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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去走走。”
“小姐,这是个卖面具的。”
“啊,这个好丑。”
“这个昆仑奴的才最丑。”
“小姐要不要一张?”慕清明往脸上装模作样的一扣,黑漆漆的一张脸,透着慕清明漂亮的眼睛多了些古怪。
昆仑奴往年楚敛也曾见过,通过楚家的船运往长安,身壮如牛,力大无比,性格却出奇的温和老实,也学习过一些舞乐,怪道世族都爱这昆仑奴,新罗婢。
“我这脸上已是一层,若再戴一张,真是沉也要沉死了。”楚敛掐了掐自己的脸,一点感觉都没有,又不是自己的真脸。
慕清明放下手中的昆仑奴的面具,看了看前面,对楚敛道:“那去前面看看,那里有卖灯的。”
摊子上是竹竿搭成的灯架,上面挂着各色各样的花灯,左边挂着一盏八角宫灯,白色的绢纱上绘着四大美人,西施浣纱,貂蝉拜月,昭君出塞,贵妃醉酒,个个仙姿佚貌,宫灯漆色光滑,精巧非凡。
楚敛指着那个八角宫灯问道:“那个多少钱?”
摊主是个年轻人,穿得干干净净,笑道:“姑娘,这个宫灯是不卖的。”
楚敛下意识蹙眉:“不卖?”出来做生意的人,哪有不卖之理。
摊主一脸笑呵呵的说:“对,的确不卖,但只要姑娘答对了这上面的谜题,这盏宫灯就白送给姑娘。”
“什么谜题?”
“是一个字谜,谜面是,一钩新月挂西楼。”周围渐渐聚集了不少人,也都低头思索起来,摊主又笑道:“谜面由一首词而来,想必众所周知。”
南唐后主李煜的词相见欢,其中有这样的词句:“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这个好难,根本想不出来。”
“这是个什么谜底,竟然这般难猜。”
“我猜不到。”楚敛摇摇头,沮丧的站在灯架下,她真的不太擅长这个,弯弯绕绕的。
云竹鸢走上前,对楚敛微微笑道:“要不我来试一试。”
她身边跟着一个男子,长得很好看,冲楚敛礼貌的笑了笑,身后簇拥着一众丫鬟。
楚敛也想听听谜底究竟是什么,便站在一旁看云竹鸢蹙眉思索,八成是有些难的,那摊主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等着云竹鸢说话。
“给姑娘提示一下,这是一个象形,增损的谜题。”
云竹鸢蹙眉片刻,就在楚敛以为这宫灯无望拿下来的时候,她突然灵机一动,说:“我想到了,这谜底,是一个禾苗的禾字对不对?”
“姑娘好聪明,答对了,正是禾字,这盏花灯送给姑娘。”摊主很惊讶,喜欢这宫灯的人着实不少。
“这是为何?”
“这个说起来却是有些复杂了。”摊主一边说,一边随即站起来将竹架上的宫灯取下,双手递了过去。
云竹鸢素手接过那盏八角宫灯,提在手里散发出柔和的烛光,一转身就递给了楚敛,嫣然一笑道:“喏,给你。”
“给我?”楚敛略有惊愕。
云竹鸢看着她很惊讶的样子,道:“偶遇即是缘分,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
提灯被猝不及防的塞进楚敛手里,光滑的提手还带着女子手掌的温意。
云竹鸢揽着云野鹤的手臂走远,身形窈窕,众星捧月般的离开,楚敛细细端详手中的八角宫灯,精致漂亮,喟叹道:“即便此刻素不相识,她却依旧如故。”
慕清明不明所以,只不过想着楚敛拿到了花灯应该是高兴的,看着前面有舞龙舞狮的,两个人便一道过去看。
而后摊主解释了谜底何来,又出了题给余下的人,花灯摊前一片热闹,不少文人雅士,不为了花灯,只为了那有趣的字谜。
若是猜不中,剩下的花灯,有相中的也可以出银子买下来。
云竹鸢身着粉色大袖对襟罗衫,象牙白八幅湘裙,行走之间腰间玉佩不动,步履款款,这个女子明眸皓齿,目若秋水,国色天香,一颦一笑都极为动人心魄。
与身边的云野鹤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无可挑剔的璧人。
看见她的人纷纷自惭形愧,避让开来,又忍不住多看美人两眼,哪怕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背影,也让人极为流连忘返。
“竹鸢,怎么了?”
