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虽然穆家巷附近的宅子不便宜,但凝湘表妹一家都住在那里。
穆凝湘笑道:“那不如先住我家,干净又宽敞的空宅子让父亲帮忙找找。”
角落里,一道修长的宝蓝色人影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经过。
季元湛抿唇。他刚探望完范老爷出来,没想到范老爷还是穆凝湘的表舅舅。看上去范老夫人很喜欢这个小姑娘,那位表哥也是。
季元湛将领口朝外扯了扯。怎么忽然感觉有点胸闷呢。
。。。。。
第二天旅途很顺,穆凝湘又迎来了新的惊喜。
走到一半就有穆家人来接了,十来个骑着马的劲装汉子,他们都是穆凝湘的堂哥,分别来自穆凝湘八个伯伯家,奉了祖父穆贺增老将军的命令来接小妹妹。
其实也不算全是奉命来接。严轼恒在穆凝湘出发的时候就给穆老爷去了信,由于途中下雨耽搁了半日,穆老将军见左等右等人都不到急得乱跳,八房儿媳就都乖巧而不甘居后地派儿子出马。
十几个穆家哥哥迎头赶来,王府护卫们盘问了好久才放他们随行。
“乖乖,吓了本世子一大跳,瞧这阵仗。”季元洪摇着从不离手的桃花扇,“知道穆二老太爷子孙众多,没想到他这么宠这个唯一的孙女。啧,这就叫物以稀为贵。”
现在他又和季元湛坐在一起了。昨晚在季元湛的建议下,他给寇娇莺添了辆专用马车。他对这个女人很满意,打算接她进府里,自然不能再委屈她和别人挤一辆车。
季元湛笑了笑,“看起来确实如此。”
“你说,”季元洪突发奇想,“那穆小姐这么让老太爷上心,范大人母亲又这样疼爱她,假若本世子娶了她,老太爷会不会觉得受宠若惊?”
说着他就放肆地大笑起来,“本世子不介意她貌丑。”
在穆凝湘小心的回避和季元湛有心的安排下,季元洪和寇娇莺都没有机会见到穆凝湘的本来面目。所以季元洪始终当她是个毫无颜色的小丫头。
季元洪边笑边偷偷关注季元湛的表情。
“哥哥随意好了。”季元湛继续翻着手里的书,“要是姝莲嫂子反对,大不了向皇上求赐婚。”
“哈哈,那还是算了。”季元洪干巴巴地说。
眼下是什么时候,不要说妒妇瞿姝莲会拦着了,各王爷世子都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与官员往来过密,令皇上认为他们在为了争储而划势力、壮羽翼。
穆家身份特殊,现在还有姻亲范家助力,穆凝湘就更特殊了。她就是个天仙大美人儿他也不敢沾。借联姻而拉拢官员,他还想不想让贤王老爹做皇帝了。
刚才说那番话只不过是试探而已。他莫名觉得季元湛对穆凝湘有所不同。
季元洪出击扑空,撇了撇嘴又说:“元湛弟弟,你难得来一趟京城,不如在哥哥府上多住几天。京城不是在挖地就是在盖楼,宫里也到处在修,没意思。燕州风光好啊,虽然不像梅州那样婉约,却有它自己的典雅美,打猎也带劲儿”
“是么,”季元湛合上书,“多谢哥哥了,不过我停留多久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安佑帝再欣赏他也不会留他太久。老皇帝年纪越大疑心就越重,把所有权力都揽在手里,虽像前朝一般设有阁臣,说到底不过是为他代笔。对于各位儿子,老皇帝谁都不彻底信任。
以他的计算,皇帝不会容忍封地在梅州的王爷世子停留在京城超过三天。顶多第三天就该赶人走了。
季元洪装模作样地叹息,“皇祖父也太不近人情了,你久病初愈,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老人家?”
季元湛摆了摆手,“元洪哥哥,不得妄议天子。”
“啊,对对对,当我什么都没说。”季元洪夸张地捏住自己两片唇。
啧,这个季元湛真是滴水不漏。
季元洪松开捏嘴的手,一拍大腿笑道,“其实呢我是想给你,嘿嘿嘿,说一门亲。你嫂子有个妹妹年方二八,生得是千娇百媚,品貌俱佳,瞿家不用说了,这样的门第也不辱没了你。你多住几天,哥哥带你见见那位小姐,如何?”
