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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样子,也没有多少时日了,何苦拘着?”慕容馨将思绪拉回。
樚溪抬了抬下颌,“他让我看着的,我容不得半点差错。”
慕容馨就想到那日客栈中,眼前的她,被澹台明的剑几乎刺穿了身体。那时她眸色中的幻灭,犹在眼前。此刻那里面,却是完全不同的神色,决绝与毫不顾惜。
慕容馨觉得她有些明白那种情绪,架在颈间的雪刃极细微的颤抖,她没有错过。
“放下”素鲔何时出现在樚溪的身后,竟无人察觉。
“滚出去!”樚溪的手并没有移开半分,话却是对着他说的。
素鲔叹了一声,又叹了一声,叹到第二声的时候,手已搭上了她的手腕。
樚溪没有半分犹豫,反手就刺。
那匕首无声没入他的腹中。
慕容馨和轻罗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素鲔只觉腹中一凉,倒不觉得如何的痛。他看着樚溪紧皱的眉头,看着她慢慢松了手。
他身子晃了晃,慕容馨急忙上前将他扶住,“你才是最疯的一个”
说罢她回头望着樚溪,“放他们走。你以为这里这么些动静,澹台明会不知情?他有心放他们走,你又何必执着。再者他们若是走了,于你反倒是好事,不是么?”
樚溪自然明白她说的没错,他就在不远处的屋子里,这里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眼下除了屋外溪水潺潺和夜虫的清鸣,再无别的动静。他确实没有在阻拦什么
乌铁的牢笼应声而开,樚溪很快消失在门外。
慕容馨将素鲔扶到水边,他一直没有吭声,只是脚步有着微微的仓皇。
“还坚持得住么?”她望着他煞白的面容。“我们得先离开,我再帮你医治”
“我没事。”他挣开她的搀扶,身子晃了晃,一头栽进水里。
慕容馨急忙跃入水中,看着他的腹部涌出的嫣红,脑袋立时就晕了。当下闭了闭眼,拖着他往回潜去。
待到自那池中探出脑袋,天色已微明。慕容馨将他拖至池边的草地上,取了药给他敷了。又探了探他的脉息,虽是微弱了些,但一时也没什么危险。只是他这么大一个人,她如何将他弄进屋子里?
她凑到他的耳边,“那个你还能不能变成鱼?”
他微微睁开眼,看着她已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咕哝了一句什么,一个晃眼,草地上已是一条白鱼直挺挺地卧着。
慕容馨急忙将他捧在手里,拎着裙子直奔回屋子里。
刚将它放入水丞,已听见元辰的声音,“姑娘可醒了?”
慕容馨急忙道:“刚醒,还未梳洗”
话音未落,门已被推开。浽溦笑嘻嘻地站在门口,身后立着的正是元辰。
二人见到慕容馨的样子皆是一愣。
长发尽湿,衣衫亦是紧裹着身子,额上还有水珠滚落,脚边地上一滩的水渍。
“姐姐你刚沐浴完?”浽溦终是没憋住。
元辰早挪开了目光,“来人,伺候姑娘更衣。”说罢扯了浽溦就往外走。
浽溦一头雾水,“昨夜不是沐浴过了,怎么天刚亮又沐浴了?会不会是姑娘过于伤心唉,衣衫都湿了,我还是去帮帮忙”
元辰停下脚步,松开了她的手,“我看她是饿了,你不如去准备些吃的”
浽溦急忙道:“正是正是,你也饿了吧,我这就去准备”说罢已消失在垂花门外。
元辰回头望着慕容馨的厢房前,宫女正穿梭忙乱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待到收拾停当再次上路的时候,慕容馨却迟迟未出来。元辰遣人催了几次,才见她怀里揣了个什么,正小心地自里头走出来。
到了近前,元辰才看出,她捧着的是个蓝釉水呈。再细看,里面竟有一条白色的鱼儿。
慕容馨清咳了一声,“那个昨夜在池子里看到的觉得好看就捞起来了”
元辰不觉失笑,“姑娘便要带着这个上路?”
