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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清风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操作,原来演员对自己的工作还能高标准严要求到这个地步?陶清风一开始理解不了,如果是他,导演说“可以了”,他巴不得早点结束,接越多的工作,越早挣完钱越好。
可是,秋老虎的炎热下,晒了几个小时的钟玉皎,仿佛一点也不累,她在拍摄时,眼神中还会神采奕奕,就像他读到上好的文着时,相似的表情。
陶清风若有所思。
“是我的朋友。”毫无心里负担地承认,陶清风正好又收到了一条短信,脸上笑得更开怀了。
苏寻打了个寒噤,从后视镜里,看陶清风那副盯着手机出神的样子,不好现在说出来扫兴,但鉴于小陶哥这段时间足够友好讲理的表现,很隐晦地提醒他:“咱们公司是不许艺人恋爱的。上星期洛琪就被公司查出来了,没捅出去,罚了一大笔,圈子里影响也很不好,脱粉一大批她那还是,异性恋。”
然而陶清风根本没在意,恋爱是什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苏寻在说公司另一个签约女艺人的事情,自己敷衍着恩恩应付就好了,一心仍然在回短信。
苏寻深深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愈发深了。
不怪他草木皆兵,他也不知道小陶哥直弯,虽然以前炒过绯闻女友,但那只不过是营业。在娱乐圈混,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并且未雨绸缪做好最坏打算,什么都可能发生啊,翻车的例子不要太多。
苏寻惆怅地想:小陶哥眼看着德性才改好了一点,事业的人设才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一点,如果他
苏寻很认真地问了陶清风一声:“小陶哥,那位严教授,只是你的朋友吧?”
陶清风还是没听懂,他心里莫名其妙地想,什么叫只是朋友在他看来,能成为朋友,已经是难得的亲近关系了,很了不起的。
于是陶清风用力点头。苏寻没再说话了,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当天陶清风终于体会了“十点睡觉”的感觉,生物钟让他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那些短信最后糊在视网膜里成了斑驳的碎块。第二天早上六点醒来时,陶清风一边惊讶今天居然天光亮了,自己下回断不可起得这般迟。扭头一看,枕边的手机还闪烁着未读信息的红光。
扁方盒子真是这个时代的好东西。陶清风新的一天,由读短信的微笑开始。
今天陶清风有第二条通告,和钟玉皎、刘琦回演对手戏。按照影片成品来说,是广积王子第一次出场的场景——归宁皇后带着节义郡主郗鹿混进被叛军占据的城里打听情报,因两人长得貌美,被垂涎美色的叛军为难。香昌和郗鹿都是身负击技的奇女子,却并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身手,忍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关键时刻,时任亭长的广积王子挺身而出,维护了两人。
第一版剧情里,还存在着广积王子和嫂子的暧|昧片段,然而第三版剧本已经删得干干净净,编剧也不敢明着增添历史上没有的感情线了,但还是给广积王子搭救两美保留了一个“欣赏注目”的眼神说明,还标注镜头里同时有皇后和郡主,究竟是欣赏还是心慕,究竟看的是谁,让观众自己去心证吧。
眼下导演那边在拍钟玉皎和刘琦回进城的长镜头,陶清风待会才出场,他在场边恭敬地听着副导演给他讲这段戏该怎么演。
“念这句‘贵人无事?请跟在下离开这里’时,吐字要清楚,还可以稍微放点嗓子,因为按照影片环境,周围群演多,会很吵。说话的时候,神色要关切,关切里有一点点着急。你要记得眼神变化,因为她们的气质显贵,表现出隐隐猜测的怀疑,来做一遍。”
副导演主动当了对戏的替身,陶清风按照剧本上写的,先念台词,台词念到“请跟”之后,才伸出了手,去接过对戏的副导演的臂膀,把他拉起来。
副导演提醒他:“你伸手,伸得太晚了。在一开始念到“无事”时,就得伸长手臂,因为你隐隐觉得这两个女人并非一般人,关切意图要更明显些。”
陶清风虽然觉得副导演的解读也对,但还是有自己的考虑和疑问,“手伸得太早,会不会显得稍微唐突?”
第72章 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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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清风都被瞠目结舌的表情盯惯了;他主动解释:“看了点书;一孔之见。沙洲你可以参考;主要还是听副,副导演的。”
念不熟悉的新职务名称时,磕绊了一下。
沙洲已经收起了那副娱乐圈的扑克笑脸;脸上的震惊和一丝敬畏是真实的,说:“陶清你,请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可怜沙洲;只听懂了大约一半,但他可以感觉得到,在听懂的几句里;剧本里限于对白而没有描写的各种心理,已经呼之欲出——这些本来是演员们在拿到剧本后,要自己揣摩动作表情,最艰难的部分。甚至有时候;编剧写出来的台词背后的人物心理,和演员理解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自然也很难入戏;做不出合适的动作与表情。
陶清风还未开口;副导演已经把矿泉水瓶处理好;也不顾自己衣服被水打湿了;一边叫助理帮忙换;一边对陶清风大为称赞——
“陶清,你果然做了很多功课。你在剪彩仪式上说的话,我后来看视频了。我还以为你只是去了解广积王子,看来你了解得很多啊。沙洲,刚才陶清说的材料,我会再给你讲讲的,那个理解方向很好。你可以放开一点笑。”
沙洲对陶清风笑笑,点头答应副导演,又投入了紧张的排演之中。只是他看向陶清风眼神里流露出的困惑,却是藏也藏不住的——这得看多少书啊,还不止看广积王子的,看了还全部背下来。是陶清以前在节目上出丑后,下定决心痛改前非,魔鬼式地高强度补课了吗?