“元洪哥哥。”季元湛好笑地道,“怎么现在忽然说起这个来,在梅州那么些天,从未听你提过。”
说亲?这怎么可能。皇帝连世子与京官结亲都疑神疑鬼,王府之间拉帮结派就更是如此了。
季元洪正打算回答,季元湛反问道:“莫非哥哥以为我喜欢男人?”
寇娇莺一定是对季元洪这么说的,所以他这么试探。呵呵,说了又怎样。无凭无据的,季元洪跑到皇帝跟前说三道四只会引起皇帝反感,即使贤王目前在皇帝心里地位最高。
“呃,弟弟说什么哪,我不过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你扯到哪去了。”季元洪干笑几声。
“婚姻大事小弟做不了主,一切要看父王母妃的意思,二老未开口我怎能私自相亲。倒是哥哥你”
季元湛朝身后一指,“你悄无声息地纳了如夫人,世子妃那里怎么说想好了吗?”
寇娇莺是季元洪第一个妾,瞿姝莲会气疯的。
季元洪揉了揉太阳穴。瞿姝莲确实会醋意大发,虽然他有他的理由
“主子。”季元洪的长随在马车外禀报,“前面又来了一队人马。”
“啧,不会又是穆小姐的哥哥?”季元洪开玩笑地说。
长随回答:“属下瞧着像世子妃派来的人。”
第64章()
长随只说对了一半。接应人马的确是世子妃瞿姝莲派来的;只不过;世子妃本人也来了。
没有坐车,这位飒爽英姿的将门女儿是骑马而来。
季元洪发出一声哀嚎,“元湛啊,哥哥的好日子到头了。等会儿你嫂子上车,要多替哥哥美言几句。”
季元湛笑道:“这个自然。”
“哥哥在梅州期间”梅州各大青楼最美的姐儿都成了他的“红颜知己”,元湛弟弟是知道的。
季元湛摆手制止:“该怎么说我省得;哥哥放心。”
说着话马蹄声已到了车前,车速放缓;车外护卫齐声唤“世子妃”;季元洪身子抖了抖。
季元湛微微一笑。装得还挺像,都不是普通人哪。季元洪当然知道老皇帝多疑;如果他表现得太出色,反倒会引起不好的猜测。
马车停了,季元洪撩起帘子;车外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
“夫君别急;妾身这就上来。”
转眼跳上个骑装丽人;长眉入鬓凤目炯然;窄袖皮靴劲朗利落;正是世子妃瞿姝莲。她看见车里的季元湛,不禁愣住。
“这位是元湛弟弟;”季元洪连忙介绍;“庆怡王府世子,专程送我回京。”
“怎么也不跟我来个信儿说一声。”瞿姝莲抱怨了丈夫一句;又赶紧对季元湛说道,“元湛弟弟辛苦了,你哥哥这人就像长不大的孩子,走到哪里都要人操心,一路上没少给你添麻烦。”
季元洪咳嗽了一声。
“嫂子说笑了。”季元湛微笑着,“元洪哥哥最为能干可靠,这一路还多亏他照顾我,何来麻烦之说。”
嗯,两口子都挺会装。根据他探得的消息,季元洪所谓的风流放纵正是在娶了瞿姝莲之后开始的。刻意营造男人花心女人妒悍的名声,那些倒贴过来的官员想塞美女也望而却步了。这种缺点其实不算什么,完美才是最令龙座上那位忌讳的。
瞿姝莲笑得很爽朗,拿手肘抵了丈夫一下:“一看元湛弟弟就是叫你收买了。你都给他灌了多少迷魂汤,他这么替你说话。”
“哈哈哈”
寒暄了一会儿,瞿姝莲一面说话,一面悄悄观察季元湛。这时车外又传来女子笑声,“姐姐,你跟姐夫到底有多少知心话儿?大日头低下叫人家苦等。”
季元洪一怔,看到瞿姝莲的目光,领悟地笑了:“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嗐,姝薇在家闲不住,非闹着要跟来。”
瞿姝莲说着,探出半个身子,“这就急了?你的话我都听懂了,好矫情,想上车歇着就直说嘛,哈哈哈。”