慕容馨将那水呈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唔,放在我这里就好了”
元辰也不再多说什么,看着她捧着水呈小心翼翼上了马车。这一路,果然是很有意思。
水呈就摆在慕容馨手边的案上,因是官道,马车晃得不算太厉害,白鱼在里面跟着摇摇晃晃。
慕容馨用指尖戳了戳它,“你还好么?一会儿该敷药了,要么你出来”
白鱼仍旧在水里晃晃荡荡,没什么气力的样子。
一日下来,素鲔都没有变回人的样子,在水里一直漂着。
是夜因为没有可以投宿的官驿或是城镇,到了向晚时分,慕容馨抱着水呈下了马车,就看到山间平坦处早已搭好的营帐连绵。单看这布局,就知道正立在不远处的元辰,当是排兵布阵的好手。
慕容馨的帐子与其它的并无不同,自然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她捧着水呈入了帐子,就命人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
她将药膏准备妥了,素鲔却还是鱼的样子,泡在水里没动静。
慕容馨趴在一旁等着,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也不知为何就醒来,睁眼去瞧那水呈,除了水再没别的。回头再瞧榻上,也没有人影。立时清醒过来。
她掀帘出了帐子,门口候着的宫女急忙伏身道:“夜已深,姑娘早些休息。”
慕容馨四下看了一圈,随口问道:“附近可有溪流?”虽然她知道,寻常扎营都需邻着水源,何况元辰这般人物。
那宫女回道:“回姑娘,营地后面就是一条河”
“我要去走走。”慕容馨提步就往外走。
走出去几步才发觉,身后的侍卫和宫女都没有阻拦或是追上来,心里反而不安。这明摆着还有暗卫跟着,倒不如明面上的守卫好对付。不过素鲔伤成这样,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循着水声走了没多远,就见林间波光粼粼。慕容馨停下脚,朗声道:“这天气热成这样,倒不如在水里凉快凉快”弯腰就去脱脚上的袜履。
听着身后林子里一阵悉索,想来是暗卫避开,不觉莞尔。当下赤了脚,一路走到河滩边,寻了块石头坐了,将双脚浸在水中。
林外营帐边,元辰听罢暗卫的回禀,摇了摇头,“你们且回避着”
慕容馨在水边坐了半盏茶的功夫,却一直未发现素鲔的身影,心下不免焦急起来。
“姐姐怎地一人坐在这里?浽溦来陪你可好?”
慕容馨回过头,浽溦俏生生立在她的身后。
第107章 山间雾色()
山间夜色清凉,慕容馨拿身边坐着的这个姑娘,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
虽说她神态举止间总透着娇憨,时常口无遮拦一根筋到底,却也正似这眼前的一弯清溪,纯透无暇。慕容馨发现自己甚至很难拒绝她,眼下,更是不知寻个什么借口赶她离开。
不知何故,虽然看不到素鲔的身影,慕容馨却颇为肯定,他就在附近。
苦于身后林子里的暗卫,和身边赖着不走的女子,她一时想不出如何相助。
“若是有些雾气就好了”慕容馨随口就道,这样盯着她的那一拨人就看不清楚了。
浽溦却歪过脑袋,认真问道:“为何?姐姐喜欢朦胧之美?”
慕容馨自知失言,只能顺着道:“唔这世上的事,但凡看得太清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然而看着面前夜色清透,又不觉叹了一声。
浽溦忙出声道:“姐姐莫要感怀,浽溦帮姐姐求求山神”说罢闭眼合掌嘴里念叨着什么,神态十分恭敬认真。
慕容馨不觉失笑,心下却希望这么单纯的女子,能一直这般简单美好
当看到眼前水面起了朦胧水气的时候,慕容馨不觉揉了揉眼睛,她以为自己是困极了,才会出现错觉。
可揉了又揉,眼前的雾气竟渐渐浓起来,很快对岸的情形就看不太清楚了。
她不觉转过头,浽溦仍闭目念叨着什么,而身后的林子也渐渐被雾气裹住。
“真的起雾了”慕容馨不觉出声,“你”
浽溦睁开眼,一脸欣喜,“哇,果然好美,姐姐说得对,这样更好看了”
慕容馨压住心头疑虑,忙对她说,“坐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有些凉,你可否帮我去取一件披风来?”
