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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脖领子就把她悬空拎了起来。
楚楚一杖抡偏,“咣”一声砸地面上,众人一下子惊醒过来,王管家跪扑地上,连那五个吐得晕头转向屠夫都目瞪口呆地拧过了头来。
季东河蓦地吓出一头冷汗,她还真打啊……
景翊夺下楚楚手里廷杖以后把她往萧瑾瑜身边儿一放,赶有人张嘴说话之前迅速飘回墙角。
要不是这丫头片子刚接触过尸体,萧瑾瑜真想把她拉过来狠狠往她屁股上拍几下。
萧瑾瑜脸色发黑,低声道,“楚楚,不得扰乱公堂……”
楚楚理直气壮得很,下巴一扬,“郑县令升堂就是这样帮人招!”
郑有德……
楚楚咬咬嘴唇又低头小声补了一句,“他还想害你呢……”
萧瑾瑜训都不知道怎么训出口了,无声叹气,“站这儿别动……”说着往下扫了一眼还一脸劫后余生神情季东河,“季东河……你自己招,还是本王帮你招,还是王妃娘娘帮你招?”
王管家赶紧扯扯季东河袖子,“老爷……”
季东河皱眉扬手挣开,“季某没什么好招。”
萧瑾瑜声音一沉,“楚楚……”
“别别别!”王管家慌忙摆手,“我家老爷是读书人,身子弱,打不得啊!我招……我都招!求王爷开恩别为难老爷啊!”
萧瑾瑜看了看冷然发笑季东河,“好……胡扯一句,你与你家老爷各打二十板子。”
“是是是……”王管家抿抿发干嘴唇,“那天……那天我听见老爷夫人吵架,吵得厉害,我就想上楼劝劝……哪知道劝没劝成,老爷夫人越吵越厉害,老爷顺手打了夫人几下,夫人一气,抄起线筐里剪子就往老爷身上扎,老爷一急,就……就跟夫人抢剪子,一时失手……失手把夫人杀了……”
楚楚赶紧拉拉萧瑾瑜袖子,“王爷,是剪子!脑袋切面上那道印子是里面尖外面宽,就是个剪子模样!”
萧瑾瑜轻轻点头,“夫人是此时身亡,那夜一直哭可是夫人丫鬟?”
“王爷英明……夫人被剪子扎进脖子里,一声没出就死了,我赶紧把夫人丫鬟嘴捂上,没让她叫出声来,让她赶紧学着夫人跟老爷吵架时候那样一直放声哭,别停……丫鬟吓破了胆,让她干啥就干啥了……”
萧瑾瑜淡淡看着一直凄然冷笑季东河,“季大人是个读书人,就是有分尸胆子,也没手艺分得如此精细……王管家,据本王侍卫查证,你是屠户出身。”
“是……老奴祖上三辈都是做屠户,几年前被一伙土匪闯进家里,我回家得迟才留下条性命,是季大人派人剿了那窝土匪,给我家报了仇,还留我府上……”
“老爷为官清正,从不搭理那些贪官茬,我怕这事儿传出去老爷要遭大灾,就劝老爷把这事儿瞒下来……”
“我把夫人拖到浴盆里,拿我祖上传下来杀猪刀把夫人一块儿块儿割开……我怕让人看出来夫人是被剪子扎死,就沿着剪子把夫人头割下来……手脚斩断,能明显看出来是人身上骨肉都剔下来,把内脏也都挖出来,剩下按卖猪肉分法切好洗干净……”
一时间门槛边上和屏风后面又响起一阵此起彼伏呕吐声。
“我知道满香肉铺那五个屠夫一向粗枝大叶得很,胆子和心眼儿又小,就趁夜深时候撬了他们肉铺后门,把切好尸体混到他们存肉冰窖里……后来想着先前听夫人埋怨过,有次回娘家之前从他们那里买排骨,因为缺斤短两跟他们吵了一回,想着不如索性把这事儿赖到他们头上,就把剩下碎尸抛到了他们院子里……”
“本想着他们胆子一小会立马报官,冰窖里那些碎尸也就能很查出来了,哪知道他们能蠢成这样……”
五个人已经吐得连骂人力气都没了。
