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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儿走挺好的,这么热的天,走快了出汗,就没有俊美贵公子的风仪了。
穆御史家正门大开,季元洪迈过门槛,差点惊掉下巴。
密密麻麻的人头涌动,恭贺之声此起彼伏,管事们有的满头大汗地迎客有的满头大汗地收礼,比办喜事还热闹。
长随递过牌子,管事一看不敢怠慢,叫声“世子爷稍等”,将他引到一间还算清静的小花厅候着,转身去喊穆皓嵘过来。
季元洪掏出桃花扇扇风,“真累,穆大人不会忙得顾不上本世子。”
没多久穆皓嵘快步赶来,双手一揖,“小女生日还劳烦世子爷亲自来贺,下官受宠若惊。”
“穆大人别和本世子这么客气。”嗯,等下你会更觉得受宠若惊的。
穆皓嵘以为季元洪和那些向他伸出橄榄枝的官员一样,借女儿做生日送礼,说阵子话就走。他命下人上茶,季元洪优雅地啜饮,侃侃而谈。
茶沏了两遍,贤王世子还没有走的意思,谈兴更浓。
穆皓嵘正觉得奇怪,只见季元洪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
“致令嫒芳辰礼,最好的还没拿出来。”季元洪笑得很温柔。
穆皓嵘看见大雁就明白了,脸色惶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穆大人不必惊诧更不用不安,穆小姐芳名远播,本世子仰慕得紧。此次来燕州一路同行,被令嫒的品行深深打动”季元洪背起事先准备好的劝辞。
还没说几句就被穆皓嵘打断了。
“世子爷,”穆皓嵘躬身,面色更加惶恐,“不是下官诚心冒犯或者不识好歹。世子爷来晚了,半个时辰之前小女已下定。这实在是不巧”
季元洪的桃花扇子掉在了地上,“许给谁了?”
“许给我了。”
内室传来清润的声音。宝蓝锦袍的俊美世子长身玉立笑容清浅,手里也握了把紫竹骨折扇,轻轻敲打掌心,望向他的目光里似乎带着嘲讽。
“元湛?”
季元洪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季元湛不是早就回梅州了吗?
等等,刚才他说的话,季元湛一定都听见了。他胡扯一通,为后来的求亲铺垫
穆皓嵘眼神微闪。
第76章()
季元洪眼中的错愕与挫败只维持了一息就消失了。
“原来如此!”他迅速将装了玉雁的锦盒拢回袖子;脸上重新挂满笑容;“哎呀,恭喜穆大人,恭喜元湛弟弟!穆大人,以后我们就算是亲戚喽,呵呵呵。。。。。。”
论机变圆滑脸皮厚,有人能赛过他嘛?
即使他心里很恼怒。
季元湛果然是只不动声色的狐狸。他怎么忘了;半路上季元湛曾与穆凝湘坐在一起呢,这家伙那时就打下这主意了;一定是这样。可恨!他还试探过;季元湛轻轻巧巧避了过去,连他都被骗了。
季元湛微笑:“多谢元洪哥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穆小姐芳名远播,小弟仰慕已久。此次来燕州一路同行,穆小姐的品行深深打动了我。元洪哥哥说得对;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季元洪忍着酸意大笑:“是啊是啊;哈哈哈哈。”
哼;居然拿他刚才的话堵他。不就是怕贤王一派欺负穆家嘛;皇上最恨王府之间斗来斗去了。
下人又换了新茶;穆皓嵘陪两位世子说笑。三个人都不再提刚才的尴尬事。
季元洪继续侃侃而谈,“元湛弟弟几时来的燕州?”
“昨日直接去了京城。陪父亲来的;今天父亲入宫;我便骑马来燕州。”
“哦。。。。。。”
庆怡王叔父的动作倒快。皇上宣他进京,他这是快马加鞭呀;不知道皇上其实等着发难么。
季元洪想到自己设的套儿就得意。那伪造的书信里,庆怡王对储位垂涎三尺,对其余的王爷颇有微词。虽然贤王惹了一鼻子灰,庆怡王也不可能好哪去,够喝一壶的了。
所以,季元湛挑这个时候与穆家结亲,是为了救父亲吗?
