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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你母亲是无辜的……她并不知道……而且她和你不一样；就选在困境中她也会灿烂的笑出来；安悦；难道你忘了么？你母亲笑的那么美……就算死亡也不能带走她的笑容……”
笑容……
母亲死的时候；鲜红的血已经污了她的脸；我都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笑容。
我别过头；奇怪的看了温礼一眼。
“你说什么……我母亲死的时候……你怎么知道她脸上的笑容……”
我确定；我没和温礼说过。
那个时候；我更不认识温礼。
还是；这些年我都忽略了什么么？
我回头；温礼有片刻的惊慌。有那么瞬间；我以为他会逃走。
可是在剧烈的颤抖后；他忽然低下了头；久久的不说话。
我笑了笑；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你也有事瞒着我……是不是？”
你们都一样；把我当成傻子一样么？傻傻的愚弄；然后在旁边各自看好戏么？
“安悦；别这样；安悦……”温礼握着我的肩膀；黑漆漆的眼里掩不住的愧疚和害怕。
“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我不是……不是……我只是害怕……太害怕了……”
我一直都知道温礼对我很照顾。
并且感情很奇怪。
说喜欢我吧；但是又好像没有带太多的爱情；但是他每次都会在我最危险最狼狈的时候出现；温柔的带我走出迷局。
他是一个好人。有时候我觉得他好像我的一个亲人；一个兄弟。
从前；我一直都这么定位。
可是如今；他跪在我面前；忏悔。
“在十六岁之前；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如同任何一个叛逆少年一般；喜欢刺激……那年；我偷偷的开了家里的车出来；我并不知道我会造成那么大的事故……我并不知道……只是那次；她的笑容让我再也逃脱不了罪的枷锁……抱歉；安悦；我真的很抱歉。”
道明寺曾经说过；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心底；有什么东西慢慢的破茧而出。
对；我知道。
是我心里的怨。
十五岁的时候；我失去了我的母亲。
我以为我们会想依靠到老；可是我在血泊中找到了她的尸体。
她曾经是那么美的人；但是最后死的时候；却鲜血染满了整个身体。
“不可能的……你骗我……你怎么会是那个肇事者……”我喃喃自语；挥开温礼的手；不住的往后退。
旁人欺我辱我就够了；为何老天都这样折磨我。
我最后一个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人；居然是当年那个我痛斥永远得不到幸福的逃逸者。
“你……你可知道……如果……如果当年我母亲被你送到医院及时……她是能活的……但是……但是……”
但是他没有。
他把我母亲丢在河边的泥地；没有人发现她。
直到身体冰冷；气息全无。
我不恨；我不怨。
母亲说恨一个人太累；太让自己难过。
她说爱比恨幸福。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甚至——
我都想扑上前；一巴掌甩给这个男人。
为何……
瞒了我我十几年；为何不在瞒着我余下的几十年。
如果欺骗；从一开始就欺骗；为何不从一而终。
骗我也行；当我是傻子也行。
为何要让我知道。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安悦……”
泪眼模糊中；我看见温礼朝我伸出手来；曾经温柔的脸上现在一派的歉意。
可是……
那又怎么样？那又能怎么样！
曾经的温柔到现在只剩下面目可憎。
这个世界上；太多伪善的人。上一秒他或许还在温柔的对你笑；而下一秒已经无情的给了你一刀。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你们是世界上最大的骗子……谎话连篇……”
我后退。
“不要过来……离我远点。”
离得我远远的……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安悦……对不起。”
遥遥的；身后传来温礼的一声歉意；可是我都管不到顾不上了；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人总是生活在谎言和现实交替的世界。我曾经想过；怎么会有一个人；不管血缘；不管性别；只有情谊；不管不顾的对你好。
我认为那是世界上最真珍贵的友情。
现在想来；不过是我胡思乱想罢了。
男女之间；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个体关系；我怎么能相信会有纯洁的友谊呢。
他对我的好；他的出现；不过是少年的愧疚和影响他下半辈子的不安造成的。
难怪……
难怪他说他能理解我的胆怯；理解我的逃避。
原来……
他和我一模一样。
一样的是个——
杀人者。
真好笑。
因为我的一时害怕；我没有抓到安然的手。
所以安然死了。
太好笑了。
因为温礼的害怕；撞了我母亲后没有及时的把她送到医院；反而是丢下她逃走了；所以母亲也死了。
这算什么……
上天都在各自惩罚我们的怯弱和胆小么？
世界上最后一个安全的壳都被我踢翻。
我逃跑出这个残酷的世界。
一头撞进更加残忍冷漠的世界。
“悦悦！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热烈熟悉的身体；把我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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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被宋昱给找到了。
