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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故人,在这长安城里,殷指挥使你的故人,应比我这个实打实的江陵人要多得多。”楚敛莞尔道。
“可不是,多亏大人给我在江陵造了个新身份。”殷斯暂时不想现身在往日的同僚面前,他们以前的名声,也就比如今的西厂提督卫衣稍微好那么一点,都是百官所深恶痛绝的。
他往日的部下都已经七零八散,大多分散去了旁的衙门等,或者是在锦衣卫也被卫衣这厮差使,殷斯现在不打算联系他们,如今他已经是乌衣骑的人,为了自己,也为了以前的弟兄,必须要划清界限了。
柳府一向自持官宦清流世家,故而花园虽然精巧却俭朴,一眼望去花园中的亭子里坐着两位佳人。
易绾儿和柳蘅的妹妹柳滢正在染指甲,手里拿着琉璃的小杵子,放在玛瑙做的小碗里捣花瓣,旁边的小竹篓里放着丫鬟们折的凤仙花。
“滢儿,你看用紫红色好看吗?”易绾儿白白净净的纤细手指,捏着紫红色的花瓣十分好看。
柳滢是柳大老爷一个婢妾生下的庶女,那妾室生下她没多久就死了,柳大夫人正好没有女儿,就把她抱了过来养在膝下。
柳滢养的娇娇俏俏,一张宜喜宜嗔的芙蓉面,也早慧得很,知道面前的女孩子日后会成为自己的大嫂,便笑道:“粉紫色看起来比大红柔和,又年轻,嫂子的手生得白皙,就用粉紫色吧。”
“相公,你回来了。”易绾儿笑盈盈的模样甚是喜人,如今怀了身孕,越发有些珠圆玉润起来,神采照人。
柳滢回头看向兄长,与嫂子碰了碰手指,笑眯眯的问道:“兄长今日出去都做什么了?”
“今日出去与几个同窗喝了几杯茶,路上又遇到一位朋友聊了几句便回来了。”柳蘅对妹妹和妻子面不改色的撒了个小谎,这种事实数寻常,更何况他真的和几个同窗有约,只不过在一起的时间长短问题。
两人闻言也不再问,这男人们在外面的事情,不宜紧着问,否则就是要烦了的,接着柳蘅就转过身来,把手里的点心打开,轻轻放在易绾儿面前,说:“我记得你说爱吃外面卖的凉糕,买回来给你尝尝。”
柳蘅现在是将为人父,一心一意的对妻子好,他挺憧憬未来的生活,妻儿在侧,他已经在准备应试。
“公子,殿下已经来了。”楚敛看着人进了房间,宋凌跟在后面,看见楚敛在这里,微微颔首示意。
“卑臣参见王爷,不知殿下有何事吩咐?”左辞现在没事不会与她见面,必然是有要紧的事情了。
左辞的身边坐着一位二十五六的年轻官员,面额干净,白生生的,给她介绍道:“这位是刑部侍郎徐琅徐大人。”
眼前这个人身着乌衣,金丝线绣纹,徐朗顿时明了此人的身份。
乌衣骑,由历代玄衣统领,隶属于燕朝的皇帝,这是个没有官衔的存在,不属于任何地属衙门,不得现于人前。
楚敛上前一步,拱手道:“见过徐大人,在下乌衣骑长令使玄衣。”
准确的说,玄衣只是一个代号,化名。
玄衣公子、堂主、阁主等,一概是江湖上的称呼,寻常楚敛被人唤作玄衣大人,其实正确的称谓应该是,乌衣骑长令使,官同正三品。
殷斯近日被提拔为中玄使,官同从三品;而叶繁等人则是少玄使,官同正四品,之后以此类推,乌衣骑诸人,皆听从长令使调遣。
左辞呷了一口茶,对二人分别交待道:“这些日子,就由这位长令使来保护你,同时你也需要告知她长安城里的诸多事情。”
“微臣明白,多谢殿下庇护。”徐琅躬身拜谢,他出身礼国公府,为礼国公爷的嫡次子,也算是公侯子中的年少有为者。
徐琅的目光落在楚敛身上,这青年身着锦带玉袍,身姿颀长,皮肤尚且白皙,就是看着瘦弱些,不像是习武之人,反而显得文质彬彬的。
徐琅轻声问道:“不知长令使大人尊姓为何,怎么称呼?”