浽溦急忙起身,“姐姐好生坐着,我马上就回来。”说罢赤着脚就往身后的林子跑去,很快溶入了夜雾之中。
慕容馨再不耽搁,急忙起身低声道:“素鲔,你在哪儿?”
除了河水拍击石滩的声音,再无其它。
她沿着河滩走了一段,脚下一绊,低头看去,躺在地上的正是素鲔。
他双目紧闭,平躺着,雪色的长发铺散在四周。
慕容馨从未见过他如此的模样,急忙伏低了身子,就去查看他的伤口。
将药敷好,再一抬头,他何时已睁开了眼,正怔怔望着头顶的夜空出神。
“这么作践自己,何必。”她替他把衣衫拢好。
“求不得,又走不开,是不是把自己炖了给她喝掉,就安心了。”他神色恍惚。
慕容馨将手洗净,蹲回他的身边,“若是很难喝,她把你去喂猫了可怎么好”
素鲔闭了闭眼,很沉痛的样子,忽又猛地睁开眼,将慕容馨的手抓在手中,“你说她是不是讨厌我这个样子?我若是整日是鱼的样子,她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慕容馨慢慢将手抽出来,“其实,你是什么样子并没有那么重要”
看着他又复黯然的神色,她小心道:“要么,你就做白漪?那个什么七,对你可是一往情深”
素鲔吃力地支起身子,看入她的眸中,“我不甘心我想守护她我还有机会”
他腹部的衣衫很快又被嫣红染了一片,慕容馨一阵一阵眼晕。
“你,你别动”她将他扶着,眼睛却偏向一边,不敢再看那伤处,“你不能这么躺在这儿,快变回去,我带你回帐子里”
手中一空,听得身后水声,再转脸素鲔已不见了踪影。
雾气中,浽溦抱着披风,正快步走来。
慕容馨望着恢复平静的水面怔怔,他竟是如此死心眼儿的一条鱼。
“姐姐”浽溦走到慕容馨的身后,小心唤道:“方才我去帐中去披风,发现发现水丞里的那条白鱼不见了”
“唔我方才肚子饿,把它吃了。”慕容馨头都没回。
只看见水中一个白色的尾巴,愤怒地拍了一下水面,很快消失不见
澹台明望着不远处竹屋外互相搀扶着离开的身影,纹丝不动彷如雕像。
樚溪跪在身后,“是我放了他们。”
他没有出声,看着远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有人推门而入,伏在地上,“门主,试药的人没受得住,已断了气”
“让她接着试。”澹台明将扶在窗沿上的手放下。
樚溪被领着去了一旁的屋子里,案上熟悉地瓶瓶罐罐,和记录药性的笔墨。
她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生机的人被拖了出去,裸露在外的双脚已经乌黑。
案上药盏里犹有烟气袅袅。很快有人上前,将那药盏收拾了。一溜排的风炉上,咕嘟有声。
她换了素色的衣裙,在案前端正地跪了。这些,她再熟悉不过。
她亲手辨识药材,熬了药,记录份量,放入罐子里。将黝黑的药汁倒入面前的药盏之中,闻香辨味,记录妥了便一口饮下。
“半夏无心,重楼微凉,川乌不尽黄连苦。”她提笔写下。
案上线香明灭,到了记刻的时辰,她已觉昏沉不已,勉力提笔,“心气郁结,四肢骸骨痛楚已至无力”她手中的笔啪嗒一声落在案上,无力地仰倒下去。
身后的侍者,急忙上前察看。她瑟缩一团,发髻之上竟凝出霜花。几人面面相觑之时,却见澹台明入了屋子,立时伏下一片。
“门主,这毒性委实厉害,她与方才那人症状一样,好似还厉害些估摸着是不行了”