只是我无法面对；推开眼前的温暖；我想要转身就逃。
宋昱抓住我的手；“安悦！你听我说……我已经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我和卓扬之间的牵绊；还是知道我蠢着了你母亲的道！
我满目恐慌；却见宋昱缓缓的抬头；“虽然很生气；但是不是气你；而是怪我自己……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让你白白的受了委屈……抱歉……安悦；我很抱歉……”
可是；这个时候说抱歉还有什么用。
再说了；说抱歉的人永远不是宋昱。
是我不够好。
不配他的温柔与美好。
爱有千万般模样；但是婚姻却不一样。
他不是爱；纵然千般模样却本质如一；纯粹干净。他却是复杂纠缠；他甚至涉及的不是两个人；也不是两个家庭；他其实是两个社会层的碰撞。
“你放开我……你放开。”
“不放……永远不放。”宋昱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你听话；我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说开就好……”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我几乎是崩溃；忽如其来的力量推开宋昱；狰狞爬上我的脸；我都不自觉。
“你知道什么！完了！一切都完了！是我蠢！是我笨；明知道那是陷进！还是踏进去了！事实上！你们都是对的！你太好了……你终究是太好了……”
“安悦……”
宋昱还想过来抓我；我已经灵巧的躲开；一边还忍不住心中的情绪；朝这个好的男人咆哮出声；“离我远点！”
都离我远点。
“安悦！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解释。
我往后退；却见宋昱脸色大变；飞快的朝我扑来。
“不要！安悦……”
风；带来隐隐的血腥味道。
我又被宋昱的抓到了怀中。
怎么办呢？为什么就是不放开我？都走到这般僵局；还不想放开我么？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倾心相待！
“安悦……安悦……”
宋昱的脸惨白；抓着我肩膀的手也慢慢的松开。
“安悦……你……”
有什么不对劲儿。
风吹起；鼻尖血腥的味道更浓。
我的目光往下；慢慢的看向宋昱的身侧。
他的腰侧；此时缓缓的流出鲜血。
红色的血；慢慢的染红白色的衣。
我浑身颤抖；几乎抓不住他。
“宋昱……我……我送你……送你去医院……”
我手忙脚乱的翻我的电话；找不到；电话刚刚放在温礼家；根本没有带出来。
世界一片恐慌。
有胜利者在高歌。
胡灵从旁边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冷漠抬眸；“安悦；你运气真好。每次都有傻男人在你身边……不过你能逃得过初一；你能逃得过十五么？”
从她疯狂的眸子中；我知道她已经走火入魔。
不过；什么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宋昱。
“宋昱……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别怕……”
“对不起……”他；握着我的手；喃喃的说对不起。
我摇头；泪珠纷纷落下。
“不要再说了……永远不要再说……对不起……”
啪——
到医院的时候；宋昱刚推到急救室的时候；宋夫人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在知道胡灵刺向宋昱的那把刀上有未知的毒素的时候；宋夫人反身就给了我一巴掌。
那个优雅的妇人现在目眦尽裂；看着我的眼；全是凶狠和仇恨。
“我说过的！不准你伤害他！”
我很想摇头；我没有。
我什么都没有。
可是这时候；我的头重若千斤；我避不开；只能看着宋夫人如同一个疯子一般的扑向我。
“你这个贱人！还我的儿子！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我也想……
如果可能……
我宁愿当时刺伤的人是我；也不愿意是他。
“你闹够了没有。”
挥向我脸上的手被旁边伸过来的手抓住；卓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挡在我面前。
“闹够了就停下！只知道把错误归结在她身上！宋夫人；问问你的良心；是谁设计了这场抓女干！是谁罔顾自己儿子的意愿；打着伪善的面目；一定要拆散他们的！”
宋夫人的脸迅速的惨白下来；半晌她才是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来；最后捧着脸；她呜咽出声。
“阿昱……对不起……阿昱……”
我不知道宋夫人打了我几巴掌。
就算此刻脸上火辣辣的一片；我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卓扬拖着我；“走；我带你上药。”
我不走。
我甩开他的手；目光坚定的看着手术室门；“不看到他平安；我哪里也不去。”
卓扬似乎磨牙了阵子；我以为他会来强。
毕竟；他最习惯做这种事情。
但是他最后只是一言不发的离开；片刻后；他拿来了冰袋还有酒精之类的东西；。
冰敷了我红肿的脸；酒精让脸上被划伤的伤口有些刺疼；我畏缩了一下；却被卓扬握住了下巴。
“还知道疼么？刚刚就不知道避开么？”
我没有看他一眼；语气平淡；“是我的错；不是我；胡灵不会伤害宋昱。都是我的错……”