可是沙洲总是觉得,陶清身上流露出那种气质,一点都不像半路出家恶补知识的样子,仿佛早就淫浸诗书,气度馥华。
沙洲本来一直在陶清面前很有优越感,因为陶清已经出道七八年,而沙洲才出道两三年,却已经超过他的咖位,资源和后续都更好,知名度和粉丝也更多。毕竟沙洲是电影学院科班出身,比陶清这种小学都没毕业的野路子,自以为要强得多的。
他们路线虽然都是卖脸的小鲜肉偶像,但以沙洲粉丝“米粥”对陶清粉丝“陶瓷”时掐架时一句话来说——不要越级碰瓷了。
可是今天沙洲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不及陶清良多。他暗自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去恶补。陶清都能背得那么好,自己正经文化课考上最好的电影大学,没道理在这方面输给他。
又等了一个小时,沙洲这边试戏练习终于告一段落,可以去导演那边实际拍了。
副导演喝了几口水,休息五分钟,准备带陶清风熟悉进组以来的第一场戏。
广积王子的戏份加起来大约十来分钟,总共有五场,其中四场都要和其他演员搭对手戏,只有一场是solo。为了减少压力、节省时间,第一场戏拍的就是单人那条。
这场戏,故事进行到中段,要演的是广积王子准备提醒哥哥天胜皇帝,多实施仁政,写奏折的一幕独角戏。
大兴王朝初建,百废俱兴,国政不稳,天胜皇帝手下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在推行比较激进雷霆的镇压手段,来巩固王朝的胜利果实。天胜皇帝是个非常有洞见的政治家,知道这种时候的确该施以铁腕,把一切魑魅魍魉都弹压下去,采取了许多非常手段,预备未来再慢慢怀柔。
可是广积王子心性太过善良,十分不忍心看到成串的门阀旧臣受苦。加之许多受株连的前朝势力,其实是无辜的。广积王子熬了三天两夜,写了一篇怀仁上疏给天胜皇帝。这被后世收录在他的文论六言里。
这幕戏,拍的就是广积王子熬夜写奏折,一边写,一边想那些苦苦哀求的声音;可他也知道,天胜皇帝不一定能接受。自己也不希望辛苦建立的新朝廷留下什么隐患所以广积王子写这封上疏的心情,是非常纠结的:一方面是良心,一方面是理智:
广积王子不愿意违拗天胜皇帝,也不想去干涉太多政治决策,但是又无法拒绝那些求他救命的人。写奏折时绞尽脑汁,写得恳切、真挚、有理,是一篇文采斐然、情真意切的佳作。
这一幕独角戏,在副导演看来,其实很好演,不用像对沙洲讲戏那样,需要他演出心理变化。
陶清风只要凝出一个半含泪的表情,到时候技术处理,和那些哀求之人的画面叠加剪在一起。镜头移动,拍摄出用毛笔写奏疏的画面——不用陶清自己写,找个手替,再找篇写好的怀仁,后期处理在一起
于是副导演给陶清风讲:你要演的,是一个“不忍”的含泪表情。
陶清风看过这部分剧本,他的理解自然到位。可是他并没有演过戏:他能理解和能演出来,不是一回事。
陶清风想:要他假哭很难,先想想真哭的伤心事。
今早陶清风委托沈阿姨买了香烛纸钱,他想到了死去的那三百八十一人,他们的魂魄漂泊到了何方陶清风放任这种伤痛浸透了自己,眼泪果然滚滚而落。
但是副导演连忙喊停,摇头:”陶清,你这副哭脸,好像是你在生离死别似的,这样不对,重来。”
陶清风这时候的心情是真的难过,他花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擦干眼泪。
然后他继续按照副导演的要求去做,要演出“不忍”的表情。陶清风不懂得演戏的知识,想到刚才副导演教沙洲共情的方法,心想:自己也必须先进入“不忍”的心理状态中。
他扭头对副导演说:请给我一炷香时间。
不提副导演还愣了一下去换算一炷香合几分钟,陶清风设身处地地去想广积王子,心中默念着怀仁全篇,想着这位王子的美德良善:“方寸无作恶,虎狼丛中自立身”的坦然。就像年轻的佛陀一样慈悲又仁厚,天生一副悲悯心肠。
“见其生不忍其死,是为仁也。”陶清风喃喃念道。副导演没听清他在念什么,然而看见陶清风怔怔望远,好歹挤出几滴眼泪,眼中泛起氤氲雾色。
虽然并不是真正的难过,只是在去尽力体会广积王子的悲悯之情,但辞藻动人的文论,让陶清风背起来也很容易感知其中真意,深受感动。
因为是试戏,陶清风面前摆着的只是简陋的布景,一张剧组吃盒饭的餐桌,桌上摆一张毛边纸,旁边搁支开叉毛笔。扭开一瓶钢笔墨水当砚台。
陶清风眼泪欲落未落,提笔饱蘸浓墨,在毛边纸上自如流畅地写起了怀仁。
“古之仁君,不忍牛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非废衅钟,而易之羊。此既无伤也,是乃仁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副导演本来看着陶清拿毛笔姿势还像模像样的,表情虽然不完美,但也有隐忍的眼泪了。后期再抠图处理一下,应该就能符合改情境,心中正暗自赞许。然而下一瞬间当他看到陶清风笔下流泻出来的墨迹时,眼睛都快瞪成铜铃了。