“没事。”云竹鸢回过头,只觉得那少女有些熟悉,可一个文弱的女子,怎么会像那个人。
她转脸又笑道:“爹说要从长安给我带礼物回来,大哥咱们明天去城外接爹爹吧。”
云野鹤点点头,又笑着抚了抚云竹鸢的发顶,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楚敛玩得忘了时辰,慕清明每隔一个时辰便提醒她一声,以防玩得过了头。
“少主,该回府了。”
“还没有尽兴。”
慕清明很是尽职尽责的劝道:“少主,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楚敛怏怏不快的披上斗篷,手里提着唯一的一盏八角宫灯,和慕清明往回府的方向走。
越往回走越是人声寂寥,看着街市人影重重,远离了喧闹繁华,心中蓦然生出一种感触,热闹都是别人的,最后孤独与寂寞才是自己的。
楚敛让人将这盏八角宫灯在十里居挂起来,点上一支蜡烛,坐在灯下捧着腮,柔和的颜色洒在她的身上,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无忧无虑的时候。
“少主,七小姐来了。”
楚卿径直走进来,无精打采的,不过一眼就看见屋子里的新宫灯。
“哪里来的花灯,好别致。”
楚卿拿起来细细端详,看着上面的画也颇有意思,她喜欢这些漂亮精巧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十一虽然身为男子,又与她性情迥异,每次带回来的东西大部分她都十分喜欢。
楚敛坐在书案后,眼都不抬,任由她自己在屋子里坐落,只是问道:“楚钰墨呢,怎么不去找他?”
但凡楚钰墨来了,一般楚卿就不来楚敛这里了。
楚卿一想起弟弟摇头晃脑背书的样子就可怜他,愤愤道:“他在看书呢,那书院里的老夫子也太严厉,放了荀假也不让人好好歇息,整天呀,之乎者也。”
“休得胡说,若你父亲知道了,非要让你去抄闺训不可,进了书院,自然要听夫子的话。”楚敛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道。
尊师重道在楚卿身上并不明显,她在外多年,见多识广,又是江湖儿女,也不太崇尚什么道学。
青鹿书院在江陵声名远播,一众学子生员,出过两任状元,四位探花,数位榜眼,以及不计其数的进士,而其中一位状元郎就是当今容华长公主的驸马。
是以虽然楚家不准出仕,但还是送了人去青鹿书院读书,为的不是考取功名,也能多些见识,广结交友。
楚卿垂了肩,抿着唇低眼不再言语,而是百无聊赖的看宫灯上的美人,这四大美人最后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都是红颜薄命。
“百里山庄的小姐也给你下了帖子,怎么不去?”
楚卿捧着杯子,懒懒道:“有什么可去的,我又不大熟悉,楚绮楚萝她们倒是熟,跟她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她瞧不上那些整天止步于深闺的弱质娇女,也的的确确聊不到一块去。
“再说,老太夫人的寿宴不就要到了吗?到时候就有得忙了。”
“倒是楚娴堂姐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闭门不出,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回来之前也是这个样子,楚敛想了想,又没说话。
楚卿也一直不说话,楚敛只得开口道:“你若想要那花灯,便拿去吧!”
