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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很远后,身后传来一片骚动吵闹声。
    隔得很远,依然能感受到那帮人的震惊骇然。
    多弟回头张望了一阵,小声道:“他们知道贵主的身份了,过了今晚,那些部将肯定不会再闹事。”
    九宁刚才吃多了酒,有点发热,两手对着自己的脸扇啊扇的,道:“只要皇甫超他们不带头闹事就行,剩下的不重要,二哥总得挑几个不听话的杀一儆百。”
    怕她摔着,多弟上前一步,搀扶着她往前走,笑着道:“贵主对使君真好。”
    九宁双颊通红,大半个身子放心地往多弟身上一靠。
    “早日太平,对谁都好。”
    多弟道:“贵主菩萨心肠。”
    她也是乱世中人,感激像贵主这样能够为底层老百姓考虑的贵人。不过她没法做到和贵主一样想得那么长远,她只求自己和贵主能平平安安就行,其他人的死活,她管不来,也不想管。
    九宁失笑,摇摇头,“不”
    不,她没有想那么多。
    酒劲上来,她头有点晕,晃了几晃,脚步踉跄。
    多弟忙揽住她的纤腰,手绕过她的背伸到她腋下,架住她不让她倒下。
    这么走了几步,九宁低声嚷热,身子扭了几下。
    多弟差点抱不住她,怕把她摔着了,嘴巴一张,正想要叫人过来帮忙。
    脚步声靠近,一道黑影罩了下来。
    多弟一怔,抬起头。
    廊前挂了灯笼,灯火昏黄,周嘉行站在她面前,一袭紧身长袍,眼眸低垂,看着整个人扒在她身上的九宁,浓眉微微皱着。
    神情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柔和。
    比今晚的月色还要温柔。
    多弟经常在周嘉行脸上看到这种温和的表情。
    他和九宁独处时,常常会这样看她——只在九宁低头或转身的时候。而当九宁和他对视时,他总是先一步收起自己的温柔,似乎怕被九宁察觉。
    可惜他不是每一次都能保持清醒,所以九宁轻易就能让他妥协。
    周嘉行伸出手。
    多弟有些不情愿,不过想想长安那边两面三刀的皇族,再想想周嘉行如今的身份和九宁平时对他的态度,几经斟酌过后,她没有阻止。
    周嘉行微微俯身,宽大的手掌揽住九宁的胳膊,打横将她抱起。
    突然天旋地转,九宁低低地惊呼一声,双手扬起,刚好拍到周嘉行的脸上。
    啪啪两声打脸的脆响,清晰地回荡在长廊间。
    多弟:
    周嘉行面色不变,抱着九宁,转身往她住的院子走去。
    到了地方,仆从迎出来,看到周嘉行抱着九宁进屋,愣了一下,没敢多说什么。
    火盆早已烧起,屋子里暖烘烘,铜瓶里的供花散发出袅袅清香。
    周嘉行直接走进里间卧榻前,放下九宁。
    九宁面颊嫣红,双眼水润,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周嘉行线条冷硬的脸看了一会儿,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天下太平,多好啊!”
    周嘉行还没完全放下她,被她这一搂,霎时温香软玉满怀,鼻间萦绕着她身上的幽香和淡淡的酒香,双膝不禁有些发软,差点扑倒在她身上。
    他低头看着九宁,眸子里泛着沉沉的暗芒。
    幔帐笼着烛光,一室朦胧的暖黄,九宁明眸微张,双颊透出春日里樱桃熟透的红润艳色,娇艳欲滴。
    周嘉行气息有点乱,手指捏着她的下巴。
    “你想要的,就是天下太平?”
    所以才会帮他处理和部下的矛盾?以李曦的名义赐他铁券,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吞并淮南?
    九宁似乎在神游物外,双手还搂在周嘉行肩膀上,出了一会儿神后,摇摇头。
    “不是这个我想要的不是”
    周嘉行看着她:“那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只要她想要的。只要他能给。
    不知道想到什么,九宁眉头紧蹙,神情不复刚才那么轻松,鼻尖一皱,眼里浮起点点泪光。
    周嘉行眸色一沉,身体慢慢往下压。
    九宁跌坐在坐榻上,随着他的动作往下躺,迷迷糊糊中被他压倒在铺开的衾被间。
    周嘉行整个人罩在她身上,坚实的肩背耸起,一手撑着不压住她,另一只手贴在她鬓边,手指轻抚她的头发。
    “告诉我,为什么伤心?”
    为什么嘴上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对所有人好,但又不愿为任何人停留?
    为什么明明喜欢偷懒,却还是强迫自己学骑射?
    还有,为什么总是在梦中哭着说那一句:阿兄,你来接我了?
    九宁搂着周嘉行的脖子,樱唇翕张。
    周嘉行靠得更近,嘴唇蹭过她娇嫩的脸庞,听她说话。
    九宁手指收紧,牢牢攥住他的衣襟,一字一字道:“去他的任务!”
    去他的系统!
    去他的惩罚!
    去他的任务!
    去他的!
    她不干了!
    周嘉行怔住。
    九宁眼里的泪光慢慢散去,嘴角翘起,“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好好活一次!”
