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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振常开玩笑,其实对他来说,最麻烦的不是各种政敌,而是他这张脸,说他蓝颜祸水。可他又不肯打扮得太丑,在脸上贴痦子啊肉痣啊这些装饰,实在是太难受了。
“原来如此。我那天在抱厦还对着衣裳叫姐姐”
穆凝湘怔怔地看着楚尉霆。她觉得有无数个问题,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问什么好。
所以,不喜女子的季元湛,真只是要借穆家的势?虽然她觉得,淡泊名利的祖父其实没什么“势”可借好,季元湛的话多少有点道理。
穆家目前的风头只是相对的、短暂的。即便没有庚帖,如果季元湛选择联姻的是袁家或瞿家这样显赫已久的门第,那就太明显了,安佑帝马上就该起疑心。
不然季元洪怎么也想着走这步棋呢。想不通安佑帝为什么对自己的子孙还虎视眈眈,这人的权力欲也太强了。
楚尉霆一定不会让她不希望的事情发生。她相信他的能力,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她就这样陷入沉思,细细翠眉不时蹙起,长而密的眼睫微微颤动,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杏眸波光流转,说不出地灵动娇俏。楚尉霆痴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呼吸沉重起来。
穆凝湘忽觉眼前一黑,双目被楚尉霆捂住。
“湘湘,你诱惑我。”他重新覆上她的唇,低沉呢喃声消失在交缠的唇齿之间。
“唔”这个吻好炙热好凶残,她不得不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费力地挣脱出来,“尉霆,我该回去了。”
“好。”他仍然舍不得放开,下巴贴着她的鬓,声音沙哑,“我送你可以一直送你到家里。今晚,岳父留我用饭。”
穆凝湘后退了一点,楚尉霆将她的手抬到唇边摩挲,细密的胡碴儿轻轻蹭着。
原来他是以楚十四老爷的身份送她回家。她在楚尉霆的榆树庄倍受关爱,父亲早就说过要好好地感谢一番了。
“痒。”她笑起来,“十四舅舅别闹。”
他装作愠怒,在她手腕轻咬一口,“又这么喊。淘气。”
这个碍事的头衔早晚要摘掉!
穆凝湘的闺房都快被礼物堆满了。
这还不算那些素昧平生、讨好巴结的官员夫人们送的礼物,仅仅来自穆家亲戚的生辰礼就够她清点的。
祖父,八位伯父,八位伯母,二十七位哥哥;已成亲的哥哥有十八位,所以还有十八位嫂子。再加上他们身边有头脸的管事和下人,平均每家有三四位。
仅仅祖父这一房就送了二百多件礼物。此外,还有靖平伯府,以及穆家林林总总的其他本家。穆凝湘带着杜鹃腊梅整理礼单,到后来,三个人累得快吐血。
“怎么这么多。”腊梅甩着酸痛的手腕,“将来都是要还的,姑娘得还到哪辈子去呀。”
“我应该再喊几个小丫头帮忙。”穆凝湘喝完一整杯茶,眼前还是金星乱冒,“幸好我揽下了这事,不然换了太太,又得累倒。”
大家族就是这样,数不清的人情往来。
杜鹃捧起一个盒子,看见上头粘的小签儿,惊呼一声,“这是表少爷送的。”
穆凝湘没有在意,兀自拿起茶壶续水,“你说禹琛表哥他们?”