“当真?”楚卿惊喜不定,这花灯复杂的很,一看就很难得。
“当真。”
“总这么白白拿了你的东西,不太好。”楚卿想着虽与十一亲近,到底不是亲弟弟那么无所忌惮,更何况他又是少主。
“你见过哪个男孩子书房里摆这个的,只管拿去便是。”楚敛对于楚卿一向是有求必应,倒是不像姐姐,像个妹妹一样宠着。
“也是,那我便收下了。”楚卿笑嘻嘻的,白皙的脸映着明亮的烛光,恍惚中仿佛从纸上走下来的美人。
楚敛看着她,女孩子,提着花灯才像回事嘛。
第23章 来客()
楚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寿,早早的从三个月前就开始操办起来,楚家老夫人这个人爱热闹,人老了都喜欢团团圆圆的。
楚虞很早几天就被楚肆命人接了回去,楚敛带着楚卿等人包括谢眉若回了铸剑山庄,只不过湮华楼只能她一个人住,谢眉若只好另居别院。
楚敛白天到湮华楼前的十四堂处理事物,步经穿堂过中间的碧油屏门,屏门只是一面额匾,正是“十四堂”三个大字。
过了屏门便是三面游廊,一面紫檀嵌染牙广韵十二府屏风摆在当中,油碧栏杆,地上铺设了青花地砖,廊庑下是紫藤花架,绿意浓浓。
走进正厅,轩敞阔亮,左边是一面槅扇珠帘,槅扇内一方天地,入内赫然一张巨大的乌木边花梨心桌案,楚敛坐在梨木镌花椅上。
墙上挂着一张字幅,字迹凌厉,行云流水,银钩铁划的四个大字:天道酬勤。
身后是一面鸡翅木的书架,满架的书籍整洁有序,窗前一幕翠竹掩映,枝叶扶疏,可见石桥曲折,碧水淙淙,是一处极为幽静雅致的地方。
慕清明拿来一张纸笺,从书架上拿出一本楚家的宾客册子,上面照着往年的例子写。
“少主,这是宾客的名单,不知道这个长安秦家要不要下帖子?”
“送去,往年秦家也都来人,今年也不会错。”往年的小寿辰都会来,七十大寿不可能不来。
“当日全山庄上下的人会更多,厨房的人手不够,要不要从酒楼请人?”
“将明翠楼的厨子调来就是。”这个很可靠。
“那舞姬的话,不如从青楼请来就好。”
“都有哪家?”
慕清明又从另一张桌子上拿了一张纸笺,上面林列了江陵技艺最好的几家青楼,经过层层筛选,慕清明挑出五家来给楚敛看。
青楼往往被人与妓院混为一谈,但青楼与妓院又是完全不同的,妓院卖身,靠肉皮赚钱,青楼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这个少主需要早些定下来,歌舞丝竹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排练好的。”
“就这个兰汀阁,再把别苑的十二个舞姬送过来。”
谢家的舞姬其实还真是很好,她往前在谢家的夜宴上看过,谢大老爷还特意对她解释过,送来楚家的十二个舞姬身家清白,无论容貌还是舞艺,都是所有舞姬里最上乘的。
本来他们这样的人家都会豢养了舞姬女乐,但楚家家规严厉,楚氏子弟不得沉溺与声色犬马之中,所以,铸剑山庄根本没有养这些人。
寿宴若是办好了,被夸奖的不一定有她,因为这是身为少主的本分;可若是稍微出了一丁点差池,头一个跑不了的就是楚敛。
“少主看这金丝红笺如何?”慕清明手里红艳艳的纸笺,边沿嵌着金丝,倒显得有些俗气了。
“不好,换了。”又不是大婚这样的大事情,红艳艳的倒让人诟病。
慕清明拿着红笺走出来,叶繁也在外堂,便随口问道:“少主说怎么样?”