澹台明垂目望着她苍白的面容,和发间渐渐凝聚的霜色,静默不语。
他搭上她的脉间,复又望向案面素纸上她的字迹,笔势起落间的情绪仍在那里。
她的手紧紧握着,他费了些力气才将她的手指松开,掌心有一些细碎的草屑。
他将那些草屑凑到鼻前,很熟悉的味道,却一时说不上是什么。
身后的侍从小心地出声:“门主,可要抬出去埋”
澹台明缓缓站起身,“她若是不能活,不如你们就都随着去。”说罢,提步离开了屋子。
第108章 京都行宫()
北夏的车马并没有直接进入京都,反而停在了一处距京都尚有大半日路程的行宫。
慕容馨被扶下马车的时候,身上不过一件云雁细锦衣及同色千水裙,外头一件曳地的殷红锦衣才添了些喜色。
行宫门外守卫森严,出来相迎的女官和宫女列队而立,一片衣香鬓影间并无半点声音。
慕容馨心意懒懒,只想早些寻个地方睡上一觉,连日奔波,早已耗尽了心思和体力。
元辰上前,将一众女官和宫女挥退,才转向她,“这里虽不比宫里那许多规矩,该有的耳目还是有的。姑娘初来,谨言慎行总归不会错。”
他转身瞧了瞧不远处正忙着清点物品的浽溦,“我将浽溦留在姑娘身边,她性子纯良简单,姑娘身边可以少一个需要时时提防的人”
慕容馨淡淡道:“王爷倒不担心我将她连累了?”
元辰的眸光仍落在浽溦的身上,“既然留了,就有把握。”
虽说是正儿八经的一处行宫,其实规模和气派竟是不如早先落脚的那一处。北夏的庭院与南商风格不同,讲究的是规矩和天成,并没有太多精心修剪和装扮的痕迹。然而即便如此,对于慕容馨来说,也不过是另一个牢笼罢了。
沐浴之后,连东西都懒得吃,她直接扑到榻上倒头就睡,恨不得这一觉睡过去就不要再回到这个乱七八糟的当下。
一觉醒来,满屋子亮晃晃的日光,除了窗外偶尔几粒鸟鸣,再无其它声音。
可当她刚伸了一个懒腰,已经有人推门入了屋子,立在垂帐之外,“姑娘醒了,可要传膳?”
慕容馨倒不觉得饿,翻身起来,“不必了,我不饿。”
话未说完,已经有人入来替她更衣梳洗绾发,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收拾得妥妥当当。她心里不禁暗叹,北夏人的手脚实在是利索得很。
本想去园子里走走,可是身上的衣裙太过束缚,行走起来太过累赘。不过是走到屋外的廊下,已经浑身不自在。
“姐姐!你终于起了!”浽溦脸颊红扑扑地自游廊的那一头跑过来。
慕容馨将她又仔细打量一番,那日夜里忽起的雾气,难道真的是这个小丫头?那么与北夏一役的诡谲雾气,会不会与她也有干系?
浽溦走到近前,抹了抹额头的汗,“姐姐穿成这样该有多热,我替姐姐换上轻便些的”
说罢又将慕容馨拖回屋里,将层层叠叠的裙裾褪了,换上轻便的夏裳。
慕容馨本来也嫌这身衣服气闷,也就由得她折腾。等一切收拾好,果然清爽了许多。
方才欲为她传膳的宫女,又上前道:“姑娘从昨夜到现在还未用膳,多少还是吃一点”
“不用”慕容馨觉得委实没什么胃口,起身就欲出门。
“朕倒是饿了,不如一起用一些”
慕容馨尚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从外面到里面,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抬头看见元澈正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