范家那些礼物刚刚运去库房,难道还有漏的。
“不是,”杜鹃看了看腊梅,压低声音,“是楚大少爷。”
腊梅是不知道的。在梅州,楚奕钧为了娶穆凝湘,一度拒婚闹自杀,没有谁比杜鹃更清楚主子为什么搬出楚家了。
穆凝湘走过去看那个盒子。很考究的锦盒,里面是一套绿莹莹的翡翠禁步。购自京城一家首饰铺子。
楚奕钧,来京城了。
楚秀茹与范老夫人坐在院子里乘凉。
这次不是在范家了,而是范家新购置的农庄。这里的葡萄园丰收了,范老夫人就提议让外甥女带女儿一起来消夏。
楚秀茹欣然答应,她求之不得。梅州的事杜鹃原原本本禀告了她,她对楚奕钧十分不满,希望女儿离他远远的。
楚奕钧此次来京参加殿试,溪芸郡主也跟来了,居然就住在贤王府。穆凝湘生日当天,楚奕钧托人从京城送来贺礼,楚秀茹觉得不妙,这一看就是瞒着溪芸郡主的。
楚奕钧一定会来看望她这个姑母,可她唯恐他和他的郡主夫人来穆家生事,刚好范老夫人邀请,于是她赶快把穆凝湘一起带走了。
六月流火,风都是热的。院里却翠荫浓密,葡萄架下清凉怡人,耳畔但余鸡犬之声,乡间野趣别有韵味。确实是个消暑的好去处。
范老夫人伸手去拿食案上摆的冰镇山楂汤,楚秀茹忙笑道,“姨妈您少喝点,到底是凉东西,别伤了脾胃。”
“我老太婆还没虚弱到那一步。”范老夫人心里不大痛快,叹口气道,“可一转眼孩子都大了,不服老也不行了。”
楚秀茹摇着团扇淡淡地笑。姨母这是不开心凝湘没定给禹琛哪。
她把自己的推过去:“您喝我这碗,温热刚刚好。凝湘天天嘱咐不许我喝冰的,我耳朵都被念叨得起茧子了。”
范老夫人又叹了口气,“湘丫头午睡还没起?”
“早就起来了,和月怡月华她们摘葡萄去了,兴致勃勃的,说要做什么开胃养生的果子酒,也不知打哪儿弄的方子。”
“湘丫头多有心的孩子。”范老夫人不无遗憾,“禹琛真是没福。”
庆怡王世子求亲真快。说起来,禹琛是在来燕州的官驿遇见湘丫头的,那时,元湛世子已护送她一路了。唉,没有缘分哪。
遗憾归遗憾,范老夫人最关心的还是穆家安危,“不过啊秀茹,现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汪大人书房发现了密信,庆怡王爷被皇上叫去亲自审问。。。。。。会不会影响你们?”
楚秀茹抽出丝帕擦擦鼻翼的汗珠,“皓嵘每天都准时回家,脸色儿也是不错的,吃得好睡得香。”
丈夫向来报喜不报忧,可她做了他多年妻子,到底有事还是没事,她看得出。
季元湛此时陪着庆怡王爷住在宫里。谣言满天飞,他早先就暗示过穆皓嵘,不论是奸党案还是密信,穆家谁都不要插手。
本来,穆皓嵘的上峰要他多少作些表态。但现在穆凝湘与季元湛定亲了,穆皓嵘便理直气壮地拒绝:身为姻亲理当回避。穆皓嵘还有三个做官的哥哥,不管外面人怎么游说,统统以此为由缄默不言。
所以说实在的,要不是结亲,穆家反倒无法像现在这样置身事外。
楚秀茹摇着团扇出神。这倒也应了元湛世子的话,他会全力护着穆家。是个好孩子呢。。。。。。
范老夫人点点头,捧起楚秀茹递来的碗喝一口,“居然比我的甜,湘丫头不会这么偏心,哈哈哈。”
“哈,瞧您说什么,都是一个锅熬出来的。”
娘儿俩正说笑,院门口忽地一片乱嚷。有人抬了扇门板,一群女孩子围着,有的还在嘤嘤地哭。
楚秀茹撂下扇子就跑过去。穆凝湘出去摘葡萄正是跟她们一道,有范老夫人的两个孙女范月怡、范月华,各自的丫头,以及庄头老林的女儿们。
“这、这是怎么了?”楚秀茹颤声问。
她在人群中找到了女儿,满头是汗,袖子上血迹斑斑,正帮着抬门板。
门板上躺着个无知无觉的女孩儿,样子更可怕。额角冒的血糊满小脸,薄薄的衣裙被血浸透,身子下面还不断有血流出。
第79章()
楚秀茹慌忙张罗请郎中。林香草被安置在一张宽大的竹床上;气息微弱;不省人事。
范老夫人看着丫头们打水给林香草擦洗血糊糊的脸,水盆马上就变得鲜红,不禁垂泪道:“伤得这样重。好好的庄子哪来的野猪?”