捏着我的手；卓扬逼我对视他的眼；“我的话你没明白么？宋昱出事不管你的事情……”
“如何不关？”我冷笑一声；用力甩开卓扬的手；“你现在得意了么？毫无愧疚的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其他人的身上；然后再次的想骗我；没这么容易的……就算不是宋昱……我告诉你……也不会是你……永远都不会是你……”
我恨……
我真恨啊。
恨这个人一边说着放开我；一边却强势的插啊入我的生活。
不顾我的意愿；拉着我下了地狱。
既然已经在地狱；那么……
就只能和天堂说再见。
如果语言能伤人的话；我现在已经快要把他弄到遍体鳞伤。
“离我远点！滚得越远越好！胡灵若是凶手！你就是帮凶！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是人渣！”
“安悦……”卓扬眸子一暗；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你以为是我做的？我没……”
“你没有么？”我冷笑一声；“可是我不相信呢……不管过程是怎么样的；结局已经注定了……你滚……滚得远远的！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不想见。
如果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
我的人生……
我们的人生……
会不会是另外一番模样呢？
起码——
我们都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安然的活着。
手术室的灯熄了。门开了；医生满脸疲倦的出来。
宋夫人最先奔了上来；“医生；阿昱怎么样？阿昱到底怎么样？”
“不好。”医生面目沉重；“我们检测到刀锋上有毒药；成分很复杂；暂时我们都不清楚是什么……但是令郎的器官迅速的衰竭……很可能会造成急性肾衰竭……”
“急性肾衰竭？”宋夫人几乎是尖叫出声；“我知道的……只需要换肾就可以的……我是他的母亲……我可以的……”
“宋夫人；你先别着急；令郎的情况有些复杂。这样吧……你先去检查一下你的肾源合适么？我要去检查检查那毒药的成分……”
我似乎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
我害怕；迫切的想走出这个陌生的地方。
但是茫茫大地；到处都是路。
可就是没有一条可以出去的路。
“我说过的！不准让他受伤！你让他受伤了！我说过的……不管任何代价……你都会受到报应的！安悦！你一定会遭到世界上最惨痛的报复的！”
宋夫人眼眶赤红；任谁是母亲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我很了解。
卓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到了；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搓了搓；“别怕……有我在；她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我看了面前的卓母一眼；慢慢的抽出手。
“安悦……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卓母在后面叫唤；不满；意外……
我都不在乎。
我只是想……
想多看他一眼。
宋昱并没有清醒过来。
我在主治医生的门口听到了宋夫人的哭诉。
“不是说亲人的肾源一定合适么？为什么我和他爸都不行……为什么……”
“宋夫人；你先冷静下来；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凡事都有一定的意外……就像我说过的令郎的身体很特殊；所以就算你们亲人的肾源不合适；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可能……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医生……你骗我……一定是你在骗我……”
门……挡住了宋夫人悲恸的哭声；我最后看了她一眼；慢慢的越过长廊。
拦住一个匆忙走过的护士；我挤出一丝微笑；“请问；哪里可以做鉴定……鉴定我可以为502的病人换肾？”
“哦……前面左转下楼……”护士甜甜一笑；朝我指了路。
“你要把你的肾给他？”转角处；卓扬不知道何时已经等在哪里。
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慌；“你可知道你不能……”
“我知道……可是和他相比；那些都不重要。”
我笑；慢慢越过他。
身后；有人抓住了我的手。
“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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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拿着手上的化验单；喃喃自语。
我能为宋昱做的最后一件事情都不行了么？
旁边的小护士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走上来安抚我；“其实；小姐；本来这个换肾手术直系亲属的可能就更大点……你不要气馁；我们一定会找到合适的肾源的。”
我勉强的笑了笑。
哪里有这么容易的。
“安悦。”卓扬走过来；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先回去再说吧。”
我甩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