季元洪正想再套点话出来,只听季元湛笑道:“我和父王是先行一步,佩琪妹妹不日就到,陪妹夫来京参加殿试。”
溪芸郡主也要来。季元洪一惊,忘记茶刚沏好,端起杯子猛啜一口,烫得尖叫几声,茶液泼溅,沾湿了浅紫缎的织金夏袍,风仪全无。
穆皓嵘急忙喊来下人收拾,又不住安抚。季元洪吸溜着烫木的舌尖,零碎而机械地应答。
造虐哟。楚奕钧殿试溪芸郡主居然也跟来,不就是来纠缠他的吗要命,真是低估了这堂妹的任性与执拗。
梅州长亭送别宴的风波他切齿难忘。她对他的“痴心”始终不改,来了京城还能不来贤王府,到时火眼金睛的瞿姝莲旁敲侧击一番。。。。。。不,世子妃吃醋没什么,溪芸郡主对他这份心思让皇上知道了,那可是后果相当严重啊!
季元洪再也坐不住,草草敷衍几句就告辞了。
穆皓嵘送完季元洪回来,季元湛也不在了。下人告诉他:“世子爷走的时候说了,今天的话字字是真,言出必行。”
穆皓嵘又是叹又是笑。做梦都没想到等着女儿的是这样一份姻缘。
季元湛将那张泛黄的庚帖拿到他面前的时候,他震惊得无以复加。
庚帖是他写的。十几年前红脸大汉珍重而欣喜地捧着它,那一幕他铭记在心。这个男孩儿,果然贵不可言。
季元湛的人品他是知道的,严轼恒信里写得很清楚,凝湘也赞赏过。但季元湛怎么会是山匪的侄儿?
“与鲁傲叔叔结拜的是我义父。”季元湛话音低了下去,“鲁叔叔已经故去了。”
原来憨厚的红脸汉子叫鲁傲。落草为寇,总有被朝廷剿灭的时候。
“这庚帖一年前才交到义父手上。”季元湛行了个晚辈礼,“元湛来迟,还望穆大人莫要见怪。”
“你和你义父”金尊玉贵的世子爷,怎么会有义父?
“穆大人有没有听说过,”季元湛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庆怡王世子自幼体弱,一直在别院养病,是在那里长大的。”
“这个下官当然知道。”
季元湛目光微凉,“大人所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庆怡王妃,不是世子的亲生母亲。”
早就觉得庆怡王妃对世子的态度有问题,这段凄惨的往事,他查得相当不易。
当年庆怡王妃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又在诞下次女之后失于调养得了下红的毛病。后来,庆怡王几个侧室都生了儿子,这时王妃的身体也调养得差不多了,却怎么也怀不上。
恰逢江州暴。乱,庆怡王爷奉安佑帝之命带兵平乱。他回梅州的时候,带回一个正当妙龄的、千娇百媚的女孩儿。
女孩实在是太美了,庆怡王在外购置了私宅,金屋藏娇。
隐瞒得再好庆怡王妃也还是知道了。妒火熊熊燃烧,她第一反应是冲过去亲手杀了那狐狸精。这时,身边的心腹嬷嬷将她劝住。
“娘娘三思。何必跟这样的女人计较?她身份不明,王爷不带她入府,那她就沾不到一丁半点的宗室富贵。老奴认为,王爷只是暂时迷恋她的美色,总有一天会腻的。”
“那她要是怀了孽种怎么办?是个儿子的话,母以子贵不就能进门了,本宫还得替她收拾独院发月银!”
