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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算是没事了,再不去见祖父确实不应该。
于是,早饭后她收拾好带给祖父的礼物,带着杜鹃出了门。
穆家巷,顾名思义,东西两侧住的都是穆家人,穆凝湘祖父穆二老太爷这一脉都住巷子西侧。
穆凝湘出了自家角门,沿狭窄的夹道朝北走。祖父与大伯父住在一起,在巷子最北头。
因为没有走巷子,她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穆家巷外驶来一辆气派的马车。
马车太宽,只能停在巷外。贤王世子季元洪跳下车,又体贴地将世子妃瞿姝莲扶了下来。
车后还跟着一辆马车,季元洪的长随下来,吆喝其余下人把车里的昂贵礼品一样样抱出来。
“姐姐。”瞿姝薇利落地下马,挽起瞿姝莲的手臂低声道,“你身子不便,能去吊唁么?”
昨儿回府后瞿姝莲突然呕吐,郎中看完说是喜脉,可她不让声张,今天还非要跟着季元洪来靖平伯府行礼。
季元洪来了,季元湛便也备了一份礼,算作代表庆怡王府吊唁。
于是瞿姝薇借口不放心姐姐也跟了过来。
瞿姝莲看了看煞有其事地走在送礼大队队首的丈夫,板起脸不说话。
好熟悉的表情。瞿姝薇嘴一撇眼一瞪,“我知道了。唉!”
昨天在酒楼,季元洪边看热闹边夸穆家小姐生得好,口齿伶俐,活泼可爱字字扎在瞿姝莲心里。
贤王府早就派管事行过礼了,姐夫偏要亲自来靖平伯府吊唁。花花肠子又动了,姐姐能不警惕吗。
妻子有身孕了还不收收心。男人都是负心薄幸的登徒子!
瞿姝薇柳眉倒竖,目光扫过那道墨玉冠带、素白锦袍的修长背影,表情渐渐柔软。
同样是世子,季元湛却不同。
她自恃貌美,季元洪初次见她都满脸惊艳。可这几天接触下来,季元湛看向她的神情,与看她姐姐没什么区别。
今日他骑马,她也骑马,一路上不时并辔而行,走到崎岖不平处她刻意发挥出色的骑术,稳如泰山而不失英武风范,这是她最引以为傲之处。
可季元湛还是淡淡的,连句赞赏都没有。
越是这样,她越对他移不开眼。今日刻意跟来,也不全是为了姐姐。
穆凝湘到了大伯父家,穆二老太爷穆贺增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
“湘丫头哎!”老头儿喜滋滋地收了势,“可把你盼来了。小没良心的,回家第三天才来看祖父。”
和母亲说的一模一样。穆凝湘笑起来,泪珠子却一串串地掉,喊声“祖父”,扎在老头儿怀里泣不成声。
穆贺增老将军儿孙众多却是个老鳏夫。妻子病逝时他在为安佑帝打仗,噩耗传至军营,他没有哭,夜深人静时走到旷野,对着家乡的方向沉默伫立至天明。
收伏各地藩王,安佑帝统一天下独坐江山,此时穆贺增唯一的姨娘、穆凝湘的亲祖母也病死了,都没来得及抬为正室。
苦尽甘来了,妻子却无福消受。此后穆贺增自嘲克老婆,再不曾有过女人。
但对唯一的孙女,老头儿爱若掌珠,八房儿媳哪个也不会因为穆凝湘的父亲是庶出而看不起小姑娘。
“好喽好喽,看把祖父衣裳都哭湿了,鼻子也成红萝卜了。”
见孙女如此想念自己,老将军十分得意,一面刮着孙女嫩嫩的小鼻子一面高声喊,“人都到哪去了?快些把湘丫头爱吃的大八件儿拿来!”又讨好地道,“都是才出锅的,好吃着哪。”
大八件儿是御膳房传到民间的八味糕点,精致清甜绵软爽口,穆家厨子都会做。
“太好了,谢谢祖父。”穆凝湘心里热乎乎的,祖父这么想念她却不派人催促,只天天叫厨房准备她最喜欢的吃食,单等她上门好招待她。
“马上就得!”大伯母冯氏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湘丫头真是瘦了好些,”冯氏摸着穆凝湘的脸蛋儿,“看伯母给你大补一顿!”