    反正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不如留下来,好好享受生活。
    为天下太平奔走,只是为这一世结识的人,为这天下。
    为了面对她曾逃避的东西。
    而不是为了应付任务。
    九宁眨眨眼睛,一头墨黑发丝铺满半张卧榻,像是才认出周嘉行似的,摸摸他的脸。
    “喜欢我吗?”
    周嘉行俯视着九宁,喉结滚动了两下,仿佛能听见血液流淌而过的哗啦声。
    九宁觉得他脸上的胡茬有些扎人,嫌弃地拍两下。
    “我告诉你我杀了很多人我总是做梦,梦见我杀人不眨眼”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杀过多少人,总之很多很多就是了。
    这一切都是报应,她曾经是个魔头,于是被逼经历九种不同人生,被世人唾弃,被命运玩弄。
    她拍拍周嘉行的脸,“还喜欢我吗?”
    周嘉行没说话,微微喘息着,拨开她的衣领,手伸进去,轻抚她洁白莹润的脖颈。
    “痒”
    九宁蹙眉,伸手想推他,还没动作,手被扣住了,压过头顶,摁在榻上。
    她张嘴想要说话。
    周嘉行没给她机会。
    他压下来,堵住她的唇,舌头笨拙地寻找她的,不像亲,更像是啃似的,又吮又吻,尝她的味道。
    九宁只能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好半天后,吮吻声停了下来,唇分。
    气息交缠,两人都气喘吁吁。
    九宁找回自己的呼吸,怔怔地看着上方的男人。
    周嘉行放开她,气息粗重,手指慢慢摩挲她颈肩的肌肤。
    “喜欢。”
    他只说过要她留下,要她待在自己身边,要她只属于他一个人,不论是没有血缘的妹妹还是其他身份,只要属于他就行。
    但喜欢这样的词,却很少从他口中说出。
    一旦说出来,感觉就像跌落到尘埃里。而她不会在乎。
    九宁迷迷糊糊,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样了还喜欢呀”
    他每一世都是好人,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虽然看起来一丁点不像,但他每一世都在做为国为民的好事。
    她可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呀
    九宁捏捏眼前那张俊朗的脸,拍拍他的脑袋。
    “你这里有毛病”
    周嘉行无语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也拍拍九宁的脑袋。
    “是啊,二哥有病。”
    他捧着她的脸。
    “只有你能治好我。”
    九宁迟钝地眨了眨眼睛,他可真不会说情话,“那那你得把我看好了先别登基你登基,我可能就不见了”
    “什么?”
    周嘉行眉头紧皱。
    幔帐外传来两声刻意拔高的咳嗽声。
    多弟端着一盆热水走进里间,脚步声放得重重的。
    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周嘉行高大挺拔的身体趴在九宁上面,他肩宽腿长,以至于她完全看不到底下的九宁,不知道他到底对九宁做了什么。
    多弟心急如焚,她现在认为周嘉行是那个最适合待在九宁身边的人,不表示她想看到周嘉行今晚就轻薄九宁呀!
    男人果然都是这样的,得寸进尺,流氓!
    周嘉行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多弟冷笑,端着热水走近,如果他还不起来,她就一盆开水浇下去!
    正要动手,卧榻上的周嘉行侧过身坐了起来。
    他抱着九宁,给她掩好衣襟,让她躺在他怀里,轻声哄她:“什么登基?”
    多弟眼皮直跳。
    登基这种话题是能随便谈的吗?
    九宁依偎在周嘉行怀里,似乎清醒了点,不论周嘉行怎么诱哄,不肯开口了。
    多弟捧着热水靠过去,眼神凶狠,示意周嘉行离开。
    周嘉行没起身,一手搂着九宁,一手直接抓起铜盆里的手巾,单手绞了绞,放到九宁脸上,给她擦脸。
    多弟放下铜盆,出去叫侍女们进来伺候。
    多来点人,好把周嘉行赶出去。
    侍女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鱼贯而入。
    周嘉行帮九宁擦好脸,道:“倒碗温水来。”
    侍女答应一声,走到他身边。
    烛火摇曳中,侍女双手发颤,袖子抖了几下,寒芒闪过。
    离得非常近,以周嘉行的反应速度,本可以发现的。
    但他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怀里的九宁,根本没注意到送水端茶的侍女是什么人,更不会去留意她的动作。
    利刃锋利,裹挟着阴冷之气,直接刺向周嘉行的心窝。
    昏暗的烛火中,人人忙着手里的事,没有人反应过来。
    唯有靠着周嘉行胸膛的九宁捕捉到那一丝寒芒。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周嘉行。
    利刃扎入血肉。
    鲜血喷溅而出。
    心口一阵钻心的锐痛,疼得刺骨。
    九宁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发凉。
    好疼。
    她低下头。
    胸前没有血迹,也没有薄刃。
    她有点茫然,视线往旁边一扫。
    血是从周嘉行身上流出来的。
    周嘉行没有注意到侍女突然刺向自己的利刃。
    但他看着九宁,在利刃快要刺进她身上的那一刻,他反应更快,抱着她侧了个身。
    利刃还是扎到他身上了,他背上全是血。
    九宁捂着心口,疼。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时,屋子里才响起侍女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九娘!”