嬷嬷诡秘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娘娘不是正酝酿生子大计吗?眼下正好。”
生子大计。庆怡王妃顿悟。她就是能怀上也不见得是儿子,而这样一个美丽的玩物,完全可以当做替她下金蛋的母鸡。。。。。。
于是,她一面设法尽可能多地引丈夫来她房里留宿,一面命人暗暗盯着那所外宅。果然,没多久就传来女子有妊的消息,她便赶紧也做张做势地请郎中,宣布自己查出喜脉。
女子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那时大魏初建,四处都有流寇,庆怡王爷常被调去外地,无形中给了王妃更多机会。
女子临盆前夕,那所外宅突然失火,人财物付之一炬。
庆怡王爷收到属下传来的消息,只能攥紧信纸仰天长叹。几日后他又收到一封家信,却是报喜。王妃产下男婴,母子平安。
“真相当然是,那苦命的女子被王妃掌控了。”季元湛望着满面震惊的穆皓嵘,“去母留子,这样的手段在后宫亦不少见。”
庆怡王妃原本打算从民间找一个合适的男婴。如果女子生下的是女婴,母女二人是都不能活下来的。
这个可怜的、被庆怡王妃用于稳固自己地位的孩子,身体并不好。王妃厌恶他的生母,就以静养为名,冷漠地将他扔在别院,每年只看望一次,每次看望也是匆匆返回。真正的庆怡王世子,刚过二十岁就死了。
穆皓嵘叹道,“往事不可追,但愿逝者泉下安息,回归乐土。”太悲惨了,世子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大人说得是。”
季元湛说起他的义父。
“是位难得的奇人,见多识广,手腕活络,忠义英武,豪爽侠义。他教会我很多东西,我能遇见他真是三生有幸。”
穆皓嵘颔首。确实,不然也不可能结识鲁傲那样的好汉。世子爷身康体健头脑好,一定多亏这位义父。
“义父对我的恩情,我十世也报答不完。穆大人,我就不作详述了。”
“嗯。”穆皓嵘也不再细究,“还有一件,家父还不知道定亲内幕。下官可以这样掩饰,世子爷在送小女归家途中对她一见钟情,这也不算撒谎。只是,小女是家父掌上明珠,下官年近半百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府上情况又如此复杂。。。。。。”
凝湘是全家的宝贝。世子非庆怡王妃所出,这么狠毒的婆婆,女儿做了世子妃,会不会被百般磋磨?
季元湛目光清朗,“我知道大人的顾虑。我对令嫒是真正倾心的,不光是她,穆家全体我都会全力维护。”
“她毕竟是王妃。”世子再努力,还能让妻子不侍奉嫡母?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请穆大人相信我。”
他的妻子,他宠还来不及,怎会留给那老妖婆去荼毒,让湘湘和她住一起他都不放心。
穆皓嵘还是愁眉不展,季元湛笑道,“大人想是怕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也罢。大人想想看,今日不过是初定,令嫒不可能近期出嫁的。”
穆皓嵘点点头。穆家人还在丧期,凝湘一年内都不宜成婚。可是,一年之后呢?孩子总要出嫁,嫁去庆怡王府,他怎么放心。
“穆大人,这样说,我一定不让她与王妃住在同一屋檐下。”季元湛抛出定心丸,“在我能证明这点之前,花轿不会上门。如何?”
只是初步下定而已?“这”
穆皓嵘想起季元洪那对差点要强行塞给他的玉雁。今天要不是元湛世子,他还真不好打发季元洪。
本来,老太爷的咄咄逼人就够他受的。
凝湘十五岁了,不少人家派来媒婆,像范老夫人一样,想定个口头承诺。老太爷就拍着桌子跟他咆哮,与其答应那些不知根知底的家伙,还不如许给范禹琛呢,他还能迂腐到什么地步?!
而季元洪的掺合会令他举步维艰。万一季元洪请旨赐婚怎么办,那他可真想带着全家人落草为寇去了。
元湛世子十分诚恳。哪个求亲的世子会如此谦恭。如果季元湛不是在吹牛那他带给女儿的,该是多么美好的未来。
穆皓嵘终于开口,“下官当年既已答允,定然一诺千金。”那就等等看。
季元湛笑了,原本沉静冷清犹如寒夜月,此刻眼角眉梢嘴角都洋溢着欢喜与温柔。
穆皓嵘看得心里一热。世子这么钟情凝湘啊,或许这就是女儿的福分呢。
“岳父大人。”季元湛一揖到地,“且看小婿表现,绝不虚言。”
“哈,快不要多礼。”
穆凝湘的心情和父亲完全不同。她很焦躁,因为楚尉霆没有来。
眼巴巴地等了一天,他人没出现,只送了生日礼物。这就是他说的上门庆贺她芳辰?
