人的画面叠加剪在一起。镜头移动,拍摄出用毛笔写奏疏的画面——不用陶清自己写,找个手替,再找篇写好的怀仁,后期处理在一起
于是副导演给陶清风讲:你要演的,是一个“不忍”的含泪表情。
陶清风看过这部分剧本,他的理解自然到位。可是他并没有演过戏:他能理解和能演出来,不是一回事。
陶清风想:要他假哭很难,先想想真哭的伤心事。
今早陶清风委托沈阿姨买了香烛纸钱,他想到了死去的那三百八十一人,他们的魂魄漂泊到了何方陶清风放任这种伤痛浸透了自己,眼泪果然滚滚而落。
但是副导演连忙喊停,摇头:”陶清,你这副哭脸,好像是你在生离死别似的,这样不对,重来。”
陶清风这时候的心情是真的难过,他花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擦干眼泪。
然后他继续按照副导演的要求去做,要演出“不忍”的表情。陶清风不懂得演戏的知识,想到刚才副导演教沙洲共情的方法,心想:自己也必须先进入“不忍”的心理状态中。
他扭头对副导演说:请给我一炷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