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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呈砚皱眉道:“小女无状,大皇子赎罪!”
赵元益道:“无事无事,将军或不知,我和婉婉妹妹常一处玩闹,只是不知,将军家中,怎地多了一个小娘子?”
说着赵元益好奇地打量着杜恒言。
杜呈砚道:“阿言一直养在庐州,是以大皇子不曾见过,阿言,这是大皇子,这是张相府上的小衙内。”
杜恒言看了一眼两小娃,发现张相府上的小衙内,似乎有点孤僻,冷冷的,心里暗暗比较,嗯,没有林家小衙内讨喜。
大皇子道:“杜将军,前头刚宫人发现了一群上等的锦鳞,两位妹妹要不要一起去前头湖里看看!”
杜婉词看了一眼冷冰冰的张宪,拍着手道:“要,要,爹爹,婉婉要去看鱼。”
后头的赵萱儿道:“既是婉婉想去,那就劳烦益儿和阿宪带着婉婉一起吧!”
杜呈砚问阿言道:“言儿要不要一起?”
杜恒言对看鱼也没兴趣,不过看到赵萱儿笑着看她的那张脸,忽地出声笑道:“阿言想跟着婉婉!”终日在家多么无趣,跟着一群小娃儿寻寻乐子也好啊!
杜呈砚只当她往日守在府里,寂寞的的很,将言儿放了下来,笑道:“也好,去吧!”
杜婉词看了一眼娘,见娘笑着对她点头,轻轻咬了一下唇,又对着阿言仰着笑脸道:“阿言,我们走吧!”
杜呈砚没有接到女儿回屋,自在屋里喝着凉茶,看着兵书,然而没过两刻钟,忽地一仆妇过来喊道:“官人,官人,不好了,言小娘子将大皇子推到池里去了,贵妃娘娘吓得晕倒了!”
第十四章()
当今的沈贵妃是太宗时期枢密副使沈顺宜的孙女;沈顺宜是赵国的开国功臣;在太祖尚在潜邸时期;便任其为从事;掌管财政;后一度掌管赵国财政事务三十余年。
沈贵妃十四岁时被选侍在君王侧;一度是皇后的热门人选;然而皇上宠幸平民出身的刘修仪,沈贵妃一直颇受冷落,直到七年前生下了大皇子;才得到皇上的怜爱。
大皇子无疑是沉浮于后宫多年的沈贵妃的命根子。
是以,当杜恒言被杜婉词指责“你竟敢推大皇子入池里”的时候,边上正在呼救的张宪心口一跳。
是怎么样的仇恨;竟然让向来温婉知礼的杜家小娘子要置这个姊妹于死地?
杜恒言看着水里扑腾的大皇子;急的额上出汗,刚才大皇子嫌弃四周的宫人守着碍事;把他们远远地打发走了;眼看着大皇子扑腾的水花越来越小;再灌几口水;怕是就要沉下去了。
他若出事了;今个她们几个;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杜恒言咬一咬牙,准备跳下去;却不防一个墨绿色的身影一个纵身跃入了水中。
“宪哥哥;宪哥哥!”杜婉词扶着栏杆,急的直掉眼泪。
竟是一直冷着一张小脸的张宪。
“快,快!”
那边的宫人终于跑了过来,一个接着一个下饺子般往水池里跳,一时水花四溅,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在救谁。
“大皇子,大皇子!”
“还有宪哥哥,还有宪哥哥!”杜婉词眼尖见大皇子被宫人抱住,张宪还在水里头游着,急的哭喊道。
等两个小娃浑身湿透地被抱上岸,杜婉词忙跑过去,眼泪如掉了线的珠子般,“益哥哥,宪哥哥,你们有没有事?”又指着杜恒言道:“阿言,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推益哥哥入水?”
张宪吐了一口水,眉目不动地道:“婉婉,谋害皇子,要株连九族!”
不过也才八岁的小娃儿,眼里的清明让杜恒言一时怔住。
叫嚷着的杜婉词忽地失了声,眼里泛了泪,委屈地嘟囔道:“我情急看错了!”刚才看见大皇子喂鱼喂的太兴奋,竟然一不小心栽了下去,她第一反应就是,阿言离大皇子最近!