“在下姓楚名玄衣,徐大人随意即可。”楚敛说话也慢条斯理的,温文尔雅,看着不像是武者,唔,这手上的痕迹倒是看得出是个练家子了,虎口的老茧可不是能够作假的。
“卑臣已经办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请殿下放心,卢国公府必然有所损失。”楚敛垂眸答道,对左辞这一次安排的任务很不满意。
左辞当日看见了事发,时候也有命人跟进事态,自然知道了乌衣骑办事的简单利落,回去之后对宋凌大力称赞乌衣骑的办事能力,没错,他就是想要挑起事端。
左辞知道自己理应夸赞两句:“乌衣骑出来的人,本王也不敢小觑了。”楚敛有所傲气,这是可以有的,但不能影响他的布置。
左辞对这二人都很放心,他本也只说进来喝杯茶,不宜久留,站起身来道:“既然两位已经见过面,余下的事情就自行商量吧,本王要先行回府了。”
“殿下慢走。”左辞自然是先行离开,楚敛跟徐琅在后面,恭敬的目送着左辞的马车离开。
徐琅对她似乎还有些敌意,或者说是不信任,又回头刻意打量了楚敛一二,唇角含笑道:“看楚公子这瘦腰风流,竟比那扬州瘦马看着还要扶风弱柳几分。”
楚敛淡淡一笑,宽大的袖子垂下来,晃晃悠悠的,依旧不言不语,站在他身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心想这些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说起话来却像个刀片子一样利。
“徐大人,在下送您回去吧。”这么半天,楚敛头一次主动开口。
徐琅稍微有些惊讶,随即点头说:“还要劳烦楚公子了。”
转入回廊时,楚敛蓦然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廊弯处,白玉刃横在他脖颈间,走在前面的众人并没有发觉少了两个人。
楚敛挥起袖子,似是在为徐琅拂过肩上灰尘,缓缓道:“徐大人,在下虽然奉命保护您的周全,却也不是你能随意羞辱的,还望您切莫要以貌取人。”
楚敛第一次以保护人为主的行动,她平生最恨蠢人,尤其是自以为是的蠢人,眼前这位虽然瞧着不是,但她毕竟不了解。
听了楚敛的冷言冷语,谁知徐琅不惧反笑,唇角的弧度越发大了起来,似乎认为楚敛的话十分好笑。
“你以为我不敢?”楚敛见他这般不以为意的笑容,不由得皱了皱眉。
徐琅摇头微笑道:“不,楚公子,你不会这么做,虽然你我相识时日不长,但楚公子的为人,在下还是能略知一二的。”
楚敛冷哼一声,到底是松开了手,隐藏起了兵刃,眯了眯眼睛,森然道:“大人,恐怕没有人告诉过你,做我们这个的,有千百种方法让你难受不留痕迹。”
徐琅收起笑意,打量着四周没什么人,安抚道:“知道知道,楚公子放心,在下不敢再冒犯了。”说完,他苦笑着瞄了瞄楚敛手中的刀。
楚敛能明白一些徐琅的态度,无非是看不起他们这些人,即使再得皇帝的青睐,乌衣骑就是见不得光的,因为百官会害怕这样的存在,怕则生厌,厌之深即是恶。
“楚公子,这段时间多多包涵,今日往后在下把命交给你了。”到了家门口,徐琅一反路上对她的戏谑讥嘲,郑重其事道。
“这个自然,徐侍郎大可放心。”楚敛淡淡颔首,她自然是要保护好他,这可是摄政王亲自交到她手里的人,务必要毫发无损,万无一失。
青年说话之间,就改变了态度,徐琅笑着喟叹道:“楚少主还真是多面善变呀。”
楚敛不理会他的玩笑,安排了乌衣骑的几个人到徐琅身边,明里暗里都保护好了,不知道徐琅是办了什么事,一路上总是有人盯着。
她知道这位徐大人必然不是什么酒囊饭袋,当初放着好好的京官不做,主动外放到江陵去,路远迢迢的孤身一人上任,总归不是享清福去的。
一任之后又是完全凭借自己的功绩,由吏部调回,从近日打听到的消息来看,摄政王知人善用的本领还是可以的。
秦川同妻子坐在马车里,看向外面的景致,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尤其是此人的面部,不由得疑惑道:“咦,他什么时候来了这里?”
