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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果然一个哆嗦，“不是是我”一时急的说不出话来。
慕容馨上前将她扶起身，“姑娘莫怕，直说就好，我们不会拿你怎样。”
那女子见到慕容馨也是女子，顿时眼眶一红就要落下泪来，“我原先并不是北夏人，很小的时候被人掳到那里，我自己也不记得家乡是哪里了”
“你又怎会到了军中？”慕容馨柔声道。
“我听说小时候被一起掳去北夏的兄长也在军中，故而投军”她努力忍着泪水。
北夏男女皆可投军，这个倒不稀罕，慕容馨抬眼瞧了瞧萧景云，正自沉思。
“你到军中多久了？”慕容馨又问道。
“不过三个月”
“那你是何时随军到了那地下营地之中？”
“一来就到那山间去了，都是趁着半夜什么也看不清的时候，有人领着我们在山林转悠，也不知转了多少圈，走了多少路，最后就到了那地下。所以我们并不知道入口和出口在哪里？也不知道营地具体的方位”她道，接着似乎鼓足了勇气才问道：“我说了这些，你们是不是不会杀了我”
萧景云将手里的杯盏放下，扬声道：“来人，拖下去处置了。”
那女子闻言大惊，跪着挪到萧景云的案前，浑身颤抖地伏在地上，“将军饶命，我对那里当真只知道这些了，并无隐瞒”
萧景云面上显出不耐之色，挥手示意将她拖下去。
那女子哭得更加大声，“奴婢真的不知情，只知道我所看到的，不过千人，其余的不知藏身何处”
两名侍卫上前将她一左一右地架了，就要往外拖，“我想起了！有船，他们有船，必有水道与外界相连”
萧景云这才抬了抬手，“看来姑娘还是能想起来一些事情的，那就先下去再仔细回忆回忆。”说罢示意颜湛领着一众人都出了帐子。
慕容馨看着众人离去，萧景云复又拿起桌上的书卷，也欲悄悄离开。
“让你走了么？”身后萧景云的声音响起，那声音里竟有些别样的情绪。
慕容馨想了想，好像并没有得罪过他，复又转过身来，“既然没让我留下，自然是让我走的意思。”
“我以为你方才会拦着我不要杀她。”他忽然道。
慕容馨觉得他这个弯子绕得有些急，“你也没打算杀她，不过是吓唬吓唬，我就不添乱了。”
萧景云的样子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叹了口气，“你面上虽是绷着，身子却是放松地靠在椅子里，你的一只手始终放在你手边那本词话上，那是你最常翻看也是最喜欢的一本，这一切都说明你彼时心情放松舒缓，根本就无杀意”
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把她带回来的人。”
“鱼七？”慕容馨脱口而出，看到萧景云瞬时收紧的眸光，“你怀疑他？”
萧景云垂目望着她，“你好像很信任他，你们，认识？”
慕容馨想了想，她与鱼七其实不过几面之缘，大约牵涉了安宁与素鲔，也就比普通人略熟悉些，“见过几次罢了。”
她说完了，又觉得有些别扭，二人一时皆无言。
萧景云正欲伸手去握她垂在身侧握紧的手，听见外面颜湛特意提高的声音，“见过南风将军！”
慕容馨提步就往后面的帐门走去，走过萧景云身边时，手腕忽然被他捉住，他低声在耳侧道：“晚些我去寻你”慕容馨几乎是甩开了他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南风的事，她不是不想问，但又怕是自己不愿听到的答案。她此刻还不想知道。
她独自坐在圈马的围场边，直到天黑。这里是她最喜爱的一处，没什么守卫，路过的人也很少。山明水秀，难得清静。
她在想自己总算是如愿找到了他，那然后呢？好像并不似她一路上所想的那般简单。似乎有很多东西横在她二人之间，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遥不可及。
“再不来，你是不是把我们之间的约定都忘记了”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和她转头就看见的那半张可怖的面庞，让她差点从围栏上摔下来。
莫棠奚立在她身后，不知已有多久了。
“你怎么混进来的？”慕容馨奇道。
“什么叫混？这么难听我正正经经走进来的。”莫棠奚很不屑道。
慕容馨四下看了一圈，此刻正是轮值的时辰，看不到人影。这姓莫的踩着这个点来，显然不是巧合。即便如此，能这么轻易就入了大营，看上去又似乎并不担心一会儿怎么脱身，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你见到了你要见的人，我什么时候能拿到我的报酬？”他负着手，似乎也很沉醉于如水夜色之中。
慕容馨自那栏杆上跃下，“随时。”
他似乎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推三阻四，起码也要顾左右而言他一番，不想倒是爽快。”他仔细瞅了瞅她的脸色，“该不是，和意中人吵架了？”
慕容馨没搭理，“不是要我的命么？其余的与你何干？”
他轻笑了一声，“看你这么有把握的样子，是不是觉得你的意中人会来救你？对了，方才我刚巧去那边转了一圈，你的意中人好像正在和另外一位姑娘推杯换盏，应该是没有什么空闲到这里来搭救你了”
