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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珠，怎么不睡觉？想哥哥了？”沈时接电话很快。
他的声线极为好听，并不低沉，就像黑暗里的一线微光。
“时哥哥，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她忍住想要大哭的冲动，故作撒娇的说。
“小丫头，你不开心吗？”沈时吸烟的声音，透过电波漂洋过海的传过来。
“没有”她努力忍住委屈，轻声说，“我失眠，就想听听时哥哥的声音。”
沈时忍不住笑起来，清了清嗓子开始唱。
一首儿歌虫儿飞。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沈时慵懒沙质的嗓音，徐徐传递。
而谷小满抱着手机哭的几近崩溃。
沈时听着她的哭声，一遍又一遍重复低唱。
他不问她为什么哭，只知道她不开心，需要安慰。
第364章 离去的时刻14（）
沈时是这世上最懂她的人，比东野寻还懂她。
谷小满一直都知道，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有他，有东野寻，她想，她还是幸福的。
哭够了，她一声不吭挂断电话。
不一会儿，一条信息刷进来。
来自时哥哥：小丫头，送你一句话，长夜才开始，黑暗中请记得太阳的模样，沉默中不要为魔鬼歌唱。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回：时哥哥最讨厌了，唱歌都能把人唱哭。
时哥哥：小孩子。
谷小满看着这三个字，想象着他说这话时的宠溺语气，以及嘴角纵容的笑意。
他就是她晦暗人生中的太阳。
外面雷声轰鸣，风声鹤唳，雨点开始噼里啪啦的往玻璃上砸。
她对一切充满了不安，充满了害怕。
只想快点逃离。
于是，不管不顾地挪开椅子，拉开门往外跑。
谷立夏还坐在客厅沙发上吸烟，她脚步一顿，更是疯了一般往外跑。
“云珠！”谷立夏喊她。
她仿佛没听见一般，拉开门，连电梯都不敢乘，直接顺着楼梯往下跑。
谷小满不知道别人面对这样的事情，会如何面对，而她除了害怕，真的不知如何处理。
两栋楼相隔并不是很远，天空闪电急闪，雷声震耳，大雨滂沱。
她跑到对面楼层已然成了落汤鸡。
一直到进了电梯，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到了东野寻的住处，她顾不得扰民，一边砸门，一边按门铃。
开门的是东野文清，她现在偶尔会过来陪东野寻住，倒没有太过意外。
“云珠？！”东野文清看到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谷小满紧紧地揪着睡衣下摆，嗫嚅道：“清姨，我一个人在家害怕，可以收留我一晚吗？”
这一刻她卑微到了骨子里，天下之大，她才发现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半夜三更沦落到别人家门口寻求收留。
“云珠，快进来。”东野文清鼻子一酸，快速把她拉进屋里，“下次别一个人跑出来了，女孩子大半夜的在外面跑，太危险了，再说还下着雷雨呢。以后记得打电话让小寻去接你。”
她一通念叨。
并没有多想，女孩子怕打雷很正常。
即使对谷小满有诸多意见，她还是从骨子里心疼她的。
谷小满努力地笑了笑，“清姨，您真好。我要是有个您这么好的妈妈”
该有多好。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怎么都憋不住。
她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
怎么越长大，越爱哭了呢。
“云珠，怎么了？”东野文清这才发现她有些不对劲。
“我不知道，不知道”谷小满只会重复这几个字了，她哭的越发厉害。
满腹委屈却不知道该如何倾诉。
“好啦，不怕了。”东野文清也顾不得她满身的湿漉，用力把她抱在了怀里。
谷小满的委屈彻底爆发，东野文清的怀抱，就像一种宣泄委屈的出口，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的哭声吵醒了小月亮，小家伙抱着洋娃娃站在门口，迷蒙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东野寻也站在那里，情绪不明的望着她们。
她哭了多久，东野寻和小月亮就看了多久。
第365章 离去的时刻15（）
一直到她停止哭泣，小月亮才慢慢走到她面前，拉了拉她的手，把洋娃娃塞到她手中说，“姐姐，不哭。”
“嗯！”谷小满使劲点了点头，对着她笑了笑。
小月亮想抱抱她，谷小满蹲下身，阻止了她，“宝贝，姐姐身上湿了，会弄脏你。”
小月亮听话的站在那里，垫着小脚摸了摸她的头发。
“姐姐，洗澡澡。”她扑闪着大眼睛说，奶声奶气的嗓音，甜的人心都化了。
谷小满含泪笑道：“宝贝真乖。”
她洗完澡后，敲门声响起来。
