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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尉霆盯着急巴巴解释的小姑娘。小脸因为急切而微微发红,像风中摇曳的垂丝海棠。
唉,这些天他其实一直都在她身边可恶,季元湛做的也不能告诉她。
这时,他听见“世子”二字从那张小嘴里吐出来。
楚尉霆扬起剑眉,“你怎知那是庆怡王世子?你一个女孩儿家几时见过他。”
穆凝湘顿住。叫她怎么说,发烧的时候季元湛来看她,她迷迷糊糊当做楚尉霆,抓着人家的手不放
“在严世伯那里见过一次,”她含糊地解释,“没说几句话。今日在撷珍楼碰到,我瞅着世子上去就买花笺,连名儿都不报一个,想是不愿别人知晓身份,所以也没跟他见礼。”
“你倒会替人家着想。”
穆凝湘看他一眼。怎么感觉尉霆舅舅不大高兴。她跟不相干的男子保持距离,不是很应该的嘛?
“湘湘觉得世子这人怎样?”楚尉霆支着脑袋,他想要知道另一个他在她心里的印象。
穆凝湘想了一会儿,“嗯很稳重。”
面晤季元湛只那一回,他跟她说的只有“你醒了”三字。贤王世子就不一样了,前世她就知道季元洪妻妾成群,尤喜流连花街柳巷。住在行署,严轼恒还隐晦地提醒她,闲逛时莫要让贤王世子碰见。
印象不错哦。楚尉霆才要笑,想想又板起脸。这意思是,他本尊就轻佻喽?他只调戏过她一个人好不好。
“还有吗。”纠结啊纠结,她夸季元湛他欢喜,可是每听一句夸心头就像蘸了醋的针尖轻轻划过。但他还是想听。
穆凝湘说起花朝节那天偶然听到季元湛和众公子的对话,“为人豪爽,眼光独到,多智又多知却不张扬,感觉像是个做大事的人。”
楚尉霆直起身子,“嗬,只侧面看一眼就这么多感觉。”越听越开心,也越听越扎心。哎,他是不是有病,何苦给自己找虐。
穆凝湘奇怪地望向他,“不是你让我说的么。”她知道楚尉霆在庆怡王府有人,还以为他是想她帮着分析。虽然她并不知道他要干嘛。
前世庆怡王被贤王痛击惨淡收场,当时季元湛不曾回王府,这位世子是养病养到一命呜呼。
今世却太多不同。飓风起于萍末,细微变化亦能造就截然相反的结果,这样一位优秀的世子,是不是也能逆转王府败局?而这对楚尉霆所谋求的会不会有影响。
正思索间,只听楚尉霆用诱惑而诡异的语气道:“湘湘,你刚才遇险,世子明明在场都不帮你,后来还抬脚就走了。你还对他诸多赞誉。”
唔,事实是,他听见白菀柔高喊湘湘出千就赶紧换装去了。初一十五是见惯了的,压根不用吩咐就麻利地配合。
自己都参不透。她对那个他印象好,他醋;一旦印象不佳,他又想帮季元湛补救。
穆凝湘笑了起来,楚尉霆这是干嘛,问她对季元湛印象时那么热切,她照实答了,反倒不开心?十四舅舅忽然变成了三姑六婆哦。
“世子有什么非帮我不可的理由?本来就不想揭示身份,连常客的牌子都没办,表哥却认得他啊,人家自有不方便之处。再则,世子也不一定帮得了,有这高高在上的身份,被暗里传仗势压人,对大家都没好处”
说到这里怔住了。楚尉霆已跳到她这边坐着,把她的右手握在掌心。
“怎么还没长好。”他轻轻捏着她那次和白炜尧搏斗劈裂过的小指,指甲面尚留一半暗红的伤痕,“湘湘,我给你的珍珠白玉膏子你怎么不用。”
真是讨厌,不想听她这么体贴另一个男人。即使那人也是他疯了疯了,他一定疯了。
穆凝湘红着脸抽回手。这人,刚才还疑似腹诽季元湛,怎么忽然又犯老毛病了。“我、我搬到行署后成日忧心父母,哪还顾得上这些。”
“急坏了,嗯?”