“是他?”云竹鸢随着秦川的目光向外看去,看见了楚敛,她知道江陵的事情,这个人是她一直看轻了,能够那么狠辣的拿下铸剑山庄,绝不是目光短浅之辈,果然,他竟然也到了长安。
他十分稀奇道:“娘子你也认识楚少主吗?”
云竹鸢对外物一向是冷冷淡淡的,也没什么兴趣,她娘家的义兄来了,颜色都不见得太好,秦川能与她融洽相处,当初也是费了一番子功夫。
云竹鸢红艳艳的唇边挑起一抹笑,说:“夫君莫不是忘了,我也是江陵人,当年赫赫有名的楚家,我们怎么可能不打交道。”转眼间多少物是人非,她被父兄嫁到了遥远的长安城,秦川与她也可谓之和睦二字。
“更何况,现如今人家已经不是楚少主了。”云竹鸢倒是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嫁给楚敛。
“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是家主了吗?”秦川语气酸酸地说,他家老爷子前两天才纳了两个美妾,身体比他这个儿子还要康健,活到八十不成问题,他要想成为秦氏家主有的是熬的呢。
云竹鸢纤细的手指摆弄着衣袖,靠在车壁上,懒洋洋道:“楚家主和楚家大公子的确是死了,铸剑山庄更名改姓,大批楚氏族人离开,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呢!”族人都死伤过半,还是什么家主。
自从三年前之后,楚家的半丝消息都没透露出来过,就是同他们交好的百里山庄,也不外如是。
第103章 徐琅REenS。()
徐琅的长兄是个方正不阿的,卢国公府是外戚,不得人心,两次三番与礼国公府杠上,自然而然,徐琅这样的优异子弟就比较招人眼了。
“楚公子,本官看得出来,你也不太耐烦这种事。”徐琅挺满意楚敛一直以来的表现,果然就是专业人士好,技术过硬。
“大人谬赞,这是在下的职责。”
楚敛整日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徐琅是属于实干官员,可并不是每天干坐在刑部府衙的,楚敛觉得他还挺识时务的,不过,遇到了现在这种家族之间的矛盾,他也只有受牵连的份。
摄政王可不是个做无用功的人,楚敛跟着徐琅,知道了不少皇城里的事,比外面市井打听来的要真切正经。
譬如此时,路上闲聊,徐琅的话题带到了现在的易太傅身上,言其对亡妻情深意重,膝下独有一女,自妻子去世后,不肯再娶。
楚敛问道:“噢,原是如此,易太傅为何不再娶?”