“益儿,益儿!”沈贵妃踉踉跄跄跑过来的时候,大皇子已经坐了起来,见到母妃过来,唤了一声:“母妃,孩儿无事!”
沈贵妃连忙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小胸脯,确认无事后,嘴里念叨着“好,好!”眼睛一翻,竟然晕厥过去了。
“贵妃晕厥了,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
杜恒言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皇帝陛下竟然是这等时候,听着前头的张宪十分镇定地叙说着事情的过程,暗暗点头,毫无偏颇,看来林老相公后头的这位张相,家风清正。
皇上垂眼觑了一眼四个小娃儿,道:“既是益儿自己不小心栽入了水中,此事便与杜家两位小娘子无涉,倒是张相养了个好儿子,进退有度,遇事沉着,实有乃父之风!”
张相立即出列叩谢道:“此乃臣子份内之事,当不得陛下嘉奖!”
皇上轻轻摆了摆手,“张相莫谦,传旨,赏张宪金二十两!”
“谢主隆恩!”张宪以头抵地,行叩拜之礼。
此时杜呈砚出位道:“陛下,臣女伴大皇子身侧,未能护主,臣请陛下赐罪!”
杜婉词急道:“爹爹!”
杜呈砚身形不动,恭谨地坚持请罪。
皇上摸了摸面前的一串玉珠,不辨喜怒地道:“杜卿乃一代将才,护我赵国山河,可惜膝下竟无男儿可承袭将业!”
殿中众大臣一时不知道圣上这话是何意,明明是请罪,怎地说到杜呈砚的子嗣上头了。
杜呈砚回道:“臣”竟不知如何回应,陛下这是对婉婉诬赖言儿不满,要敲打她娘了。
杜恒言在一旁看着喜怒不形于色的张宪,默默地想起来有神通之誉的慕俞,暗暗揣测,难道宰相府上的小衙内们都是神童不成?
等杜呈砚领着俩个女儿出来,一路上无话,直往自个的住处走,赵萱儿已经守在小院子内,见到他回来,急行两步唤道:“婉婉,婉婉!”
杜呈砚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杜恒言拉了拉他的袖子,“伯父,阿言想吃桃子,伯父带阿言找桃子吃吧!”
杜呈砚轻轻吁了口气,点头道:“好!”
赵萱儿喊道:“砚郎,外头日头大,我备了凉茶和冰过的荔枝。”
杜呈砚身形微顿,还是牵着言儿,没有回头,走了。
赵萱儿牵着女儿的手,站在门外,看向那渐走渐远的一大一小的背影,蓦地心上泛起了一层悲凉,她能阻住这个男人的脚步,也挡不住她的心。
可是,那人已死了,她还活着,她才将将二十来岁,她还有许多年捂热砚郎的心。
***
山庄的西边有一片果林,种了梨子、桃子、枇杷、枣子等,这时候桃子当季,杜呈砚将阿言扛在肩上,二人专挑又大又红的摘,不一会儿便摘了满满一筐,杜呈砚带她到溪边去洗,一边问阿言:“言儿,今个婉婉污蔑你,你不记恨吗?”
杜恒言咬了一口桃子道:“你是她的爹爹,我平白分了她的宠爱,她记恨我是正常的!”
杜呈砚望着小人儿的面,其实,原本,如果没有赵萱儿,他会是她一人的爹爹,只会是她一人的爹爹。
倏尔,杜恒言望着杜呈砚道:“伯父,言儿也觉得,杜家还该有个孩子。”一个正常的孩子,不是她,也不是杜婉词,一个正常的,被爱着,也能爱人的人格健全的孩子。
这话,杜恒言是真的替杜呈砚着想的,他不爱或许是现在不爱赵萱儿,沉湎在她娘的去世中,其实,他还这般年轻,又这般行侠任义,人生短暂,合该轻松自在地过一生,不该被权势、阴谋、愧疚搅和一生。
正说着,杜家仆人匆匆找来,禀道:“官人,肃王爷请官人去一趟!”
杜呈砚闻言皱了眉,从溪边草地起身,对仆人道:“你带小娘子回去!”