她轻轻点头,楚尉霆凑近低声问,“这个时候我却不在,是不是怪我。”
“哪有。”穆凝湘吸了口气,“我怎会那样想。你待我,已经很好。”
下巴一热,脸儿被他抬起,她不得不正对上那对墨玉般的黑眸。清澈却幽深,眸光潋滟,她的身影便在那眼波中晃动,颤抖。
“湘湘,我知道你害怕。楚弈钧查到的是事实,即使不是全部。”
她在竭力抵抗内心的恐惧,他看得清楚。天下哪有无端的好,他对她的浓浓喜爱与重重呵护,她这样聪明怎会不去细想,何况现在楚弈钧写了那样的信。她怕他利用她?
“外祖父他”
楚尉霆低叹一声,把穆凝湘揽进怀里,“那不干你的事。湘湘,不要怕,我说过绝不会伤害你。”
他怎么舍得。早就听说过这个女孩,对她满怀好奇。乍见惊艳——她确实生得明媚动人——更多的是惊诧,机智聪慧之外那股子慨然的不屈与孤勇,让他生出见到同类的亲切。
除了喜欢还能怎样。不要说凝湘了,利用无辜者达到目的,这种卑劣手段他是唾弃的。夺回被人抢走的东西,他会凭自己的本事。
穆凝湘靠着那宽阔的肩。柔软的宝蓝织金缎,熟悉的踏实感,只是没有他惯用的松墨薰香。
“信不信我。”低沉温柔的声音,让她恍然,不觉想起梦里吐露心事的那人。到底是不是梦
遇见他的第一天,他就帮她解脱了困窘,其后又给予那么多照顾,她逃离命运的漩涡虽然不乏自己的努力,如果没有他,哪来今天的自在洒脱。
她当然怕,怕不由自主爱上他。因为他姓楚,和她的母亲一样。
她伏在他怀里轻声回答:“我信。”
轻抚她背部的大手重了些,“至于你外祖,不管走到哪一步,我都不会干涉,因为没必要。”
楚家已经不成气候,正迈向大厦将颓的末路,这才是苍天有眼,他根本就不屑伸一指头。
穆凝湘抬起头,楚尉霆放开她,替她理压乱的鬓发,“湘湘,往后我再告诉你我的故事。”
往后?他在暗示什么?穆凝湘心里砰砰乱跳,后面楚尉霆又低声说了些话,她只机械地点头。
第47章()
许府。
书房里;许老太爷摸着失而复得的翠毫笔;双手直抖。看了看垂头跪地的许铉,叹气道:“好了好了,起来,跪了这么久。”
许铉吃力地站起来,许老太爷命两个小厮扶他下去擦药酒。许铉自称代母受过,老爷子是硬着心肠罚他。
许老太爷又对一旁的楚尉霆拱手;“多谢贤侄相救。”
楚尉霆告诉许铉,闹到这一步不可再瞒着长辈;即然东西赚了回来;料必无大事,他的母亲顶多挨顿骂;不如主动认错。许铉便请楚尉霆来作证,如果能帮忙浇熄老太爷的心头怒火就更好。
“本该如此。”楚尉霆笑道,“百善孝为先;令孙品行端方、为人坦荡;家侄却娶妻不贤;让世伯笑话了。”
许老太爷直摇头;“那位奶奶唉。”
白二公子干这样事不稀奇。可是;都传白三姑娘知书达理,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开始还以为自己孙子在撒谎;真是不像她。想想这又是楚尉霆家里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两人没再谈论白菀柔的品行,话题转移到许铉春闱落榜的事。算算日子;丫头金梅偷笔、许三夫人急切病倒正在那前后,许铉是忙于替母亲解围才误了考试。
许铉选的武试,那天根本没休息好,从梅花桩上掉了下来,箭术、搏击都远非寻常水准,梦游一般。楚尉霆知道许铉的本事,他跟着季元湛一起打猎,战果最为出色。
“六公子功夫过人,本来有机会在武试中大放异彩,可惜了。京里缺文才好的武将,今年又是重开科举的头一年,条件宽松,到明年都不见得和今年一般放低门槛,更会多设几道筛选的规矩。”
许老太爷扼腕,孙子落榜比他丢掉翠毫笔还痛心,“贤侄与两位世子都颇熟识,不知能不能打探一二。”
“这个自然。”楚尉霆颔首,压低声音道,“贤王世子还在梅州,听说他对初步人选并不十分满意,想要来个复试,针对那些排名靠后的。”
这是皇帝给季元洪的特权。名额还有,挑不够可以从落选者里继续挑。许铉是个人才,他有心把这消息透露给许老太爷。应该没看错,许家想要崛起,小辈里全靠许铉了。
许老太爷的眼睛亮了,站起来就要行礼,被楚尉霆扶住,“不得声张,让他好好儿练练。”
“一定、一定。”许老太爷拿袖子擦湿漉漉的眼窝,白胡子都颤颤巍巍。
又聊了会,越来越投机。楚尉霆指指盒里的笔,“此物价值不菲,有路子的话,卖出十万银子也不是没可能,世伯为何始终留着?”