“我回来以后府里人已经都睡了,我就把夫人那晚穿衣服都烧了,我怕那些首饰上沾了血洗不干净,就埋到了花园里梅树下面……后来王爷住进府里,我怕王爷看出来梅树下面土有过翻动,就一直想找机会取出来,又怕有王爷侍卫盯着……我就想借着给夫人办丧事由头把树砍了,趁整土时候把首饰拿走,哪知道管园子丫鬟心疼那几棵树,一直不动手,刚要动手又被娘娘给拦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按老爷吩咐,让夫人丫鬟穿上夫人衣服边哭边上马车,我就一边劝一边送到大门口,府里也没人起疑……我以为……以为这样就瞒过去了……”
萧瑾瑜盯着脸上还挂着冷笑季东河,缓缓地道,“季东河,本王当日到你与夫人房里查看时,就发现屋里少了样东西……一方绣品未完,上面线头都是剪断而非咬断,线筐里却没有剪子,且整个屋子里都找不到这把剪子……是你杀人之后为销毁证据,把剪子从窗口扔进湖里,却没料到把侍弄花园丫鬟吓了一跳,你一时心慌就把她骂了,没错吧?”
楚楚突然想起那个丫鬟说,掉进湖里是个尖尖嘴俩翅膀黑影,可不就是个合起嘴来剪子模样嘛!
季东河坦然点头,冷然一笑,“没错……季某不过是争执间一时失手误杀人命,只能怨我娘子红颜命薄……毁尸灭迹,栽赃嫁祸,既不是季某主意,也非季某所为,按本朝律法,该为此案偿命并非季某。”
王管家一脸错愕地看向满目阴寒季东河,“老爷,你……”
萧瑾瑜冷然沉声,“失手误杀?夫人丫鬟可不是这么说。”
季东河冷笑猝然僵脸上。
萧瑾瑜盯着季东河一字一声地道,“她已经招了。”
季东河僵了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可能……”
墙角里飘来一声长叹,“遇上本大人就没什么不可能了……不过你放心,那小姑娘十句话里都没一句是真心,实倒胃口得很,我就不跟你抢了。”
季东河拳头攥得发白。
萧瑾瑜不急不慢地道,“据你府上丫鬟说,你与夫人因为什么事都能吵起来……其实说到底只有一件事,但你吵到什么时候都吵不出口,对吧?”
季东河把后槽牙咬得直发响,脸色一片煞白,身子微微发抖。
王管家一脸茫然地看着季东河。
“你是个读书人,还是个读死书人,皮上全是仁义道德,心里就只有你那点脸面……你知道唐严本事,怕他一来就把什么都看通透,你就颜面扫地了。你本来是要唐严来到之前打发你夫人回娘家,可季夫人偏不肯,你二人争吵之间你对她拳脚相向,她拿起剪子抵抗,你知道管家对你死心塌地,如若出事必会主动替你遮掩,索性假作失手,杀了她一了百了。”
“你一直当夫人丫鬟是你知心之人,几次许诺夫人死后娶她为正,就夫人死后授意她假扮夫人出府,许诺风头过后娶她过门……可你这知心之人也是个贪心之人,得知景翊乃京城大家公子就立马攀附,把所知之事招得一干二净……”
“唐严当日说,你是因为怕谭章面前丢面子,才到凝香阁要了一桌菜来……可据本王比较,你府上厨房里人手充裕,还有个手艺堪比京城名楼大厨厨娘,你与唐严多年不见,依你脾气,不会不借此机会向唐严炫耀一番……”
“倒是有种可能,你怕厨房买到当日可能售卖出去季夫人尸体,又不能向厨房直言不准买满香肉铺肉以引人怀疑,只好到一向用自家现宰猪肉做菜凝香阁订菜,却没料到近日凝香阁偏偏货源不足,不得不从存货颇多满香肉铺买肉,而你夫人尸体就正巧端到了你饭桌上。”
萧瑾瑜一口气说完,忍不住咳了几声。
堂下一片死寂,连那五个狂吐不止屠夫也不吐了,见鬼一样地看着向来温文有礼季县令,楚楚也往萧瑾瑜身边挨了挨。
萧瑾瑜看着季东河轻皱眉头,“你何至于此啊……”
季东河看看萧瑾瑜,又看看挨萧瑾瑜身边楚楚,冷笑出声,“何至于此?王爷,要是王妃娘娘跟我睡完了再跟你睡,你就知道何至于此了……”
楚楚一愣。
萧瑾瑜脸色倏然一沉,抓起手边惊堂木狠狠往桌上一砸,“放肆!”