来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深吸了口气，打开了门。
东野寻正伫立在门口，他双手环胸，倚着门扉盯着她看了会，拆穿她的慌话，“你哥在家，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怕的是他。为什么这么怕他？”
谷小满登时僵在那里，她甚至能听到身体里血液凝固的声音。
她的耳朵在嗡鸣，大脑当机。
这一刻，连思考都不能。
为什么会这么怕谷立夏？
是啊，为什么？
她也想知道。
说出来会有人信吗？
太荒谬了。
太匪夷所思了。
“怎么，不想说？”东野寻久不见她发声，又问了句。
谷小满只能摇头，除了摇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东野寻皱紧了眉，无声地望着她，眼神锐利的能望到人心里去。
有生以来，谷小满头一次体会到孤立无援那种感觉。
原来不是所有伤心事，都能说给人听得，因为有些痛，足以让你不知如何说出来，甚至可以说是羞于启齿。
然而，伤口有多深，心里有多疼，那种不可言说的痛，永远都只有自己知道。
东野寻见她不想说，眼神放柔，低声说：“云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想让你知道，不管发生过什么，你都有我。”
谷小满眼神亮了亮，心底的窒息感，稍稍缓解了些。
“寻哥哥，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不知如何说出口。”她的手指不安的扣着门边，因为太用力，指甲都泛了白。
东野寻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心知她又心慌不安了。
手抬了抬，又落回了身侧。
最近谷小满格外抵触异性之间的肢体碰触，他不想吓到她，硬生生地忍下了想摸她脑袋的冲动。
“不要多想，早点休息吧。”他看似不在意地安抚。
谷小满感激地笑了笑，在他的注视下，轻轻地关上了门，犹豫了下，还是按了下门锁。
门外，东野寻听着反锁门的声音，眼底越来越黑暗，他隐约能猜个大概。
只是不敢往深里想。
后半夜，谷小满混混沌沌的游走在一个又一个梦里。
导致早晨醒来，生病头疼，情绪异常糟糕。
因为折腾了大半夜，她醒来已经九点多。
看了眼手机，有条东野寻发的信息：起床了吗？
她穿好衣服，打开房门。
开门，停了一瞬，东野寻正静静地倚在门外。
不知站了多久，却一直没打扰她。
“寻哥哥，抱歉！我刚醒。”她试图用微笑隐藏难过，其实不过是欲盖弥彰。
东野寻一笑，“嗯，我知道，所以没敢惊动你。”
第366章 离去的时刻16（）
谷小满被他的笑晃了眼，呆呆地望着他。
少年穿着一件黑色体恤衫，肤色白皙，眉眼如墨，看起来稍显疏淡，长相却极为清隽，但气质有些冷冽。
东野寻盯着眼神放空的她，无奈叹息一声，“最近怎么越来越呆笨呢，整天蔫儿蔫儿的。”
谷小满依然没有说话，她脑子很乱，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选择沉默。
“傻了吧。”东野寻的嘴角勾起浅笑。
谷小满想，她确实有些傻了，或者已经快疯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兵相接，她的眼神不安而迷茫，而少年那双黑眸在注视她的时候犹显深邃。
“寻哥哥，有事吗？”她问，嗓音嘶哑。
如果没事，她想一个人待着。
东野寻依然盯着她看，气色不太好，眸色渐暗，“你在生病。”
他说。
谷小满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好像是有些烫。
东野寻试探着伸手，想探探她额头的温度，预料之中，谷小满躲了过去。
她的眼神中充满着戒备之意，神情冷淡而疏离。
“我去给你拿体温计。”东野寻淡然转身。
而他心底却像插着把三菱匕首在不停地搅动，除了疼，还是疼。
谷小满的举动，愈发让他坚定了内心的猜测。
他拿着体温计和退烧贴，以及一些感冒药返回来时，谷小满依然木讷地站在门口。
她本身是个灵气逼人的女孩，即使静立一隅，也有着强烈的吸引力，整个人泛着柔和的光。
而今却像失去了灵魂的娃娃，整个人死气沉沉。
“我可以进去吗？”东野寻望着她，语气淡然地询问。
谷小满反应过来，松开了抓着门边的手，闪身让开路，东野寻见状缓缓迈步，走过她身侧时，忽然驻足，朝她伸出了手。
谷小满一愣，颤着指尖一点点放在他的手心里，东野寻毫不犹豫地握紧，她的手很凉，“穿这么多，还冷吗？生病的人都怕冷，是不是？”
他刻意轻描淡写，每个字却传递着纵容般的宠溺和呵护。
谷小满最近穿衣很保守，大夏天的穿着长裤长袖的睡衣，裹得相当严实，根本就是一种无声的自我防护。
“寻哥哥，我”谷小满被他拉着手，身体僵硬的厉害。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一半，又忘词了。
还没反应过来，被东野寻一把推坐在椅子上。
“你把自己照顾的不太好。”他说这话时，眉眼突然就冷了许多。
那是种不加掩饰的责怪和不满。
而谷小满突然就没了先前的紧绷感，坐在那里仰望着他，心仿佛落进了柔软的牛奶中。