她趴在围场的栏杆上，“我们要不要试试看？如果现在我就喊一嗓子”
“如果你要这么玩儿，我觉得你没什么机会发出声音”他淡淡道。
这句话慕容馨是相信的，莫氏一族不但兵器做得漂亮，用得也十分漂亮。
“你的命先留着，眼下倒是有件事你若办好了，说不准我一高兴就放过你了。”他看着远处过来的一队巡逻的兵士不紧不慢道：“你们抓回来的那个姑娘，保她无恙。”
待到那些士兵大声喝问什么人的时候，慕容馨一转头，莫棠奚已没了影子。
第81章 羽月之案（）
慕容馨再次见到那个被鱼七抓回来的女子，已是两日之后。
大营里有专门囚禁人用的军帐，她找了个遍也没找着。最后还是通过鱼七打探了一番，才在营地偏僻的一处角落里寻到了这么一处小帐。
虽未被五花大绑的捆着，她的脚腕上加了铁链，只能在帐中方寸之地活动。
慕容馨进门的时候，她正坐在墙角的地上枯坐。听见有人进来，她本能地向后缩了又缩，“不要过来不要”
慕容馨见她神情憔悴，眸光涣散，心中一紧，忙上前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怎么了？”
那女子用双手护着自己的头，“不敢了不敢了求求你”
慕容馨上前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轻言道：“没人会伤害你，放心，你看，是我。”
那女子这才回过神，哇得哭出声来，“他们他们”
慕容馨这才看清她的衣裙已被扯开，只勉强裹在身上，脖颈和露出的手臂处点点青紫淤红，
“谁干的？！”慕容馨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那女子的眼中尽是恐慌，“不能说说了他们会杀了我不能说”
慕容馨好生宽慰了几句，给她服了一颗安神的药，见她沉沉睡去方才直往萧景云的帐中去了。
颜湛看着她远远过来，面色十分不好看，起先还想拦上一拦，临到面前还是侧身让她入了帐中。
萧景云正立在沙盘前，见她进来未及出声，就听她道：“你把她怎么了？为何要如此对她？就算她是奸细，一个女子，也不该受到如此对待！”
他原本方露出惊喜的面色渐渐淡下来，“你就这么确定是我指使的？”
慕容馨一愣，“你果然知道的，你是统帅，没有你点头，谁敢碰她？”
萧景云望着她，神情冷肃，“军中大小事务，若是每一件都要我授意或是点头，可行么？她的事情我已经在查，一会儿我要与人议事，你还是先避一下。”
慕容馨冷着脸自帐中出来，老远看见南风正意气风发往这边过来，立时明白方才他口中的与人议事是什么意思，当下再不愿多待一刻，转头就走。
她去取了干净的衣服和一些吃食，又去了那女俘的帐子。替她换了衣衫，看着她狼吞虎咽吃了东西，她的精神才略略好些。可依然是一点小小的动静，就让她惶恐不安缩成一团。
慕容馨将她搂在怀里，陪着她坐到深夜，她才惶惶睡去。
次日一早，慕容馨又去瞧她，想比昨日，气色已好了很多，见慕容馨进来也没有惊恐地躲闪。
慕容馨给她些点心，她吃完了忽然开口道：“谢谢你我叫羽月”
“羽月？名字真好听。”慕容馨将水递给她。
“可是，我却回不去了”羽月低头道。
慕容馨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等你想好的时候，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可以试着帮助你。商朝的律法也不是立着玩的，尤其是军队里，断不会纵容了恶人。”
羽月听着她温言，又欲落泪，“我也不知道是谁，那夜很黑，他的身材很高大，也很凶他撕开我的衣衫”说着就泣不成声。
慕容馨抚了抚她的后背，“别想了，将身体先养好，我带了水来，你先凑合着洗一洗。”
羽月这才渐渐止了哭泣，跟着她到一旁的水桶边，将脸和身子略略洗了洗。慕容馨帮她把长发重新梳理了，简单的挽了发髻，露出了她的面容。
看到她的面容，慕容馨愣了愣，竟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子。年龄与自己相仿，肤色白皙唇若新樱，只是额上与脖颈上还有些擦痕淤紫，却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莫棠奚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慕容馨并不清楚，也不觉得此刻是刨根问底的时候。这个女子毕竟眼下的身份是北夏的人，战时被俘，如何对待总是需谨慎些。
慕容馨看着天色不早，就要离开，却不料羽月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姐姐我怕一个人在这里晚上很黑若是那人再来我要如何？”
“你放心，我去想想办法。”慕容馨又将她安抚了一番才离开。
出了帐子，慕容馨就犹豫了，她并不想去见萧景云，这两日两人之间有些说不出的微妙变化，她不想去仔细琢磨。可眼下，似乎不去找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到了萧景云的帐外，门前的侍卫却说王爷不在，过了午时就去了校场。校场不是她可以去的地方，她只能坐在帐外一棵树下等着，眼见着太阳西沉，暮色落下，营地里点点篝火依次燃起。就这么看着，居然就睡了过去。