两边侍卫“唰”地把刀拔了出来,眨眼工夫就一左一右架到了季东河脖子上。
楚楚吓得往后一缩,她可从没见过王爷发火模样,脸色阴沉得吓人,目光跟刀子一样又冷又利,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似。
别说楚楚没见过,俩侍卫也没见过萧瑾瑜火成这样,就连景翊也有日子没见过了。
季东河也被萧瑾瑜反应惊了一下,他以为这个人一直就是那么冷冷静静,对任何事都是冷冷静静……
“季东河……”萧瑾瑜紧抓着惊堂木,指节凸得发白,声音冷得像是要把季东河生生冻死这儿一样,“本王想给你留点脸面,是你自己不要脸……你妻子婚不久就被谭章侮辱,为保你官声隐忍不言,你身为一方父母官,暗中知晓之后不为自己妻子讨公道,反因为那点脸面起杀妻之心,实禽兽不如……事发之后非但无心悔改,还怕本王查出真相蓄意谋害本王,实居心叵测……拉出去立即处死,城门口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两侍卫眨眼工夫就把季东河足不沾地地拖了出去。
萧瑾瑜合起眼睛,慢慢稳住呼吸。
楚楚见萧瑾瑜脸色从一片阴沉变成一片惨白,担心地凑过去,小声道,“王爷,你别生气……”
萧瑾瑜深深吐纳,轻轻睁开眼睛,还没开口,突然一阵头晕,手还没来得及撑住案桌,眼前一黑向前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呼~ 终于把重点部分审完了~~~难得让王爷发飙一次,表达一下丫头对此类渣男痛恨之情,也让楚楚看看王爷不是对谁都好脾气!
ps:淡定淡定,王爷不是气昏过去,不是,不是,不是……
d*^_^*
41糖醋排骨(二十一)()
眼见萧瑾瑜一下子倒案桌上;楚楚吓了一跳;伸手就要扶他。
“王爷;你怎么啦!”
景翊脸色一变,刚闪过来还没来及出声,就听顾鹤年从屏风后面急急地喊了一句;“别碰他!”
景翊就势把楚楚往一边拦了一下;顾鹤年一溜小跑从屏风后奔过来,边跑边气急败坏地道,“你刚碰过尸体……”景翊一眼瞪过去,顾鹤年脚下一顿;舌头也赶忙转了个弯儿;“……手上脏,别碰他!闪开闪开;都闪开……”
顾鹤年干咳了几声凑过来,抓起萧瑾瑜手腕搭了下脉,神色渐缓,这才有了点儿客气意思,沉声道,“景大人,劳烦你把王爷送到后堂……”
景翊一脸正色,“好。”
“娘娘,您去好好洗漱一下,熏过皂角苍术再来伺候王爷,否则真出了什么事儿……可别又嚷嚷着说老夫骗人了。”
楚楚急得要命,可听老大夫这样说,又见景翊都乖乖听这个老大夫话了,也赶忙连连点头,“我这就去!”
楚楚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儿,景翊刚要推萧瑾瑜走,五个屠夫里账房醒过了神来,忙道,“大……大人,小们怎么办啊?”
“我哪儿知道怎么办……再跪会儿,王爷醒了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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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瑜脏腑里一阵剧烈绞痛中醒过来,喉咙里涌上一股甜腥,侧头向床下吐出一股暗红血来。
顾鹤年这才收了针,喂给他一颗药丸。
“王爷,可感觉好些了?”