“哈,让我上来我就上来啦,这可是姐姐说的。”
车外的女子已下马来到车前,轻轻巧巧跳上车,又是个骑装女子,容色鲜妍英气勃勃,只是作少女打扮。
马车很宽敞,但一下坐了四个人,略显拥挤。瞿姝薇看见季元湛,马上脸红,捂住了嘴巴,不知所措地看着姐姐姐夫。
季元洪哈哈笑着,再度介绍季元湛,边说边与瞿姝莲交换了一个眼神,“元湛弟弟,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你嫂子的小妹姝薇,今年十六岁了。”
“元湛哥哥。”瞿姝薇嗓音低软下去,与方才的爽朗判若两人。
她是真不知道车里有第三人。
季元湛不理会季元洪夫妻充满算计和暧昧的眼神,对瞿姝薇淡淡地行礼,微笑,寒暄。
原来这就是两口子打的主意。怪不得之前季元洪要说那番话。且不谈瞿姝薇本人好坏,到底也是个未出嫁的少女,借着妻妹来试探,手段既不高明,又令人不齿。
“主子。”初一不失时机地在车外喊了一声。
季元湛对其余三人拱手,“元洪哥哥,我下去看看什么事。”初一就是机灵。
转瞬帘子便被放下。瞿姝薇脸上红晕未褪,怔怔地低头看自己的手。车子动了起来,方才坐满并不嫌挤,此刻少了一个人,她却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似的。
那人动作干脆利落,哪像传闻中病弱无力的样子她用心聆听他在外面和他的护卫低声说话,温润清朗又冷静,好像永远都那么胸有成竹。
“妹妹怎么不说话?”瞿姝莲点了点瞿姝薇的脸,“想是刚才等得嗓子干哑了?”
季元洪笑起来,瞿姝薇愠恼地拨开瞿姝莲的手,“阴阳怪气的,莫名其妙!”
姐姐怂恿她跟来,其实是为了这个?有点儿后知后觉的懊恼,但是,并不十分生气。
季元湛跟着初一走开了一会儿,后来就再也没回车里,一路都骑马跟在车外。
季元洪趁着妻妹在场,对妻子支支吾吾说起收了寇娇莺的事,瞿姝莲醋火直冒,看了瞿姝薇一眼,咬咬牙,还是忍着没发作。
但夫妻俩的对话,瞿姝薇却一个字也没听进脑子里,心思都放到了车外头。
穆凝湘终于见到了父母。
穆皓嵘特地从京城赶回来见女儿,后来见到范家人,又忙着为他们张罗住处,晚上范老爷请他吃饭,现在还没有回家。
此刻,穆凝湘正偎在母亲楚秀茹的床头。
楚秀茹还没有完全好,脸色还是那样苍白,但已经能让人探视了,再不必隔着窗子说话。
也就是说,身体有了关键性的进展,不会把病气过给别人了。这是穆凝湘最释然的地方,她本来担心母亲得的就是疫病。
但蹊跷的是,楚秀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病。
“大夫轮流请,每个人给的诊断都不一样,反正到头来是身体有好转了,现在最凶险的那段熬了过去,接下来慢慢调养就行。”
楚秀茹一面说,一面怜爱地给女儿擦泪,“怎么又别哭了,这一哭都变成花猫脸了,头发也乱啦。走了近三个月,黑瘦了不少,不过,好像长高了点。”
楚秀茹房里的李嬷嬷过来给穆凝湘梳头,“姐儿哪曾离家这么久过。想家,又惦记老爷太太,定是吃不好睡不好。唉,多亏遇见好心人了。”
穆凝湘后来被严轼恒“收留”,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楚秀茹长叹一声。
穆凝湘让李嬷嬷退了出去。
“母亲,我有话问您。”她关上门,坐回脚踏,重新伏在楚秀茹的臂弯里。
这些话,她早就想问了。
“母亲出嫁之前,外祖母待您并不好?”