杜恒言道:“伯父,言儿还想再待一会,这儿凉快!”
杜呈砚点头。
杜呈砚一走,杜恒言见那仆人有些眼熟,问道:“你在哪处当差?”
那仆人也就十四来岁,道:“回禀小娘子,小底叫墨林,是少夫人院子里头伺候的!是和小娘子身边的紫云、紫依一同入的府!”
杜恒言才想起来,她身边派过来的两个恰十岁的小女使,一个叫紫云,一个叫紫依。
既是荣延院的人,杜恒言也不准备多聊,兀自点头,问他:“你可会做鱼竿?帮我做一个如何?”
墨林忙点头:“会的,会的,小娘子稍等,小底这就去做!”说着去了果林西边的竹林里头。
杜恒言见他真这般傻愣地走了,心下暗想,这估摸还不是赵萱儿跟前伺候的,她竟然能使唤的动。
草地异常柔软,她坐的地方正是树荫下头,面前的小溪汩汩地流着清澈微凉的溪水,这溪水似乎是从山上流过来的,杜恒言忍不住捧了一口喝,十分甘甜。
自来京城以后,她还不曾看过这般广阔的天空,躺在草地上,看着上头一个劲儿叫着的蝉,莫婶子家的花花说,一个蝉衣一文钱,住进京城杜家,她竟然不用为生计发愁了,可是这日子,却比明月镇上难过许多。
“你为何一人在此?”
一张冷淡的小脸映入杜恒言的眼帘,是张宪。
“我家小厮去给我做鱼竿了!你吃不吃桃子?”杜恒言从筐里挑出一个大的给他。
张宪望着桃子,眼眸微动,伸手接了过来。桃子上头还有水渍,显然是刚洗过,一口咬下去,张宪顿时皱紧了眉。
杜恒言见他表情痛苦,问道:“怎么了?”
张宪缓缓拿开桃子,张了嘴,门牙上一颗小牙掉了一半,还粘连着。
杜恒言忍不住吸了口冷气,这小子一口下去竟然崩了牙,这牙还连着一点,挂在牙床上,看他一脸无助的表情,先前冷冰冰的傲娇小模样遁的无影无踪,杜恒言捏着自个的腮帮子鼓励道:“我娘以前说,换牙的时候,要是要掉不掉,要么咬一口硬的,要么自己拽!”
说完,杜恒言想到自己当年换牙的惨烈,忍不住一阵冷颤。
张宪望望她,又望望沾了血水的桃子,一闭眼,一口咬了下去,“崩”一声,那颗牙跟着一大口果肉殷红的桃子被吐了出来,掉在草地上。
张宪忽地捂住了嘴。
杜恒言跑过去把它捡了起来,捧了溪水冲了冲,放到张宪的手心,“我娘说,掉下的牙齿要扔到屋顶去才会长出好牙!”
张宪看着安安静静地躺在手心里的一颗小门牙,在阳光下莹然生光,微微抿了嘴。
第十五章()
大中祥和五年;元宵节前夕;汴京城里头;早已经开始搭山棚;孙家茶楼里头说书人正在神采并茂地说及三朝元老林询老相公当年在代州选厢军三千;以一抵百赶走丹国猛将耶律哈哥的事迹。
楼上雅座上的女使紫依、紫云看得直抚掌叫好;杜恒言抿了一口益州的云雾茶;看了看白瓷茶盏中清新怡人的茶叶,便想起慕俞的爹,是丧在益州的。
林老相公希望慕俞蛰伏几年;免得神童的名声越传越远,平白增了负累,是以去年才让他考了县试和府试;现在中了秀才;可以入泮读书,不知道会不会来汴京?