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这在任何官宦人家都是不能容忍的,君不见楚二爷因为没有嫡子,把外室子都带回来了吗。
徐琅虽然常常受到无妄之灾,礼国公次子的身份大有裨益,他很容易知道许多寻常官员不知道的秘密。
人人都说易太傅满腹经纶,才华盖世,若是有个能够继承其灵智的后人,就更加美满了。
“谁知道呢,大概真的是与易夫人夫妻情深吧,听说当年也是羡煞旁人的一对,可惜了。”徐琅不无遗憾的长叹一声。
整日一刻不错眼的盯着徐琅周围,委实是累的要死,好不容易轮到衙门休沐,徐琅特地邀她喝茶,以谢多日辛苦。
徐琅早年娶了出身名门的妻子,膝下一儿一女,楚敛几次上门时,看见徐琅在教导儿子习大字,小小的孩童站在凳子上,跟着父亲的一笔一画。
她蓦然想起了楚虞的儿子,若非因她之举,楚虞也应该是如此,一撇一捺的手把手教孩子的。
稚子何辜,楚敛想,这句话是对的。
然而楚肆也没有对薛氏一族心慈手软,她能够留下多人性命,已是仁至义尽。
桃花枝头结了花苞,杨柳新绿,两人坐在明坊茶楼二层的窗户边上,点了一壶碧螺春,两碟小菜,鸟语花明,徐琅近日被案宗压得快垮了,出来算是松快松快。
茶楼里有说书先生上台,语调清慢,抑扬顿挫的将故事讲得很好,嗓音也不高,但刚好茶楼里的客人能听见,捧场的人挺多。
“徐大人,小心了,有狗跟来了。”楚敛坐在徐朗身侧,忽而低声道,徐琅的肩背僵了一下,楚敛伸出一只手,微笑着掸了掸他的肩膀,试图让他镇定。
“放心,我还不至于怕他们。”徐琅虽是如此说,笑容渐微,面朝窗外似是在看风景,窗外春风入画,清风习习,两人俱是不动声色,徐琅的贴身小厮换成了乌衣骑的人。
“侍郎大人不如猜猜,是哪一方的?”现在敌暗我明,楚敛又不了解详细局势,只能让徐朗自己想一想了。
徐琅苦笑一下,想要转头看一看身后,可是又不敢,怕是会打草惊蛇,无奈道:“这你可有点为难我了,若是知道,你我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楚敛当然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准确的答案,徐琅他们这种底蕴深厚的世家,也不兴豢养什么死士之类的,毕竟这都是歪门邪道的做派,何况,清贵之家,书香门第。
是以,徐琅这等人,自然也看不起身为外戚的卢国公府。
徐琅轻笑了一下,呷了口茶,道:“不过,反正也就那几个人吧。”
要么是庆山王一党的,要么是卢国公一派,再其次,勉强算上一个看谁都不顺眼的西厂,疯狗一样,得谁咬谁,恨得百官牙根直痒痒。
“按理说,现在西厂那拨子人,应该分不出精神来对付我才是。”徐琅皱眉思索,手里慢慢的转着茶杯,将可能性一个一个排除。
“为何?”楚敛很捧场。
徐琅力图找话题放松下来,说:“前两日,在嘉湖出了一桩命案,楚公子可曾听说了?”这算是最近一向泰安的长安城里,比较轰动的事情。
楚敛眼中眸色渐深,掩了掩异样的神色,点头道:“自然是听说了的,不过死的是什么人,我倒是没注意打听。”
徐琅“啧”了一声,手指轻轻点着桌子,一脸神神秘秘道:“唉,你可不知道,死的可是卢国公世子的小舅子,唤作邱林,说起来还是易太傅的弟子,要不然怎么会引起轩然大波。”
“噢,原是如此,”就说一定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楚敛一脸受教了,又虚心好学的问道:“不知此案是由何人负责?”
“自然是京兆衙门的罗杰喽,这皇城脚下出了大大小小的事,出了事首先就得找他们,如果不行再层层向上递交,像我在的刑部衙门,可没少跟他们打交道。”徐琅不以为然。
他还真不想回长安城来,不如再外放两任,各方蓄势待发,站错了队要出事,不站队也会被伤及无辜,拿来开刀。
就像现在,他可不就倒霉了吗,有人要对他动手,他还不知道幕后凶手是谁。
楚敛眼皮一跳,低声喃喃道:“原来是他,这下可是麻烦上身了。”
“你认识罗杰?”徐琅听他的语气倒是很熟悉的样子,他并不知道罗杰他们与楚敛接触过,虽然当时在江陵任职刺史,但并不同江湖门派打交道。
楚敛点点头,解释道:“这位罗大人曾到南地处置案件,是以打过一些交道,是个通于世俗的人。”因为他身边的郁未冰难免少了点人情味,但不得不说这两个人配合起来,合适的很。
回溯前尘,楚敛想起那时节尚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