大伯母两个儿媳麻利地张罗好一大桌,热腾腾香喷喷的,十个人也吃不完。
一群丫头捧着湿巾漱盂小心随伺一旁,以往是见惯了的,穆凝湘却想掉泪。失而复得,方能体味珍贵。
她挤出笑容,说了一番得体的话,令伯母、嫂子和丫头们下去忙自己的事儿,只留了杜鹃一个。
懂事了,长大了。穆二老太爷欣慰地摸着白胡子。想起昨天听到的酒楼风波,又不高兴地骂起二十七孙子。
“愣头青,以为功夫好腿长就能斗小人了,哼!自己莽撞还差点连累我湘丫头。”
西耳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穆凝湘反应过来,大惊失色。
“祖父,您别罚枫哥哥了,他昨儿在父亲面前惭愧得差点砍自己求您啦!”
老太爷希望穆璟枫将来给穆凝湘做嫡兄,对这个孙子要求格外严,稍不满意就罚他跪在西耳房。
“出来。”老太爷冷哼,“你小子运气好,妹妹替你求情了。”
片刻后穆璟枫果然从西耳房慢慢踱出来,穆凝湘扑过去搀扶,心疼得直掉泪。昨天枫哥哥那么晚才回去,现在却在西耳房跪着,该不会是跪了整夜。
“孙儿绝不再莽撞。”穆璟枫嗓音嘶哑,要下跪,被穆凝湘拉住。
“凡事三思而后行。狭路相逢勇者胜,敌强我弱还得智取。叫你长点记性。”穆贺增忍着不看孙儿僵硬而发抖的腿。
老八有点二乎,这孩子比他亲爹强,品行也好,可还缺乏历练,须得有勇有谋才行。御史大人的儿子哪有那么好当的。
“孙儿铭记在心。”
穆凝湘赶紧说:“祖父,枫哥哥需要休息,我扶他下去。”
“去。”
穆璟枫歇下后穆凝湘发了愁。本来想枫哥哥陪她去百草阁,现在他这样了,别的哥哥都有自己的事,她还怎么出门。
爷孙俩继续吃点心聊天,不一会儿冯氏掀帘子进来,说有人来看望老太爷,“是范家表少爷。”
“快请。”
不少官员死于疫病,腾出来许多空缺,大表舅范老爷正是因此补了户部侍郎。
“三表哥。”穆凝湘没有回避,来燕州的路上她已和范家人熟悉了。
范禹琛给穆二老太爷行礼,笑着道,“湘妹妹几时去我家玩,祖母昨儿还念叨呢,两个妹妹也说想你啦。”
“哦!等我忙完眼下的事就去。反正不远,抬起脚就走到了。”
穆二老太爷笑眯眯地看着清秀斯文的范禹琛,听了一会儿,才问起他的父亲和家里情况。
以他老人家看尽沧桑的利眼,这年轻人不错。
并没有考功名的打算,可学问是有的,谈吐也不俗。
这才好。精明能干,做个富足员外没问题。就算当官,既不会是无所为的禄蠹,也不会像湘丫头的爹那样,耿直得他想拿鞭子抽。
看起来待湘丫头也很宠溺。
老太爷眼神越来越诡异。
穆凝湘正和范禹琛由楚秀茹的病情说到保养。
“我对草药专为研究过,摆弄了不少。怕下人抓得不合心意,索性自己挑。”
范禹琛赞道:“妹妹好孝顺,好能干。”
“所谓久病成医,没办法。”
“可巧今儿我闲着。”范禹琛忽然说,“妹妹要去抓药,姨父不在姨母体弱,我陪你去好不好。”
“好啊!”老太爷替穆凝湘答应,“湘丫头,抓药得趁早。做了好吃的药膳,记着给祖父端一碗尝尝。”
“”
穆凝湘和范禹琛一起出了大伯父家正门。
范禹琛说先去不远处的范家套车,这样穆凝湘可以少走点路。如此就要走穆家巷而不是夹道。
“太麻烦三表哥了。”
“自家人客气什么。”
两人沿清凉的槐树荫走着,忽然打南边冲来一匹马,上面骑着个劲装少女。
少女正是瞿姝薇,她受了刺激,眼里含着泪花,拼命拿脚踢马肚子。
季元洪他们还在伯府,她借口有事单独离开,季元洪还问几句,而季元湛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都不明白她有多难过。
两位世子莅临,伯府上下都来迎接,几位穆小姐,个个都把目光盯在季元湛脸上。
更可恨的是,伯府女眷陪着她们姐妹时,伯府的少夫人还对季元湛问个没完。
瞿姝莲觉得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一般,非常恼火,再也待不下去了。
“驾!”这巷子真窄,还弯弯曲曲的,她就不该来这里。
穆家瞿家都是将门,同门相忌,她和这里犯冲。
马儿被踢得发了狂,痛嘶一声,在巷子里横冲直撞。
“闪开!”瞿姝薇一路大吼大叫,“不要命了么?”