    多弟眼睛血红,扑向卧榻。
    周嘉行比她更快。
    他用没受伤的手抱起九宁,额头碰着她的。
    九宁呼吸均匀。
    周嘉行目光沉沉。
    他忽然想起,九宁喜欢吃酒,轻易不会醉。
    今晚她吃的是甜酒,怎么醉成这样了?
    他闭一闭眼睛,抱紧九宁,冷声道:“扣下所有人,一个不准走。”
    外面的亲兵早已经冲进来,三五下抓住那个行刺的侍女,闻言,躬身应喏。
第 129 章() 
月明星稀;庭前白雪皑皑;不必点灯;也能看清楚院中景致。
    气氛压抑沉重。
    人人一脸忧色。
    怀朗疾步走过长廊;衣袂翻飞;进门后;抱拳行礼。
    “郎主;属下失职。”
    今晚的宴席是他筹备的,出了这样的事,他难辞其咎。
    周嘉行坐在隔间榻上;上身赤|裸,肌肉紧绷,医士在一旁为他包扎伤口。
    利刃虽然锋利;但行刺的侍女不是习武之人;并没有伤及要害,不过实在离得太近;利刃刺中的地方伤口有些深;还是有点凶险。
    医士包扎好伤口;起身退出去。
    周嘉行叫住他;看一眼里间;问:“她没事?”
    医士答道:“看脉象没什么问题只能等娘子醒了再看。”
    榻边炭火烧得滋滋响;亲兵垂首侍立,窗外夜色深沉。
    周嘉行没让仆从进来伺候,没受伤的那只手抓起长袍;随意搭在肩上;沉声问:“都查过了?”
    怀朗看着医士出去,知道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出府中心怀不轨的细作,直起身,道:“查过了,宴席上并无不妥。”
    出事后,他一刻不敢耽搁,亲自带人审问所有宾客,一一排查,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
    侍女当场就被抓住了,怀朗给她上了刑,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侍女就晕了过去。他没耐心等,让亲兵代替自己盘问,带人查侍女的同谋。
    来赴宴时,诸位部将一个个满肚子怨言,现在则一个个噤若寒蝉——郎主赏罚分明,所以意见不同时他们敢和郎主起争执,但是涉及到刺杀郎主、长公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要是和这事牵连上,别说什么兵权了,连命都保不住!
    众人极力撇清自己,为洗刷自己的嫌疑,他们主动要求留下来配合怀朗的调查。
    至于调兵权、组建禁卫军什么的,他们不管了!
    真不管了!郎主想拿就拿吧!
    部将们这么顺从,要是没有发生行刺的事,怀朗肯定会乐开花,不过现在他没心情去管部将们,他知道周嘉行此刻最关心的事情是什么——到底是谁在九宁的吃食里动了手脚。
    受伤的人是周嘉行,然而真正让他动怒的并不是这个,他不关心想杀他的人是谁,要怀朗先找到威胁九宁安全的人。
    这一次只是在吃食里掺东西,下一次呢?
    如果幕后之人下的是无药可解的毒|药呢?
    只是设想,已经让周嘉行压抑不住五脏六腑间翻腾的炽烈怒火。
    怀朗也是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他已经提审了宴席上的所有仆从,基本可以确认,有人动过九宁的甜酒。
    “九娘在宴席上吃的东西和其他人都一样,只有她吃的酒是另外预备的。”
    周嘉行神情冷厉,“哪些人碰过她的东西,你亲自审。天亮之前告诉我结果。”
    他已近失控,没耐心慢慢查。
    怀朗没敢多说什么,躬身应喏,退出隔间,先叫来多弟盘问。
    “九娘的甜酒是谁预备的?谁送到宴席上去的?谁给九娘递的酒?”
    多弟脸色惨白,血色一点点褪尽。
    “是我。”
    她颤声道。
    怀朗眼神闪烁了一下。
    多弟嘴唇哆嗦着,“酒是我预备的,也是我亲自递给贵主的贵主不能饮烈酒,我为她准备的甜酒”
    她停了下来,双眼赤红,微微发抖。
    屋中静得落针可闻。
    怀朗看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据说你擅长药理,只要闻一遍,就能闻出药里加了哪些药材,是不是?”
    多弟脸色更白了,白得有些泛青。
    “不是我!”她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我绝不会害九娘!”
    她不是好人,为了能待在九宁身边,她故意打发走别人送来的侍女。她包揽照顾九宁的所有琐碎事情,只要是九宁的生活起居,她都要一一过问,以免让其他侍女钻空子。她没什么本事,比不上炎延能行军打仗,她也没有读书的天分,所以她只能暗地里排挤其他人
    但她绝不会害九宁!
    怀朗看着多弟,“那杯酒,是你递给九娘的。”
    多弟倔强地昂着下巴,眼里浮起点点泪光。
    九宁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对信任的人不设防。
    多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获得九宁的青睐,她何德何能?
    但是九宁是真的信任她,