新朝无人,许家家境一年不如一年,许三夫人五百两现银的私房都没有。卖个好价钱再添置田产商铺,日子会红火起来。
许老太爷长叹,“不瞒贤侄说,此系前朝晏宗钦赐,那时老朽还只是鲁阁老身边一位不起眼的编修”
许老太爷不是最受赏识的能臣,却绝对是一名忠臣。旻金南侵的时候,满朝皆是割地求和的声音,许老太爷坚决站在为数不多的主站派一边。他带头捐银钱米粮布匹支援前线,辛苦游说那些自扫门前雪的高官,不知吃了多少冷眼责骂。
晏宗没有发火,后来还赏赐这些职位不高却满腔热血的官员,给他的就是这支象牙管翠毫笔。
楚尉霆目光迷离,好似透过时光望向那段乱世。在许老太爷略带哽咽的讲述里,他看到了那位焦急的帝王,面对此起彼伏的战火、一封封告急的兵书,一声比一声高的主降劝谏,内心被浓重的无奈淹没。独自一人的时候,只能对着屏风上自己亲手画就的万里江山图流泪叹息。
不幸生在帝王家的文人天子。他多才多艺,满腔风雅却不能挽救社稷。他过于沉醉在自己的各项雅趣之中,却没有用好人、用对人。等醒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多少年了,闭上眼就想起那场屠杀,皇上仙去之前,怎样地受尽屈辱、践踏,还有后宫嫔妃和幼小的皇子公主们史书都被改过了,真正发生的事,又有几个清楚的。”
楚尉霆沉默地看着以袖拭泪的许老太爷。老人关起门来怀念旧主,难道有错。安佑帝顾忌着梅州各大古老世家的影响力,此外也有心同化他们,是以不曾采用简单粗暴的血腥政策。但不好说以后会怎样。
“老世伯,以后这种话莫要再对别人说起了。”他朝天空一指,“与上位者作对,无异以卵击石。”
许铉一瘸一拐地回来时,许老太爷正把楚尉霆送至廊下。他吃惊地看了看祖父发红的眼眶。
楚尉霆还是那样从容平静,嘱咐他这些天好好练武。
“你借弈钧的银子,不必还他了。他差点害你无法脱身,这里我做个主,银子权当他替自己赔罪罢,回去我让他父亲教训他。”
“多谢十四叔叔。”许铉一揖到地。
叔叔。转过身的楚尉霆紧锁眉峰,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层辈分。
许老太爷沧桑的叙述又在耳边回响。老人家还是很谨慎,隐晦的只字片言怕是只有他听懂了。呵,翠毫笔真是他想的那样。
白府。
白菀柔苦着脸回到从前的阁楼,意料之中地,很快眼前就多了个靓丽女子。与她一样的长相,一样的装束,一样的举止
不,有两点不一样。白颖柔还梳着少女髻,神情也比她阴森,她看了胆战心惊。
“原来是我那好妹妹回来了。”白颖柔望望身后,墨翠静悄悄地把门从外头带上了。
白菀柔震惊地看着服服帖帖的墨翠。这是她四小姐的丫头,她强代三姐出嫁,天天在三姐的丫头芷兰面前扮主子,岂知留在家的墨翠已被三姐收伏了。还是说--墨翠早就被三姐收买了?