巷子里走着不少人,发狂的马儿吓得他们乱跑,穆凝湘被狠狠撞了一下,范禹琛急忙扶住她。
“禹琛表哥!”
穆凝湘惊叫着去拉他,马儿眨眼就冲到他脑后。
“咄!”
范禹琛转身大喝一声,猛挥手臂,竟将那匹马的两只前蹄都握在手里。马儿还在挣扎,瞿姝薇也尖叫,他就这么死死撑住,硬是将马匹稳了下来。
第72章()
范禹琛平静地松开手。马儿打个响鼻;四蹄站稳;又后退了两步,仿佛也惊诧这年轻人力大无穷。
“走。”范禹琛轻揽了下穆凝湘的肩。他不想多事,来燕州的路上他也骑马,见到了瞿姝薇,知道对方的身份。京城有名的将门美女,姐姐是贤王世子妃。
并且;今日他来拜访穆老将军,在巷口见到了贤王府马车;不难猜测为何瞿姝薇在此。
瞿姝薇却不满。年轻男人猛然控住了马儿;害她差点掉下来,只能毫无形象地死死搂住马颈。此刻他居然一句安慰都没有就走。
他袒护身侧少女的样子令她更怒;细看认出来,正是昨天与庄进对峙的兄妹中的妹妹。姐夫满口夸赞的人!
方才伯府没见到,此刻却遇见了。马儿怎么没踢到她?
少年男女已转身走了;瞿姝薇抽出马鞭;冲着穆凝湘的背影甩去。
范禹琛背后好像生了眼睛;头也不回地伸手捏住鞭梢;用力拉直。
“我劝瞿姑娘谨言慎行。”他转过身;鞭子始终绷紧,瞿姝薇拼命往回拽;纹丝不动。
“这里是陪都;言官成堆。”他不紧不慢毫无惊慌之色,“姑娘出身这般富贵;姑娘的父亲,关注评判之人想必不少。也许,明日朝堂便会有传闻,瞿家小姐闹市纵马,马住而意犹未尽,扬鞭逞凶,拿无辜行人泄愤。。。。。。或许也会传到后宫。”
一扬手,利落地将鞭子甩回脸色发白的瞿姝莲怀里,“那么,且不说瞿大人,也许姑娘要有相当一段时间不能出门了。”
瞿姝薇的姑祖母也是安佑帝妃子,得知后定会派严厉的嬷嬷上门,专为调。教。
瞿姝薇攥着鞭子怔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范禹琛和穆凝湘快步消失在巷子北口。而身侧,方才被她惊吓到的行人,纷纷投来嘲讽的目光。
。。。。。
“想不到禹琛表哥文武双全。”穆凝湘已跟着范禹琛上了马车,欣喜地向他道谢,“怪不得说真人不露相。”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还略显瘦削,出手却震撼如斯,也不知苦练了多少年。
“庄稼汉把式而已,”范禹琛微笑,“我能抗着磨盘走上二十里地不停歇,妹妹你是没到过乡下。”
“表哥你的功夫好,口才也好。”穆凝湘继续夸赞。
打蛇掐七寸。禹琛表哥熟知京里人事,还专挑软肋攻击,瞿姝薇气得说不出话却也无可奈何。她再有跋扈举动,毁的是自家门楣。恐怕回家也不敢跟长辈告状。
范禹琛夸张地撑住车壁,“行了别夸了,再夸我就要冲破马车飞升而去了。”
“哈哈哈。表哥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参加科考呢?”方才在祖父面前,范禹琛说尚无走仕途的打算。
“功夫不到火候,不敢贸然上阵。”范禹琛眼睛眯了眯,“再说现在刚搬来燕州,我是长子,一大家子人,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还是先帮母亲料理家业。”