萧景云回到帐外，侍卫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下，他立刻就看到了她的身影，走到她的面前。
她靠着大树睡得正香，大约是等的时间已经很久了，裙裾皱皱的，沾着泥土和草屑。她的手上攥着一支草编的平安结，还有些草编的兔子和小鸟。地上的泥土上写着什么，又擦去了，勉强可以看到一个云字
萧景云俯身将她抱在怀中，自后头入了帐子。
慕容馨睡得正香，这么一动很是不悦，伸手就想将摇动她的东西挥开，一扯没扯开，迷迷蒙蒙睁开了眼。
眼前的这一幕很有些暧昧，自己躺在萧景云的身边，而且正窝在他的怀里，自己的手正紧紧扯着他的衣襟不放帐子里只燃了一支烛火，昏暗中就越发暧昧起来。
她缓缓松了手，在他衣襟上假意拍了两下，“怎么有灰我还有事，先走了”就欲起身。
他的一只手臂跨过她的身体，将她困在自己的怀中，“这是中军帐，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出入的。”
“是我坏了规矩，以后不会了。”她淡淡道，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以后？军法岂是儿戏，今日的事”他凑近她的唇。
慕容馨几乎立刻就将手臂撑在他的胸前，不容他靠近，“我来本是有事想说，以后会照着规矩在帐外等着王爷的随侍通禀。”
萧景云顿了顿，“你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王爷日理万机，自然不会过问微不足道的一个女俘。”
萧景云翻身而起，立在榻前，“我以为这件事已经和你说清楚了。”
“那女子年龄与我相仿，无端受了如此惊吓，神志几乎不清了。如今仍被锁在荒僻的角落里，天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她又哪里有还手的余地？”她也站起身，他的背影就在眼前，却不知何故看起来有些远。
萧景云沉默了很久，方才道：“是不是我把她放了，你就满意了？”
“不敢，自然是王爷说了算。”说罢，慕容馨就出了帐子。
她在外面站了很久，心里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应该不是等着他或许会追出来
第82章 演武挡箭（）
昨夜，萧景云并没有出来寻她，她在外面却等了很久。快天明的时候回去胡乱睡了一觉，再醒来已是大天亮，妙言自外面进来，神神秘秘道：“你可知王爷将那女俘调去他的中军帐伺候了”
后面的话，慕容馨没听清，她是想着将羽月放出那个偏僻的营帐，可如今竟被他调去贴身伺候
到了晌午，妙言又回来八卦，“那羽月初到王爷身边，就被那碎叶国的郡主给骂了。方才南风郡主又来寻王爷，看到他身边一夜之间竟多了个挺漂亮的侍女，醋意大发，硬说那侍女故意将滚茶泼在了她的手臂上啧啧，那里现在可是热闹这女俘也真是不长眼，连郡主也敢得罪”
近黄昏时分，妙言复又匆匆回来，“真是奇了，王爷将那郡主送走后，非但没罚那女俘，反倒赐了她衣裙，如今倒是和我们一样了”
慕容馨起身就要出去。
妙言急忙喊住她，“子归你去哪儿？外面下雨了。”她却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直直出去了。
她想着，今日有药材送来，本是该去帮忙清点，怎么耽误到现在。雨水打在头上，她才发现果真是落雨了。一路小跑入了医帐，看见成堆的药材搁在地上。
门口的守卫道：“姑娘怎么才来，这药材一早就送来了，如今堆在这里若是浸了雨水可就都没用了。”
慕容馨急忙道歉，“我现在就收拾。”说完就撸起袖子整理起来。
等所有东西收拾清点完，已是夜深，外面的风雨却没有减了半分。医帐内并无蓑衣，她只能顶着大雨冲了出去。甫一出门，身上已被大雨淋透。
眼瞅着自己的帐子就在眼前，却见一个身影坐在地上，似是爬不起来。
慕容馨急忙上前查看，“你怎么了？”
那人穿着蓑衣，一抬头却是张熟悉的面容，“羽月？”慕容馨脱口而出。
羽月面露痛色，“我好像扭到了脚”
慕容馨急忙将她的裤脚挽起，果然那脚踝处红肿着，“怎么伤成这样？”
“今日今日我不小心将茶水泼在了郡主的手臂上当时她就推了我一下那时候不觉得怎样，方才又滑了一下，就肿起来了”她忍着痛勉强道。
“还能走路么？”慕容馨轻轻按压了伤处的四周。
她急声呼痛，“好痛姐姐，我一时走不了，现在雨这么大，你赶紧回去。过一会儿我会好些的”
慕容馨扶着她的手臂，“试试看能不能起来，坐在这里怎么行？”
待将羽月送回她的帐中，又替她上了跌打药膏，慕容馨这才回了自己的帐子。此刻天已将明，她胡乱将身上擦了擦，换了套衣服倒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慕容馨在妙言的声音中醒来，“子归怎么还在睡，快起了，今日是骑射部的演练，一起去看热闹啊”
她只觉脑袋沉沉，挥开妙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