“对,你猜对了。”白颖柔冷笑,“看你的脸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蠢得不是一点半点,还妄想鸠占鹊巢。”
白菀柔一屁股坐在床上,额头开始冒汗。
“怕了?”白颖柔抱着两只玉臂在卧房里走来走去,小巧绣鞋清脆踏步,不紧不慢敲打在白菀柔心头。
“没有金刚钻莫揽瓷器活儿。东施就是东施,还妄想效颦?有我的脸庞没我的头脑,有我的身段没我的手段。啧啧,妹妹,叫我怎么说你啊。就知道你早晚有原形毕露的一天。”
白颖柔已听说了蠢妹闹出的风波,她前脚回家,后脚就有一堆闲言碎语飘进院门。
“性子急躁,光盯着鼻子跟前那点好处,行事欠考量,完全不计较后果。说你是咱家马棚养的驴也不为过,哦,还是有点过,那驴比你聪明,比你有用,还能帮老院子驮粮食。”
白颖柔毫不吝啬地把能想到的刻薄话都朝妹妹身上招呼,荼毒够了,见对方还是软趴趴地不吭声,咯咯笑起来,“白菀柔,你那股子精狠劲儿哪去了,以为我骂够了就能放过你?”
“三姐,你总不能杀了我。”白菀柔绞着荷叶纹的袖边,“我死了你也活不长,别忘了小时候母亲找人替我们算过命,你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
“嗤。”白颖柔拨弄颈子上的金项圈,“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我是不信的。不过呢,杀你又没好处,还脏了我的手,我嫌恶心。”好死不如赖活。她要这个卑鄙妹妹活得能多赖就多赖。
“你想怎样?”
“你倒好意思问我?”白颖柔嘲讽地说,“故意在我面前装出这么一副窝囊样,不就是算好了我会做什么吗,即使我不那么做你也会想方设法引我替你使劲儿。”
“我们姐妹一场”
“姐妹一场你还陷害我。”白颖柔走到床前,将白菀柔戴的头面假髻一一卸下,又将金项圈套到她脖子上。
“我还是姐姐,你还是妹妹,明白了?”白菀柔已披头散发,白颖柔手持一支金钗,钗尖挑起她下巴,“你得感谢我。你惹一堆烂账,现在还得我替你收拾。想想真是不甘心啊。”
出嫁那天她醒来,天都黑了。墨翠怯怯地唤着“四小姐好睡”,她发现真相时差点气疯,不过,很快又镇静下来。
她是白家女子里最聪明的。祖父说过,她和那位东魏朝做宠妃的祖姑最像。祖姑以低级嫔妾起家,后宫步步惊心,祖姑却步步高升,凭借的是智慧和坚忍。她也行!
楚家曾是侯门,楚弈钧绝对有这份能耐恢复昔日繁盛,她自认没看走眼。白颖柔想象着自己诰命加身的荣华,对狼狈的妹妹比个轻蔑手势。
“你该吸取教训。首先就是,永远、永远不要和你三姐我作对,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明白了?”
白菀柔低泣一声,似乎在认输。白颖柔收回金钗,得意地插到自己头上,“好了,把那事再跟我说一遍,不要漏掉一点细节。”
瞧瞧,她说到做到,好不容易得回原来的身份,当然得替“自己”考虑。
白菀柔一五一十地说起来。白颖柔不时打断追问详情,闺房的门关了很久。直到墨翠叩门。
第48章()
白颖柔吃了一惊;还以为溪芸郡主是听了信儿来追问撷珍楼的事。厉声叮嘱白菀柔一番;自己迅速打扮停当,带了几个丫头前去迎接。
看着王府贵女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白颖柔放心了。嗯,一准不是之前担心的那样。大约这位郡主又碰上什么糟心的姻缘了。
果然猜中。溪芸郡主挥退下人就开始喷泪,“怎么办,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