两个孙女范月怡和范月华擦着泪,小声地叙述事情经过。
林香草是庄头老林的长女,十八岁了,是个勤劳朴实的女孩子。这几日老林特别嘱咐她;东家在此逗留,务必管好妹妹们;不可怠慢了贵客。
林香草很听话。这天摘葡萄;她把各种工具都准备齐全了,因为生怕园子出现孟浪糙汉惊动了小姐们;还早早地把干活的长工都打发掉了。
附近几个园子都有农户收果子。林香草让几个妹妹领着小姐们去挑最甜的葡萄,自己亲自看守园门,唯恐出什么闪失。范老夫人派了跟随的家丁;也只是守在园子外头。
那头凶悍的野猪出现得猝不及防;它好像在躲避猎杀;误打误撞之下闯进了硕果累累的葡萄园。野猪发疯一般地乱闯;农户们根本追不上它;手里只有镰刀等收割用的工具,砸都砸不中。
最后;野猪冲进了香草守着的园子。香草急坏了;和范家的家丁一起追赶它。
野猪受了点伤,愈发凶狠。家丁们还在手忙脚乱;它已亮出尖利的獠牙,冲玩耍的女孩子们蹿了过去。。。。。。
“香草姐姐一下子扑到野猪身上了。”范月怡抽泣着,“后头的,我不敢说了。等大家终于把野猪制住,她就、就伤成了这个样子。”
都是些小姑娘。范月怡十三岁,范月华十二岁,穆凝湘刚满十五,她们的丫头也不大。香草由衷地觉得,倘或这些人出事,她的父亲绝对吃不消。
楚秀茹红了眼圈,“竟然拿自个的身子去挡,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穆凝湘带着杜鹃腊梅匆匆跑过来。两个丫头费力地撬开香草的嘴,穆凝湘塞进一片参片。
“刚翻出来弄好,”穆凝湘叹道,“总不能这样干等着。”母亲身子不好,出行前她特意作了准备,居然派上了用场,“枫哥哥还没回来?”
楚秀茹摇头。附近根本没医馆,只能去城里,有一百多里路呢,“璟枫骑了快马,我叫他能多快就多快。”
穆凝湘带着丫头们处理比较不那么严重的伤口。范月华看着剩下的参片又哭起来,“香草姐姐是不是。。。。。。”都用上参片了,她只知道这是吊命用的。
范老夫人低声呵斥,“别胡说!好了,你们别都杵在这儿,去回屋换身衣裳。”
香草的脸被擦干净了,煞白煞白的,依然昏迷着。
范老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湘丫头都看出来了,这女孩儿怕是受了严重的内伤,还有命活下来吗。
。。。。。
“所以,她到底死了没有?”
瞿姝莲说着,在凉榻上换了个舒服的卧姿,身下芙蓉簟歪了歪,跪着为她捶腿的小丫头忙理平整。
“他们数次往返,请了好几拨大夫。”精干的心腹禀道,“穆九夫人后来找上靖平伯府,央伯府的夫人拿牌子请太医。”
“天都黑了,就算能请动太医,出城门也得事先打招呼。”
一旁的瞿姝薇喝了口冰镇桂花酸梅汤,插嘴道,“内伤过重,流血不止的话,顶多一晚上人就该没了。”
“嗯,差不多。”
瞿姝莲推开肘边的竹夫人,瞿姝薇走过去搀扶,世子妃慢慢地坐了起来。
“嗳哟,”瞿姝莲呻。吟一声,“躺这一天还是腰疼,肚子也没见好似的。”
瞿姝薇笑道,“姐姐就是爱操心,你都有身孕了,该闭门静养才对。男人的事儿,就让男人自己办嘛。”
“这男人呢,很多时候要通过女人才能事半功倍。”瞿姝莲扶着腰小心地走向净室,“比如这位娇贵的溪芸郡主,没有她,王爷还不见得能早日反转哪。”
姐妹俩相视而笑。
溪芸郡主住进贤王府,给她们带来了多好的机会。任性又盲目的女人,空有一张美丽的脸蛋。
她瞿姝莲是什么人,溪芸郡主对季元洪那点子心思,她一眼就瞧出来了。寇娇莺还帮着季元洪遮掩,根本瞒不过她。
她没有大发醋火。她是个懂得轻重缓急的女人,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
年老的皇上已病倒,贤王与庆怡王爷之间的明争暗斗正进入非常关键的时期。庆怡王爷此刻暂落下风,可庆怡王世子季元湛能力非凡,瞿姝莲看得清楚,她不得不承认,丈夫季元洪较季元湛稍逊一筹。
现在庆怡王父子都在宫里,这棋局下一步会怎样,还真不好说。
怎样帮助贤王府,打击庆怡王爷呢?