硬瘦、飘逸的字体,笔触转合间,凛有不可犯色。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书法,不逊于专业水准。再配上陶清写字那个姿势——副导演觉得,虽然现在没有服化道,但完全可想象他高冠陆离,挥毫泼墨的剧照,该是如何夺目。
而且,副导演虽然不能背下来,但也看得出,陶清写的就是完整的怀仁,这功课做得太好了。连手替都可以省了,更不用后期以书法家的怀仁来加工画面,直接陶清自己写就行了。
何况,收到这个短信时,脑海里浮现出的记忆相关——闪烁的霓虹灯管,“悦城大沙龙”的招牌。苏寻说那里是陶清的老家,陶清以前还不准苏寻问。
陶清风猜测:八|九不离十,这个短信是悦城大沙龙那里的人发来的。他们对陶清算有知遇之恩,把他推荐进入了星辉娱乐。从前的酒吧老板,也算是提携了陶清,身体原主人的伯乐。这条短信,会是他发来的吗?
或许就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说话才会如此不客气?
陶清风想好好再看看记忆白雾里的画面,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的头又开始痛:那些人,比起沈大娘和苏寻来说,应该更了解从前的陶清,所以识破他的可能性也会更大吧。不知道自己如果用“失忆”这个理由去糊弄,能不能过关?
陶清风心中挺没底的,想叫醒苏寻商量一下,但又隐约感觉,这是身体原主人最为隐秘之事,告诉别人似乎会带来麻烦——
陶清风便没有告诉苏寻。
眼下,陶清风决定,先用失忆理由装一下傻:毕竟他翻遍了手机短信储存箱,也没有找到关于这个陌生号码,关于悦城大沙龙的蛛丝马迹——干净得近乎刻意,宛如他醒来时感觉房间里的布置——太过于简洁齐整。像是很多东西,被丢掉、删掉
陶清风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编辑了一条短信,迟疑了好半天才发送出去:
“您好,我这些天生病失忆了,不太记得,请问您是?”
但是当他发了这条短信后,就如同泥牛入海,对方再没有音信回过来,就此归于沉寂。
陶清风也没心情去纠结了。快要到晚上八点,他推醒苏寻下了车,回宾馆准备入睡。什么都不能阻止一个古代考完了科举的读书人,戌时睡觉寅时起身,毕竟如今他不用头悬梁锥刺股背八股了。
第二天陶清风没有通告,他早上依然起得非常早,绕着宾馆周围的绿化带散步,还遇到了晨跑锻炼的钟玉皎。影后似乎对他那么早起感到有点惊讶,却也没说什么,打了个招呼继续反方向晨跑了。
那条言辞不善的陌生号码并没有再发短信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整天,陶清风在片场闲逛时,隐约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但当他四下张望时,那股被注视之感又消失了。
等陶清风拍完广积王子第三条后,有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空期。他前段时间一直被丽莎针对,相当于半雪藏,没有推任何资源。虽然在吃过螃蟹宴后丽莎态度有改观,但是后续资源的跟进,要等到归宁皇后拍摄结束之后,才开始工作。所以这一个星期他都完全是被放空状态了。
陶清风跟剧组商量了一下,他给苏寻放了几天假,自己也回了家,就是离水天影视城挺近的那套从前的小公寓。这些天沈阿姨在那里给他看家。陶清风想着回去住几天,一是吃得更可口些,另一项就是他想好好找找陶清出道前的小公寓里,有没有关于身体原主人从前经历,更详细和秘密的东西。
虽然陶清风刚从这具身体里苏醒时,找过一次。但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很奇怪的是,原主人的手机里讯息删得干干净净,房间也仿佛被刻意仔细收拾过。
他一直觉得,自己能从这位身体主人身上苏醒,身体主人一定是以某种非正常方式,灵魂离开了身体。但他为何要选择离开,似乎成为留给了陶清风的一个谜题。
陶清风当时来不及细想,后来又忙着适应现代人的种种生活,忙着收拾身体原主人留下的各种烂摊子。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才觉得有些里柜死角,好像都没搜过。
陶清风在小公寓里钻头觅缝地找,在衣柜最底层翻出一个黑塑料袋。
黑塑料袋里面有一个破旧的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