看清床边人是顾鹤年,萧瑾瑜勉强撑起身子,靠着床头半坐起来,“多谢顾先生……”
顾鹤年摆摆手,“王爷客气了……要不是老夫老眼昏花不识小人,也不至于害王爷险些送命。”
“是我自己不慎,先生无须自责……还要多谢先生配合,为我守此秘密……”
顾鹤年看着有气无力还跟自己礼貌客气萧瑾瑜,摇头叹气,“王爷恕老夫多句嘴……难怪你年纪轻轻却有油灯枯之势,居然是服凝神散……”
萧瑾瑜轻蹙眉头,“顾先生怎么知道凝神散……”
顾鹤年苦笑摇头,“此药是我大徒弟独创,我怎么能不知道?”
萧瑾瑜微愕,“您是……”
顾鹤年摆手,“已然是行将就木老朽一枚,不值一提……”顾鹤年拧起眉头,沉声道,“王爷,这药确实能聚一时精神,可是以耗损本元为代价,王爷本就先天不足,又尸毒入骨,再加上风湿缠身,实耗损不起啊!”
萧瑾瑜清浅苦笑,“叶先生也是这么说……没法子法子……自染了尸毒之后,即便身体好时候,若不服此药,一场堂审也熬不下来……”
顾鹤年捋着白胡子叹气,“若早个一年半载,老夫或还有法子可以给王爷试试,如今毒深入骨,老夫实爱莫能助……倒是有一样,此事王爷还应早告诉娘娘,以免……”
萧瑾瑜不轻不重地打断顾鹤年话,“多谢顾先生。”
顾鹤年微怔,半晌轻叹,摇头,“王爷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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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洗漱干净,仔细熏了皂角苍术,被景翊带到那间屋子里时候,萧瑾瑜已经衣冠齐整地坐轮椅里了,虽然脸色难看得很,可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大病。
楚楚奔到萧瑾瑜身边,紧张地看着他,“王爷,你……你刚才怎么啦,吓死我了!”
“没事……”萧瑾瑜淡淡应了一声,就对景翊道,“我马上启程,你这儿把剩下事了结,然后回京。”
景翊一愣,看着萧瑾瑜脸色,“现启程?”
萧瑾瑜点头,模模糊糊地道,“免生是非……”
景翊看着萧瑾瑜说不出来怎么怪神情,反正再问都是一样结果,索性应道,“我这就让你那俩侍卫准备。”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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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侍卫搀上马车,扶到床上躺下,马车跑了好一阵子萧瑾瑜都没再说一句话。
楚楚憋不住了,咬咬嘴唇凑到萧瑾瑜床前,“王爷,我错了……”
萧瑾瑜微怔,侧过头来看见她一副一本正经来认错神情,“哪错了?”
楚楚憋得小脸通红,“我……我大堂上拿板子打人了。”
萧瑾瑜不知道她怎么这会儿突然想起这个了,一时好气又好笑,“你不是说,郑县令都是这样干吗?”
楚楚急道,“可六扇门神捕都不是这样!”
萧瑾瑜哭笑不得,没心思也没力气跟她理论这些,“知道错了就好……”
楚楚一下子扑进萧瑾瑜怀里,“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别不理我!”
“没有……”
“你就是不愿意理我了!”
听出来一点儿哭腔,萧瑾瑜无声叹气,抬手她背轻轻拍了拍,“不是不理你……我有点不舒服。”
只要一想起季东河那句话,那抹冷笑,心里就好像被什么揪住一样。
以至于一刻都不想上元县停留了。
以前还从没有过这样时候。
楚楚赶紧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他,“王爷,你哪儿不舒服呀?我给你拿药去!”
“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
楚楚给他塞了塞被子,把炭盆拉近了床边,趴床边满脸担心地看着萧瑾瑜。
萧瑾瑜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样一声不响地直直盯着看本来应该窘得别扭,可偏偏那股揪着难受感觉竟淡了不少。
“时候不早了,你也睡吧……”
楚楚乖乖地道,“好。”
楚楚站起身来刚要扶他,萧瑾瑜拦了她一下,“你睡里面……床不宽,别掉下去。”
楚楚摇头,“不行!你要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