她不是没想过利用溪芸郡主对季元洪的不伦爱恋。可这样季元洪也会跟着染一身膻,不划算。
恰好妹妹瞿姝薇因为季元湛与穆家定亲而迁怒于穆凝湘,她对溪芸郡主百般讨好,试图令溪芸郡主对未来嫂子穆凝湘产生更多的恶感。
瞿姝莲敏锐地看到了机会。
于是,她让瞿姝薇撺掇溪芸郡主去郊外打猎。
瞿姝薇美得张扬,是独特的将门贵女,溪芸郡主不服气,便吹嘘自己也擅骑射。这正好给了瞿姝薇由头。
临出发的时候,瞿姝薇忽然说闹肚子不能出发,溪芸郡主正在兴头上岂肯罢休,率领浩荡人马独自去了。
野猪是瞿姝莲命人事先准备的,藏在陷阱里。随行打猎的人在溪芸郡主玩得高兴的时候趁机把野猪放出来,再设法赶它冲向临近的村庄。这个路线自然而然,没什么问题。
瞿姝莲露出微笑。村民出事,穆皓嵘得知实情,便再也不能保持缄默。
因为,那罪魁祸首是溪芸郡主——他的女儿穆凝湘的未来小姑。
“穆御史不是嫉恶如仇吗,我看他还说不说什么回避的话。”瞿姝莲不无得意。
庆怡王爷的女儿跋扈嚣张,打猎扰民。这弹劾奏折,穆皓嵘不上也得上了。不上的话,有的是指责他的人。正因为是亲家,他非弹劾不可。
“穆御史弹劾之后,王爷再授意麾下官员跟风,庆怡王就在劫难逃了。本来那密信的嫌疑还未洗清。”
瞿姝薇赞道:“一举两得。姐姐好手段、好气度,东宫贤内助非你莫属。”
穆家与季元湛反目,这是她最希望看见的。最好能把亲事解除了。
她没有想过这样会对季元湛伤害几许。在她心里,她得不到的,还不如毁了。她要跟姐姐学。怀。春少女甜蜜绮丽的良人梦,幻灭就幻灭好了。哪比得上飞入青云间的畅快。
“不过呢,”瞿姝莲方便完,对镜整理衣衫,“没想到那是户部侍郎范老爷的庄子,而且穆御史的家眷还就在场。”
“这样才有趣。”瞿姝薇恶毒地说,“范家穆家也是亲戚,穆御史更得弹劾了,不然,他的夫人饶不了他,哈哈哈哈。”
唯一的遗憾,可惜受伤的不是穆凝湘。庄户人家的孩子结实,但也撑不了太久,死了更好,穆皓嵘就只能写折子了。
“一切功劳都在季佩琪身上。”瞿姝莲撇嘴,“谁叫庆怡王妃惯出这么个女儿,庆怡王爷就等着欲哭无泪。”
贱人,竟敢觊觎她的丈夫,什么狗屁郡主!跟她世子妃斗,渣都不会剩下。
东方破晓,在庆怡王父子居住的齐云殿,季元湛熄灭了案头灯盏。
他刚接到消息,林香草的性命终于保住了。
案上摆着一副没下完的棋,他坐在这里,左右手博弈,下了一整夜。
窗外已有动静,早起的宫人在洒水扫地修剪花枝,寂寂无言。庆怡王爷起得比她们还早,此刻已毕恭毕敬地侯在御书房外。
安佑帝病中仍要亲自主持殿试,把密信案撂在一边,庆怡王爷每天都去自己罚跪。
这个法子还是不错的,这几天安佑帝看到他,脸色比从前好看了不少,对他加诸自身的惩戒也由跪改为站,还让季元湛不必再跟着自罚。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在于,鉴定密信字迹的官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