楚秀茹两岁失母,后来的楚老夫人一嫁过来就做后娘,心里能舒服么。但楚老夫人很善于做戏,苛待继女也不会落人口实,而以楚秀茹的教养纵感到不对也不会乱说。
穆凝湘还是在前世白颖柔嫁给楚奕钧之后听她偶然抖漏的,说楚秀茹死去的亲娘全部嫁妆都留给了女儿,楚秀茹出嫁时楚老太爷试图剥一半,后来白老太爷综合种种利害劝阻他才作罢。
常言道,有后娘就有后爹。楚老太爷如此,定是受了枕边人的影响。
穆凝湘只拣白菀柔诬陷她出千的事说了,楚秀茹气得直抖,“这都是什么人哪!白家女儿嫁到楚家就是楚家妇,凭什么欺负楚家的表姑娘!”
“母亲,您其实心里也知道楚家不是什么好去处。所以我不明白的是,您生病了,大可以让我住到伯父伯母们那里,他们想必都不会拒绝。为什么要把我送去梅州呢?我差一点儿就”
差点就再也回不来了。做了楚家孙媳,纵然回来也只能是探亲,再也回不到过去那个快乐自由的穆家小姐。
穆凝湘抬起头望着楚秀茹的眼睛,那里充满了泪水,她拿丝帕替母亲蘸净,可还是不停地有泪珠滑落。
楚秀茹抓住穆凝湘的手放在心口,无声地抽噎了一会儿。
“好孩子,我都明白。我是你亲娘,哪里放心送你去呢!这是你父亲,左思右想,提出来的,没有办法的办法。唉!好在现在一切云彩都散了,也该告诉你原因了。”
关于这个疑惑,穆凝湘曾从楚奕钧的信里得出一些粗浅的结论。真实原因和她猜想的大致一样,确实是无奈之举。
源头出自穆凝湘病逝的大堂伯父,他死前担任兵部尚书。
穆尚书很得安佑帝器重。元宵这天,皇帝大宴群臣,穆尚书喝得多了些,方便完就独自在御花园里走动,想散一散酒气再回席。
他实在是头晕目眩,走着走着竟然找不到回殿的路。迷离之间遇见一个内侍,便叫住了问路。
内侍客气地说要引他回去。穆尚书做着靖平伯,在朝里位高权重,一向托大,当即不假思索,习惯地道声谢,跟着那个太监就走了。
太监却没有领他去该去的地方。穆尚书来到一处荒僻的宫殿,他发觉不对劲,转头看那内侍已不见了。
这时,穆尚书听到殿内传来一阵哭泣声。鬼使神差地,他抬腿迈了进去。
在一间冷清破败的内室,他见到了哭泣的女人。她发白如雪,跪在地上烧纸,边哭边轻声念叨着什么。
穆尚书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殿外无宫人侍卫,因为过节大家都领赏吃酒玩耍去了,懒怠服侍她。她必然是被安佑帝打入冷宫的莫妃!
元宵佳节宫内外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莫妃却在烧纸。穆尚书想起了传闻中她惹怒皇帝的原因,也料到自己这样是被政敌陷害,吓得顿时清醒过来。
想要走却来不及了。他听见一声冷哼,本该在宴席上接受群臣敬酒的安佑帝从破旧的帷幔后走了出来,对莫妃冷冷说道:“这么多年了,朕留你一条贱命是为了什么,你还不知道?怎么还明目张胆地给他烧纸?”
莫妃头也不抬,嘶哑地笑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你要让我看着,你夺来的江山,在你的手里怎样瑰丽而强大!呵呵,你的心里清楚着呢!所以,我给他烧纸又有什么可奇怪的?今天是他的生辰,我希望他在地下安安生生的,不要像你一样,时刻担心没被你清理干净的‘余孽’窜出来,把你拉下那张本不属于你的龙座!”
穆尚书缩在门框外瑟瑟发抖。环顾四周并无别人,他不敢再听内室的争吵,踮起脚尖,步履艰难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