正想着;杜恒言发觉隔壁的雅座上新坐下来几位小娘子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
“婉姐姐;今个说的是林询老相公的事迹!”说这个的是龙图阁学士府上的小娘子陈语冰。
“林询老相公生的恰逢其时;若是单论才能;张相也不遑多让”;唔;这个是御史中丞李大人府上的李菁,爹爹虽是御史中丞,却一点没继承她爹的谨言慎行;说话向来不过脑子。
另一个不用说;自是和她同出一府的杜婉词了。自咸宁六年大皇子落水一事以后,杜婉词和杜恒言连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扯了下去。
也在那一年年底,杜呈砚新纳了一位如夫人进府,是沈贵妃娘家的一个表妹,姓姬,杜府后宅自此拨拉出一小块空地给这位二娘。
六年前,姬姨娘生下了杜家的第一个男嗣,沈贵妃让皇上为其取名为熙文。
杜恒言在府中与这位二娘却是自来交好,与赵氏母女的界限划得越发分明。
在书院中,众家小娘子都知道杜府的两位小娘子不和,三天两头闹将起来,也是杜婉词使了暗绊子,杜恒言每回必将它挑破放到明面上来。
虽然没让杜婉词得逞,但是杜恒言好事端的名声却传出去了,反而平白给杜婉词攒了温婉淑惠的好名声。
此时紫依忙拿出面巾给自家小娘子遮了面,就自家小娘子的性子,一会没准要又闹起来,两位婢女合力要护着阿言离开。
然而阿言刚起身便听隔壁的陈语冰道:“也是婉姐姐好性子,那么个惫赖人物,平白无故地和婉姐姐一样吃穿不说,还三天两头地给婉姐姐闹笑话。”
紫云和紫依相互对望了一眼,正一咬牙准备这次无论如何要拦住自家小娘子,却发现,她家小娘子已经不见了。
二人心头立时一凉,颤颤巍巍地倚在雅座间的隔板上,竖着耳朵听,只听那陈家小娘子,还在絮叨道:“婉姐姐,你是郡主所出的嫡女,又聪颖敏慧,连夫子都说可比魏晋的谢家小娘子,却教那等狐媚子拖累。”
杜婉词笑看着陈语冰,陈语冰看中了她肃王府的表哥赵延平,近来在她面前越发能放下身段,“陈妹妹过誉了,阿言只是顽劣了些,家中长辈视若珠宝,也是家中长辈怜惜,才让阿言行事”
杜婉词话儿未说完,忽地看见陈语冰的发髻上一个什么东西在爬,仔细一看,好像是茶婆虫,蓦地扔了手中的杯子,连忙大叫着后退。
陈语冰看她眼神惊恐,要上前问,杜婉词连忙摆手,尖叫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又发现陈语冰的腿上也有,哭着喊道:“你不要不过,你不要过来。”
陈语冰下意识地顺着杜婉词的视线看向了自个的腿,“啊啊啊!!!救命,婉姐姐救命!”
一旁的李菁发现地面上到处是茶婆虫在爬,捂着心口,尖叫着冲下了楼。
外头侯着的一众小女使,都不明所以地看了进来。
尖叫声此起彼伏。
紫依小声地道:“完了,小娘子又祸害了!老夫人又得罚她跪佛堂了!”
紫云咬唇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谁看见我们家小娘子了!”
紫依木然地点头。
等两丫头在茶楼隔壁的书肆见到自家小娘子,才拖着哭腔道:“小娘子,我们快快回府吧!”她们实在是不敢再帮着小娘子偷跑出来了,下回小娘子别说哭,便是撞墙,她们也不会再做帮凶。
杜恒言挑了几本公子凤竹新出的话本子,这才心满意足地道:“行,今个也玩够了,咱们回去吧!”
取了一百八十文铜钱给书肆的小伙计,笑道:“你家掌柜的真是心大,也不来书肆看看,竟将书肆全托了你照看!”
小伙计挠挠脑袋道:“小娘子不知,我家掌柜的每年这时候,必得陪贵客,是以没法抽身来书肆!”
杜恒言也就随口一问,点点头,带着两个女使走了。
这时,杜恒言若是转身,必会发现书肆里常年放下的,通向里间的帘子被一双修长的手挑了起来。
书肆的掌柜在那人跟前陪笑道:“衙内,杜家小娘子每年元宵前夕必会来书肆挑几本话本子,这么些年,风雨无阻,想必是对衙内的这些话本子爱之甚切。”
被称呼为衙内的少年男子,轻轻“唔”了一声,看着那人影远去,才朝西去了隔壁的茶楼。
掌柜的轻轻叹了一声,这么个祖宗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