“礼到人不到,骗子!”穆凝湘气鼓鼓地打开楚尉霆送的盒子。
盒里是架没见过的乐器,一个漂亮的西洋娃娃,金发碧眼白纱裙,踮起足尖在光滑的乐器壳子上立着。侧面安了个小把手,拧几下,乐器发出叮叮咚咚泉水般的乐音,白纱娃娃开始舞动,翩跹似仙子。
盒底露出一角红色,抽出来,是张小花笺,写着潇洒的四个小字:芳辰吉乐。
穆凝湘不觉莞尔。真可爱啊。乐器盒子里一定有机关,楚尉霆知道她对这样的精巧装置感兴趣。他一定能猜到,她好奇之下会拆开盒子探秘。
但是,礼物再讨喜,他没来就是没来啊,说话不算数!
“凝湘。”楚秀茹含笑走进来,把下人们打发出去,“总算把客人都送走了。好孩子,母亲有事告诉你”
穆凝湘听完,差点摔了盒子。
“我父亲当年给我定下的那人,是元湛世子?”
楚秀茹先提了提季元洪,然后就把季元湛与穆皓嵘的密谈告诉女儿。
“这是王府秘辛,你知道就好,不可告诉别人。唉,这样说来,那孩子真是命苦,生下来就没了娘,亲爹也不管他,他小小的人儿,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吃了多少苦呀。他还跟你父亲保证,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穆凝湘呆呆地划拉着西洋娃娃的小脸蛋。
没想到季元湛有这样的遭遇。
更没想到,他一直都清清淡淡的,跟她话都没说几句,居然有这样浓烈的心思。
“可是”为什么不是楚尉霆?她梦见的那些,都是发生过的啊!
他还吻了她!她也爱上了他,以为他就是父亲为她定下的真命天子。
说起来,楚尉霆的确从来没说过那份庚帖的事。
难道是她会错了意?她和她爱上的人,其实算私定终身?
楚秀茹还在想丈夫的话,摇摇头笑道:“母亲和你一样吃惊。都怪你父亲当年不过啊,元湛世子真的样样好,你自己也说过的。定亲而已,他又不是急等着娶你过门,还可以把那些居心叵测的求亲者挡在外头。嗯,这倒也奇了,他怎么说服王爷王妃呢”
“母亲,”穆凝湘揉着太阳穴,“我有点头晕,让我单独待一会儿好不好。”
楚秀茹知道女儿心思重,需要慢慢想通,叹了口气:“唉,那你就好好儿歇一歇。”
穆凝湘闷坐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脑子乱,索性起身来到后院。
老槐树粗壮的树枝拴着秋千,她坐上去轻轻地荡,闭上眼睛思考。
她不可能猜错的。楚尉霆说“我们本该在一起”,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即使他不是父亲嘴里那个人,她也只希望和他在一起!
穆凝湘睁开眼睛,双眉紧缩。楚尉霆今天没来,季元湛却摇身一变成为她的未婚夫婿
难道季元湛迫害楚尉霆?
“姑娘。”杜鹃匆匆走来,弯下腰低声道,“角门那里有人找您。”
“谁?”
杜鹃声音更低:“初一大哥。姑娘记得,他是庆怡王世子贴身护卫。”
“我记得他。”穆凝湘下了秋千:“我马上去。”
初一的样子很恭敬,行完礼,双手托出一封信函。
寥寥数字,铁画银钩,笔力刚劲,落款是季元湛。
“如欲一叙,可至三秋茶楼。”
三秋茶楼离穆家巷最近,只隔一条街。季元湛一定料到她满腹疑惑及不满,这是给她质问的机会呢。
“您去吗?”初一笑眯眯的,“我们爷就等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