这世上有个人，把那个冷淡如石的她，改变成了心怀温软之人。
九点多钟的太阳，斜照进房间里，在这凝固的时光里，一切都恍然如梦。
“来，量体温。”东野寻拿出电子体温计递给她。
谷小满接过，放好。
东野寻又把退热贴撕开，贴在她的额上。
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去，热了杯牛奶，又返回来。
“喝下去。”他说。
谷小满接过喝下去。
东野寻等她喝完，问道：“还记得以前我教你怎么保护自己的吗？”
第367章 离去的时刻17（）
谷小满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东野寻半蹲下身，仰望着她，尽量给她减少压迫感。
他轻轻地抓住她的指尖，说：“云珠，不管发生了什么，不要难过，不要再害怕。我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活着，快乐的活着，安心的待在我身边。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在乎。”
谷小满似懂非懂，茫然地看着他。
“云珠啊，”东野寻叹息一声，言语尽量迂回：“你说作为女孩子什么最重要？”
谷小满认真想了想，回答：“名节。”
从古到今，哪怕一直到眼下这个信息发达，思想前卫的时代，女孩子的名节也总被看得很重，甚至超越生命。
东野寻的眉结就那么蹙成了一个死结。
“生命。”他冷声吐出，“你要记住没有什么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只有生命是不可以复制，不可以挽回的。”
谷小满的眼底渐渐浮出泪花。
东野寻的手慢慢地扶上她的后背，上下轻抚。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不在乎什么初吻、初夜我只要你好好的。哪怕你将来不能跟我在一起，不管跟谁在一起，如果他真的那么介意这些东西，只能说明他不爱你，他爱的只是虚而不实的形式，这样的爱，也不可能长久。”他柔声娓娓道来。
谷小满的眼泪，随着他的话，一颗一颗滚落眼眶。
东野寻抬手拂拭她脸颊的泪，继续道：“我觉得真正爱一个人，应该透过身体拥抱她的灵魂，而不是只在乎皮囊。”
“对不起，寻哥哥”她蹲下去，把头慢慢地靠在他胸前，放声大哭。
对不起，云珠。
东野寻在心里说了句，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他用指摩挲她的头顶，无声安抚。
他想起以前和解东洋的一次谈话。
“解叔叔，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没有结过婚，没有孩子，清清白白的年轻女人。”他说。
那时候他对解东洋充满了不信任，毕竟他太出色了，有大把年轻女子倾慕于他。
而他却独独偏爱他的母亲。
解东洋听闻后，神色凝重地问：“什么才叫清清白白？小寻，你不妨说来听听。”
他想了想，说：“至少这个女人没有过别的男人。”
不得不说，当时他的想法不仅幼稚还肤浅。
解东洋立时就笑了。
“小寻，等你将来真正爱上一个人，就会明白，你今天所说的话究竟有多可笑。”他如是说。
东野寻似懂非懂。
“小寻，你想象一下，如果你爱的女人被人玷污了呢？难道就不要她了吗？还是从此就不爱她了？”解东洋换了一种方式与他探讨。
东野寻久久没有回答出来，他还想不通这么深刻又尖锐的问题。
但是他很清楚，如果是谷小满，他应该只有心疼，不会有一丝介意。
解东洋尝试着用最简洁易懂的语言，与他沟通：“小寻，如果用女人经历过多少男人来评测她是否清白和纯洁，你觉得对女人公平吗？你要知道男人才是罪魁祸首。”
东野寻恍惚懂得了他的意思。
第368章 离去的时刻18（）
“贞操不过是封建社会扣在女人头顶的枷锁，如果你觉得一个女人因为离过婚，就不配得到真爱，那还是不要结婚的好。否则，这世界上又将会多出一个可怜的女人。”解东洋的言词，极少有的尖刻。
那天解东洋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他不会在乎这个女人曾经有过几个男人，但他依然会为她守护她的名节。
这话他印象极为深刻。
大概也是因为这句话，他不再反对母亲和他在一起。
事实证明，解东洋没令他失望。
这个男人，不仅成为了他的继父，还教会了他什么是真爱。
谷小满停止哭泣时，他从裤袋里摸出一个安全套放到她的掌心里。
“云珠，我教过你的，这个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害。以后随身带着。”他眼神坚定。
谷小满看了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东野寻耐心引导：“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又没办法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