长子?哪个当父母的不希望长子尽早出人头地。况且以范禹琛的本事,被刷下来不太可能。穆凝湘觉得奇怪,但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很快到了百草阁。这家药铺规模甚大,盛放药材专辟了一栋阁楼,伙计殷勤地陪着,一间间药房逛过去,供懂行客人亲自挑选。当然,自己挑是要加价的。
范禹琛开始还兴致勃勃地跟在一旁,不时问这问那,穆凝湘解释如何分辨各种药材他就惊叹,“湘妹妹懂得真多。”
穆凝湘看得很细,比较来比较去,同一味药,在不同档次的药房之间逡巡数次。药味浓郁,到后来,范禹琛打个喷嚏,转了转脖颈,“湘妹妹,我腿酸了,去门口等你可好。”
“去。”穆凝湘笑起来。男人体力再好都经不起没完没了的逛街,楚尉霆就是。
杜鹃望着范禹琛逃一般的背影嘲笑道:“表少爷刚才还说扛磨盘走二十里不必歇息。”
“表哥没吹牛。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当然觉得累。”
在梅州,楚尉霆陪她买东西,屡次对她货比“百”家的精细表示无奈。
一次她做盆景的小凿子坏掉了,为了挑一把合适的,走遍了梅州所有铁器铺子。楚尉霆到最后抱怨腿酸,哀叹说,湘湘啊,你要把本少活活累死么。早知如此,你画张图,我替你找人打制不就好了。
杜鹃不甘地道,“表少爷主动请缨陪姑娘来的,出门时明明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还说有机会也开药铺。
“那我。。。。。。成功地打消了他做药材的热情。”挺好,她可以打听楚尉霆了。
穆凝湘选好药材,借口要谈更多生意,让伙计带她去找掌柜。
掌柜姓顾,是个毫不起眼的干瘦老头儿,正对着账本拨拉算盘。听完穆凝湘的来意笑道:“敝店换牌重新开张不足三月,主人一直没有露面,一应事务全权交由小老儿处理。姑娘放心,只要舍得出银子,哪怕是千年雪莲人形何首乌,小老儿也能给姑娘弄来。”
“是这样的。”穆凝湘有点失望,“其实我有事想找店主本人问问,他在外地可有确切住址?”
楚尉霆不常住楚家,也不常住榆树庄。他一定有自己的“老窝”。
“这就不知道了。老板年底会来对账,姑娘若是能等。。。。。。”
“那你们要有急事,该怎么联系他?”
顾老头回答:“主人在梅州开有茶楼,有事便使人快马传书送去那里。”
穆凝湘泄气。这相当于没说,清风茶楼她自己都去过。
她掏出银子结账,“麻烦您老。那我就等等好了。”
穆凝湘出去后,顾老头盯着她留下的银锭沉思许久。
。。。。。
百草阁大堂角落的条凳上坐满了人,却没有看到范禹琛。他本来说在这儿等候。所以,现在还得等他。
穆凝湘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来往客人。
还是想得太简单。楚尉霆这样谨慎,怎会随便透露行踪,她当然什么都打听不到。好着急。到底怎么才能联系上他?
他在做的是深为当朝天子毒恨的事。一旦有人首告,安佑帝必定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一人漏网。
就像那个神秘的谦益党,据楚奕钧说,被抓住的人,统统以乱党罪名诛九族。
“妹妹怎么了?”范禹琛从外走进药铺,一面接过她手里的药包一面笑着,“看起来快要哭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