“少主嫌弃太俗,恐让人看低了去。”
叶繁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换了之前的翠涛笺,不会太俗气,也不会太素净。”
慕清明拿了一张翠涛笺进来,又问了一遍楚敛。
楚敛应道:“这个可以。”
慕清明让锦瑟去库房取来余下的翠涛笺,整整一匣子。楚敛亲自拟好了请帖的内容,写在宣纸上,由清明等人抄录下来在请贴上,再照着宾客名单填写名讳,最后盖上楚家特有的暗花印戳。
慕清明提着红漆梅花六格食盒进来,放在黑檀木雕花嵌金圆桌上,将食盒打开,一一拜在桌子上。
“少主,用午膳了。”
一桌子的精致膳食,梅花灌汤包,银耳粥,三色水晶丝四件菜,莲房鱼包,素鲜什锦汤,清蒸鳜鱼,糟鹅掌,清炒时蔬,一碗碧粳米饭。
楚敛撩袍坐下,道:“清明,你也去吃吧。”
慕清明整理好书桌上的书籍,应道:“少主,一会就好。”
慕清明去外面的翠竹丛中,拿了匕首在长得疏密有致的一丛碧翠竹枝下轻轻一砍,用溪水濯清,泛着轻柔的水色,拿到楚敛的书案上汝窑天青釉面花觚里,倒进一些干净的泉水。
“少主,怎么样?”
楚敛抬头一看,轻轻颔首一笑,抬手摆弄了一下竹枝,在桌案的宣纸上投下淡淡阴影,这个枯燥严肃的桌案似乎增添了鲜活的颜色。
叶繁进来反而笑问道:“旁人都是掐了鲜花来赏,清明你这算什么?”
慕清明道:“君子如竹;争风逐露;却心中有节。”
楚敛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动作顿了顿,又微微笑了,拈着一片竹叶抚了抚。
月上西楼,掐丝珐琅海晏河清烛台摆在案头,烛火通明,窗外月落乌啼霜满天,楚敛支着额,手中依旧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三日后
“少主,长安秦家的二公子来了。”
“这么快?”楚敛一口茶水还没喝进去,差点被呛到,她拿起桌子上的邀帖看了看,上面写的正是秦府家主的名讳,她的请帖还没有发出去,客人就提前这么久上门了,此事很不寻常。
“在哪?”
“已经请到十四堂前厅去了。”
楚敛放下手头的公务,楚肆正在闭关的最后关头,所有的客人只能由她来接见了。
第一眼看见秦川,他就像一个纨绔子弟,手里摇着洒金扇子,腰间的玉佩坠着流苏,吊儿郎当的样子。
一张脸笑眯眯的,一双桃花眼生生弯成了月牙,唇红齿白,风流倜傥,见到她便拱手道:“在下秦川,字景芝,楚少主,久仰大名。”
“楚敛,尚无字,秦公子过奖,请坐。”楚敛坐下来,摆了个手势,请秦川落座。
秦川动作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道:“听说贵山庄老太君即将七十大寿,我们家老爷子特命我来恭贺。”
“多谢,秦公子车马劳顿,请先行到客房休息。”
就此,秦川留下来客居铸剑山庄,他初来只是也曾问过楚敛的脸,可惜楚敛避而不谈,随后他又问过山庄众人,竟无一人知晓少主是何模样,只说是两三年前便戴着了。
后来又一问,那他戴面具之前面容如何,也都是含糊不清。偶尔人答出,也只是说当初生得很好看很漂亮,再细问五官如何,也都是不知道。
楚家人都不足为奇,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可秦川初次见面,开始觉得楚敛不懂礼数,心里生了轻视。
这样一问之后,他越发觉得整个楚家很是古怪,但哪里古怪他又说不出来,只好日日闷在心里。
秦川也偶尔到楚敛的十四堂看看,只不过多数楚敛并不大爱言语,秦川偶尔又出言无状,令楚敛无话可说。
“没想到,楚少主这里竟是一屋子的妙人儿。”
楚敛也才发现湮华楼竟然有这么多侍女,锦瑟和锦绣是很早就在她身边的,锦绸,锦月,锦华等一众侍女后来陆陆续续来的。
“嗯。”
接下来的谈话中楚敛至多三个字,就不再与秦川多言,秦川也看出她谈兴不佳,最后自己走了。
渐渐的,也很少来楚敛这里了。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